大年初六晚上，方柏趕到申城。

在一家小飯店吃飯的時候，方柏聽到隔壁桌子的幾個人在討論認購證。

有一個人說，湊巧單位發了150塊的年終獎，也剛好是認購證停止銷售的當天，他抱著試玩的心態到銀行買了5張認購證。

他的朋友說他很幸運，現在已經漲價了，黑市已經六十多塊收了，問他賣不賣。

持票的人說，再等一段時間，只要漲夠五倍就賣。

方柏等三人聽完隔壁幾人的話，王大開和李嘯龍略有驚喜，他倆知道方柏買了大量認購證，如果按照如今的價格，那就是已經賺了上百萬元了。

他倆也投了上千塊錢買了四十張，現在相當于賺了上千塊錢了。

方柏示意不要討論這事，繼續吃飯。

全市認購證一共賣出了2128635本，僅比歷史數據2077665張多了五萬多本。

也就是說，方柏的大量購買，并沒有影響到認購證的歷史軌跡。

這個數量也說明大量申城市民買了認購證，造就了無數萬元戶。

誰會想到，一本售價30元的認購證，改變了申城無數人的命運。

方柏等三人吃過飯后，離開飯店在車里的時候，王大開才開口問方柏：“老大，我們什么時候拋認購證？”

“還沒到時候，你們不要亂拋，看情況再說。”方柏提醒道，這兩個人跟隨他，就給他們一場財富。

總不能他這當老板的，幾年時間身價漲了無數倍，而跟隨他的人，身價卻沒啥變化，那說明某方面的失敗，不值得跟隨。

正常人光看著你財富暴漲，而自己跟隨你那么多年，財富沒啥變化，內心也有落差。

“我等伱拋再拋，嘿嘿，反正我不懂。”王大開笑道。

李嘯龍沒說啥，反正就是看老板啥時候拋他就拋。

過了一天，大年初八，星海機械公司正式上班。

據人事部HR匯報，大部分員工都來了，僅差5人而已。

方柏對這個結果還挺滿意，不影響正常開工。他到車間巡邏一下，向工人拜個年，順便發下開工紅包。

上班第一天，方柏不安排生產任務。

工人也沒狀態干活，就啟動設備熱一下，整理下頭緒，下午才開始干活。

方柏交給HR的第一件事就是招聘各省份銷售人員，繼續招聘生產人員，擴大產能。

技術部目前在畫60千瓦的地泵圖紙，方柏抽一天半時間審圖，一點一點地給員工講哪里有問題。

“這幾塊三角筋板啊，不要有尖角，焊的時候直接燒沒了，留下七八毫米的鈍邊更好一些。”

“這里焊縫要全焊，不要斷續焊，我們的地泵工況比較復雜，沒焊滿的焊縫很容易被腐蝕。”

“這塊板受力更大一些，要重新算下受力。”

工程師看到老板拿過圖紙，掃了一眼圖紙就直接跟他講問題，太讓他驚訝了。

“方總，您真厲害，一眼就看出來哪里有問題了，而且看得這么細。”

“你們用心一點，一樣能查出來問題，公司規模大了，光靠我審圖是不行的，主要還是靠你們自己多檢查。”方柏表情淡淡地說道。

實際上，有他審圖，員工畫圖時會更加用心，誰也不想畫圖出大問題被老板挑出來。

但他們想不到的是，不管如何再細心，還是被老板挑出不少問題。

當然，他們發現了被挑出的問題，也感覺自己學到東西了，難得老板耐心地跟他們講解。

上班第三天，初十。

方柏抽出兩個小時，召集設計部的人員講下圖紙。

“同類的問題，下次盡量不要再出現，要學會總結，才會成長。”

“這一次是我開技術會議，每一次審圖結束后，你們就自己開會進行總結，相互學習。現在公司沒有企業標準，你們要一邊總結一邊編制相關標準。”

方柏特別強調公司企業標準的重要性，市面上的有些技術資料并不適合公司。

企業技術標準也是一家公司的技術積累和經驗，是根據行業標準、國家標準和國際標準的基礎上進行制定，一般不低于這些標準，當然也不是非要比這些標準就高，也不是照抄，看市場需要而制定。

一些客戶也會問公司的企業技術標準，看看公司的軟技術實力情況。

第一批技術人員在方柏的指導下會很快成長起來，不斷地完善企業技術標準，然后再指導新進公司的技術人員。

幾天后，60千瓦地泵圖紙定下來，方柏下命令試制一臺，同時開始研制75千瓦地泵和泵車。

泵車是一種用于輸送液體或混凝土等物質的設備，通常由一個汽車底座、臂架、一個液壓系統、一個輸送管道和一個泵體組成。

相對地泵（拖泵）而言，泵車俗稱天泵。

也可以說，泵車是在地泵的基礎上增加了汽車底座和臂架，更具有靈活性和高效性，可以在不同的工地和施工條件下使用。

地泵的管道是固定的，每增加一層樓層都需要加裝泵管；

而泵車的管道是可移動的，不需要再加裝泵管，工作效率快許多。

當然，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受高度限制，能使用多少高度主要由臂架來決定。

一般來說，垂直高度37米上下，達到56米以上就是非常高了。

如果是垂直高度上百米泵送混凝土，還是依賴地泵。

但在低矮層輸送混凝土，使用泵車更方便，更高效。

方柏打算研制第一款泵車，臂架高度35米，滿足十層以下樓層混凝土施工。

國產底盤難以達到方柏的要求，他決定采用沃爾沃或者奔馳的底盤。

泵車造價本來就高，若是進口底盤，臂架35米左右，售價就是兩百萬元起。

臂架越長，售價就越高。

當然，毛利空間也是非常大，目前這片市場就是一片空白，目前年市場需求規模數千臺是有的，方柏鉆進去就是嘎嘎亂殺，研制出來跟撿錢似的。

自家建筑公司發展迅速，也有需求。

幾天后，負責東方明珠廣播電視塔項目建造的陸總給方柏打電話，想試一試他們的地泵使用情況。

目前，電視塔已經開始建造地上建筑了，已經有十來米高度了，方柏在初八時給陸總打電話拜個年，也是提醒他別忘記當初的合作商談了。

公司兩個銷售團隊跑了兩個月，才拿到十幾臺訂單，很多工程老板想買，但最終沒有成交，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地泵是新興事物，沒有說服力。

1月18日上午，方柏安排工作人員送一臺地泵到東方明珠項目工地。

下午兩點鐘的時候，員工匯報已經安裝好了，問他有空過來看不，畢竟一直關注這件事。

方柏回話等他過來驗收安裝情況再開機，要是開機就搞砸了，那就非常尷尬了。

下午兩點半時，方柏趕到現場，與施工現場負責人客套一下，了解一下現場施工情況。

經過方柏檢查，發現沒有問題后下命令啟動設備。

項目總負責人陸總并沒有在現場，施工現場負責人會向他匯報設備使用情況。

沒有什么意外，設備運行正常，現場施工工人看到混凝土輸送更加效率了也很高興，說這個地泵是好東西。

方柏和現場施工負責人在施工場地外嘮嗑。

“我們的產品雖然是新研制出來的，但目前已經交付了二十幾臺，據客戶反饋，使用良好，陳總就放心吧。”方柏面帶微笑保證，他一直盯了地泵使用了半個小時，沒發現問題才敢說這句話。

“目前看來，的確挺好用的，就看能不能穩定了。如果能穩定的話，我會建議我們陸總采購的。”

“那是，產品不好，我們也不好意思推薦。”

方柏應付自如，對方啥心思根本瞞不過他。

一個小時后，方柏看到設備沒啥問題，看沒人的時候，往他包里塞了一個小文件袋，內有兩千元現金：“陳總，還請麻煩審核一下文件。”

陳總還以為是什么文件，打開一看，甚是驚喜，有些不好意思向方柏諂媚笑道：“方老板太客氣了，貴公司產品不錯，我會極力推薦的，請放心。”

他的薪酬是不少，但兩千塊錢可是他好兩三個月工資了。

方柏看他收下紅包，與他微笑握手：“公司事情的確太多了，我先趕回去一趟，有事跟我們現場工程師吩咐一下就行，或者直接給我打個電話，等有空了，咱們再一起吃個飯。”

“好，方老板你先忙。”

方柏點頭，坐車離開。

訂單尚未成交，紅包先砸，方柏并不怕人家不做事。

雖然陸總才是設備購買的最終決定人，但下面的施工管理人員反饋設備好用，也會聽取他們意見，方柏給紅包并不是沒有用。

一臺地泵毛利接近四十萬元，給兩千紅包根本不算什么。

星海機械公司相當于從申城建工材料工程公司搶訂單了，這家公司目前正在幫東方明珠廣播電視塔項目解決350米60混凝土泵送問題。

不過，雙方也談不上商業沖突，150米以下混凝土施工可以使用星海的地泵，如果申城建工材料工程公司搞定解決方案，那150米以上混凝土施工就采用他們的方案，這也是陸總的想法。

如果申城建工材料工程公司解決不了，就采用星海機械公司的三臺泵送方案，那更省錢。

兩天后，方柏精力轉到認購證的事情上來。

方柏得到消息，首次搖號時間已經公布：申城聯合大廈，1992年3月2日。

同時公告在1992年內將進行四次搖號，第一次搖號上市公司為眾誠實業、異型鋼管、浦東強生、嘉豐股份、輕工機械、聯合紡織、二紡機等上市公司

搖號信息公布后，全城市民都在關注這件事，畢竟不少人購買了認購證，但更多人錯過了。

還沒搖號，認購證黑市價格已經漲了一兩倍了。

現在方柏就非常期待搖號那天，但還得熬十來天時間。

又過兩天，2月20日，秦舒雨來到申城，方柏讓王大開和李嘯龍返回溫城親自接人。

方柏在申城報了一個駕駛證班，裝模作樣學車，實際上沒去幾天，自己就開車了，花錢買的駕駛證。

秦舒雨來到申城后，方柏讓她休息一天，第二天就送她到學校。

交大這邊也開學了，方柏偶爾去下學校上課，把更多精力放在認購證上。

機械三班的學生都在關注超市生意的事，開學第二天，下午三點鐘，輔導員秦雪召開班會。

秦雪站在講臺上，一臉平淡：“你們上個學期成績已經出來了，院系第一名是方柏，學分績點3.95，值得表揚。”

她剛說完，全班同學熱烈鼓掌，這一點大家覺得并不意外，班長學習本來就厲害。

他要是落到第二名去了，那才是意外。

“其他同學呢，沒有掛科，這個我倒是服了。

但也沒有特別突出的，除了方柏拿下院系第一名拿回點面子，學分績點前三十名就你們班人數最少，掙錢多積極，學習上就不用心了，呵呵！”

秦雪的話剛落，班里學生忍不住笑了，大家都沉迷賺錢去了。

交大保研率非常高，達到三分之一，只要努力一些，保研本校根本不是問題，所以有打算考研的，只要保證成績前列就行了。

“接下來說第二件事，競選班干部，有意上來競選的，自己上來演講吧，先從班長開始。”秦雪說完后，結果等了幾分鐘，沒人上去競選班長。

方柏看到沒有同學上去，直接發話：“我不當班長了，事情太多了，你們想當就上去吧。”

他剛說完，全班同學哄笑起來了。

“班長，你不當，估計沒人敢當哦，哈哈。”

“是啊，大家就服你，還是勉為其難繼續當下去吧。”

秦雪站在講臺上，瞄了一眼方柏，不得不佩服這個學生，眾望所歸。

等了兩分鐘，還是沒有人愿意上臺競選班長，她勸道：“方柏，要不繼續當班長？”

“不當了，讓他們當吧。”

秦雪笑了笑：“那不當就空著吧，反正有事還是找你。”

方柏撇下嘴，無所謂了，反正感覺輕松一些了。

接下來，其他班委大家搶著競選，競爭非常激烈，楊壇竟然搶到了生活委員，張麗擔任團支書，李凱當學習委員，吳盛陽還當文體委員。

大家主要看在華聯超市誰更出力的份上選擇班委，而楊壇經常串宿舍拉關系，早有準備。

“楊壇，女生每個月都有些困難，你得多跑女生宿舍咯。”王一飛嗤笑，他沒競選班委，梅西湖上去競選文體委員，但競爭不過吳盛陽。

其他室友感覺競爭太激烈了，感覺不是那塊料就沒競選。

最終，機械三班的班委就這樣定下來了，沒有班長，但大學還是喊方柏為班長。

方柏覺得無所謂了，反正比以前輕松多了，院系開會不用叫他，張麗去就行。

等輔導員走之后，張麗上臺匯總一下兩家超市的營業情況：

“放假期間，交大超市營收還不錯，目前累計營收達到21.3萬元，紡織大學超市營收13.2萬元，總營收34.5萬元，按照我們上個學期制定的計劃，計劃開第三第四家超市。”

等她說完后，大家熱烈鼓掌，未來可期！

班會變成全體股東大會，這在交大可是沒有過的。

方柏就坐在座位上聽同學講商業計劃，大家讓他講兩句。

“你們做得很不錯，看著辦吧，這件事我可不管，爭取多開店，早點上市！”方柏笑哈哈總結說道。

“班長，你這話太敷衍了，還上市呢。”一位同學打趣說道。

“對啊，上市真不敢想，能多賺點錢就行啦。”

方柏輕咳兩下，認真說道：“我可沒跟你們開玩笑，等你們把申城和蘇城地盤占完，資產達到一定規模，申請國內上市完全是可以的。

再開兩三家店，大家熟悉模式后可以向銀行申請貸款，加快擴張，要不然，一些大資本看到你們的模式后就會模仿。”

“班長，民營企業真能上市啊？”

“對哦，真能上市的話，那我們得開多少家超市啊，資產得有上千萬元了吧？”

“財務清晰，連續三年盈利，還有一些條件，等你們發展到一定規模，可以去咨詢一下相關部門。”方柏看了眼同學，現在能夠批準上市的公司都是國企，要求不高。

他不懂目前上市的具體要求，只知道目前還沒有民營企業能夠上市。

按照歷史軌跡的話，第一家上市的民營企業是方大，在1995年深市上市。

李凱建議道：“上市離我們太遠了，大家先做好目前的工作，好好上課，業余時間，像班長所說的，熟悉經營模式后，我們試下走下貸款，加快擴張步伐。

這個學期要報名英語四六級考試，大家抓緊學習英語，爭取一次性通過。”

方柏贊同說道：“嗯，李凱說的對，大家不要好高騖遠，先把自己學習搞好，分清你們的主次。”

方柏的話，同學們都聽進去了，也覺得上市離他們太遠了，他們目前只想開第三第四家門店。

班會結束后，方柏回歸上課、公司、食堂三點一線生活，同時關注認購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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