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老太太但凡有點什么都要搶過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們這么不要臉的，一窩子是沒見過東西嗎？幾個燈棍也要搶！”

被自己妹妹這么直接說到臉上，楊剛強一張臉火辣辣的，既羞又惱。

他扭頭狠狠瞪向自己媳婦，還沒來及開口呢卻被她吼道，“你瞪什么瞪？傻站著干嘛？你是個木頭啊就由著這死妮子罵？還不趕緊甩她兩巴掌。這個逼樣的.”

楊大嫂一句話沒罵完，只聽“嘭”的一聲巨響，楊丹舉起鐵锨重重砸到他們吃飯的小桌上，滿桌的碗碟劈里啪啦不間斷摔向下面的水泥地，接著是碎瓷片亂崩，菜汁湯汁亂濺，把楊波和他弟嚇得趕緊后退，縮進墻角一聲不敢吭。

楊大嫂也嚇得一個激靈跳起來，等看清自己家飯桌都被拍裂了一條縫，滿桌滿地狼藉，當即“嗷”一聲就要撲上來跟楊丹拼命。

楊丹的一腔怒火終于找到了地方發泄，手里的鐵锨一翻，橫著拍向楊大嫂。

楊剛強看著燈光下那亮閃閃的鐵锨頭，心頭一跳，眼疾手快的一把薅住他媳婦，接著往后一閃，鐵锨頭那鋒利的平口貼著他倆唰一下過去了。

楊剛強后背冷汗都冒了出來，怒瞪向楊丹大吼道，“你瘋了？”

“我瘋也是被你們逼瘋的！”

說著她舉著鐵锨沖著楊大嫂吼道，“想打是嗎？來啊，鏟死你我大不了一命抵一命，這樣也比受你不要臉的窩囊氣的好！”

楊大嫂這才看出來楊丹是跟她來真的，也嚇得一張臉慘白，緊貼著楊剛強一動不敢動。

這時從大門口走進來三個人，他們也在剛進大門時聽到了楊丹的那聲怒吼，楊父心一突，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被旁邊跟著的大隊書記一把攙住了。

“二哥.”

大隊書記也姓楊，跟他們是本家，只不過已經出了五服，走的沒那么近。

“建盛你別管我，快，快去，把丹丹攔下來.”

他們說著話時，走在前頭的楊艷已經進了廚房。

“小、小艷，你、你趕緊，把丹丹手里的鐵锨搶下來。”

楊艷都還沒站穩呢，楊剛強一看見她立刻顫抖著聲音喊了句，他怕了，被楊丹那句“一命抵一命”給嚇到了。

“對對對，搶下來，這就是個瘋子，你趕緊搶下來。”

楊艷本來也嚇得夠嗆，想要從楊丹手里搶鐵锨，但一聽她大嫂的話不樂意了。

她把舉起的手放下，瞪著楊大嫂，“你說誰是瘋子？你才是瘋子，你們全家都是瘋子！”

她心里明白今天她們姐妹倆算是跟大哥家徹底撕破了臉，既然如此那就一吐為快吧。

楊艷指著楊大嫂，“我每回來你都打發你兒子過去，給爸媽買點餅干罐頭的全被他給拎過來，帶點肉你也得搶過來大半。搶就搶吧，還陰陽怪氣的跟村里人說當大姑的回娘家從來不知道給侄子帶東西，只知道從娘家拿東西，我拿什么了？我有你不要臉么？有像你一樣一看見爸媽家里添置點東西就趕緊搶過來么？”

又罵她？

這一個兩個的小姑子是想造反嗎？

尤其是當她看到大隊書記本家叔叔從后面跟進來，趕緊辯解，“什么搶？當兒子的從自己老的那兒拿點東西怎么就成搶了呢？他們做爺爺奶奶的有點好東西難道不該給孫子？三叔你說是不是？”

“是個屁！”

楊書記是被楊艷從家里叫來的，路上從她嘴里就已經知道了個大概，對于楊剛強兩口子心里是萬分瞧不上。

不過說實話，在農村這樣的事不新鮮，只不過大多數老人吃虧后就憋著，不吭聲。縱然他是大隊書記，可苦主不開口他也不好管人家的家事啊？

可如果有人主動找，那他就不能不管了，更何況這還是本家呢。

“丹丹，你先把鐵锨放下。”

楊艷緊跟了一句，“放下吧，跟這種不要臉的一命抵一命，你值嗎？”

說完她又指著楊剛強，“爸的腿有骨質增生你是知道的吧？這兩年他走路都走不利索，你眼要是沒瞎也看的見吧？那丹丹給爸買的電動三輪車一直在你家你敢說不知道？就算白天不在家，晚上回來也看得見院里多個東西吧？”

楊剛強面紅耳赤，低著頭一聲不吭。

楊大嫂有心想吵想罵，可抬頭一觸即到楊書記板著的那張臉和鋒利的眼神，也不敢吭聲了。

楊艷又指向他們廚房的電飯鍋和豆漿機，對楊書記道，“三叔你看，丹丹邊上學邊打工，省吃儉用給爸媽添置點電器，想讓他們老兩口做飯省點力，吃口好的，可是都沒用一個月就被搬到他家了。”

說完她又指著頭頂雪亮的燈棍，“連個照明的都不放過，楊波，你從生下來就跟著你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到上小學才回你自己家，可他們有點好吃的自己不舍得吃，都給你留著。疼你都疼到了骨子里，最后卻疼出來個白眼狼！你去摘燈棍的時候就沒想過你奶奶眼睛不好，燈光暗不好看清東西么？”

楊波縮在墻角低著頭一聲不吭，楊丹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什么都你媽讓你的，你十五了，不是五歲，一點辨別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從今往后不要再去你奶奶家，敢去我打斷你的腿！”

說完楊丹將舉起的鐵锨放下，卻也沒松手，就杵在身前，冷眼看著她大哥兩口子。

楊書記這時看向楊剛強，首先問了句，“剛強，你媽腿摔了，你知道嗎？”

楊剛強一愣，隨即那張黝黑的臉感覺更紅了，低著頭吭吭哧哧道，“我、我白天在工地干活.”

“那就是不知道了。”楊書記看著他微微搖頭，“你也別看你媳婦，爹娘是你的，不是她的。她能狠心虐待他們或者親眼看他們病死餓死，你能嗎？”

“哎三叔，您這話怎么說的？我可沒”

“閉嘴！”

楊書記沒等楊大嫂把話說完就厲聲打斷了她，“你把人家閨女省吃儉用買的電動車都給搶過來，讓你公爹忍著腿疼蹬著三輪車去干活，這不叫虐待你跟我說這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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