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會兒射擊中心已經顧不上燕青這么個請假的運動員了。

兵貴神速。

午夜前抓捕嚴主任，回去連夜突審。

槍擊這個突發情況反而讓案件突審有沒有結果都不重要了，大清早的警方直接上門，以槍擊襲警這樣的重案提起搜查令。

對嚴主任相關的住所、辦公室等所有環節都要全面取證。

包括所有射擊中心相關的門禁、監控記錄，都一并帶走并且清除！

最后這個步驟，當然是為了保護掩蓋臥底的存在。

然后根據初步突審信息，包括那位老鄢在內的七八人都被請去喝茶。

就靠著那個槍擊行為，跳過了行業協會自查自糾的庇護，誰都沒法阻擋。

一時間整個射擊中心肯定人心惶惶。

多了不說，光是那一盒小口徑子彈都能扯一串人出來。

平時可能多幾粒少幾粒沒人注意，有些小運動員說不定還悄悄藏幾粒只是為了偷懶。

再嚴格的規章制度長期運轉后都會懈怠。

現在傷人了，那就是造成了嚴重后果，主動到警察機關去說明情況的都有好幾個。

大家法律意識還是強了不少。

放以前這種局面都不可能，光是影響奧運備戰這頂大帽子扣下來，都能讓其他部門投鼠忌器。

這可是全國人民都盯著的頭等大事，誰也擔不起這個責。

看看那幾個奧運功勛團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在網上都鬧得不可開交。

想對他們做點管理約束，都難于上青天，在成績為上的輿論環境下，只能放任為所欲為了。

又有哪個部門能比他們更容易獲得全國老百姓支持呢。

群體一定是短視的。

這在無數案例中都證明過。

也就是這幾年，國家各方面沖上世界領先地位的越來越多，這奧運金牌才沒那么不可一世了。

更因為疫情原因，把各種國際體育賽事搞得七零八落，好像也沒那么重要。

所以專案組才敢在這個時候發力。

據說就這，辦公室也面對面拍了桌子的。

倒不一定是包庇啥，而是獨立地盤不容侵犯。

總之挺亂的。

反而顯著燕青沒摻和，也沒人知道他半夜三更的幫專案組打了頭陣。

所以他還得回去裝乖寶寶呢：“瞧您說的這話，我有自己的手藝能養活自己，辦案不過是捎帶的事兒，犯不著為了官運亨通來挑這個擔子。”

可何媽媽有水平：“那你跟小芝之間的感情怎么來的？平白無故不會答應到我們家做客吧，難道真為了我們這家庭背景就分手？”

燕青語塞。

他能說是為了讓蓋青云看看權貴家庭的威懾力，故意帶手機上門的嗎。

更不可能說我從來沒撩，都是手機自己在跟您家女兒談戀愛。

現在只能像是成天忙于工作，回頭發現孩子搞大了女同學肚子的家長，嚅嚅難言。

能把天巧星逼到這份兒上，除了高科技弄人，何媽媽的手腕也不錯。

她不是威壓：“不會給你們壓力，你不貪戀權力，更不圖謀私利，我跟你何伯伯都很喜歡，不是每個人都要在體制內延續發展，只是希望你們盡可能像普通年輕人那樣成家立業……”

燕青也學蓋青云不吭聲，才不跟傻子成家呢。

何媽媽只能攻心：“我知道跟小芝在一起，要承受非常大的壓力，但如果這輩子有個人心甘情愿的為你擋在槍口前，就無關她的身份家庭，也值得珍惜了。”

燕青反而不怕這樣的道德綁架：“我這當奧運選手，當歌星出名，愿意為我要死要活的人多了，都得娶回來呀，您再勸勸吧。”

拿過自己的手機，趕緊跑。

何媽媽反而坐在那有了些笑意，然后深吸口氣，進去看豬頭女兒。

到得晚間，更是去看演唱會了。

光這點做派就不是尋常人。

挨了三槍的女兒還躺在病床上，她保護遮擋的男人卻去演唱會當歌星。

換個驕橫跋扈的太太，估計是要把這男人抓回來給女兒陪葬吧。

何媽媽卻旁敲側擊的幾句話就搞清楚了這演唱會是什么。

更是通過女兒找到了經紀人的電話，客客氣氣的詢問能否從她那買到入場券。

嚇得宋思雨連忙調用自家那輛埃爾法，親自過去接送。

發現是從醫院接到人，已經開始肝兒顫。

這是出什么事情了。

更是一路上對何媽媽的了解有問必答。

實際上她這種反應，才是人家習以為常的。

所以如有實質的審視眼光，更讓碩士姐姐半點柔情蜜意都不敢暴露。

全力強調這是皖師大的重點科研課題市場化，去年申報了全國高校科學研究卓越成果獎，今天已經在平京音樂學院召開學術座談會了云云。

自己不過是皖師大配備給燕青的學術合作人，商業運營經紀人身份。

從金陵到江城，從文化傳媒到體育城，把燕青的商業版塊全都和盤托出。

燕青真是沒把她看錯，這種商賈出身在權貴面前，會立刻跪了，半點都不帶猶豫的把男人獻出去。

只要能把產業最大化。

還不如小特務呢。

邱文芳肯定沒跟她去媚上，自己過來會合燕青。

發現這貨在給車上擦拭到處都有沾染的血跡，都不驚訝打聽。

還開車出去找藥店買酒精、氨水、硼砂之類現調清洗液，比燕青自己隨便糊弄的效果好多了。

以至于燕青把車開到體育館之后，她都懶得去聽演唱會了，敝帚自珍的躲在停車場細致的點滴清理。

恰好躲過了何媽媽的審視。

燕青來后臺看到也不吃驚，但跟民樂團就把曲目調整下。

今兒狂放點。

本來三天的演唱會，他跟蓋青云就商量過最后還是要露一把，現在更有必要了。

曲目是早就在師大排練過的。

老皮自然是連聲說好，他這畢竟是搖滾演唱會嘛。

兩三萬人的現場，用座無虛席來形容都寬松了，連坐席走道都擠滿了人，烏泱泱的全都是慕名前來觀眾。

內場基本都是站席了，居然有大量的漢服妹子擠在舞臺前尖叫。

擺明了就不是來看半壁江山的。

何媽媽這才意識到準女婿的異性緣不是個把個的問題，皺眉。

宋思雨在旁邊看得忐忑。

蓋青云明顯是想留在醫院那邊的，但不敢吭聲，怕惹毛了天巧星，真為了兄弟殺女人。

臨上臺候場時都還小心翼翼：“要不我放個攝像頭在她病房？”

燕青提氣，長嘆……

就那種家里有逆子，卻沒法棍棒教育的無奈。

其實浪子哥何嘗不是在改變，他這么聰明的人。

終于有了父母，自然要讓父母驕傲開心，更有責任把弟弟照料陪伴好。

現在反正能拆就拆，剩下再說唄。

直到聽到外面在喊蓋青云登場，才提了中阮一躍而出。

前面兩天的演出小視頻，其實已經用精修的方式，分拆成一首首曲目，在各種社交媒體上大量轉發。

這才是新時代的演唱會、新專輯、新歌曲玩法。

不再是靠賣專輯賣歌曲賺錢，而是盡可能的利用網絡的力量形成熱度，哄抬身價，然后錢途自然到來。

當然這種玩法需要有足夠的實力支撐，成熟的團隊，甚至是大量的人力運作。

現在老皮帶著宋思雨恰恰能全方位做足。

昨晚結束后，燕青倒是去抓嫌疑人了，宋思雨這邊可是帶著人馬幾乎忙了整宿，大清早又開始接力推廣。

體院、師大的學生都被動員起來，到處制造熱度。

這兩天十來首演唱會上的詞牌名曲目視頻，已經有了成百上千萬的播放量，火熱。

然后就在這些視頻里，應該都沒看到過燕青現在這樣動若脫兔的精神狀態。

他不是一貫都冷漠的站在那彈唱裝酷嗎。

現在眉飛色舞的跳出來，渾身都充滿了陽光活力。

臥槽，百變氣質啊，連老皮他們DJ臺上各位都在稱贊這策劃可以呀，各種氣質都玩得溜。

還真不是劇本。

從第一首開始就是李白的《將進酒》！

全場轟然，這么刺激的嗎？

因為哪怕的確有很多人可能背不全這首曠古名曲，但總會聽過其中一兩句。

當超大屏幕上開始翻滾草書的“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現場已經嗨了。

誰都沒想到這首詩歌，用唱的會這么豪邁！

那些白天還在跟蔡虹林開座談會的中文、樂理專家們，已經驚訝得快出心臟病了：“樂府詩歌你們也在收集整理嗎？”

詞牌名總體還是晚唐、五代以后把“曲子詞”整理出來，在宋朝達到巔峰的一些經典“歌曲”。

而樂府是漢代官方負責禮樂的機構，整理出來的民歌也是用這種固定曲調，可以填詞的方式傳播。

算是比詞牌名更早期點的流行歌曲調，當然更失傳。

但《樂府詩集》這本集大成的樂譜集，差不多就在燕青他們那個時代之前一點點的宋代完成。

算是他們那時候的“懷舊”經典老歌。

中阮在這時的燕青手中，已經不是主音，而是民樂團里一個妹子拼盡全力的短簫吹奏，再靠著后臺DJ，把她的采集音調放大拉到C位。

曲調并不復雜，能讓漢唐時代到處流傳的曲調其實都很簡單。

關鍵還是在詩仙這首名曲的詞，太厲害了。

燕青那種稍微偏高音的唱法，也格外契合這種風格。

當他在唱昨天那些婉約派歌曲的時候，悠揚婉轉，其實是偏向于類似周堔那種音調。

但在《將進酒》這樣的豪邁歌曲中，徹底變成了高亢。

他自己也在刻意推動的情緒宣泄，兄弟，怎么能沉迷在情情愛愛這種破事兒里面呢？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人生可以如此狂放激越，我們完全可以縱橫四海了，還管那豬頭作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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