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楚曦自己工作室的第一部戲,總投資自然不算多。
所以,很多開支都是能省則省。
取景能實地就實地,人員能精簡就精簡。
比如說今天的這場荒山野嶺的雨夜戲,本來應該在攝影棚里,用綠幕拍攝,但是田楚曦還真就選了這么一個雨天,拉來全劇組的人到了這荒山野嶺來,也不知道大家心里有沒有抱怨。
今晚的戲,出場的角色就田楚曦和張洋。
而這會兒,田楚曦正在拍撞車出事故的戲,等她的戲拍完之后,就該張洋出場了。
張洋站在棚子下,一邊看著燈光師燈光下的雨越下越大,一邊看著不遠處的那輛車。
“怎么不用替身?”張洋好奇的問了現場的導演一句。
一聽這話,導演頓時面露苦色。
“田小姐說了,節省一切開支,自然是沒有什么替身的,什么都是她自己親力親為。”
“她倒是挺拼。”張洋自言自語一句。
遠處,一輛汽車不斷的傳來刺耳剎車聲。
荒山野嶺之上,瓢潑大雨,地面顯得愈加泥濘。別說張洋了,在場的誰不暗自捏了一把汗?
好在,劇組自然有足夠的安全措施,而且,速度都在可控范圍內,只是拍出來效果快而已。
一切倒也有驚無險。
于是,張洋就這么站在現場,看著那輛車一遍遍倒車前沖的來了幾次有驚無險的撞車。
固定軌道上,攝影師頂著雨,一次次的拍出想要的鏡頭。
接連幾次之后,似乎都沒能拍到滿意的鏡頭。
“不行,不夠真。”
車內,田楚曦探出身,長發被山野的風吹得散亂。
這就是她在劇里這場戲的造型。
“我要··這么拍!”她向導演招手,說了自己的思路。
“不行不行,那太危險了,會失控的。”導演連忙搖頭,根本不答應,“田小姐,這樣太容易出問題了,你又不找替身,出了問題誰負責?”
“我負責,我說了算,就這么拍。”田楚曦直接敲定。
沒有預算搞綠幕,那就力求真實好了。
這部劇就是工作室投拍的,田楚曦自然有足夠的話語權敲定,只要她決定的事情,自然只能按照她說的來。
“張董,你也來啦?待會兒看我表現!”
田楚曦挺驕傲的指了指自己。
“你··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張洋也沒說什么。
畢竟都是成年人了,對自己的行為肯定是要負責的,田楚曦既然這么篤定,那自然是有些把握的。
片刻之后,新一輪拍攝再次嘗試。
這一次,田楚曦力求真實,在瓢潑大雨中,開車駛向遠處。
現場,所有工作人員就位。
拍攝即將開始。
雨嘩啦啦的下。
燈光下,漆黑的夜色中,一輛疾馳而來的車,撞開雨霧,徑直而來。
攝影師凝神注視著,力求一次過。
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泥漿飛濺,忽然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從夜色中傳出。
汽車撞在了既定好的位置上。
一旁的工作人員,在鏡頭下,撒下碎玻璃,車內,因為慣性,田楚曦的長發也四散開來,她整個人伏在方向盤上,幾乎以假亂真。
“好!完美,過了!”
導演站起身來,鼓掌說道。
眾人看向車內。
田楚曦怎么還是一動不動,剛剛真的撞到了?
張洋也是微微皺眉,打算上前去看看。
就在眾人打算上前之際,田楚曦忽然抬頭,臉上滿是得逞的笑意,還比了個剪刀手。
“怎么樣,被我裝到了吧?”
她是對著張洋說這句話的。
張洋有點無語,這也是能開玩笑的嗎?
須臾,劇組的人要進去把車開回下一個位置方便繼續拍攝。
“不用不用,我來就行。”田楚曦擺擺手,示意自己可以。
“你自己小心點。”張洋在旁微微皺眉。
這雨這么大,是逞能的時候嗎?
山路蜿蜒崎嶇,還沒有護欄,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嫌自己命長了?
“放心,我還沒成為頂流呢,比誰都惜命。”田楚曦比了個OK的手勢,緩緩沿著山路開動汽車。
眾人心提在嗓子眼。
好在,車緩緩的回到了它該去的位置上。
“咦?!車好像歪進泥坑里了。”
車忽然一沉,不動了。
田楚曦探出身子,往下面看了看,嘀咕了一聲。
“我來推吧。”張洋想了想上前想幫忙推車。
“我們來我們來!”一群劇組的工作人員七手八腳的爭搶著先一步上前要幫忙。
田楚曦坐在車里踩下油門。
車后面,幾個工作人員一起使勁。
泥漿四處亂飚。
張洋忍不住往后退了退,避免被飛濺的泥給弄到身上。
終于,車身動了。
大家齊齊松了一口氣。
“張董,看你這小心的,還怕被我弄臟衣服啊?”田楚曦看向車窗外的張洋,夜色朦朧下的那張臉,露著笑意。
“你竟然還嘲笑起我來了?”張洋好笑著注視著田楚曦,忽然,神情一變,“你看路!別看我!”
“看··看什么路?”田楚曦一愣,看向前面。
目光所及之處,黑漆漆一片。
她下意識的就帶了一把油門。
“踩剎車!”
張洋話音剛落,那輛車就猛的向前一沖,順著山沿沖了下去,依稀,能看到剎車燈后知后覺的亮了兩下就湮滅在黑暗之中。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以至于現場一片死寂。
下一秒,似乎是反應過來,現場直接亂成了一鍋粥。
當紅小花田楚曦拍夜戲,突發事故,生死不明!
田楚曦新戲疑似夭折,本人墜崖失蹤,目前正在搜尋中。
好嘛!
這么一搞,明天起碼幾十個熱搜,標題都有了。
所有人慌里慌張的湊到崖邊,探頭向下看去,只見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
這么摔下去,人還有嗎?
“打電話,趕緊打電話。”也知道是誰先反應過來了,匆匆撥了電話。
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要下去看看。
畢竟,大家命都只有一條,誰都會惜命,沒有誰會冒著這種危險置自己的安危不顧。
“伱們沒有提前確定地點嗎?這個下面是什么?!”
張洋站在崖邊,目光四下和眾人對視。
“張董,下面··下面是一處荒溝,陡坡!”劇務上前哆哆嗦嗦的說道,也不知道是被雨水淋濕的還是被嚇的。
“怎么選的地!”張洋蹲下來,看看夜色下深不見底的崖溝,還有大雨下泥濘的邊沿。
然后,他咬咬牙,探身而下。
怕嗎?
他當然也怕!畢竟命只有一條,況且他還有大把的大好年華。
但是吧,他這個人雖然有大把的臭毛病,但是唯獨有些時候,還真就有些自己的堅持。
就比如眼睜睜看著一條命在眼前消逝這種事,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真要是一個人都不動,等救援力量過來。
那田楚曦就玩完了。
“還真是莫名泛濫的正直善良啊!”他自嘲一笑,雙腿已經探到了崖邊。
“張董,太危險了,不行啊!”旁人紛紛勸阻。
“沒事,我有數。”張洋擺手道。
他要是個普通人,肯定也不會做這種死路一條、必然沒希望的事,關鍵他不是普通人,還是有些超越普通人的力量的。
崖邊的泥土濕漉漉的,很滑。
雨水很大,很涼,他感覺渾身冰涼。
最關鍵的是下面什么都看不到,完全就靠摸索。
視線就快離開上面地面的時候,他依稀看到,不遠處的向曉甜飛奔而來,卻被別人攔住了。
“還好我力氣夠大。”張洋適應了一會兒,心里微微一松。
泥坡很潮濕,不過他雙腳一用力,就像是扎在土內一樣相當牢靠,雙手再抓緊可以接觸到的石塊,整個人攀巖一樣向下,簡直毫無壓力。
往下的過程中,張洋借著上面劇組探下來的燈光,終于發現了車。
真要落差太大,借田楚曦八條命都活不下來的。
但是好在,高度沒有想象中那么高,還有一定的坡度,最關鍵的是,一路生長的各種枯藤老樹減緩了那輛車沖下去的勢頭。
“救命!”車內,依稀有微弱的聲音傳出。
張洋心中一松。
小命還在就好。
不過荒郊野嶺,冷雨夜下,這么個女生再被這么雨水澆灌下去,要是沒人施救,那也快了。
目光所及之處可以看到地面。
不過無所謂,這個高度,張洋覺得以自己現在的身體,完全不在話下,便直接躍下。
腳踩實地,心里瞬間踏實。
三步并作兩步,張洋走到死死卡在兩棵樹之間的車前。
這兩棵樹救了田楚曦的小命,不過也死死卡住了車門。
隔著車窗,張洋都能看到田楚曦微閉的雙眼,蒼白的小臉,還有凍得瑟瑟發抖的身軀。
“你沒事吧?”
他走上前,敲了敲車門。
車內,田楚曦的雙眼緩緩睜開,還以為自己聽到了幻覺。
“張··張洋?!”
她微微一怔,看著眼前從天而降的身影。
“你身上有沒有受傷?”這會兒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張洋認真問道。
“應該沒有。”田楚曦小聲說,“下來好像被樹刮了一路,速度慢下來了,我就是··冷。”
她說出冷這個字的時候,她打了個哆嗦,渾身如墜冰窟。
是真冷啊。
大半夜的山間,還有從頭到腳淋下來的雨水。
“你等著。”張洋沒有廢話,上手就抱住一顆樹,用力之下,碗口粗細的樹枝丫被硬生生折斷。
哐當一聲,車身往下一沉,車門的阻礙似乎沒有了。
田楚曦連忙奮力想推開車門,才發現似乎有點徒勞。
“張洋,門··門變形了。”她聲音有些慌張。
荒郊野外,大雨瓢潑。
哪有什么當紅小花,只有一個無助的小女生。
至于對張洋的稱呼,也不再假客氣的張董張董的叫了,直接直呼其名了。
窗戶上,破碎的玻璃像是利刃,想爬出來絕對會被扎個遍體鱗傷。
“我來。”張洋拉住車把手,用盡全力,竟是硬生生的把變形的車門給生生用人力給拉拽開。
門一開,雨霧撲面。
田楚曦呆呆看著眼前渾身雨水浸透,卻砸開車門的高大身影,竟似有種偉岸。
她整個人愣在原地,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幕回旋,某種叫做安全感的東西瞬間彌漫而出。
“傻啊,出來!你是不是腿不好走?”張洋看田楚曦還呆呆坐在車里,只以為她是雙腿受傷,索性直接彎腰把她攔腰抱出。
雨水很冷,田楚曦像只受傷的小獸,瑟瑟發抖的縮在張洋懷里。
張洋站在原地,仰頭看看向上的陡坡,還有最上面星星點點的劇組燈光,琢磨著,待會兒要是田楚曦能乖乖在自己背上抱緊,以他的力氣,手腳并用想上去倒也不難。
至于像現在這樣攔腰抱著田楚曦,自己想上去那就不現實了。
山壁的被雨水澆灌的太爛了,很滑很滑。
“我待會兒背著你,你能在我背上抱緊我嗎?”張洋看向田楚曦問道。
“冷···我冷。”田楚曦瑟瑟發抖,話都說不利索。
張洋摸了摸像是冰塊一樣的田楚曦,又看看一旁山壁深深凹陷進去的洞口,頓時二話不說,先抱著她走向了有些深度的洞口。
走進洞口,隔絕雨霧,瞬間就好像來到了另一片天地,
與其涉險,不如坐等天明,或者在這里等待救援好了,反正人現在也找到了。
“還冷嗎?”張洋彎腰看向田楚曦。
“嗯。”田楚曦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更有些微弱。
張洋拿出手機,按了按按鍵。沒有反應,被雨水給澆的,想報信都報不了,摸摸身上,也沒有打火機之類的東西。
下來的匆忙,什么都沒來得及考慮,也什么都沒帶。
張洋看看周圍,發現倒也干燥,還有一些陳年枯木,干燥草堆之類的。
“也不知道行不行。”張洋猶豫了一下,想到了鉆木求火,便有樣學樣,找到干草、細枝,又找來一根木棒,在巖壁上將一頭磨細。
須臾,一陣狠搓。
也不知道搓了多久,一縷青煙裊裊飄出,張洋頓時雙眼一亮,丟了一撮干枯雜草上去。
緊接著,火星出現,火苗攢起。
竟然被他給搞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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