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馬走過咸陽橋,長安城終于在望了。
薛白已經吩咐下去,等進城巡游、受降大典之后,自會有人把李亨父子分別押回十王宅、百孫院看管,雖還有王爵之名,也與囚犯無異。
“叔父?”
身后忽響起一個稚幼的聲音,薛白沒意識到那是在喚自己,直到對方連著喚了好幾聲,他終于回過頭,卻見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該是李俶的長子,名叫李適,小字苕郎。
薛白沒心思與小孩說話,李適見他回頭,卻是小跑上來,仰著臉,問道:“我能問叔父幾個問題嗎?”
“什么?”
“叔父出兵打回紇葉護,可有遇到阻力?”
“自是有的。”
李適聞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又問道:“那叔父面對阻力,是如何力排眾議的?”
“唯‘堅決’二字而已。”
李適吁了口氣,低下頭道:“可做起來好難啊。”
他方才一口一個叔父,算是李唐皇室中少有的接納薛白之人了,薛白不由問道:“是誰讓你這般喚我的?”
“沒有誰啊,叔父是太子瑛的兒子,與我阿爺是從兄弟,可不是叔父嗎?”
李適理所當然地答了,執了一禮,又道:“此前叔父遣人送回我阿娘,我記著叔父的大恩。”
“為何跑來問我回紇之事?”
“我討厭回紇人。”李適嘟囔道:“那回紇葉護與我阿爺結拜為兄弟,非要我喚他‘叔父’,可他卻打著毀我大唐二京的主意,還摸我的頭,要我跳舞給他看,著實可惡。”
說著,他握緊了拳頭,在空中揮了一揮。
“我覺得三叔說得對,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大丈夫豈能賣百姓以求援。偏阿爺不肯聽,說我孩童無知。”
薛白心道:“小孩,你父祖已經如此了,現在再說這些只怕晚了。”
他沒工夫與這小孩探討天下大事,驅馬便進了長安。
而長安城門內,隨著一聲“雍王回來了”的大喊,城中百姓頓時沸騰起來。
此前是叛軍來犯,這次是李亨來攻。薛白已是兩次守護住了長安,老百姓不在乎是誰當皇帝,只在乎自己的生存、生活能否得到保護,因此由衷地歡呼。
可惜,如今是世族門閥的時代,這些普通人在朝堂上沒有力量,不能助薛白官途上進。
“那就是拿長安百姓收買回紇兵的忠王李亨!”
人群中忽然有人指著李亨大喊了起來,場面登時又起了變化。
因有報紙的影響,輿情傳得很快。在房琯掛帥來犯之初,城中各大日報就以大肆宣揚李亨拿二京金帛子女許諾回紇一事來提振軍民反擊的決心,因此長安中人少有不知此事的。
一時之間,罵聲大作。
李亨也是愣住了,他無數次幻想自己入主長安,君臨天下。沒想到夢中簞食壺漿夾道歡迎的場景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不,此事必然是有人在暗中鼓動慫恿,否則如何有刁民敢當街辱罵皇子親王?
又是李琮、薛白指使……
“啪。”
才想到這里,身邊的地面上忽然響了一聲,轉頭一看,是有人向他投擲了瓜皮。
那瓜皮有些發爛了,大概是泡在泔水桶中被人撈出來的。砸在地上聲音頗響,還濺起了泔水,一股惡臭。所幸朱雀大街修得十分開闊,就是防著天子巡游時有刺客射箭,那瓜皮砸不到他。
再一想,如今長安糧少,除了世家大族,怎會有百姓吃了瓜還剩下皮呢?可見一定也是李琮、薛白授意。
一時之間,各種物件朝李亨擲來,混著無數的罵聲。
“逆賊!”
“狼心狗肺!”
“懦夫……”
李亨不去看、不去聽,心中堅定著那一個念頭,告訴自己這是陷害,是誹謗,絕不能被李琮與薛白擊垮。
可恨薛白并不下令讓士卒去制止百姓僭越的行徑,于是,百姓們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激動。
輿情一發不可收拾,超過了它應有的程度。
李俶策馬在李亨身后,同樣受到了謾罵以及有各種物件朝他砸來,落在他的馬蹄邊。他抿著嘴,眼神依舊堅定,心中卻十分委屈。
其實,他早已打定了主意,不會讓回紇人劫掠二京,無非是到時反悔而已,哪怕是向他的義弟跪下,他也要守住二京。
可惜,李倓不明白他的苦心,如今這些愚民也不識。
隊伍更往后,李適策馬走在豫王府的家眷之中,并不算是百姓泄憤的對象。可他眼看著這幅場景,卻比他父祖還要感到羞愧。
十歲出頭的孩童,臉皮是最薄的時候,很快就漲得通紅,他握緊了韁繩,微低著頭,覺得那些羞辱謾罵全是沖自己來的。
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愧對于李氏的列祖列宗。
終于,隊伍走完了無比漫長的朱雀大街。進了皇城之后,那些憤怒的平民都被攔住了。
皇城朱雀門內,來迎接的是體面的百官。
“臣等奉圣人之命,前來迎忠王歸長安!”
李亨目光看去,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有些還是他以前的東宮屬臣,他不由欣慰地點了點頭。
而百官之中,也有一部分人看著李亨,眼神中浮起同樣的欣慰之色。他們都知道,比被來歷不明的薛白扶立的慶王,忠王顯然更為正統,而忠王能夠為了社稷大局而放棄帝位,維護大唐的一統,心胸確實是開闊。
另一部分支持李琮的官員看待李亨,則是一種“忠王還算識相”的眼神。
至于以二京金帛子女許諾回紇一事,都是勾心斗角慣了的人,對此反而習以為常了。
有時候,上位者道貌岸然的外表下,其底線往往要比市井小民更低一些。
李亨不適合與百官太多的接觸,露了面、表過態,隊伍即轉向大明宮,去朝見天子。
巍峨的丹鳳門也是李亨魂牽夢繞的地方,他本該平定叛亂,入主其中,然而今日,他只能屈辱地在此拜見它的主人。
“罪臣李亨,拜見陛下!”
他雙手高高地把傳國寶舉起,千瘡百孔的心,已是淚流不止。
沒有人能體會他說出這句話的心情,本該屬于他的榮耀,全被李琮奪走了。可李琮根本不配,一個丑陋的、無能的,被小兒挾持的廢物!
李琮瞇著眼,看向李亨手中的傳國寶。想的卻是,自己終于拿回來被李亨奪走的一切。
他才是長子。但不知是命運或是某些小人在暗中害他,使他不能生育,使他容貌盡毀。他是那樣的艱難抗爭,在國家風雨飄搖之際,挽狂瀾于即倒,如今不過是奪回了他失去的一部分而已。
“三弟!”
“阿兄!陛下!”
腦海中各種念頭閃過的同時,兄弟二人已經相擁在了一起。
李琮扶起李亨,淚流滿面道:“朕一直知道,你是為奸人所誤,百官不信,可朕信!朕知道你會回來,與朕兄弟團聚!”
李亨聽著那一聲聲“朕”,嫉妒到幾欲死去。
他大哭道:“陛下,罪臣當時誤以為阿兄陷在長安,為叛軍所挾了,罪臣……該死。”
“改過自新就好,過去了。”李琮道,“你我兄弟當興復大唐。”
李琮心里很清楚,往后要制衡薛白,少不得還得利用李亨父子的勢力。
難得的是,薛白也明知他們兄弟有聯手的可能,竟還是愿意勸李亨歸降,倒是大度。當然,這是因為河北史思明的大軍、長安糧草不足的局面、太上皇布告天下帶來的威脅,可見,李家人還是得團結起來。
“俶兒。”李琮再看向李俶,神態更加熱情,“朕都聽說了,你規勸你阿爺,很好,很好。”
李亨轉頭瞥了兒子一眼,眼神有點冷。
李俶于是意識到,父子之間的關系已經完全決裂了。既挽回不了,倒不如更徹底地倒向李琮,此事李倓當初就做過,他又有何做不得的?
“陛下,罪臣拜見陛下。”
“起來,許久不見,你更顯英武了。大唐如今最需要伱這樣年輕有為的皇室子弟,好,好!”
說話間,李琮向他的幾個兒子們招手,讓他們來見過從兄。李俶一見李琮把手放在李俅肩上拍了拍,馬上便心領神會。
一時間,大殿上一派其樂融融。
可另一方面,李琮也只能在他的兄弟子侄面前擺擺天子威儀,落到具體的天下大事上,他還遠遠沒掌握權力。
就連郭子儀如今是什么態度他都不甚清楚。
豫王府說是王府,其實只是百孫院中的一間小院,但它最不好住的問題并不在于小。
李隆基在位時百孫院就有家令,大到讀書課業,小到一日三餐都由家令安排。如今李俶投降歸來,監管就更嚴格了。
獨孤琴是李俶在逃亡路上所納,還是初次住進百孫院。她一進門,被那些健仆打量著就感到了不太舒服。
抬頭看著被框在高墻中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她覺得自己像只被關進牢籠的鳥兒。
李俶卻很興奮,回到了熟悉的住處,而不再身處朝不保夕的戰場,他認為自己更能施展拳腳了。
由這天開始,他也多了一個口頭禪。
“忍一忍。”
在獨孤琴抱怨時,李俶撫著她的背,柔聲道:“大丈夫成事,須忍常人所不能忍。”
“可奴家真的不喜歡這里。”
“終有一日,我會讓你住到大明宮里,我們到龍池泛舟,到梨園看戲,好不好?”
次日,獨孤琴正在庭中看落花有宮娥跑來,道:“娘子,出事了,豫王把苕郎打了一頓。”
獨孤琴愣了愣,在她的印象中,李俶還是很疼愛李適的,從未有過動這孩子的時候,更何況如今大家都被關在這百孫院中,又能出何事值得李俶動手?
反正也是閑著,她心中好奇,便跑去求情,攔著李俶哭道:“郎君若要打便打奴家吧,別傷了孩子啊。”
李俶不舍得打自己這個嬌艷的摯愛,狠狠地指著李適罵道:“逆子!”
恰有宮人來稟,稱宮中遣使來了,李俶便拋下鞭子,自去見客。
獨孤琴抹了抹淚,整理了衣裳,又恢復了她千嬌百媚的模樣,看向李適,問道:“苕郎說說,如何惹你阿爺大怒的?”
“哼,狐媚子假惺惺,我才不用你為我哭訴。”
“你當我樂意理你?”獨孤琴道:“我嫁進這豫王府,福不曾享過,罪卻遭了不少,還得替你阿爺養孩子,對我好些吧。”
李適不理她,只是想到自己的生母沈氏,大感悵然。
獨孤琴著人給他拿藥來,邊給他敷著,邊道:“說說吧,如何惹你阿爺生氣的?我是真好奇。”
“我跟阿爺說了,我崇拜雍王。”李適脆生生答道。
“噗。”
獨孤琴正在喝水,全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連忙捂住嘴。
“那可是你阿爺的死敵你也敢亂說。”
“你才亂說,叔父與我阿爺可是從兄弟,同為李氏宗親,要興復大唐哩。偏是你們這些宦官婦人,最愛嚼舌根,亂了兄弟情誼,亂了我家社稷。”
“小小年紀,誰教你這些的?可是你阿娘?”
李適大惱,應道:“我自己想的,我才不要像阿翁,一輩子因為儲位不安,我要像建寧王叔,要像雍王叔,既賢且強,我分明沒錯,阿爺偏要打我。”
他小臉板得緊緊的,很認真的樣子。獨孤琴聽了,以手捂嘴“咯咯咯”地笑起來,道:“可笑可笑,盡說些傻話,笑死我了。”
李適抬頭看著她花枝亂顫的模樣,頗懊惱自己與這無知婦人說許多,反正她也聽不懂。
“對牛彈琴。”
他憤憤自語了一句,捂著被打得皮開肉綻的腚走開。
獨孤琴原覺得李適也就是童言無忌,倒沒想到,當日和政郡主李月菟就跑來看李適,這可把她羨慕壞了,好奇同樣是忠王一系,憑什么李月菟能到處亂跑。夜里,她便向李俶問了此事。
“和政一直在長安。”李俶道:“想必是支持李琮、薛白。”
“可我看和政郡主能力不一般呢。”
李俶沉吟著,想到了一些往事,他手指在膝上敲著,沉吟道:“早年間,阿爺曾考慮過把和政許給薛白。”
獨孤琴無聊狠了,對這種事極是關心,忙問道:“他們不是從兄妹嗎?”
“你信?”李俶微微譏笑,“如今我才明白,當時薛白之所以拒絕這樁婚事,原來打著冒充李倩的主意。”
事實上,冒不冒充他也說不準,可眼下于他而言,務必要咬定薛白是假皇孫。
“你可知我為何知曉薛白是假的?”
獨孤琴別的事情不甚了解,對這些瓜田李下之事卻很敏感,當即明白過來,驚訝道:“和政郡主與薛白?他們……”
“噓。”
李俶道:“你可與和政郡主多多來往,豫王府被監視著,消息來往不便,有些事,還得借助她。”
“奴家明白了。”
獨孤琴最初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少女,根本就沒想過要干涉國事,她甚至是覺得無聊、覺得反感的。
可如今閑著也是閑著再加上李俶需要她的幫助,她只好一點點地接觸,感受何為特權,又如何得到特權。
其后幾日,她常常帶著李適與李月菟往來,成為豫王府中最自由的成員之一。雖還不敢暗中為李俶傳遞消息,危險感還是讓她有些刺激。
終于,她得到了和政郡主的邀請,入宮去見竇皇后。
從李隆基的王皇后死后,大唐就沒有皇后,連太子妃都少有。唯有李琮的發妻竇氏是個例外,此前所有人都沒想到李琮會即位,使得這位慶王妃陰差陽錯地成了皇后,也就有了成為下一個武則天的風險。
當然,目前這種風險還極小,竇皇后也沒與獨孤琴說太多,只是送了她四盒江南新進貢的蓮子。
“這是圣人憐其四子楚王的意思吧?”
回去的路上,獨孤琴捧著蓮子心中猜測著,感覺到自己越來越擅長這些權謀暗語了。
等到了百孫院,下了馬車,她回頭看去,只見幾個宮人聚在后面也不上來,不由疑惑道:“怎么回事?”
“娘子……苕郎不見了。”
“什么?這是何意?”
“就是,就是,苕郎不見了!”
獨孤琴一愣,快步趕到后面的馬車一看,只見里面空空如也,竟還真就沒了李適的身影。
“這怎么可能?”
此事,遂成了一樁奇案,驚動了宮城、京兆尹、宗正寺、南衙十六衛,無數人在城中尋找著李適的下落,偏是毫無線索。
當時騎馬跟在馬車后的禁衛、宮人,都說沒看到異樣。一個大活人,或說一個小孩,竟是就這樣消失在長安街巷之中。
李俶丟了長子,在外人面前顯得焦急而平靜,私下里則與獨孤琴道:“此事必是李琮或薛白所為。”
“奴家只擔心郎君懷疑是奴家……”
“沒有。”李俶柔聲道:“我知你不會這般做。也做不到無聲無息地送走苕郎,我們身邊不是李琮的人就是薛白的人,只有他們能做到。”
“那要如何救苕郎?”
李俶沉吟道:“你是去見了竇氏,返回時出的事,看似李琮所為,他也有動機,威脅我助他扶立李俅而已。但依我看,更像是薛白所為,他想離間我與李琮……”
“郎君,該怎么辦?”
“李俅被立為儲君已是大勢所趨,薛白為阻止此事,竟是連這般下作手段都用出來了。”李俶自語道,“我不會中他的計。”
獨孤琴還在哭,梨花帶雨,讓人心疼。李俶回過神來,擦著她的眼淚,道:“不哭了。”
“奴家有一事,原是想這幾日告知郎君,可出了這等事,奴家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嗚嗚嗚。”
“何事?”
“不說,若說了,郎君必要懷疑是奴家所為了。”
李俶眉頭一動,握住獨孤琴的一雙手,小聲問道:“你可是有了?”
他不由大喜,一把摟住眼前的佳人,安慰道:“傻瓜,我豈會懷疑你?為了你腹中的孩子,我無論如何也要爭奪大位……”
關于長子的失蹤,李俶想過了無數可能,唯獨卻忘了一件事。
仿佛他永遠都不會想起沈珍珠。
薛白一直在中書門忙了整天,回到家中方聽杜妗說起李適失蹤之事。
“是嗎?”他一邊提筆構思著給郭子儀的回信,隨口道:“看來,李俶必要懷疑是我所為了。”
杜妗道:“你若要動手,早在涇州兵荒馬亂之時就可動手,還會把人帶回長安來?”
“那么多人跟著卻都沒留意到,無非兩種情況,一是看守他的人帶走他的,二是他自己走的。換上一套小黃門的衣物,趁人不注意混入人群。”薛白問道:“當時可有甚吸引了隊伍視線之事?”
“有,一個軍漢的馬匹失控了。”
“高參?”薛白沉吟道,“若讓我猜,是高參帶走了李適。”
“那是誰?”
“與沈氏私奔之人。”
杜妗恍然大悟,道:“如此我就明白了,李適想必是早幾日被打了一頓之后,就預謀去尋生母。”
“隨他去吧。”
薛白忙著應付史思明的大軍,還有平叛所需的大量糧草缺口問題需解決,懶得理會這等小事。
杜妗卻問道:“你可知李適失蹤之事,長安城里有諸多猜測?”
“想必與立儲一事有關?”
“李琮以為是你要攔著他立儲。”
“攔不住,郭子儀早已來信要求李琮立其子為儲了。”薛白道:“我也已答應他了。”
“可惜,我們這次沒爭到。”
“不重要,大唐廢掉的太子少嗎?聲望與功績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薛白才剛向封常清、郭子儀許諾不以皇孫之名爭儲,換來了關中的安定,眼下并不適合插手此事。但他認為眼下可以趁著李琮立了儲君,把李隆基接回來,把李琮的帝位穩固住。
豫王府。
竇文揚正襟危坐,低聲道:“奴婢只怕豫王中了離間之計。”
“中使是說?”
“有人趁著苕郎出宮時帶走他,恐怕想故意讓豫王懷疑圣人。”
“我斷不敢作此想。”
竇文揚遂附耳過去,低聲說了幾句,李俶點點頭,允諾道:“放心,我心中有數。”
“那就好。”
李俶沉吟道:“我想寫封信給郭子儀,陳述利害,請他上表支持陛下立儲,可煩中使設法送到河東。”
“如此,就太好了!”
竇文揚大喜。
在他看來,長安城風波詭譎,李適失蹤一案疑云叢叢,牽扯國本。所幸,他一雙慧眼看破了個中伎倆,成功阻止了薛白離間皇室。
數日后,郭子儀、封常清等人果然正式上表,要求李琮立嫡子李俅為太子,李琮欣然批允。
此事,是天子掌權的第一步李琮有了竇文揚這樣的智囊,也見識到了李俶與郭子儀的關系親密,信心大增。
很快,各方消息,以及一些當權者的私人動向都被打探清楚并送到杜妗面前。
杜妗看過,不由嗤之以鼻,道:“還真當自己聰明,可笑死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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