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站在他身后,一直監視周子斌一舉一動的童戰,都沒來得及反應,不僅是童戰,在周子斌右邊,蘇祁安還將王嫣的“安”小隊,也安插進來。
為的就是和童戰的直屬隊打配合,周子斌的跳樓,身后一直沒有暴露的王嫣,手掌已經伸出來了,但周子斌完全抱著死志。
還是晚了一步,手指觸碰到他的衣服,眼睜睜的看著周子斌跳樓身亡。
周子斌的跳樓,砸向地面發出的巨大落地聲,讓蘇祁安等一眾高層,臉色緊繃。
他們不是惋惜周子斌的身亡,而是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好歹是一州州牧,哪怕和蘇祁安的對局中,輸的一敗涂地,對自己的性命,至少還是很珍惜的。
特別是坐到這個位置,就算要死,也會在死前掙扎,不甘,可偏偏周子斌,卻是十分干凈利落的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不管怎么說,他的縱身一跳,算是為蘇祁安來東州一趟,劃下了句號。
周子斌的自殺,城內的眾多兵士,都是滿臉呆滯狀態,誰都想不到,剛才還信心十足,和蘇祁安絲毫不逞多讓的州牧,竟然會自殺,說死就死。
周子斌的自殺,自己是解脫了,但他們這些手下又該如何?
一下子,城內的兵士,內心有著無數的念頭升起,他們就像失去了主心骨,慌了神。
整個城內,瞬間鴉雀無聲,誰也沒有人領頭開口,別說他們,就連被捆綁,目睹周子斌自殺的馮南、吳憲、蔣坤、山下勇四人,瞬間安靜下來。
皆是帶著震驚的神色,看著距離他們不遠,身體已經被鮮血染紅,已經死透的周子斌。
他們四人臉色呆滯,就這樣愣愣的看著,周子斌的尸體,誰也不知道這一刻,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在一片安靜下,終究還是蘇祁安打破了這種寂靜,他上前幾步,對著城內兵士朗聲傳話。
“東州牧周子斌,知曉自己罪孽深重,嚴重觸犯律法,罪無可恕,故以自殺來謝罪。”
“各位,身為東州兵,本使知曉你等也是聽候命令行事,本使在這里向你們承諾,除罪大惡極者,其余人等只要主動放下武器,開城投降,一概既往不咎。”
絕不事后搞清算,正好,越王殿下也在這里,做個見證,本使說到做到。”
“當然,如果各位拒不投降,執意反抗到底,本使也不會手軟,有多少殺多殺,條件給你們了,如何選擇,各位看著辦。”
蘇祁安突然的發話,讓剛才沉寂在愣神狀態的眾多兵士,迅速回過神來。
他們四目相對,目光閃動,為首的幾位統領,竊竊私語,在商量著什么。
蘇祁安就站在原地,臉色平靜的給這些兵士考慮時間。
這些人,說到底還是大涼的軍隊,哪怕是后九郡中,實力不怎么樣的軍隊,但還是大涼軍,要是真的出手全部殲滅,只會給海對面的扶桑國看笑話。
這些人當中,絕大部分都是聽命行事罷了,真要各個都是罪大惡極,蘇祁安也不會和他們如此廢話。
對這些人,蘇祁安心里已經有了打算,只要他們放下武器投降,經過一段時間的審查,剔除一些滑頭分子,想當回平民的,會放人回去。
在從這次東州戰事中,挑選一些經驗豐富的骨干軍官補充,在安排系統訓練,勢必要把這些沒有戰斗力的東州兵,打造出來。
當然這些事,是后話,前提是要看這些人如何選擇,蘇祁安不著急,給其足夠時間。
反正他的話中,恩威并施,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如何選擇。
城內兵士的商議,沒有浪費太多時間,約莫一刻鐘左右,緊閉的城樓打開,而后一隊隊的兵士緩緩走出。
按照安排,將手中的兵器放在右邊,而后走到左邊的空地上,蹲下抱頭。
蘇祁安看著這幕,滿意點頭,心里的一絲緊繃,緩緩放下,能夠讓這些兵士主動投降,算是極好了,真要是反抗出手,對蘇祁安來說會有點麻煩。
清崇郡城的開城投降,對相鄰的三明、左海郡城起了連鎖反應。
基本沒有費多大的功夫,這兩座郡城的兵士,絕大多數選擇主動投降。
畢竟聽聞連周子斌都自殺身亡,他們在繼續反抗,和找死有什么區別?
可以說,自從周子斌身亡,這些從后九郡來到前線的東州兵,軍心基本渙散,大多沒有反抗的意思。
有主動投降的,自然也有執意負隅頑抗的,這些人分為兩股勢力,一股是以山下勇安插上岸的三千名倭寇機動隊,另外一股則是死忠效命周子斌的部分心腹兵士。
這兩股勢力,反抗很強烈,甚至還想以城內百姓做人質打反擊,對于這種人,蘇祁安沒有半點慣著的意思。
命令附近軍隊,務必全殲,一個不留,這種禍害最大的用處,就是殺一儆百,震懾那些心懷鬼胎的其他人。
隨著周子斌的自殺身亡,連帶著清崇郡城的兵士開城投降,想圍困拿下蘇祁安的陰謀,算是徹底的告破。
至于負隅頑抗的倭寇和心腹,只用了半個時辰左右,便清剿干凈。
現在的東州前九郡,算是重新回歸到吳定國、蘇祁安的掌控之中。
看著城內兵士投降走出,在吳定國的命令下,手下兵士迅速接管了清崇郡城。
蘇祁安站在原地,看著入城的兵士,臉上浮現感嘆神色,這一仗雖然只打了七八日,但卻耗盡了蘇祁安的心神。
仿佛過去了有數年之久,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偏偏放松下來,他有些疲憊,他知道這還只是剛開始。
接下來的東州,還有很多事,需要他和吳定國商議制定。
在蘇祁安有些恍神,前進的人流中,迎面走來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負責留守監視周子斌的方敬之。
在這次的對戰中,周子斌信守承諾,沒有把方敬之殺掉,而是關起來。
就是想把他留在最后,讓他看看,他信任的蘇祁安,會怎樣死在他面前,可惜,周子斌對蘇祁安還是棋差一著,落得跳樓身死的下場。
而在城內兵士出城投降,誰還管得上被關押的方敬之,隨著吳定國的軍隊進城,方敬之自然就被放了出來。
看著站在原地的蘇祁安,方敬之臉上帶著幾分慚愧神色,想要跪拜請罪。
畢竟,他沒有完成蘇祁安交代他的任務,而且還被周子斌俘虜,跟隨多年的師爺劉升,竟成了叛徒。
這些讓方敬之很難受,完全就是大的罪過。
方敬之的下跪請罪,蘇祁安把他攔了下來,攙扶著,連忙道。
“方縣令這事不怪你,更談不上你有罪,周子斌的狡詐是我沒想到的,真要說罪,也是我的責任,因為我的疏忽,才導致你被抓。”
“不,侯爺,此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是下官大意了…”方敬之搖頭解釋。
說什么也要擔負這個責任,但蘇祁安卻是冷聲道。
“方縣令,你沒有錯,這事過去了,就當是個教訓,我們不要提了,本使有一任務要交給你。”
“請監察使下令,下官必定竭力辦好。”
“將這一戰陣亡的官兵們好生安葬,對了,也把劉升和周子斌也安葬了吧。”
“雖然劉師爺因為一念之差,做了一些錯事,但心還是好的,就和那些陣亡官兵葬在一起吧。”
“周子斌雖然通匪叛國,但好歹是一州州牧,曝尸荒野說不過去,這些事務必辦好。”
“下官向監察使保證,一定辦的穩妥,如果出差錯,下官提頭來見。”
方敬之的神情激動,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他的眼中有著些許的眼淚。
他不是在替周子斌落淚,而是跟隨在他身邊多年的劉升。
別看蘇祁安簡單一句,將劉升和陣亡官兵一同安葬,但實際意義重大,相當于變相認同劉升是以犧牲的身份,而并非叛徒變節。
這意義非同小可,是對死者身前的一種名譽尊重,方敬之知道以劉升最后所做之事,是不配的。
但蘇祁安依舊如此,這如何不讓方敬之感動,對著蘇祁安鄭重的一拜。
蘇祁安沒有阻止,微微點頭,在目送下,方敬之轉身離去。
對劉升,蘇祁安還是那句話,雖然最后做了一些錯事,但念在一念之差,沒有造成太大的麻煩,而且死前悔改,這就足夠了。
人吶,到死起碼也要留一點名聲,連死人都不放過,這不是上位者該有的心胸。
陸續看著眾多兵士進城,蘇祁安轉身,想要和這次戰事,大力支援的越王蘇康、馮正等人表示感謝時。
一回頭,別說蘇康、馮正,就連周泰、劉闖這些將領都不見了,只留下一位傳信小兵。
按照蘇康的意思,蘇祁安和吳定國剛接管東州,接下來有很多事要麻煩。
他們就不過多打擾,先行一步離開,并不返回越州,而是在海州城,等待蘇祁安將事情理順了,有空再見。
對著說辭,蘇祁安微微點頭,這也算是他想要的答案,東州之戰是結束了,也瓦解了周子斌的陰謀,但其中有一些事,蘇祁安是要找個時間,和這位越王殿下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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