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祁安離開京都半年,他才知道為何蘇哲、蘇泰二人敢如此強硬。
短短半年時間,整個京都的所有官員,基本上已經被二王籠絡,算是徹底劃分站隊了。
就連下面的一些世家大族,也主動巴結依附,這是形勢所迫,半年時間內,那些想要保持中立,還想觀望觀望的,不是莫名被打壓,就是因為查出貪污之罪,被查抄流放。
現在的京都,除了中央的皇城外,其余上到大小官員,下到京都大小世家,已經分屬蘇哲、蘇泰兩派之首。
這些人中,權利分量最大的,當屬三位國公,蘇哲一派,以鄭源為首,蘇泰一派,則是趙成、司馬越兩位國公支持,余下十多位的二品國公,連同朝中六部,基本上呈對半態勢,分別站隊。
這種站隊,之前不是沒有發生過,但絕對不會像如今這般,公然分派系,這無異于不把蘇玄庸放在眼里!
蘇玄庸可還是大涼皇帝,還沒有駕崩,他的兩位皇子子嗣,就在京都中內斗如此嚴重,就差沒有公開撕破臉了。
二王的勢力越大,對蘇玄庸是不利的,如果任其發展,等到掌控不住,豈不會直接逼宮。
這問題蘇玄庸不可能不知,但他所做確實有種視若無睹,放任的感覺,甚至還有心情,帶人去西山行宮,打獵游玩,這半年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蘇祁安看著桌上一疊疊匯總的情報,這些情報,都是由孫文、柳夢二人搜集而來,在由許糖糖以送菜的名義,送進侯府。
這種傳遞消息方式,在蘇祁安當初擁有自己侯府時,就開始實施,哪怕蘇祁安離開京都半年,許糖糖都會定期送菜。
久而久之,就算京都眼線想探查什么,也查不出什么。
得知蘇祁安回京的消息,孫文、柳夢心里很高興,但礙于他們的身份,不能貿然來侯府與蘇祁安相聚。
只能讓許糖糖代替他們,向蘇祁安問好,許糖糖將收集而來的情報,交給蘇祁安后,十分知趣的坐在一邊椅子上,沒有開口打擾蘇祁安。
這些收集情報,大部分都是比較皮毛,只要出力探查,基本上都能知曉,但要進一步,知道皇城內的變化,就得問知情人,就比如夫子文宣。
蘇祁安回侯府做的兩件事之一,就是派人請文宣進侯府一敘,這是公開的,蘇祁安不擔心他的舉動,會不會受到蘇哲、蘇泰的監視。
從蘇泰給他隱晦提醒,他就知道,沒必要隱藏和文宣之間的關系,當初是不想造成太大的麻煩。
但現在,他是文宣的親傳,本身又是一等候,加之平定東州戰亂,種種功勞,身份,已經沒所謂會引起什么麻煩。
連蘇哲、蘇泰都敢公然拉攏朝中大臣,世家,他堂堂一等侯,又懼怕什么呢。
在等待文宣到來之時,蘇祁安終于把手中的情報線索一一看完,他有些感嘆,能夠在如今緊迫局勢。
孫文、柳夢二人還能把京都外圍的情報站點,基本控制,實屬不已,蘇祁安知道,隨著二王在京都的斗爭,從暗暗相爭,逐漸發展到明斗。
京都外圍十大街,估計也會逐漸被手下世家,派人強迫站隊,只要生存在京都,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商賈,休想保持中立看戲。
一旦勢力延伸,二人的迎賓樓,勢必首當其沖,為了保證二人的安全,蘇祁安要為他們的日后考慮了。
蘇祁安目光閃動,沉默一會,似乎下定某種決心,對著一旁,一語不發默默看著自己的許糖糖招手。
許糖糖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蘇祁安輕聲道,“糖糖,你回去后,就說是我下的命令,在一個月之內,將迎賓樓賣掉,各站點從地上轉移地下,所有情報人員化整為零,情報網暫時靜默,能活動的情報人員,不能超過兩成,而且每一次交換情報都得單線聯系。”
許糖糖雖然年紀尚小,只有十四歲左右,但跟著孫文、柳夢傳遞情報這么久,不說是頂尖的,但起碼是老手,對京都目前局勢,還是有他的判斷分寸。
雖然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壞打算,但蘇祁安這次下令,還是讓她頗為吃驚。
二王相爭,他們知曉其中厲害,但一時半會也波及不到京都外圍,就算波及,賣掉迎賓樓,她能理解,但將所有情報站點轉移地下,人員打散,還單線聯系,這會不會有些謹慎過頭了?
二王的爭斗,就算波及外圍,但不至于專門拿他們開刀吧。
外圍,像迎賓樓這樣大的商賈,不止他們一家,兩只手都能數得過來,就算被針對,他們也可以趁勢歸順,無論歸順哪一方,還不是更有助于他們收集各種情報。
最主要的是,從情報站點建立,到運轉這么久,他們和蘇祁安之間,根本沒有被發現有任何聯系,如果真發現了,以二王的性格,早就把他們拿下了,怎么可能容忍默認他們繼續生存。
明明開的好好的,可蘇祁安直接要求關停,而且還轉移地下,人員全打散,這的確能保證情報網不被破壞,但搜集的情報效率,絕對大大降低。
蘇祁安這次返京,他們還想著,是不是要大干一番,替他收集更多有用的情報。
可直接關停,許糖糖都有些不理解。
看著許糖糖不解神色,蘇祁安認真道,“糖糖,我知道你們不理解,會覺得我太謹慎,但你們太低估了二王之爭的內斗,既然敢公開,就準備有撕破臉皮的一天。”
“當今陛下到底什么想法,就連我都不清楚,我總覺得,這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歷代奪嫡涉及皇權,影響范圍都是巨大的,整個京都一定會混亂。”
“所以,為了情報網不被破壞,也是為了保證你們的安全,這一次,我們先退讓,暫時示弱,一切等風頭過去,總會有重來時候,所以,就算不理解,我也希望你們能執行。”
看著蘇祁安滿臉的認真,許糖糖也知曉事情的嚴重性,她不再多說什么,重重點頭,輕聲道。
“先生,我知道了,我這就將你的命令傳達,一定不讓你失望。”
“去吧,去吧,記住人員轉移后,我會和夫子打好招呼,你們三人就留在翰林院,有什么聯系,告知夫子就可。”
許糖糖重重點頭,而后和化妝送菜的直屬隊員,大搖大擺的從侯府側門走了出去。
蘇祁安站起身來,走出房間,站在一座石臺上,面前是一方池塘,池塘內魚兒歡快游動,但蘇祁安的臉上,卻是有著幾分凝重。
他看向前方的目光收回,輕喃著,“但愿我的預判是擔心過頭吧,希望京都能夠像現在這般穩定如常吧。”
就在許糖糖前腳剛走,后腳便傳來文宣到來的通報。
蘇祁安點頭,隨即大踏步繞過池塘,來到一座涼亭中,此時文宣就站在涼亭中。
聽到身后響起的腳步聲,文宣轉身,看著熟悉的身影,臉上掛著笑容,快步相迎。
“嘖嘖嘖,祁安,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而且真的平定了東州戰亂,真的了不得啊,沒讓老夫失望。”
“老師說笑了,能夠如此順利平定,也算天時地利人和吧,學生只是順勢而為。”
二人簡單交談間,便在涼亭內坐了下來,文宣目光打量著蘇祁安,他知道解決東州那個爛攤子,蘇祁安這半年肯定費了不少心思,絕對沒有外界傳的那般容易。
蘇祁安提前回京的消息,基本上是瞞不住的,而且也沒有刻意隱瞞,就連城中百姓,陸續都傳出了風。
能讓城中百姓都得知,多半就是兩位王爺在背后的推波助瀾。
二人相見,沒有太多閑言,蘇祁安便直奔主題,詢問半年內,皇城內的變化,以及蘇泰對翰林院到底做了什么。
對這些,文宣早就預料,隨即一一告知,在文宣的講述,蘇祁安才明白,為何二王敢在京都公開相爭,一切就是蘇玄庸的縱容。
在蘇祁安離開京都,啟程東州一個月不到,蘇玄庸不知怎的,一改往日對二王的制衡,反而將一些事,下方二王,交給二王處理。
名義上是替蘇玄庸分憂,實則多少帶著一些分權,而且下放的一些軍國大事,二王做的還算不錯,并沒有太多內幕。
就算查出牽連自己的,都是一副鐵面無情,該處理處理,該懲治懲治,正是二王的鐵面無情,討得了蘇玄庸的歡心。
因此,到后面,開始陸續將一些軍國大事慢慢移交,而蘇玄庸則是居于幕后,只負責審查二人所做之事,一些空出來的時間,便開始游玩放松娛樂。
至于蘇泰為難翰林院,其實也沒多大事,不過是想得到文宣的支持。
翰林院雖然沒有很大的權利,但聲望極高,是全天下文人心中圣地,要是得到翰林院支持,無異于大大增加自己的聲望。
這種優勢,對奪嫡皇位,是有很大幫助的,只是文宣始終保持中立,并未站隊,才讓蘇泰有些憤恨。
但因為翰林院的地位,即便蘇泰,也不好撕破臉,因此只能時不時在朝堂議政上,給翰林院潑臟水,這些文宣都習以為常了,只要蘇玄庸在位一日,這些就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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