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啪!”
不等手下說完,郭開轉身,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這一巴掌直接把手下給打蒙了。
“催什么催,難道本州不知道嗎?你們要是有本事就去追,就去對付駐扎在城郊外的兩萬大軍,本州絕不阻攔,一天天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郭開的大罵,讓神色激動的手下,各個鴉雀無聲,拿下蘇祁安、謝蒼好說,但真要讓他們對付城外兩萬大軍,誰都沒有這個本事。
他東山、裂山大軍的威名,哪怕遠在晉州的他們,都有所耳聞,各個都是不要命的主,真和這些亡命徒斗上,那就是兇多吉少。
相比較手下的懼怕,郭開更忌憚的并非東山、裂山大軍,而是蘇祁安臨走前,在他耳邊說的一句話。
“郭大人想留,本侯奉陪,就不知大人是否做好城郊那些所謂賤民暴動的準備。”
就是這句話,讓郭開不敢妄動,城外圈禁的賤民,人數眾多,放在平時,有大量兵士定期巡邏,有關卡限制,郭開并不擔心。
但過境的蘇祁安,帶著兩萬大軍,一旦他倆被自己控制,縣郊外駐扎的兩萬軍隊,不會朝縣城攻擊,而會朝著囚禁的賤民方向而去。
憑大軍的實力,幾個沖鋒,估計就能將圈禁的關卡給沖破,到時候引發爆發,就連他都不一定能夠制止。
在強留蘇祁安,還是保持賤民的穩定,郭開還是選擇了后者,他不敢賭,這個代價他承受不起。
換做別人,或許還能一試,但面對不按常理出牌的百首侯,郭開還是選擇妥協。
這位軍侯,很可能什么都敢做,真要強留他,這晉州指不定會被他攪動天翻地覆。
既然合作不成,只有選擇放手,其實從一開始郭開,就沒有強留蘇祁安的打算。
他攔路至此,不過是奉命行事,至于蘇祁安的態度,他左右不了。
隨著雙方談判破裂,郭開也知道了蘇祁安的選擇,剩下的事和他沒有多大關系。
與其意氣用事,不如退一步,至于后面怎么對待蘇祁安,就不是他能插手的。
在逐漸冷靜過來后,郭開長舒一口氣,對著身后手下道。
“可以和晉王殿下匯報了,就說這位百首侯已經做出選擇了,看樣子是無法招攬了,還請殿下盡早做決斷。”
回過神來的手下,微微點頭,一聲不吭迅速離去。
站在五樓平臺的郭開,目光收回,輕喃著,“百首侯,給了你機會,但可惜你執意不要,那日后只能刀兵相見了。”
此時,離開縣府的蘇祁安、謝蒼二人,騎著馬一路飛奔,期間沒有遇到半點阻礙,哪怕出了縣城,在官道上,也沒有任何埋伏,就這樣十分順利的離開了晉西縣城,而后很快和蘇勇、童戰的大部分匯合。
看著二人平安歸來,蘇勇、童戰懸著的心也是放下。
蘇祁安在離去前,和他們囑咐過,如果半個時辰內沒有任何動靜,或者傳出他二人有過夜打算,不用猶豫,按照原計劃,命令大軍沖鋒就行。
好在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二人毫發無損的和直屬隊的人平安歸來。
與大部隊匯合,謝蒼勒著馬繩,目光遙遙的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熱鬧集市,不由感嘆著。
“誰能想到,這晉州的安居樂業,竟然是建立在被囚禁的眾多百姓,吸取他們血,造就的繁榮,難怪蘇兄始終不信任晉王,就這執政政策,的確有夠混蛋的。”
“蘇兄,我有一事不解,既然我們碰到了這事,你也說了,只要軍隊開拔,幾個沖鋒,解救這些囚禁的百姓,不過易如反掌,為何我們要置之不理呢。”
“就算怕得罪晉王,那我們退一步,直接上報陛下,讓陛下派出調查團,我想一定能夠解救這些受苦受難的晉州百姓,到時候晉王所謂的賢明,絕對會毀于一旦,這不是扳倒晉王的最好機會嗎?”
看著謝蒼臉上露出的不解,蘇祁安搖頭,輕聲道。
“一聲令下沖鋒很容易,解救這些被囚禁的百姓,也很簡單,但謝兄是否考慮,在晉州,像這樣被囚禁的百姓有多少?這沿途七縣我們能救過來,如果擴大整個晉州,光靠我們這點人,真的能夠全部救過來嗎。”
“郭開沒有阻攔我們,并非忌憚我們的身份,而是忌憚我會大鬧,他擔負不起責,北部七縣,這還只是一郡,郭開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一旦擴大整個晉州,無異于和他徹底撕破臉皮,以他的性子,恐怕會不顧一切的調兵,圍剿我等,和晉州兵作戰,這可不是我們的本意。”
“當然,如果真要和晉州兵作戰,我們也不怕,我也有信心能夠擊敗他們,但別忘了,這里可是晉州啊,晉王的封地。”
“晉州這么多年不亂,還敢公開告知我們他執政的手段,說明他早就有應對的方法,就算我們將解救了這些被圈養的百姓,我想他們也不會選擇反抗,更不會向朝廷控訴。”
“我們解救了這些平民,但別忘了,無形間損害了生活在城內富足百姓的利益,這些人當中,可不止有世家、權貴,還有很多普通人。”
“一旦挑動,縣城內的百姓,多半會和我們拼命,而且最關鍵一點,想想看,為什么這些被囚禁圈養的百姓,愿意被他們吸血,一點都不反抗?”
謝蒼目光閃動,似乎意識到什么,他輕聲道。
“蘇兄的意思是說,那些時不時被抽中入城,享受好日子的百姓平民晚輩?”
蘇祁安點頭,“沒錯,無論上到高官權貴,下到販夫走卒,他們的上位也好,被迫造反也罷,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日子過的更好,得到的越多,而歸根結底都是為了自家后輩。”
“而控制了這些造反的后輩們,任何事情做起來都得三思而行,無論是當初的西州牧,又還是之前的東州牧,他們能夠主政一方,無不都是控制了這些權貴的后輩。”
“只要拿捏了這些后輩,等同拿捏他們的命脈,這也是他們甘愿被人囚禁,被吸血的原因。”
“相比較西州還是東州,晉州的問題更復雜,掌權晉州的可不止一個郭開,而是那位在朝廷中,有巨大勢力的賢王蘇哲。”
“他賢王的名聲打了這么多年,就算上訴陛下,派出調查團又能查出什么呢,指不定還會夸贊他的手段高明,和他斗了這么多年的趙王,都沒能以這切入點下手抨擊,足以看出,現在的晉州,說是蘇哲的私人財產一點不為過。”
“這種被馴服,教化,不是光我們率領大軍,解救這些人能夠做到的,能解救他們的身體,卻解救不了這些人的身心。”
聽著蘇祁安的講述,謝蒼才意識到,是自己把這事想的簡單了,現在看來,一派繁榮的晉州下面,是各種盤根錯節,異常復雜,真動手了,那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搞不好最后還會把自己陷進去。
最重要的還有,他二人只是途經晉州,根本做不了長待,真要大鬧晉州,那西北的戰事絕對會被耽誤。
不用想,完全給了晉王絕佳彈劾機會,到時候,他們被拿下,是早晚的事。
謝蒼目光復雜,什么也沒說,只是長長的嘆氣一聲。
嘆氣聲中,充斥著不甘。
蘇祁安見狀,寬慰著,“謝兄,有一腔熱血是好事,但很多事不是我們看到了,拔刀相助就能解決的,還百姓自由沒問題,但改變被教化、馴服的人心,是很難的,要做好長久打算。”
“好了,別多想了,這次能夠順利離開,還是有運氣成分,要是繼續逗留在此,這個郭開指不定會搞什么小動作。”
“我們出發吧。”
“嗯,蘇兄說的是,凡事都急不得,只要有心,總會有解決的一天,蘇兄,我們走!”
下一刻,謝蒼清醒過來,揮動馬鞭,直接沖了出去,聚集的大軍,在悠長的號角聲下,朝著前方進發。
沒有晉州兵的阻攔,只用時一刻鐘左右,穿過前方關卡,便離開了晉州,正式踏入了甘州地界。
一入甘州地界,前方都是一望無盡的沙漠,隨著逐漸深入,四周都是卷起的漫天黃沙,四周,別說林子,連村落都很稀罕。
唯一能夠看到的,時不時在周圍有些一些枯死多年的老樹,樹洞掏空,樹干干枯,張牙舞爪,一些伸的長長樹枝,好似在給人指路。
一路所過,只有滿目的荒涼,滄桑感。
甘州地界的荒涼,果然名不虛傳,甚至比寧州還要荒涼,可謂地廣人稀,哪怕走出四五十里,都見不到半個人影。
也難怪許多官員,不愿去西北地界任職,每每去西北,那臉苦喪的,就像是犯了什么事,和發配邊疆沒什么區別。
如此人跡罕至,也虧了王震山,一待就是十多年了,換做一般人,還真不一定呆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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