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般計劃，王九也不至于費盡心思，特意找田榮一問，雙方甚至還表演起來。

戰船緩緩行駛，前面的海域十分平靜，一艘接著一艘，沿海而下，要是一切順利，約莫半日左右，便能抵達兩州邊境。

此時的王九，并未回到自己的艙室休息，而是站在船頭，臉色平靜，但掃動的雙眼一刻都未停下。

從目前來說，東州水師并未有什么不對，按照四個師的分布，一師為首，二師居中，三師、四師為兩翼。

四支師級戰船按照陣勢，朝著前方海域行駛，一路走來，風平浪靜，根本不擔心會遇到什么危險。

現在的兩州水師，不僅是大涼唯一的兩州水師，論戰力也比之前有了質的提高。

一般的水盜還是盜匪，只要不蠢的，都會識趣的遠遠躲避，誰也不會傻乎乎的對水師出手，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出手，結果只有一個，雞蛋碰石頭，純屬找死。

王九站在船頭上，在他身后，心腹時不時前來匯報情況，目前來說，一切都是風平浪靜，沒有太大的問題，貌似并無想象的要出什么大事。

越是這樣，王九內心越緊迫，他示意心腹上前，在他耳邊小聲說著什么。

心腹點頭，迅速轉身離去。

王九目光收回，略顯緊繃的心，稍微放松一些，想要應對后續可能發生的大事，光靠王九一人，有些困難。

王九特意讓心腹走上一遭，再度與某人聯系，只要二人能保持聯系，按照計劃行事，就算后續會發生什么大事，起碼也有自保之力。

數十幾艘按照陣勢，密密麻麻的在江面行駛，一晃半日的時間而過，東州水師沒有任何阻礙，即將抵達二州邊境。

此時的水師部隊，正緩緩減速，只等靠上前方的碼頭，在那里越州水師已經派人接應他們，只等雙方兵合一處，而后，在西進入中州。

半日的時間，王九始終站在船頭上，他的目光看著視線盡頭，被迷霧籠罩的碼頭，碼頭上，隱約能夠看到些許忙碌的身影，似乎是在為接應他們做準備。

在前方帶隊的一師戰船，也逐漸改變了陣勢，從先前的領頭，到逐漸散開，不僅是一師，就連兩翼的三師、四師也是按照節奏的減速散開。

這并非是刻意為之，而是為即將靠岸做準備。這么多艘戰船，要是不提前減速，不散開，直愣愣的直奔前方碼頭。

很可能會出現戰船兩兩相撞的畫面，這種低級錯誤，只要是指揮者，是絕不會犯的。

看著逐漸接近的碼頭，王九漠然的臉上，露出一副惋惜神色，甚至發出一聲嘆氣，仿佛是對某人的失望。

而后，王九猛的抬頭，像似下定了某種決心，隨即朗聲道。

“傳本指揮長之令，主船做好一級戰斗準備，左舷滿舵，全速前進，沖過去！”

王九的命令來的突然，但命令下達主船官兵，無人感到意外，仿佛這些早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看他們的樣子，也是準備了許久。

各個按捺不住，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立馬執行王九的命令。

二師主船突然改變方向，速度不減，直沖前方碼頭，這一幕自然讓船上的一師指導人員臉色大變。

立馬從船艙里沖了出來，第一時間找到了船頭的王九大喊道。

“王團長，這是誰下的命令，好大的膽子，竟敢不服從水師的命令，王團長你們是要干什么！”

一師領頭人的氣憤，王九卻是相當平靜，偏過頭臉上掛著笑容，笑呵呵道。

“本團長想干什么，難道你不知道嗎？如果不知道，為何還費盡心思要留在二師呢，真當本團長是傻子？”

“能調動二師主船的，你覺得除了我這位指揮者，還能有誰呢？”

王九臉上露出的玩味笑容，讓這名領頭團長目光閃動，他沒有開口說什么，反而沉默著，緊接著，他一個快步，竟直接朝著王九的身上撲來，看樣子是想趁機拿下王九。

此人的反應很快，但可惜他太低估王九了，就在他剛有所動作，下一刻，就被身后的心腹給按壓在地，甭管如何掙扎，最終還是被死死控制。

王九臉上帶著幾分憐憫身份，看著被控制的一師團長，冷聲道。

“你們被派遣來到二師，就應該猜到會有這結果，何必非要找死呢。”

“哼哼，王九你少得意了，別以為你識破了我們的計謀，就可以自以為是了。”

“你早有準備，是我沒想到的，但想帶領二師的人突圍，做夢去吧！等著你的只有死路一條，如果不想死，最好把我們放了，否則...”

王九并未聽完此人的嘰嘰喳喳，都不用開口，心腹直接上前，將此人的嘴巴給堵住，而后將其帶下去。

王九并不打算直接殺了此人，暫時留著此人，對他們目前還有用處。

而且這是王九主動打的第一張牌，就看著他的老上級，怎么應對了。

本來王九并不打算主動出擊，而是以靜制動，只是他的老上級多少有些太不把他當回事了，真以為他是當初的愣頭青。

在剛才的行進路線上，的確沒有錯，錯的就是田榮對他的埋伏太明顯了。

想用前方的碼頭，來將他給一網打盡，更準確說是將反抗他的人給悉數拿下。

不得不說，這塊碼頭位置選的不錯，是一個打殲滅的好地方，既靠近越州水師，前方海域又是淺水區，一旦停靠，在想啟航離開，就得廢一番折騰了。

可以說是天然的伏擊場所，也是埋伏水師的好地方，只可惜王九大小戰事經歷不少，不說能掐會算，猜出田榮的心思，但就這地形，足以讓王九警惕萬倍。

別的不說，就前方被云霧籠罩的碼頭，那些看似忙碌的人影，多半是安排伏擊的弓弩手，一等著靠近，立馬射殺控制戰船的兵士。

這時在什么都不做，那才真是傻子，因此主動出擊，起碼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就算對方反應過來，王九也能根據對方的部署，調整陣勢，不說戰場主動權握在手里，但起碼不能落入下風。

王九這艘主船的突然加速，直沖前方碼頭，讓碼頭上的眾人都愣了一下，誰也不清楚東州水師的這艘戰船在搞什么。

速度之快，別說碼頭的人，就連已經讓開前方海域的一師戰船，也是嚇的不輕。

王九的戰船，就像一頭發瘋的獅子，全速前進，絲毫不管前方有沒有障礙物，沒有半點減速。

這也導致，讓開海域的一師戰船，生怕被王九的戰船給波及，這要是給撞一下，后果不敢想象，皆是下意識的避讓。

如果說發瘋的只有王九這一艘戰船，其他官兵或許能夠理解，局面也好控制。

但隨著王九的帶頭，在他身后，屬于二師的各艘戰船，同樣氣勢洶洶的緊隨其后。

完全是一副，誰敢阻擋，便直接撞上去的架勢，隨著二師戰船紛紛加速駛離水師陣勢，很快沖過了前方的碼頭。

在碼頭眾人皆是目瞪口呆下，二師的戰船快速而過，和王九想的一樣，碼頭上那些忙碌的人影，可不是普通船夫，而是正兒八經的弓弩手。

他們早就準備就緒，就等著戰船停靠，而后放箭射殺，只是想法雖好，但結果卻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二師的戰船早就一艘一艘的，從他們的眼前快速而過，即便碼頭上的弓弩手，想要放箭，但面對猶如數棟樓高，本身又加固的層層船體的戰船來講，任由多少的箭矢，也不可能將戰船給射沉。

本身他們埋伏在這里的目的，就是等戰船停靠，在伺機而動射殺操控戰船的兵士，但現在面對高速駛離的戰船，他們也只能望船興嘆了。

隨著二師戰船的快速離去，不一會，一道道悠長的聲音，從戰船上而來。

“回去轉告田師長，想要靠這等下三爛的手段拿住二師官兵，不過是癡心妄想。”

“東州一師師長田榮，背叛東州高層，背叛永川王，勾結外人，聯手伏擊絞殺自家兄弟，此等做法畜生不如，枉為人，枉受高層信任，不配做水師師長。”

“望諸位棄暗投明，與二師共同清除田榮這個叛徒，還東州水師一片清朗。”

朗朗的聲音，哪怕隨著二師戰船逐漸離去，卻是清晰的傳到每個水師官兵的耳邊。

一師主船上，田榮站在船頭，耳邊回蕩著傳來的聲音，他聽的清清楚楚，甚至，二師的逃離，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但田榮的臉上，沒有半點憤怒，出其的平靜，甚至臉上掛著幾分淡淡的笑容。

在他身后，站著一排的兵士，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這些兵士的身上，明顯有大片的鮮血，濃郁的血腥味，彌漫整個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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