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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鐘毓能壓制這蠻橫無理的女人,湯嘉仁也就不擔心了。
他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任由著鐘毓自己處理。
那女人身材高挑且肥碩,她走到鐘毓跟前,客氣的說道:
“鐘醫師,我兒子還在外邊兒等著呢,要不咱們先給他問診?”
鐘毓斜睨了她一眼,聲音冷淡道:
“你都沒掛號,問什么診?”
那女人愛子如命,生怕自己鬧狠了,鐘毓不給做手術,她賠著笑臉道:
“行行行,我這就下去掛號,您暫時不走吧?”
鐘毓點點頭,“不走,我是來上班的,你趕緊掛號去吧。”
事情一碼歸一碼,家屬不講理欠教訓時,她可以發火,但患者也不能不管。
待那女人出去了,湯嘉仁才苦笑道:
“得虧你回來的及時,不然我這條小命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鐘毓神情放松,她無奈道:
“碰上這樣的家屬也是無妄之災,您下次兇狠一些,太溫和了看著好欺負。”
湯嘉仁搖頭失笑,笑過之后,他又正色道:
“你怎么這么早回來了?我還當軍區總醫院那邊不會這么快放人呢。”
鐘毓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抵押給他們了,畢竟這邊才是我本職單位呢。”
湯嘉仁只當她年輕不懂里面的彎彎繞繞,低聲詢問道:
“你在軍區總醫院那邊,他們可有提出要你轉工作關系的事兒?”
鐘毓知曉湯主任不是亂說話的人,加上甜甜那事兒過后,一直都對她很照顧,索性也就沒有隱瞞。
“那邊的羅院長跟我提過這事兒,我還沒有給他答復呢,想先聽聽咱們院長的意思。”
如果院長真的不愿放人,她應該也不會走。
湯嘉仁笑了起來,聲音愉悅道:
“我就知道你這塊金子到哪都會發光,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院長雖不舍得你走,但應該也不會阻攔,畢竟軍區總醫院想要的人,還從來沒有失手過。”
鐘毓有些不解,她好奇問道:
“羅院長雖然嚴肅,卻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啊,您為什么這么說呢?”
湯嘉仁知道她入行晚,很多門道都還沒搞清楚。
“這已經是業內不成文的規定了,但凡軍區總醫院那邊看上的人才,最終都會被調走,壓根不需要院方出面,上面直接一紙文件下來,誰敢不聽?”
湯嘉仁見她一臉不可思議,繼續說道:
“咱們勉強也算公職人員了,必須得有覺悟,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你也不用考慮太多,安心工作就行。”
鐘毓笑著點頭,“謝謝湯主任提點,改天我請咱們科室的人一起吃個飯。”
湯嘉仁并未推辭,開口道:“應該的,你這也算是高升了,將來不定能站到什么樣的高度呢,就當是提前給你慶祝了。”
鐘毓謙虛道:“我這才哪到哪啊,真要入職軍區總醫院,我家里還不知道怎么安頓呢。”
湯嘉仁不在意道:“你到那邊收入和福利待遇都會提高,直接把家人帶過去不就行了,這些都是小事兒。”
鐘毓若有所思,他們說話這會兒功夫,那女人掛好號,帶著她兒子又過來了。
湯嘉仁看見她就腦殼疼,直接把診室讓給鐘毓,他自己跑出去了。
盡管之前鬧得不怎么愉快,但面對患者時,鐘毓還是非常敬業的。
這女人長相兇悍,她兒子看著卻很是瘦小。
女人一把將懦弱的兒子推上前,對鐘毓介紹道:
“醫生這就是我兒子,他今年四歲半了,一出生就長這副模樣,越長大越嚴重,做手術還有的治嗎?”
鐘毓安撫道:“你先等會兒,我來給孩子做個檢查。”
她溫柔的朝孩子招招手,那孩子雖有些怯生生的,卻也沒有排斥她的靠近。
他的雙側下瞼中內三分之一交界處可見V形裂隙缺損,以右側為明顯,鼻淚管阻塞,淚道口異位,眼淚外溢,雙眼結膜充血,分泌物較多,內眥角向下移位,瞼裂閉合不全。
雙側鼻部裂隙均由雙側內眥下方經鼻旁、鼻唇溝至鼻翼部全層裂開,裂隙寬約8~12mm以右側為明顯,雙側鼻翼缺損,基底部向上移位,接近內眥下緣水平,雙側下鼻甲肥大,暴露裂隙中,上頜及顴部稍塌陷,口唇正常。
鐘毓一臉嚴肅道:“根據癥狀、體征來看,這孩子是先天性雙側鼻眶裂。”
這陌生的名詞夫妻倆都沒聽說過,那女人皺著眉頭道:
“鐘醫師,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就告訴我,這病有沒有的治就行了。”
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男人將兒子抱入懷里,眼神也熱切的看向鐘毓。
不管這女人有多粗俗,她對兒子卻是真心疼愛的。
鐘毓開口問道:“你在妊娠期間有沒有風疹及上呼吸道感染等病史?”
那女人連忙搖頭,“我懷孕的時候就是能吃了點,其他啥毛病都沒有。”
鐘毓點點頭,“那我給你們開個單子,你們先給孩子辦理住院手續,然后進行全身系統的檢查,拿到檢查報告單給我,我才能安排手術。”
那女人一臉驚喜的說道:“鐘醫師的意思是,我兒子可以通過手術恢復正常?”
鐘毓向來不把話說太滿,她安撫道:
“你先別激動,孩子沒什么特殊情況的話,通過手術恢復正常的概率很高。”
夫妻倆都很高興,那女人一把搶過兒子,往他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一臉喜悅的說道:“等我兒子治好臉,肯定是個俊小伙兒,老娘看誰還敢說你以后娶不著媳婦兒。”
她那丈夫憨笑著接過鐘毓開的單子,一家三口歡天喜地的去辦手續,鐘毓搖頭失笑。
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她立刻就去找院長。
劉院長一看到她就高興的笑了起來。
“我們的大忙人回來啦?軍區總醫院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鐘毓笑著道:“我要不把病人治好,人家也不可能放我回來啊。”
劉院長連聲說好,隨后又一臉肉痛說道:
“早知道啊,我就不讓你去參加那個學術交流會了,白白讓醫院損失一員大將。”
鐘毓不好意思道:“您都聽說啦?”
劉院長招呼她坐下說話。
“剛才你們湯主任過來跟我聊了兩句,你會被調走那也是我們意料之中的事,我個人也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發展,你千萬不要因此有心理負擔。”
鐘毓一臉感激道:“我來醫院這段時間,不管是領導還是同事們都對我很照顧,我也很舍不得離開大家。”
劉院長心里簡直要淌血,可事情已成定局,他只能大度坦然的面對。
他語重心長的勸鐘毓道:“不管到哪里工作,都要牢記自己的使命,無論什么時候都要有大局觀,崗位不同職責不同,你要始終端正自己的態度。”
鐘毓鄭重道:“我記住院長的話了,您放心。”
劉院長一臉欣慰的點點頭,“你剛才接診的患者什么情況?”
鐘毓正色道:“患者四歲半是雙側先天性鼻眶裂,需要手術修復。”
劉院長神情嚴肅道:“手術你來負責,多教教郭鵬飛和新來的那個小蔡醫生,你明年下半年要走的話,還得他們挑起擔子。”
鐘毓有些恍然,沒想到她這么快就要帶新人了,趕緊表態道:
“院長放心,我會盡力而為的。”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鐘毓好似從身上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工作關系調動這件事兒,不管她主動還是被動,都已成定局。
她剛到辦公室走廊,就見郭鵬飛和魏凡站在門口。
郭鵬飛一看見她情緒很激動,笑著說道:
“鐘醫師你總算是回來了,我還怕軍區總醫院那邊不放人呢。”
鐘毓看到同事們心情也很好,她笑著道:“我又不是香餑餑,人家不至于不放人。”
辦公室里坐著的蔡儀中好奇的看向鐘毓,他自然聽說過鐘毓的光榮事跡,主動打招呼道:
“鐘醫師好!我是新來的蔡儀中,還請您多多指教。”
小伙子看著很年輕,大概也是才畢業沒多久,鐘毓謙虛道:“歡迎你啊,你太客氣了,咱們共同學習。”
郭鵬飛積壓了好多專業難題找鐘毓來解,也不管她現在是不是有空,直接拿著筆記本上去問她。
這求知若渴的勁兒,看的其他人詫異不已,他哪還有先前玩世不恭的模樣啊。
鐘毓也很無奈,只得充當老師來給他講解。
兩人剛討論完一個問題,辦公室的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
魏凡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溫潤好聽的男人聲音,他說要找鐘毓,魏凡就把電話遞給她。
鐘毓有些茫然的接過,她剛把聽筒放在耳邊,紀學禮那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忘記給我打電話報平安了!”
他語氣平靜,鐘毓卻聽出了一絲委屈。
她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有些不好意思道:
“紀主任,我早上六點多才下的火車,回家后跟我媽媽說話就忘了這事兒,真是對不起。”
紀學禮不喜歡她與自己如此生疏的說話,壓抑著情緒說道:
“沒事,你一路平安就好,是直接到單位上班了嗎?”
鐘毓點點頭,想到他看不見,就嗯了一聲。
“我怕醫院這邊兒事多,就先過來看看。”
到底是工作場所,紀學禮也不好跟她說太多。
“那行吧,你晚上回去再給我打電話詳談,我就不打擾你了。”
鐘毓也不知道他們有什么好詳談的,但還是給面子的答應了下來。
她電話一掛斷,魏凡就好奇湊過來問道:“鐘醫師,是誰找你啊?”
鐘毓沒好氣道:“是軍區總醫院的領導,沒聽我喊主任嗎?別那么八卦。”
郭鵬飛見他吃癟,忍不住偷笑,看來這段時間,廣州那位程醫師并沒有什么進展。
鐘毓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把精力又放在了工作上。
患者的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他的情況良好,智力發育正常,全身系統檢查也無特殊所見,可以立即安排手術。
鐘毓下班前將手術方案設計出來,讓蔡儀中和郭鵬飛做助手,術前相關材料和藥物交給郭鵬飛來準備。
臨走前還去病房看了一下患者,跟家屬說明了術前護理的注意事項,再把手術知情同意書交給他們簽字。
離開醫院時,鐘毓特意去門衛那取信件。
果然是積壓了很多封信,最早的一封信還是她出發去廣州的時候寄過來的。
鐘毓回家后一一拆開信封,她先把魏紫寄過來的雜志整理好,擺放到她媽媽的床頭柜。
然后才開始讀她的信,幸好她信里沒說什么要緊事,都是與她分享工作中的有趣故事。
從她信中可以看出來,她已經在港城的娛樂圈站穩腳有了一席之地,鐘毓由衷的替她高興。
她坐在沙發上,一連看了好幾封。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最近兩天才寄過來的,信中問她為什么不回信。
還說她的一個好朋友,拍戲時受傷了,想要拜托她幫忙醫治。
鐘毓有些奇怪,港城那邊發展飛速,應該不缺技術高超的整形醫師,按理說不需要舍近求遠。
她不知道魏紫朋友的具體情況,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找其他醫師治療過,不好說太多。
這個時間點周琴還沒回家,宋從春也要上晚自習,鐘毓看冰箱里有包好的餃子,就簡單吃點。
鐘毓吃過晚飯,開始給魏紫回信,她在信中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近況。
關于她朋友的事,若是魏紫相信她,那位朋友也愿意讓她診治他們可以盡快來一趟海市。
鐘毓直言自己并非什么病癥都能治愈,要看病人的具體情況才能下結論,其他的也不多說。
她將寫好的信裝進信封,不期然的想起了紀學禮。
電話里他的委屈不似作偽,也確確實實是她自己不守信,索性再給他回個電話。
她不確定紀學禮在不在家里,能不能接到電話只能憑運氣了。
然而電話撥出去才響了兩聲,那頭就有人接了起來。
紀學禮愉悅的笑聲從聽筒里傳過來,他打趣道:“鐘醫師這次很守信!”
鐘毓有些無奈的說道:“紀主任還是那么喜歡揪住尾巴不放。”
兩人不約而同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鐘毓遲到的場景,好似也才發生不久。
紀學禮聲音低沉的問道:“你回醫院上班感覺怎么樣?”
鐘毓放松身體靠在沙發上,語氣輕松道:
“還是老樣子,領導們都對我很照顧,一回去就收了病人,明天有個修復手術要做。”
紀學禮無奈的揉揉太陽穴,“你這也太忙碌了,回家都還沒來得及休息,身體吃得消嗎?”
鐘毓笑道:“我還好,晚上睡一覺就不累了。”
紀學禮聽了她這話還是不放心,總覺得人不在跟前照顧著心里不踏實。
其實他也明白,這段時間的分離是免不了的,只能慢慢調整自己的心態。
他還想繼續說些什么,只聽見電話那頭,鐘毓驚訝的喊道:“媽?你怎么回來這么早?”
周琴邊換鞋子邊說道:“天冷店里生意不好,我就提前關門了,你跟誰打電話呢?”
鐘毓淡定的說道:“是軍區總醫院那邊的同事,我說兩句就掛電話。”
她對著電話說道:“我媽回來了,下次有空再聊!”
說完不等紀學禮回話,啪的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紀學禮聽著電話忙音一臉無奈。(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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