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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警就意味著她跟譚士杰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這段婚姻是她自己的選擇,刨除其他因素外,她對譚士杰還是喜歡的。
她看向鐘毓,聲音怯弱道:“我不想撕破臉,萬一士杰借此機會不要我了呢?”
那樣的男人,鐘毓實在看不出來他有什么好的,雖不理解但尊重她,真心希望他倆一輩子鎖死不分開,不禍害他人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鐘毓從門邊拿了個凳子過來坐下,她沒什么太多感情的說道:
“只要你想跟他繼續過,那他就休想跟你離婚,畢竟你又不是過錯方,他有把柄捏在你手上,有什么好擔心的呢?真要鬧到他單位去,他絕對比你還害怕。”
譚士杰不是普通群眾,但凡宋美婷真敢豁出臉皮去單位鬧,他就絕對落不了好,受處分還是輕的,就怕他身上那層皮也得被扒掉,他賭不起。
宋美婷恍然大悟,她眼睛放光,哪怕傷口在疼也異常亢奮。
“若是我借此機會拿捏住他,那后半輩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鐘毓不以為然,將來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現在喜歡一個人,并不代表以后還會繼續喜歡,人性是最復雜的,鐘毓都不敢保證對紀學禮一輩子不變心呢。
宋從春有光明的前途和未來,宋伯濤因為宋炳坤之死鬧的太難看,以后翻不出什么浪花來,不會給從春造成太大的麻煩。
宋美婷是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萬一以后真離婚了,她無依無靠少不得要找從春打秋風,還是讓譚士杰愛她一輩子吧。
鐘毓少不得要多提醒一句,“你也不要得理不饒人,凡事適可而止,得學會軟硬兼施,你受這么大傷害,他身為丈夫理應多疼愛你一些,你若是死揪著不放得寸進尺,會遭到反噬的!”
譚士杰前頭妻子怎么死的,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男人若想折磨女人輕而易舉,精神折磨與內耗足以讓她崩潰,宋美婷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宋美婷還惦記著兩人的感情,她不想被譚士杰冷落,因而很是贊同鐘毓這話。
鐘毓把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看她自己怎么做了,鐘毓并不打算多過問。
宋美婷人清醒了,并沒有什么術后并發癥,鐘毓安排護士送她去普通病房。
她們剛出來譚士杰就立刻沖了過來,他臉色發白的問道: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把人推出來了?”
譚士杰生怕宋美婷病情有變,她要是真死了,他媽肯定沒好下場。
鐘毓見他要去扒拉宋美婷,用力將他推開,沒好氣道:
“她還死不了呢,你別用力拉扯她,現在沒有術后并發癥,各項指標都正常,可以去普通病房待著了,有什么話你待會兒在說。”
譚士杰立刻松了一口氣,只要人沒死就好,身體總是能慢慢養好的。
宋美婷見他那般緊張自己,心里忍不住的泛甜,一行人將她送到病房挪到病床上后。
鐘毓拿起床尾的病歷,在上面寫好記錄,一臉平靜道:
“家屬照顧好病人,隨時觀察她的身體反應,有什么情況及時跟醫護人員溝通,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說走就走,宋美婷連忙用手撐著身子掙扎著抬起頭,有些遲疑的說道:“阿毓~謝謝你!”
這句道謝,既是謝她盡心盡力救治自己,也是感謝她之前的提點,鐘毓不在乎她是否有感激之心,只意味深長的看了譚士杰一眼,淡淡道:
“咱倆好歹同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幾年,還有從春這個弟弟,幫一把也是應該的,有什么問題再找我吧。”
說完她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宋美婷若有所思,她這才明白鐘毓為什么會不遺余力的幫她,該慶幸琴姨給她生了這么個弟弟吧。
如果不是鐘毓在,她一定會跟無頭蒼蠅一般失了主張,或許事情過后,她也能想明白怎么做對自己最有利,但肯定會因為脾氣暴躁吃大虧。
鐘毓能讓她不情緒上頭魯莽行動這就很難能可貴了,況且只要她在哪怕什么都不做,對譚家人也會起到震懾作用,人就是這么勢力。
看著鐘毓背影消失,譚士杰才試探性的開口道:“你什么時候跟鐘毓關系這么好了?”
宋美婷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而后慢慢躺下身子,沉著冷靜的說道:
“你剛才不是聽到了嘛,我跟她都是從春的姐姐,又是一起長大的,感情就算不深,總歸比外人強,她要是像我今天這么慘,我也會主動幫她的。”
盡管她心里有怨氣,卻也知道不能隨意發瘋,譚士杰心道該來的總會來,他硬著頭皮道:
“這次確實是我媽不對,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好好治病的,哪怕日后留下后遺癥,我也會好好待你,這次是我們家對不起你,我只希望你能原諒我媽一次,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把事情弄的不可收拾,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深明大義的人。”
宋美婷捏著拳頭死死壓抑住暴怒的情緒,原來她要是抓著這事不放,那就是不深明大義啊,她算是長見識了。
宋美婷不說話,就這么眼神幽暗的盯著他,譚士杰被看的有些理虧的低下頭。
她剛才跟鐘毓說話已經耗費了很多體力,現在看起來更加虛弱不堪,她氣息微弱的說道:
“你別給我戴高帽子,我深明大義也好,無理取鬧也罷,你們怎么想都行,反正你媽連我命都敢要,我是沒辦法跟她一起生活了,既然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錯的,那我報警吧,把這事交給警察處理。”
譚士杰臉色大變,他聲音焦急道:
“這是咱們的家務事,關上門自己處理就好,你報警要把我媽抓走,那咱倆的日子還過不過了?我有個坐牢的媽,那還有什么名聲,以后我們的孩子還怎么見人?”
他果然著急了,宋美婷竟有些微妙的快感,壓在男人頭上的滋味著實不錯,她臉上包著紗布瞧不出表情。
她好似傷到了極點,哽咽著問道:“難道你想讓我就這么算了?我爸死了沒人心疼我給我撐腰了,你就這么欺負我是不是?”
譚士杰吃軟不吃硬,宋美婷要真跟他對著杠,他還能硬氣的對抗,宋美婷一示弱他反而手足無措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家和萬事興,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宋美婷故作堅強的說道:“這次你媽沒有砍死我,若不給她個教訓,她說不定下次就給我下毒了,反正你總是護著她的,她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譚士杰連忙搖頭,“不會的,我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下次肯定不會再犯,你不相信她難道還不信我嗎?”
宋美婷淡漠的說道:“我不敢相信你了,既然你不讓我報警,那你要怎么處理此事呢?總不至于當成什么都沒發生過吧?你我是夫妻,我要聽聽你怎么秉公處理。”
譚士杰心里有數,這事弄不好,他們一家永無寧日,暫時吃點虧他也是愿意的,他坐到床邊誠懇道:“以后我把工資都交給你保管,等你出院就讓我媽給你道歉,你說這樣可不可以?”
宋美婷真切的感受到,她是多么的沒有分量,她不說話眼神失望至極的看著譚士杰,她臉上包扎的紗布還隱隱透出血跡斑斑,這足以證明她的死里逃生,譚士杰本就理虧,被她看的更加心虛了。
他猶豫著說道:“我提的條件不行,你可以自己提,只要我能辦到,我一定答應。”
宋美婷忽然想起鐘毓提醒的她的那句話,只要不觸碰對方的核心利益,他是不會太在意的。
宋美婷聲音軟和下來,虛弱的說道:
“我跟你媽是沒辦法一起生活的,我看到她就害怕,讓她跟爸回海市吧,瑞瑞也一起帶走,我的身體沒個一年半載養不好,沒辦法照顧瑞瑞,更何況我們也得有自己的孩子,我照顧不過來,你把工資卡交給我,要多少錢我給你多少,你要是不答應,那我也只能報警了。”
有鐘毓指點一番,她腦子清醒了很多,連說話方式和時機都把握的極好。
譚士杰眉頭微皺,“把他們送回海市萬一有個什么事,我照顧不到怎么辦?”
宋美婷嗤笑道:“他們不過才剛六十,怎么就照顧不了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真到那時候說不定你已經轉業回去了。”
她說的也有道理,目前他們一家人是租住的房子,光是房租就有好大一筆開支,若是他跟宋美婷兩個人在這生活,求求人找找關系,說不定還能申請個家屬樓,哪怕小一些,總歸是不用花錢的。
自打他們結婚住一起后,婆媳倆的矛盾不斷,家里氛圍也不好,住著都鬧心,其實分開生活也好。
反正不管怎么安排,他總歸是吃不了虧的。
宋美婷并不著急,由著他慢慢考慮,譚士杰什么都向著他媽,這回肯定也會為了保住他媽什么都答應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沒糾結太久,譚士杰就有了答復。
“你說的我都答應了,這事就這么辦,等我回去就給他們買車票,讓他們走。”
宋美婷心情一松,隨即又覺得這么輕松放過那老虔婆太便宜她了,繼續開口道:
“你身上的錢最近也花了不少,倒不如醫藥費讓爸媽他們出吧,我聽媽說過,他們攢了不少錢,你身上的錢還是盡量別動了。”
雖說父母走了錢都是他的,可以后能剩多少誰又說的準呢,他爸有退休金,倒也不擔心日子不好過,他沒什么意見的點頭答應了。
“行,這事我去跟他們談,你后續還得動手術,咱倆的錢確實不夠,我媽給醫藥費也是應該的。”
宋美婷一想到老虔婆肉疼的給她掏錢,心里就痛快,氣兒也覺得順了不少。
譚士杰見宋美婷眼睛閉上,知道她是累了,體貼的幫她把被子蓋好,輕聲道:
“你先休息會兒,我去給你買些生活用品,再去給你買點吃的,一會兒就回來。”
宋美婷閉著眼睛點點頭,她是真的沒有力氣了,身體虧空的厲害。
鐘毓跟宋美婷談過之后,除了必要的溝通外就沒有跟她多說什么了,查房時見他們夫妻倆膩歪在一起,想來事情是談妥了,宋美婷肯定如愿以償了。
忙完醫院的事情后,鐘毓如約去軍醫大授課,楊校長聽聞她在斷肢再植這方面做的很出色,特意要求她做了個相關的主題講座。
這對鐘毓來說沒有難度,她有豐富的臨床經驗,知道從哪個切入點開始更能讓學生接受。
她有自己的獨特魅力,站在講臺上耀眼奪目,再復雜難懂的知識點,她總是能用簡練通俗的詞組讓學生理解,因而一堂課結束,學生總是意猶未盡。
講座結束,又解答了學生的提問以后,鐘毓終于可以走了。
她剛拿起資料要走,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
“鐘老師,您有時間聽我說兩句話嗎?”
鐘毓下意識回過頭來,那是個戴著眼鏡長相斯文的小伙子,他看起來年齡不小了。
紀學禮說過會來接她,此刻應該差不多快到了,鐘毓不想耽誤時間,她不大熱情的說道:
“你有什么事可以盡快說,我有些趕時間。”
那男生笑了笑,他笑起來倒是有些讓人驚艷,很符合國人審美的一個漂亮男生。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鐘老師,我是在讀的研究生,自從第一次見你,我就感覺對你有一點點心動,后來每次你的講座我都會來,漸漸的對你情根深種無法自拔,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鐘毓好笑道:“我年齡應該比你大一些吧?”
那男生滿不在乎道:“我知道,你只比我大一歲,我不在乎這些的。”
鐘毓擺擺手,“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對年下男不感興趣,你想走捷徑無可厚非,但找錯對象了,我只是個略微有點成績的小醫師,給不了你想要的,而且,我有男朋頭了,你應該知道。”
那男生有些難堪道:“鐘老師,我就是單純的喜歡你,并沒有其他企圖,你不能這樣誤會我。”
他一臉委屈,好似鐘毓說了多刻薄的話似的,鐘毓抬手看了看手表,漫不經心道: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這里都不可能讓你如愿,去找其他同學談戀愛吧,我要走了。”
她走的毫不猶豫,那男生抬高聲音道:
“鐘老師,我叫杜傳山,你現在不相信我沒關系,我一定會讓你看到我的愛意的!”
他說的堅定又果決,鐘毓卻并未放在心上,只覺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膽大又皮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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