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兄,我真的不甘心吶。”
“江兄,還請不要說了。”商船越近江心,說不上為什么,姚容的臉色便越是厭惡。
按著他的想法,米道要厚積薄發,才能有所作為。但現在,卻被面前的同伙,一下子壞了大勢。
哪怕現在入蜀,姚容的心底,也顯得有些惴惴不安。
果不其然,并沒有要多久。
突然間,他便聽到了聲聲的驚呼。等登上船頭,往后一看,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一支浩浩的西蜀水師,已經攆在了后面。
姚容大驚失色,眼珠子一轉,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江兄,不好!你我被袁王賣了,賣給了蜀人!”
“怎么說?”聽見這一句,江重也變得臉色焦急。
“乃是請君入甕啊!”
“火,火舫!姚兄,快用火舫,便像上一次對付蜀人一樣!”
姚容臉色惱怒,將江重一把推開。這種情況下,風向不利,又時機不對,若不能出其不意,火舫便是蠢計。
轟隆。
在后的一艘商船,迅速被西蜀水師,一撥射來的弩矢,擊沉入江。原本只是普通之船,如何能與戰船相比。
一下子,這渡江的數千米道,都驚聲大喊起來。
“遠射,快取弓遠射!”姚容大怒開口。
但這些米道,在之前不過是普通百姓,又沒有經過操練,即便取弓射了出去,也是寥寥的飛矢,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江重掃了一眼姚容,但也知不是時候內訌,只得跟著指揮商船,試圖阻擋西蜀沖來的水師。
“穩住,都給我穩住——”
只可惜,江重還沒多喊兩句,便已經有米道徒,驚得往江里跳去。
“廢物。”江重咬著牙,顫著身子退到船頭,終歸還是忍不住,開口問著姚容。
“姚兄,現在要怎么做?蜀人可是要殺過來了。”
姚容臉龐清冷,“既是中計,蜀人絕不給你我活路。”
“該死的,姚兄,你有沒有覺得,這就好像……北渝和西蜀商量好的,一個趕入江里,一個在江上追殺。”
姚容猶豫了會,“我也說不清,但你說的這些話……并非沒有道理。這一次,恐怕你我要死在這里了。”
“大業未競,吾江重豈能這般死去?”
轟隆隆。
西蜀水師的斗艦,已經沖了過來,又有二三艘的商船,一下子被撞得支離破碎。
蕩起的波浪,不斷往前蕩開。
姚容扶著船身,瞇著眼睛站穩了身子。一會看向后方的蜀人戰船,一會兒又轉過頭,看向離著還遠的吳州江岸。
終于,似是做了某個決定。他看著在身邊的江重,淡淡地開了口,“江兄,你請往東面看,我剛才似是看到了援軍。”
“當真?”江重大喜,急急側頭去看。
姚容瞬間臉色漲紅,立即從旁取刀,再也顧不得,一刀朝著江重的頸背剁去。
如今要想活命,只能將功折罪,再憑著三寸不爛,試著說服蜀人。而面前的江重人頭,便是最好的邀功之選。
“啊——”
不曾想,江重鬼使神差地轉頭,那劈下的長刀,雖然沒有劈斷頭顱,但在江重的頸背處,拖出一道道長長的血口。
痛得江重整個人,幾乎伏身怒吼。
好在旁邊的幾個心腹趕來,看著姚容驚愕無比,又護在江重面前。
“姚兄,你要殺我!”
姚容咬著牙,不作解釋,又喚來自己的心腹,和江重的人,迅速殺成了一團。
“快,殺了他們!”
東方敬皺著眉,坐在曲陽郡的郡守府里,聽著前線的情報。
“那米道的兩個賊頭,不知為何,突然自相殘殺了。大都督苗通在后堵住,又有云城將軍去截殺,只剩一千人的米道,逃生無門,便紛紛投降了。”
“江重與姚容,可還活著。”
“還活著,但兩人都受了傷。”
東方敬側過目光,看著郡守府里,還在戰戰兢兢的袁沖。
“小袁王,這里沒你的事了。即日起,你先趕回成都吧。”
“東方軍師……我是否算將功折罪了。”
東方敬沉默了會,“算。”
“多、多謝東方軍師。”
“請回吧。”
走出去的時候,東方敬抬頭看了眼嚴唐,猶豫著開了口。
“嚴兄,恭喜逃過一劫。”
嚴唐身子微顫,立即長揖行禮,“若無東方軍師,早已經身首異處。”
東方敬笑了笑,示意嚴唐先離開。畢竟在接下來,是真正的好戲開場了。
“三兒,把那二人提進來。”
在旁的護衛點頭,抬步走出去,沒多久,便將兩個渾身是血的道人,揪入了郡守府里。
“抬頭!”護衛李三,惱怒地一掌拍下,將其中一個道人,拍得滿臉通紅。又覺得不能厚此薄彼,李三多走半步,將另一個也抽了一掌。
這一下,江重和姚容,不敢再托大,都急急忙忙抬起了頭。
“拜,拜見東方軍師。”
“好說了,吾東方敬,與你們二位,也算神交已久了。”東方敬冷著聲音。若是沒有這兩人,蔣蒙必死。蔣蒙一死,北渝的東路大將,肯定要換人。而最合適的人選,是對西蜀極為有利的。
“不僅是我,整個西蜀的人,想著二位,都想了許久。三兒,去準備炸鍋,今日,我東方敬便破例一次,用一回煎人之刑。”
“東方軍師,還請東方軍師饒命!”頓時,江重姚容兩個,都驚得臉色發白。
東方敬笑了笑,雙手縮入袍袖里,“你們也瞧見了,吾東方敬是講道理的。便如先前的袁王,將功折罪的話,我一樣會給機會。”
“東方軍師,想要我們做什么?”
東方敬抬起手,指了指北面方向。頓時,江重和姚容兩個,都一時臉色沉默。
“三兒,先砍斷他的腿,再丟入油鍋。”
護衛李三領命,抽了刀走近,忽然一下子犯迷糊。
“屬下愚鈍,小軍師,這煎人之刑,是要煎哪一個?”
“留一人殺一人,三兒,你看著來。等會記得在油鍋里,多灑些香料,這賊人的膚肉一煎,便會皺卷起來,便如萬蟻噬心,終歸會有些惡臭。”東方敬臉色平靜,再不看下面的江重姚容。
“想活命者,當知把握機會。”
“東方軍師,我姚容,愿將功折罪!”姚容臉色大驚,急忙大聲開口。但在旁的江重,見著姚容的模樣,也急急跟著大喊。
“軍師,我江重也愿將功折罪,聽軍師調遣!”
東方敬臉色平靜,重新抬起了頭,“那便講吧,每人一紙,細細寫來。誰寫的多,誰寫的好,便能先活下來。”
他不得不謹慎,擔心只留一人,會說些詐言。但留下兩個,若是寫出的內容不同,也能看出破綻。
“二位,煎人油鍋,可已經滾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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