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荽回家剛換了衣裳,蘇氏就過來了。
“你今天看到了秦四太太?她可有欺負你?”
每次秦荽見了秦四太太,蘇氏都要例行問一遍這樣的話!
“娘,她以前就拿我沒辦法,現在更是如此,你不用擔心我!”
秦荽給娘倒了杯茶,問:“路兒還聽話吧?”
“聽話著呢,你不用擔心這些事兒。”蘇氏非常心疼女兒,知道這么大家業都是她掙來的,是多么不容易的啊。
秦荽談起柳氏,倒是給予了比較好的評價:“秦家四房在秦耀祖和柳氏的齊心下,說不定將來還真的很不錯。”
蘇氏聽了,點頭道:“可見,女人對于一個家也是很重要的。”
此話不假,看看秦家四房就曉得了:秦雄飛年輕時亂來,秦四太太非但不阻止,反而跟著出謀劃策得好處,將外室之女當成家族興旺的工具。
說了一陣子閑話,秦荽還是提及了秦燕。
在柳氏面前,秦荽還表現得無動于衷,可在蘇氏的面前,她卸去了所有的偽裝,表現出了一絲脆弱和難過。
這些,無論她如何辯解,都覺得其實是秦燕替她受了罪。
蘇氏也如此想,但她不敢說,更是想都不敢想。
“秦燕是不是除了有個姨娘,還有個弟弟?”蘇氏突然問。
“嗯,但是不曉得如今在何處?”秦荽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蘇氏卻不再問了,說起了旁的事,家里的開支太大,蘇氏仔細盤算,將賬目跟秦荽說了說。
母女二人輕松的說了一會兒家里的事兒。
蘇氏離開前,還是說了句:“如果,你有能力,就去看看秦燕,能幫她一把更好,如果不能幫她,也該讓謝家曉得,她也是有娘家人的,多少會顧忌著點兒。”
“一個女人一旦嫁了人,就像是重新活一次。”蘇氏有感而發:“嫁的不好,那就是生活在煉獄,苦不堪言,還無處傾訴;若是嫁得好,那就是日日泡在蜜罐子了。”
隨著一聲嘆息,蘇氏離開了。
秦荽卻久久不能平靜。
她和母親一樣,都是先后經歷過兩次姻緣,第一次都是不幸的,幸好,第二次遇上了良人。
女人過得好了,心便會軟,也多了些慈善仁愛,也樂得分點兒給旁人。
可若是自己都過得水深火熱,又哪里有憐惜旁人的余力和心?
喊來李四娘,秦荽將秦燕的事說了,讓她準備年節禮,后天跟著秦家少奶奶去謝家。
“我喊你去謝家,你要記住幾點!”秦荽格外嚴肅,以至于李四娘也更加認真了起來。
“第一,我不是為了巴結謝家,所以,你不要對謝家卑躬屈膝。”
“嗯!”李四娘點頭。
“其次,我也不是為了做給外人看,所以,我不需要在這件事里獲得名聲和好處。”
“.好的!”李四娘這次遲疑了一下才答應。
又看了眼手中滿滿一頁紙的禮物單,這是秦荽寫的送給謝家人的禮物,非常詳細,就連才出生不久的孩子也有份。
而且,這些禮物價值不同,有些好,有些便是看起來好而已。
秦荽又道:“我讓你去的目的,是替我看看她過得如何?如果,她要我幫她,無論什么事,你都答應下來。”
這次,李四娘遲疑了,她問:“太太,若是她提的要求太過分呢?也答應下來嗎?”
秦荽笑了笑:“她不會提太過分的要求。最多.”
她嘆了一口氣,語氣里有著無盡悲涼:“她最多是想讓我幫她看顧她的姨娘和弟弟。”
李四娘張了張嘴,發不出一句話,眼眶卻突然紅了,為了不讓自己失態,忙低頭垂眸:“是,四娘明白太太的意思了。”
“雖然,我無意,卻也是我欠下的因果,該還的時候,就還了,莫要欠下太多。”
等李四娘離開,秦荽心情復雜,久久難以平靜,便執筆寫字。
她最終目的,其實是要在謝家倒霉之前,讓秦燕脫離謝家。總之,她不可能讓秦燕受一次自己當年的苦,去醉紅樓走一遭。何況,秦燕未必有自己當年的好運氣。
如今想來也是苦笑不已,去醉紅樓做了樂妓,依然是伺候男人,在當時卻都覺得已經是幸運了。
可入了醉紅樓那樣的地方,哪有干凈、清白可言了呢,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突然,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寫下了好幾個醉紅樓,心頭一陣惡心。用墨汁涂抹了,還是不解氣,將紙丟入炭爐中燒了,這才稍微舒坦了些。
“啟香”香鋪的生意異常火爆。
因為過年來買貨的人絡繹不絕,多數是因為太后牌匾慕名而來。
看著都是些勛貴和高官、世家,這個掌柜的終于有些鎮不住,便求助秦荽。
于是,秦荽便日日去“啟香”鎮守。
其實,她只需要坐在二樓獨屬于她的房間便好,所有的伙計都似乎有了主心骨,干活也格外賣力。
秦荽的房間很大,有一半是做香的地方。
如今秦荽正坐在椅子上,指點蓮兒做香,蘭花在一旁看。
門口有人輕輕敲擊了一下房門,只聽見掌柜的說道:“太太,有人找您!”
秦荽對蘭花道:“蘭花,去開門,請掌柜的進來說話。”
蘭花大步走過去,猛地拉開房門,愣頭愣腦地問:“太太讓你進去說話。”
掌柜的已經習慣了這位大力士姑娘的脾性,對她的粗魯并不介意。
他甚至知曉蘭花很得太太的青睞,于是,還對著蘭花拱了拱手,說了句:“勞煩蘭花姑娘替我開門了!”
掌柜的客氣,可蘭花不懂這些,她站在一旁,直勾勾看著掌柜的,意思是你磨蹭什么,怎么還不進來?
掌柜的笑著搖了搖頭,走到秦荽的身邊,拱手行禮,然后道:“太太,對面那家香鋪的東家,想要將香鋪賣給我們,還說,想要來我們鋪子做事。”
“他自己都是東家,為何要來我們這里做事?”秦荽無法理解,驚訝的問道。
蓮兒也停下手里的活兒,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好奇的看著掌柜的,她可是正當好奇之心旺盛的時候,就連蘭花也跟著湊攏,急迫地想聽掌柜的說點什么?
掌柜的笑道:“我也是這樣勸說他,可他非要見太太,說親自跟太太細說。我也是被纏得無法,這才答應來跟太太說一聲。”
“他叫什么名字?”秦荽問。
“盧鑲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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