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蛇皮之外，還有一些是豬皮，這豬皮也不是普通的豬皮，是燒傷科專用的那種豬皮，價格不菲。

這些都是葉大姐用來做修復的材料，自從靈氣復蘇之后，倒是利好葉大姐，能用到的材料更多，上限更高。

至于用，她倒也沒什么舍不得的，材料本來就是用的，再說，用在工作上了，開銷也是算在單位里的。

德城殯儀館花經費的地方不多，這些年最大的開銷，也就是建造加強版豪華爐，但這個開銷，也不是讓德城殯儀館來付的，就算是開爐，每次的開銷，也都是烈陽部付。

館里也不缺葉大姐用的這點經費。

最重要的，如今阿飄越來越多，葉大姐的工作，幫客戶修復好身體，體體面面的離世，其實就是在平復怨氣，避免隱患的一種方式。

也的確有不少阿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修復如初，神態平和，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心里那點怨氣，也就散了。

對于一些死的比較慘的客戶，哪怕家屬不說，或者沒錢，殯儀館里也會有經費，專門用來給他們入殮。

車禍阿飄就在旁邊看著，發現溫言不但把話給帶到了，還幫他那六神無主的老婆找好了律師。

一個普通的交通肇事案子，受害者變成了阿飄，而且受害者本身意愿是多給家人留點賠償，難度不高，那她來處理，就當是練手了。

“你好，我叫米莎莎，來自南墻律所德城分部，是溫先生介紹我來的，昨天我們有過通話。”

時間漸漸流逝，客戶被推走，家屬來進行最后的瞻仰，看到修復好的客戶，跟照片上一模一樣，家屬們哭成淚人，千恩萬謝。

葉大姐拿著材料，回到了工作間，認認真真的幫這個客戶修復，支撐起骨骼，墊了假鼻梁，清理之后，覆蓋替代的皮膚，再準備好在道觀里待夠至少半年以上，確保沒有問題的假發。

隨著她給上妝，換衣裳，完成最后的精細調整，原本猙獰恐怖的客戶，就逐漸向著照片靠近。

只見一陣清風吹過，那張被帶走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飄了回來。

那照片落在了操作臺上，照片里漸漸飄出一點影子，漸漸的，在操作臺上，化作了一個阿飄的虛影，跟剛才那個面目全非，經過了修復的客戶一樣。

原來客戶變成阿飄了，她跟著諸葛婉君學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基本流程那也是非常熟悉了。

再看米莎莎似乎還能看到他，表現的也很專業，車禍阿飄也就沒什么執念了。

他還是不太放心就這么走了，想回家看看。

但是轉瞬，那虛影便化作一縷清風，卷動著那張相片，盤旋著從門縫里消失不見。

今天這個也是一樣，橫死還慘成這樣的客戶，不修復不處理，那就有不小的概率一口怨氣難散，最終一顆種子落下，不斷的生根發芽，最后怨氣爆發，搞出來一大堆事件。

完成了面部修復之后，她伸出手在客戶的身上丈量了一下，輕輕一抖其關節，一陣咔嚓聲響起，客戶微微張著嘴巴，喉頭一縷氣息噴出，轉瞬便消散在空氣里。

一個小時之后，葉大姐仔細看了看，對照著相片看，除了一個睜著眼睛，一個閉著眼睛，的確沒什么區別了。

對照著躺在這里，像是在安詳沉睡的人，那相片上死氣沉沉的人影，似乎都多了一點生氣。

女人走出兩步之后，腳步一頓，看了一眼車禍阿飄，然后敲響了房門。

有時候發現一些無親人的客戶，也會有專門的人來充當親友，送其最后一程，這些都是有標準流程的。

客戶周身僵硬緊繃的肌肉和關節，也隨著葉大姐一通操作，全部放松了下來。

結束了一個難度不算低的工作，葉大姐仔細檢查之后，心滿意足的去洗漱休息。

這一切，都被躲在隔壁觀察室里的阿飄看在眼里了。

天災人禍，避免不了，已經成這樣了，他自己去看到肇事者的時候，都很難生出什么特別怨恨的情緒，心里面那時候就一個念頭，一定要留下家訓，高速上離傻逼遠點。

殯儀館里的日常開銷，一部分就是用在這里的。

而化作阿飄的客戶，最后大概率被烈陽部打的魂飛魄散。

所以說，何必呢，能避免的話，從一開始就最好避免吧。

“您看這樣，還滿意嗎？您的太太是個溫和的人，出面談的事情，就由我來全權處理，您看如何？”

遺體處理部里，最初那個托溫言帶話的阿飄，悄悄在柜子后面探出腦袋，向著操作間望去。

葉大姐從操作間里出來，讓學徒問一下，這個客戶是今天進火化部，還是明天再去，要個準確時間。

而南墻律所，他還真聽說過，聽說是禹州的大律所，別的倒是不清楚，就知道一點，收費很貴。

米莎莎信心滿滿，現在知道，為什么溫言介紹她來了。

米莎莎在屋里，跟人談的差不多了，出來之后，面向車禍阿飄。

他看到了指引他的火光，就是擺在他遺照前的長明燈，他的老婆正在為他守夜，火盆里的火焰，一直沒有熄滅過。

到了天亮，陰氣漸消，陽氣漸盛的時候，車禍阿飄準備離去，就見一輛車，停在了他家外面，一個風姿卓越的女人，從車上走下來。

沒人看得到他，他就在旁邊看著，看了一夜，滿臉心疼。

“您放心好了，溫先生介紹來的，也不是什么太復雜的案子，律師費就不用按照律所的標準來，算是我個人接您的案子，您到時候隨便給個六十六的紅包意思一下就行。”

神州的人，多少還都是挺在意最后一程的，甭管是大操大辦還是一切從簡，那總是得有這個程序。

剛完成修復，還未上妝的客戶，看起來還稍稍有點猙獰，那些拼接的皮，拼接痕跡都還在，而且看起來也有些不太像是人皮。

確定了那邊是今天就要火化，她就又回到了操作間，開始給客戶上妝。

米莎莎別的專不專業，倒是不太清楚，起碼這副派頭，看起來是非常專業的。

他走出來之后，看著滿是迷霧的大路，隱隱約約聽到了家人的啜泣聲，還有一點火光在搖曳，他循著指引，行走在迷霧里，回到了家里。

那車禍阿飄靜靜的等著，等到感受到外面陽氣漸消，陰氣漸盛之后，他就溜著墻邊，悄悄溜了出來。

“有勞米律師了。”

“您放心好了。”米莎莎被這一聲米律師叫的都有點忍不住眉飛色舞：“您放心吧，和解費用并沒有明確規定的，我了解過，對方可不是什么窮苦人家，一定幫你要到足夠您家人生活，還有孩子上學的費用。”

車禍阿飄神態愈發平和，他已經快要消散，想到溫言不求什么好處就幫了他們家這么多，他想到了之前在殯儀館里看到的事情，心里面就剩下這個事了。

他將自己看到的詳細情況，都告訴米莎莎。

“我也不知道這正不正常，只是我覺得可能不太正常吧，那位幫我修復遺容的小先生，非常用心，也非常敬業，我也不希望他們出什么事。”

“好的，我會完整的轉告溫先生的。”

“有勞米律師了。”車禍阿飄鞠了一躬，身形漸漸的消散在空氣里。

米莎莎可能是頭次被人如此尊敬，被人鞠躬，她的腰板都變得挺直了起來，她神色認真，再無半點曾經的浪勁，她認認真真的對著空氣回了一禮。

“放心好了，這個案子，我一定幫你做到最好。”

從這里離開，米莎莎拿著電話，猶豫再三之后，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

她鼓起勇氣，自己來到溫言家外面，找到了溫言，將案子的事情說了一下，也重點將車禍阿飄說的事情，原封不動的給溫言復述一遍。

“好的，我知道了，有勞你繼續跟進案子了。”

溫言伸出手，隔空給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米莎莎加持了一次陽氣。

米莎莎心滿意足的離開，溫言拿出手機，重新察看了一下資料。

后續的文件資料，應該是還沒上傳。

一個古里古怪的阿飄，出現在遺體處理部里，總得查一下的。

本來準備去一趟單位的，但想想館長太信邪，算了，還是直接給遺體處理部打個電話吧。

“喂，哦，小吳啊，你師父在忙嗎？你讓她接一下電話。”

“喂，葉大姐，昨天處理的那位客戶的相關資料，要是做完了，上傳一下啊。”

“倒不是發現什么大問題了，只是我剛得到了一點消息，謹慎一點好。”

溫言把車禍阿飄說的事情，給葉大姐也說了一下，葉大姐沉默了一下，就說馬上就把相關資料準備好。

兩分鐘之后，館長知道消息，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就知道！昨天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沒有！”

相關資料，加緊準備，二十多分鐘，就完成了上傳。

館長也親自查看資料。

另一邊，溫言查看資料，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來哪有問題，一切都很正常。

不過，館長是不信無事發生，溫言多少也覺得，可能真的有什么事發生了，只不過不是那種激烈的事件，可能現在只是開啟階段。

溫言自己看不出來，那就只能去追尋那個阿飄了。

他按照車禍阿飄給的信息，再結合資料里的內容，找到了那張給葉大姐作為參考的相片。

他將信息喂給了黑盒，讓黑盒去追蹤那個阿飄或者相片。

德城的攝像頭，基本都是更新換代過的，各個路口都有可以拍到阿飄的攝像頭連接到烈陽部。

而德城殯儀館的院子里，各種攝像頭，更是清一色可以看到阿飄的攝像頭。

他很快，先找到了車禍阿飄的蹤影，跟著，其中一個畫面里，鎖定了疑似相片的東西。

那相片看起來就像是落葉，輕飄飄的，被風吹著，順著馬路牙子，時不時的翻滾一下，翻出了殯儀館，最后翻飛著，落在了一輛車上。

仔細看了看，那輛車就是這個相片阿飄的家屬坐的車。

得了，這下要是沒鬼才怪了，一個古里古怪的阿飄，在不合適的時間出現，溫言自己都開始有點懷疑，是不是真的是因為他去了單位里，才會有事發生？

哪怕這之間好像并沒有什么因果關系。

他自己又實在看不出來哪不對，只是一個不太正常的阿飄，跟著自己的家人走了。

按照現階段來看，這好像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思來想去，溫言還是覺得穩一手，他打開窗口，來到了扶余山，找到了四師叔祖。

四師叔祖聽了聽溫言的話，也覺得有點好笑。

“你們單位里，哪有不遇到事的時候？前面幾十年還好說，從今年開始，最容易遇到跟阿飄有關事情的地方，就是你們單位。”

四師叔祖嘴上這么說，純粹是先反駁一下館長而已，該怎么看，怎么做事情，那也是不會馬虎。

這邊剛開始看，還沒一分鐘呢，四師叔祖的神色就凝重了起來。

他看著溫言手機里的資料，對比著高清照片上的內容，再結合之前的報告，仔細看了半晌之后。

“他遭遇重創，骨頭都碎裂了，重塑之后，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從天庭、中正、印堂、山根一路到地閣，都有了微調。

修復他尸身的人，水平很高啊，看起來這手法，還有點熟悉。

不過也正是手藝太好了，修復的結果，跟后面這張照片上簡直一模一樣。

伱看不出來很正常，正常人的相片跟本人都是有區別的，更別說相片和相片。

人腦的渲染水平非常高的，人眼也會欺騙自己。

你只能認出來，這倆是一個人，但要是各個部位，全部分開看，這就是倆人了。

這相片很有問題。

精準的把這個人面相上不好，或者互相搭配不好的地方，全部做了微調。

看起來還是一個人，實際上若是從面相上來看，這就是完全不同的倆人。”

溫言一聽這話，立刻就想起來一件事。

當時在服務器領域的接口所在的房間時，他查看過所有接入服務器領域，繞開監管的各種東西。

除了最多最常見的，直播、社交、論壇之類的東西之外，其中就有一個美顏相機。

只是溫言看的時候，的確沒看出來有什么問題。

此刻聽到四師叔祖的話，溫言神色一動。

“像不像是美顏過的照片？”

溫言拿出相機，以輕度美顏狀態，給自己拍了一張，讓四師叔祖看了一下。

“您老看看，是不是就是這種效果？”

“差不多，不過，你這照片趕緊刪了吧，這給削的，福氣都削沒了。”

溫言很聽勸的趕緊把自己的美顏照給刪了，然后立刻給風遙打了個電話，把事情說了一遍。

“我給你們列出來的名單里，應該有這么美顏相機，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誰家正經相機app，還花大價錢以這種方式繞開監管。

你趕緊派人去這家伙家里查查，看看那張美顏過的相片，到底是從哪來的。

然后趕緊抓住那個相片阿飄再說其他。”

“那個app的實際控制人，已經通知了那邊的兄弟，現在估計已經在烈陽部里喝免費茶了。”

“唔，我覺得這事要是真有大問題，恐怕不是一個兩個人能做到的。”

“我現在就通知那邊。”

這邊剛掛了電話，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館長打來的。

“館長。”

“小葉出事了，剛被車撞了。”

“嗯？這個點，她怎么會被車撞了？”

“她剛走出單位大門，就有個把油門當剎車的家伙，倒車的時候，把她撞了，還好她反應快，應該問題不大，已經送醫院了。”

“確定不是故意的？”

“開車的是我家里人，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四師叔祖也站起身。

“我跟你去一趟把，倒是奇了怪了，聽著倒像是東北那邊的把戲。”

“怎么說？”

“你那同事，像是被人討封了。”

“啊？”溫言一怔，這怎么跟討封扯上關系了？

“只是很像而已，先過去看看再說吧。”四師叔祖看了看照片，越看越是感覺，還是得接觸下新鮮事物，不然都跟不上時代了。

溫言從窗口回到德城，思來想去，又給馮偉和童姒打了個電話，請童姒過來幫忙。

想找到一張相片，僅憑他們，找到猴年馬月去了。

十來分鐘之后，等到童姒到了，溫言開著車，載著他們一起出門。

等到他們到那相片阿飄的家外面時，烈陽部的人，已經在里面問話了。

相片阿飄生前的手機，也已經拿到手。

技術部的人，很快完成了破譯，進入操作頁面，溫言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眼熟的相機app。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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