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叢林游戲(二)二十七、叢林游戲(二)←→:
西環村這邊慘烈的戰況驚呆了指揮部的人,雖然抓到五人,但二百人的民兵只剩下十二人,結果也忒慘了些。這些演習指揮者沒有料到這場沒有預案的追逃演習會是這么慘然的結果,已經過去了四天,誰勝誰負還不敢定論。
吳景云和黃承柱帶著嶺下村民兵連來到上東谷村,將臨時指揮部設立在半山貨場,派出兩個排,拉開兩百米距離從上段往掉渣巖行進。所謂掉渣巖就是到了冬天,盤龍溪上游由于海拔高度的原因,積雪與溪水易結冰,形成懸垂的冰凌,只要天氣稍微轉暖,積雪與冰渣就簌簌掉落,所以當地人就取了一個很形象的名字——掉渣巖。掉渣巖是盤龍溪上游與中下游的分界線,也是上東谷村進入北部山區的分界線,溝底左邊是兩重懸崖,從溝底到掉渣巖上端的盤龍溪河底的垂直距離超過一百米,坡頂上端到掉渣巖上的高度最低,也有二十幾米的高度,整個掉渣巖就像一道五公里的高墻,將北部山區與上東谷村隔斷了。
吳景云和黃承柱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溝底和坡頂兩條小路的情況,坡頂小路依然清晰可見,有人員上下的痕跡,而溝底小路上部已經被冰雪完全覆蓋,下部凌亂不堪,顯然是搜索隊中埋伏后,全部“陣亡”退出演習現場時留下的痕跡。
想到二百多人追擊五六個人卻落得全體“陣亡”的代價,兩位資深的民兵連長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這就是實戰,能夠承受這樣的代價嗎?如果是自己扮演逃匿方,是否有勇氣面對實力是己方幾十倍的追兵采取反擊,手段會不會更高明?吳景元與黃承柱倆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老了,敵情思想淡薄了,作戰理念僵化了!”
兩人都明白:這次追逃演習如果不拿出一點好辦法來應對,追方失敗是必然的。
嶺下村民兵連副連長冉廣順帶領一排、四排和二十個學生一百來人順著上東谷上段搜索隊的腳印向坡頂掉渣巖開進,一排派出一個班作為斥候尖兵小隊在前開路,后面一排的大部與前面拉開一百米的距離推進,四排與一排后隊也拉開二百米的距離跟進。斥候小隊在離開半山貨場一公里的路上就遇到了詭雷陷阱,斥候小隊一個班全部“陣亡”退出演習。冉廣順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幫“悍匪”太猖狂了,竟然不在北部山區躲著,反而下山在追方大本營附近布雷設陷阱,這招不是前面已經用過了嘛,怎么老是用這一招呢?
吳景云與黃承柱還在搞出拿著望遠鏡查看地形,分析敵情,卻沒料到才出發不久斥候尖兵小隊就全部“陣亡”了,這無疑給了他們兩個指揮官一頓當頭棒喝,立即清醒過來。這幫“悍匪”不單是想挨過七天取得勝利,可能還有一種以弱勝強殲滅追兵的想法呢!這幫“悍匪”第三日取得階段性勝利后,并沒有進入北部大山,而是繼續呆在密林中與后來的追兵打游擊。并且把詭雷陷阱設立在距半山貨場一公里近的距離,在指揮所的眼皮下設詭雷,這根本沒把追兵當一回事啊,太猖狂了!
現在可以確定這幫“悍匪”就在半山密林里,并沒有進到北部大山去,他們算準了追兵一定會順著上段搜索隊走過路到坡頂尋找逃方的蹤跡,所以就在上段路上設立了許多陷阱,以達到消滅追兵有生力量的目的。吳景云和黃承柱商議了一番,一致認為:“悍匪”分兵后,一邊只有六個人,六個人不可能個個都是陷阱高手,會布置陷阱的人就只有那么一兩個,所以在上段路設立陷阱后,就沒有精力和人力去其它地方再建陷阱,于是決定派二排從中段路徑追擊前進,一旦發現逃方蹤跡,立即利用火力優勢將其全部“擊斃”!
而上段路上的民兵副連長冉廣順依然帶隊搜索前進,如果再遇到陷阱,就立即撤退往指揮所靠近。冉廣順不愧是有過八年從軍生涯的人,雖然遇到一次挫折,但依然沉著冷靜,再次派出斥候小隊前面探路,自己帶著兩個班民兵和二十名學生后面跟著。
這次的斥候小隊就小心了許多,都是一幫有經驗的民兵和退伍軍人,從小路邊的一草一木一絲痕跡,就能判斷出前面走過的是人還是動物。二班班長季小軍參加過七九年的自衛反擊戰,今年才轉業回來,所以他信心滿滿地帶著他的尖兵班向前搜索前進,已經走過了差不多三公里的密林,再沒碰到一處陷阱。眼看著就到兩塊石那里,兩塊石當然就是兩塊四四方方的大石頭了,上面平整,可以容納三四十人同時坐在上面休息,兩塊巨石的中間是一道八十公分寬的土路穿過,兩塊巨石高近一米,背東西的成年人剛好可以把背篼放在上面歇息。季小軍眼神特別好,看到兩塊石前的泥土有翻挖過的痕跡,立即揮手制止了尖兵小隊的前進步伐。然后二號尖兵上前跪在地上,用匕首開始輕輕挖土,挖出一個單兵地雷(模擬雷),然后慢慢地往四周繼續輕輕地挖土,擴大范圍后,繼續往下挖,果然在下面又掏出一顆連環雷(模擬雷),二號尖兵終于松了一口氣,一下拿起兩顆地雷,卻見地下還有幾根線,露出一捆三顆地雷的拉線,還有一根拉線觸動了機關,前后的松樹上掉下十幾顆手榴彈(模擬彈)來,呲呲冒煙,又一隊斥候尖兵中了陷阱,全部“陣亡”退出了演習。季小軍恨恨地罵道:“狗日的,埋這種雷,不累嗎?太缺德了!”
冉廣順見第二隊斥候小隊又遭受團滅,立即按預定方案撤退,帶著余下的兩個班和二十名學生向臨時指揮部靠攏,于是四排由后隊變為前隊,退回到臨時指揮部附近隱藏起來。
臨時指揮部里,吳景云和黃承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心情還算平靜。
中路追擊的二排已經往前行進了四公里了,一切正常,一路過來,并沒有什么機關陷阱,看來指揮部估計的一切陷阱機關都只是布置在上段路上的判斷是正確的。二排長歐陽得樂是書院經濟學教授歐陽康博的兒子,是周航的學姐歐陽秋的父親,時年三十八歲,正是一個男人風華正茂的時候,他在六五年前當過三年兵,退伍后回到陳家嶺結婚生子,過著幸福的小日子。但扛過槍的男人始終對于槍有一絲癡戀,每年的民兵訓練從不落下,特別是今年的這種不預設方案的追逃演習,很對他的胃口。他對自己的軍事素養有一種迷之自信,認為這次演習正是他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現在帶著二排進行中路追擊更是信心滿滿。
歐陽秋、陳愛華、陳愛美幾個學生此時也在歐陽德樂的行進隊伍中,歐陽秋對陳愛華說道:“愛華妹妹,這一路走過來太順利了,我覺得不太正常。”
陳愛華說道:“如果是周航表弟在這里,他一定會在前面不遠處設下陷阱,因為這個時候追擊的敵人一定會放松警惕的,而且前面那一片雜木林就是設陷阱的最佳地點。”
歐陽秋點頭贊同,說道:“不行,我得去提醒爸爸,大隊人馬不能再往前了,先派幾個人去探探路才保險些。”
說罷,歐陽秋快跑幾步追到歐陽得樂,建議他先讓大家停下來,再派人前面探路,等過了雜木林確認安全后,后面的再跟進過去不晚。
歐陽得樂聽了女兒的建議后,哈哈大笑道:“小孩子懂什么,這一片雜木林下全是亂石崗,埋地雷也挖不下去呀。哈哈哈,行!你們幾個娃娃本來就是來充數的,就在后面遠遠地跟著吧,等我們過去了再過來。”
歐陽秋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歐陽得樂帶著民兵們穿過雜木林,她與幾個同學沒有動,躲在大樹后遠遠地看著。
陳愛華湊近她耳邊說道:“有時候直覺是不會騙人的。”
眼看著走在前面的民兵已經走出了雜木林,回頭跺腳道:“沒問題,踏實得很!”
只聽“蹦”的一聲,傳出一陣清脆的弓弦聲音,只聽到雜木林中傳出一陣噼里啪啦的樹葉穿透聲,每隔十步遠就有一捆手榴彈(模擬彈)被拉掉點火線,冒出一陣陣白煙來,覆蓋著雜木林近一百米的長度和寬度,把二排的民兵全都罩了進去,顯然中段搜索的二排進入了弓箭和手榴彈等待的陷阱中,已經全軍覆沒!當然幾個學生不算“陣亡”,他們在安全區域,屬于幸存者。
歐陽得樂呆呆地站在雜木林里,女兒的提醒應該說是相當及時,就是自己的得意忘形麻痹大意和固執的性格,辜負了女兒的好意,讓自己的二排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如果是真實的戰場,后悔已晚,代價沉重!任何失敗都不是因為弱小或者落后造成的,而是自大和傲慢!
此時陳愛華對其余四名同學說道:“我們趕緊隱蔽起來,等會兒如果有人來查看戰況和撿武器彈藥,我們就瞄準射擊,將出現的敵人擊斃,為我們的戰友報仇!”
歐陽秋、陳愛美、李強、西門壯四位學生一起點頭,同意自己做一次主進行主動反擊,于是立即散開,迅速搶占有利地形等待機會還擊。
幾分鐘時間時間過去了,歐陽得樂帶著“陣亡”的民兵從雜木林中走了出來,主動離開戰場時,只見從上方竄出三個人,他們是:冉廣宇、陳建俊、杜宇軒,只聽冉廣宇喝道:“‘陣亡尸體’不要動,把彈藥留下,槍支帶走。”
歐陽得樂恨恨地看了囂張的三人,把身上的子彈帶和手榴彈袋都卸下來扔在地上,然后提著槍支向外走去,三人快速沖到彈藥堆前,還沒等他們彎腰,只聽:“砰砰砰”幾聲槍響,三人全部中彈,宣告“陣亡”,退出此次演習。
在雜木林上方掩護的季菲菲、周迎春二人見下去撿彈藥的三人中彈“陣亡”后,立即隱蔽藏身,觀察了一陣,沒有一絲動靜,于是二人打手勢交流,相互掩護著往密林上段撤離,避免被追方咬住。
臨時指揮部里,吳景云和黃承柱聽說了中段二排受埋伏退出演習的情況,以及幾名學生已經擊斃三名逃匿“悍匪”的情況后,立即命令冉廣順迅速帶領原路人員從上段小路趕到雜木林上方,堵住其余逃匿“悍匪”,他們帶著三排迅速從中段小路過去支援幾名學生。
陳愛華帶著四名同學擊斃三名逃匿“悍匪”后,一直藏身原地,等待其余逃匿“悍匪”現身,可是四周卻是靜悄悄地,沒有一聲還擊的槍聲傳來,她明白,其余逃匿人員一定藏在雜木林的上方,由于情況不明,對方并沒有盲目開槍,因為一旦開錢就會暴露他們藏匿的位置,在人數處于絕對劣勢的情況下,暴露藏匿位置就會導致毀滅性的圍攻。
季菲菲和周迎春兩人交替掩護向上段小路撤離,想在追方人員沒有完成合圍前,迅速脫離接觸,進入北部大山躲貓貓,度過最后的三天就是勝利。
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她們的好運氣仿佛已經用光,在接近雜木林上段小路時,幾十把槍全都瞄準她們兩人,無奈只好束手就擒。
吳景云帶著三排從下往上把雜木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其余的逃匿人員。詢問季菲菲時,她說道:“死了那份心吧,我也不知道,我們一行就五個人。”
問周迎春時,也是同樣的回答。
黃承柱笑道:“你們最好老實點,你們只是被俘,不是‘陣亡’,可以用刑逼問的哦。”
季菲菲莞兒一笑,說道:“這只是演習,你們還當真啊!就算真實的戰爭,我們也不會說的。我們已經說的是實話呀,確實一直就是五個人啊。”
西環村的通訊員也趕來報信,西環村那邊已經抓住了黃承元、李國興、陳燕、陳艷茹、周順平五人。
吳景云和黃承柱一合計,還缺少吳景瑜、吳景凡兄弟倆,證明季菲菲和周迎春沒有說謊,吳家兄弟倆人是單獨行動的。
當晚,所有幸存人員全都在指揮部匯合,民兵剩余戰斗力還有不到一個連,學生還有三十二名;逃方還有兩人沒有蹤跡。
不管了,先吃飽喝足再說!
第五日,臨時指揮部里做出決定:嶺下村民兵連的三排、四排以三人一組為戰斗單位,分別對上東谷和西環村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三十二名學生分成兩隊,由周航帶一隊對嶺下村和日月湖進行搜索,陳愛華帶二隊到嶺上村展開搜索;冉廣順帶著一排剩下的兩個班在指揮部和書院、設立秘密觀察點,防備吳家兄弟就在眼皮底下活動或者做出偷襲指揮部的瘋狂行為;李國強帶領十人小隊就在臨時指揮部周圍進行戒備,張網已待“悍匪”的出現。
話說周航接受任務后,把隊員們召集在一起開了一個敵情分析會。
據了解,吳景瑜、吳景凡兄弟倆就是第一天兩艘快艇的駕駛員,把吳景云和季菲菲他們送上岸以后,又把汽艇停靠在雀山南面十來丈遠的湖面上,給人一種逃方隱匿在雀山的假象。那么,吳家兄弟會上雀山躲起來嗎?顯然不會!他們棄船登岸后,一定會找一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挨過七天就算勝利,而季菲菲和吳景云在密林中與追捕民兵斗智斗勇,只不過是轉移追方的注意力罷了。現在二十四節氣的冬至已過,野外十分寒冷,對野外生存的人考驗很大,所以吳家兄弟倆一定藏匿在一個避風、溫暖、有吃有喝的地方。
陳家嶺上的冬季武裝訓練有幾百年的傳統,以前就是叫生存訓練,解放后與時俱進改為民兵訓練,每年冬至前后半月時間,大家都是認真對待的,不亞于一場小型戰爭。所以吳家兄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回家睡覺的,這么明顯犯規的事沒人去做的,這是陳家嶺人的規矩與底線,除非想被趕下山去。
最后周航分兵三路:季一飛帶第一組從鐵匠鋪到吳家院子一帶晝夜監視,特別是晚上要注意觀察生火的山洞和樹林;李強帶第二組從冉家灣到雙樹溝一帶進行晝夜監視,依然是晚上特別關注有火光發出的山洞和樹林;周航自己帶第三組坐汽艇巡視日月湖和雀山,去看看第一現場。
周航帶著冉飛揚、陳春生、吳振國、馬華榮乘汽艇在湖面上去查看一番后,來到南邊湖岸查看。
日月湖南邊是幾個小山包,山包上茅草萋萋,沒有一顆樹木,連雜木都沒有一顆,兩個小山包高于湖面最多二三十米,距離懸崖也只有一百來米的距離,懸崖三重,海拔大約八百米左右,懸崖外就是兇險的烏江峽谷。冬天終日迷霧縈繞,視線受阻看不見江面任何東西,巖邊這個嵐埡口是個風口,風力十分強勁,外面懸崖上即使有山洞也不利于躲藏。從半山貨場和冉家灣過來的公路經過懸崖邊通往西環村的李家莊和木匠鋪,在木匠鋪公路往下過玉龍河大橋到達鐵匠鋪,往上就是到達李家堡。巖邊公路的兩座山包形成了一道湖灣,在湖灣堅硬的玄武巖上修了一座小型的石拱橋,石拱橋的大石拱上還有四個小石拱橋洞,八米寬的路面,小石拱橋洞完全可以藏人,周航帶著幾人仔細察看了一遍,沒有人來過的痕跡,更別說藏匿了。
第五天就這樣過去了,尋找吳景瑜、吳景凡倆人的蹤跡自然一無所獲。
第六日還是一無所獲,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經找過了,沒有發現一絲痕跡,周航甚至叫上蒼鷹夫婦幫忙尋找,依然毫無頭緒。
第七日到了,追方所有人都感到無能為力了,意識到這次追逃演習,追方失敗仿佛是已經注定了。
中午十二點在一分一秒地接近,指揮部所有的人都準備著收尾的事情。季菲菲、周迎春、黃承元等十個逃方人員也做好了慶祝的準備。
周航突然問吳景云和黃承柱:“書院圖書樓和諸葛道觀有人檢查過沒?”
所有人聽了,都猛然拍腿,說道:“先去書院圖書樓!”
于是一群人疾步快走趕往武陵書院圖書樓。
書院圖書樓里,吳景瑜、吳景凡兄弟倆有說有笑的放下來了手中的書籍,準備往外走,結果抬頭就看見吳景云、黃承柱帶著一群人等在門口,吳景瑜笑呵呵地問道:“是哪位神仙算出了我們的準確方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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