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云密布,隱約雷鳴,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灑向一座遼闊海島,島上山巒起伏,隨處可見妖禽飛掠的身影。
一座座城池點綴在海島上。
其中一座被青山環繞的城池中,街道繁華,來往的修士要么披著蓑衣,要么用法器避雨,絲毫不受影響。
一條小巷內,一名黑衣男子打著紙傘,沿著泛青石階往下走去,他腰間佩著一把寶劍,雨水落在劍鞘上直接蒸發,化為絲絲白氣。
他一路走到一處屋檐下,抬手輕輕敲了敲房門,里面傳出一道蒼老聲音:“何人敲門?”
“徐求命。”
黑衣男子開口道,紙傘下赫然是徐求命的面容。
離開大齊多年,徐求命的相貌變化不大,雖然身子又高了一些,但依舊像十六七歲的少年,只是他的眼神銳利,意氣十足。
話音落下,房門打開,徐求命踏入其中。
屋內是一片明亮的大殿,諸多修士在其中,有人在看寶,有人捧著秘籍,也有人在對坐飲酒,等他上前七步后方才聽到喧鬧之聲。
房門自主地關上,徐求命走入大殿內,殿上劃分了諸多區域,墻邊都是書柜,中心處是正方形的紅木臺桌,有兩名老修士正在算賬。
乍一看,這里仿佛不是修仙者聚集的地方,而是江湖人士的隱蔽之所。
徐求命走到臺前,看向前面的老者,問道:“我想要的東西有消息了嗎?”
老者身穿布衣,鼻子通紅,雙眼迷離,一副醉醺醺的模樣,他抬眼看向徐求命,道:“又是你,哪有那么快,你要的可是法寶,還得是劍,很難找的,再等等,我已經將你的訴求傳給上面,魔君很看重你,遲早會幫你找到。”
徐求命點頭道:“魔君的器重,我不會忘記的,對了,帝海的情況如何?魔君他們何時歸來?”
方尋被殺時,還死了諸多金霄教修士,此事在教內鬧得沸沸揚揚,對于魔君帶領金霄教大修士遠赴帝海,報復玄朝,金霄教上下無不是拍手稱快。
他們之所以加入金霄教,就是沖著金霄教的這股狠勁。
天不怕,地不怕,而且睚眥必報!
徐求命聽聞此事后一直很關注,他關注的不是魔君,而是方望,方望這個名字在金霄教內名頭可不小,方望是魔君獨傳弟子的未婚夫,更是在海上闖下威名,對于金霄教教眾而言,方望是自己人。
方尋死后,他與方望的關系也傳開了,金霄教上下都很好奇方望會怎么做。
徐求命覺得方望一定會出手,只是帝海玄朝實在是太遠了,尋常修士一輩子都到不了帝海。
布衣老者一聽,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滿是血絲,他將桌上的酒壺端起,一口飲盡,然后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嘿嘿笑道:“順利,順利至極!”
“哈哈哈,玄朝要亡了!”
一道大笑聲傳來,只見一名男子提著酒壺走來,聽到徐求命聊起帝海之事,其他修士紛紛聚集過來。
“天道方望出手了,殺穿了玄朝,我估計玄朝要崩了。”
“方望算是自己人啊,之前還救了夜滄海,他的出手,相當于是我們金霄教出手。”
“太不可思議了,雖然聊了不止一次,可我現在想想仍感到激動,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徐求命,你不是說伱也來自大齊嗎,還說方望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跟我們講講,方望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不會真是仙人轉世吧?”
“方望不到兩百歲,是真的假的?這要是傳出去,所謂的南穹四杰必成笑話。”
聽到方望殺穿了玄朝,徐求命立即抓住那人,追問究竟發生了什么,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著,越說越亢奮。
徐求命聽著聽著就呆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方望的表現震驚到,可如今聽到方望在帝海的恐怖戰績,他再次感到震撼。
他無法理解,方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當初誅殺方尋的那群玄朝修士中有數位大乘,打得金霄教副教主重傷,這必然不是玄朝的全部力量,方望獨闖玄朝皇城,竟然還能將玄朝修仙界殺得跪地求饒?
難道大乘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
可就算是有,方望得多強,才能屠殺玄朝?
徐求命第一次聽聞大乘之境時,無比激動,覺得自己真正踏入修仙界,可這才多少年,他的目標,大乘境在方望面前不堪一擊……
看著徐求命呆住,不少人不由露出笑容,這位教內最近勢頭極猛的天才終于失態了。
徐求命加入金霄教不到二十年,但他憑借著自創的劍道硬是得到了魔君的賞識,以渡虛境的修為挑戰金身境大修士,足足撐了半個時辰方才落敗,那一戰令他的名聲傳遍全教。
境界越往上,每一層大境界的差距越大,對于大部分修士而言,渡虛境九層基本上不可能戰勝金身境一層,徐求命以渡虛境四層的修為硬撼金身境大修士,那一戰給全教修士帶去了極大的震撼。
過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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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徐求命回過神兒來,他深吸一口氣,當即轉身離去。
其他修士呼喊他,他頭也不回。
一些年邁的修士則露出憂慮之色,擔心徐求命受刺激,金霄教還在壯大階段,像徐求命這樣的天才代表著金霄教的未來,他們自然不希望徐求命夭折亦或者有心障。
方望在玄朝的戰績不止是在金霄教內流傳,長生閣內同樣傳瘋了,甚至開始向南穹之海其他大教派傳去,不過沒有傳到修仙界,在修仙界,是有信息壁障的,蚍蜉不聞蒼鷹爭斗。
蒼茫群山之上,塵土飛揚,數不清的修士懸浮在空中,亦或者站在山林之巔,全都望向同一個方向,那是一處山野,方圓數里沒有樹木,視野開闊。
一名身穿紫色大袍的男子呆立在原地,雙目瞪大,渾身顫抖,滿臉冷汗,他身上的大袍繡著麒麟,何其霸氣,但他此刻的姿態卻顯得脆弱、卑微。
在他的雙瞳之中倒映著一只拳頭。
這只拳頭就停在他面堂前,相距不到二十公分,順著拳頭看向他的腦后,數里之外的巍峨大山被打穿一個巨洞,塵土飛揚,仍有碎石不斷滑落而下。
這只拳頭的主人赫然是方望。
方望戴著蓑帽,一身白衣,左手牽著方景,右拳停在紫袍男子面前,小紫趴在方望的肩膀上,不停地吐蛇信,搖頭晃腦的盯著紫袍男子。
方景的頭發被吹得凌亂,他瞪大眼睛,小嘴無意識的張開,一會兒看看紫袍男子,一會兒看看方望。
他修煉天道真功已經有半年,對靈力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再是當初懵懂無知的男童。
先前紫袍男子來襲時,那股氣勢令他膽戰心驚,本能的恐懼。
然而,在他眼里不可一世、擁有神威的紫袍男子被他大伯一拳嚇得三魂飛走兩魂,整個人呆立在地上,瑟瑟發抖。
方望的右拳緩緩推進,紫袍男子嚇得直接跪下,他將額頭貼在地上,顫聲道:“天道前輩……我錯了!”
嘩——
圍觀的數萬修士掀起喧嘩之聲,沒想到紫袍男子竟然低頭。
要知道這位紫袍男子可是大乘境八層的修士,活了九百多年,正是他的威望與修為,才吸引他們一起前來追殺方望。
方望俯視著他,問道:“難道你不知道之前在玄朝皇城死了五位涅槃境嗎?”
這半年里,他橫掃三十多方教派、世家、群島,無人是他的對手,幾乎都是一招敗北,他遇到過慫包,也遇到過硬骨頭,死活不求饒,但他未曾下過殺手。
之前在玄朝已經殺得太多,現在沒有必要再殺,再殺下去,他與帝海就是死仇,反而不利。
他現在不殺,只擊敗,反而能讓帝海各方勢力怨恨玄朝為何招惹他。
紫袍男子抬頭,驚恐道;“不知道啊……玄朝沒有說,只說您屠殺了兩百多萬修士,人神……可惡,玄朝竟然暗藏禍心!”
方望眼神沒有變化,道:“那你現在服不服?”
“服!我服!前輩,請給我一個機會……我定會幫您揭露玄朝的丑惡嘴臉,此事本來就是玄朝錯在先,他們見識到您的強大,竟然還要我等繼續糾纏您,其心可誅!”
紫袍男子激動道,那些觀戰的修士修為都不低,耳力超人,他們聽到了方望二人的對話,全都開始議論起來。
玄朝竟然隱瞞了如此重要的情報,這是想干什么?
讓他們送死?
方望收拳,然后牽著方景前進,與紫袍男子擦肩而過。
方景回頭,看向紫袍男子,紫袍男子剛好抬眼對上方景。
面對這少年,紫袍男子強顏歡笑,露出和藹可親的表情,看得方景愣了愣。
被抓回玄朝皇宮的那一年里,他見過太多丑惡嘴臉,就連照顧他的中年宮女,也偶爾會控制不住情緒,埋怨他父親。
現在,他跟著他大伯,再也沒有人敢對他甩臉色,即便是背對著他大伯。
方景心里漸漸種下了一顆種子。
方望幾步間便踏上天空,前方的修士們紛紛避讓,不敢阻攔,甚至有人還彎腰朝方望行禮。
小紫看向方景,見他心事重重的,不由問道:“你在想什么?”
方景回答道:“我在想皇宮里照顧我的戚姑姑,不知她現在情況如何,是死是活……”
小紫眨了眨眼,道:“在皇宮時,你嚇得一直緊閉眼睛,沒有看到,可我瞧見公子當時借著拳風將她送出戰場,雖然不知落地后她的情況,但以公子的能耐,不想殺她,她自然不會死,至于她能否躲過玄朝的問罪,那就看她個人的命數,我們不可能帶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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