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真人言出法隨關燈護眼字體:大中小掌教真人言出法隨第129章剝床以膚!即鹿無虞!
今日之事,廣傳于外,世人只知,自南部群山危機出現至今,不足一月光景,便已大獲全勝。
但實際上,此戰籌備兩年余。
由鎮陽王府為主導,獲得大乾皇帝準許,由司天監進行協助。
其中更有世間最為古老的承冥天師府,動用四尊煉神境,八大鑄鼎真傳,以及上百名道基,眾多煉氣境,予以相助。
“大勢已定,這第七山大統領的軍職,就該交回去了。”
陸萬心中暗道:“好在沒有失職,此戰雖有傷亡,但斬獲頗豐,也算勝果。”
關于第七軍的獎賞,是朝廷之事。
而玄天觀麾下,諸位弟子、各方附屬勢力、以及聽從玄天觀號召而來的散學修士,則需要陸萬親自予以封賞。
其中杰出之輩,可以歸入玄天觀山門之中。
此番挑選徒眾,以心性為上,天賦次之。
他這樣想著,收起了自己這一身盔甲。
他一身盔甲,共計十六件上等法器,組合而成,并且能夠互相呼應,成就護身陣法,不亞于一件法寶!
“有此寶物,也算不虛此行。”
陸萬這樣想著,走出帳外。
此刻帳外,是第七山的將士們。
以諸位副統領為首,盡數屈膝拜倒。
“拜見大統領!”
“起來罷。”
陸萬平靜說道:“今日之后,我便不再是你們的大統領了。”
眾人皆是早有所料,只是不免心緒復雜。
在陸萬接任大統領之職后,沒有幾個人真正心服于他。
但經過這一場大戰,陸萬一人一劍守住城墻缺口,并持劍殺出,一路殺穿獸潮,直至面臨煉神境的妖王,斬殺三大鑄鼎妖物!
身為第七山最高將領,身先士卒,悍不畏死!
經歷此戰,眾人才算心服口服!
袁利大統領之事,已經定性。
陸大統領誅殺叛將,接替第七山兵權,反擊獸潮,大獲全勝!
只是在眾人認可之后,這位大統領卻要就此卸任了。
“離得也不遠,正北方向,就是開陽山。”
陸萬笑了聲,淡淡說道:“你們當中,或許還有人對我不服,甚至敵意……但只要不去開陽山,便也見不著我了,眼不見便心不煩!”
隨后又見他抬起手來,說道:“但是愿意與我為友者,將來可到開陽山訪友,陸某定是歡迎的!”
他說到這里,卻又神色肅然,看著眾多將士。
忽然躬身施禮。
“開陽山以南,便是第七山。”
“諸位守山多年,護得太平安穩,陸某能有今日,亦深受大恩。”
“自此以后,于我南方,仍需依靠諸位鎮守。”
“如有變故,亦可傳訊開陽山。”
“今日之后,我雖卸任大統領之職,但與諸位,仍是在戰場之上,共同浴血殺敵的袍澤!”
而在第一山城當中。
鎮陽王面色肅然,來回踱步。
他在思考,關于二十四山防線的后續問題。
落在承冥天師府,以及其他各方勢力手中,暫時主導的兵權,是可以輕易收回的。
但是交給司天監的那三座山,便很難收回來了。
“你舍不下這三座山的兵權?”馮婆婆這樣說來,眼神復雜。
“本王不是舍不得這三山兵權……”
鎮陽王神色異樣,緩緩說道:“是舍不得這到手的戰果!”
此番打了勝仗,殲滅南部群山飛禽走獸百萬之眾,其中不乏妖物。
斬鑄鼎大妖二十,更有三大煉神境妖王!
而冥王宗主脈被三大少師,一舉攻破,重創其道統傳承!
自此以后,南部群山,至少三十年可以太平安穩。
但是,若是完全穩固這二十四山的防線,他再度掌握二十四山兵權,甚至可以主動出擊,再次清掃,擴大疆域。
“王爺,該舍得的,便舍下了罷。”馮婆婆嘆息說道。
“這些將士,浴血奮戰,殺出來的戰果,拱手舍棄嗎?”鎮陽王微微咬牙,隱約有些不甘。
“這么些年來,伱依然沒能擺清楚自己的位置。”馮婆婆嘆息道:“你已經是當代鎮陽王,不是當年率兵沖殺,于萬千獸潮之中,橫掃八方的猛將……你該懂得在朝廷之間的局勢權衡。”
“……”鎮陽王沒有回應,只是臉上依然掩飾不住,他內心當中,那些不甘與不服。
而馮婆婆則指向南方,緩緩說道:“南部群山,都是荒山野嶺,擴大到了疆域,便要投入建造,耗費無窮。”
“而且這么多年以來,南部群山誕生出多少天天材地寶,種種靈物?”
“就連這些妖孽,其實也是極為難得的材料……煉丹、煉器、制符、布陣等等,都可以從南部群山,尋到所需的材料。”
“你若殺盡了妖孽,杜絕了它們的生機繁衍,又占了南部群山,朝廷如何養出這許多的天材地寶?”
“更重要的是,神都的那位陛下,會更加害怕,你是否在南部群山,栽培獨屬于鎮陽王府的寶物?”
停頓了一下,馮婆婆再度說道:“更重要的是,功高震主!”
鎮陽王聞言,再度沉默。
此戰傳開,鎮陽王府的威勢,已經攀升到了巔峰,如日中天!
不單是南部八域的百姓及修行者,整個大乾王朝,都將傳揚此事!
鎮陽王府的聲望,足以讓陛下更加忌憚!
“聲望太高,已至巔峰,王爺若是再沒有克制,就會迎來滅亡之時!”
馮婆婆又道:“先前王爺也提過,此一戰過后,至少三十年的太平安穩!”
“大乾以南,將來三十年,都不再有外患,但你卻能徹底掌控南部兵權,經營得固若金湯,成就一方霸主,陛下如何安心?”
“交出去的兵權,算是咱們此前跟司天監的交易,但實際上,這是為了穩住陛下的心!”
說到這里,馮婆婆低聲說道:“老王爺出現了,代表著咱們鎮陽王府,從此之后,便只有王爺了……”
鎮陽王渾身一震,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盡管他繼任王位,已有多年,但在過往,他依然保留著,作為戰將的熱血脾性,對于朝堂諸事,種種政權斗爭,都并無過多的憂慮。
因為他知道,身后就是父親。
父親尚在,大乾南方,便不會有真正的動亂。
但也許從此之后,鎮陽王府的背后,便不再有老王爺。
他將是鎮陽王府,唯一的支柱。
“王爺任性了這么些年,是該擔起責任了。”馮婆婆低沉著說道。
“父王當真過不得這一劫數嗎?”鎮陽王沉聲說道。
“不管能否過得這一場劫數,但從此之后,鎮陽王府,都只有你這一位王爺了。”馮婆婆說道:“過不得劫數,一切皆消!過得了劫數,陛下不會愿意看見一尊真玄境界的老王爺……”
即便過了這場劫數,成就了真玄之境。
鎮陽王府的老王爺,也不能繼續存在。
也許只能有一位強大至極的“涂易散人”,但絕不會有老王爺李亦圖!
“父王,還在第七山嗎?”
“他不愿意見你。”
鎮陽王嘆息了一聲。
但他卻并不知曉,此刻在第一山城之外。
老王爺李亦圖,遙望山城,眼神黯然。
在他身側,是承冥天師府的雷法一脈長老。
“周長老,聽聞雷法是天威,因此你也涉及了占卜測算之事,可否為本王,算上一卦?”
“老王爺是煉神境巔峰,尋求突破真玄……而暗中的威脅,則更加強大。”周長老微微搖頭,說道:“涉及太高層次,以老夫的修為,承擔不住。”
“本王察覺到了雷祖的蹤跡。”老王爺忽然說道。
“嗯?”
周長老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王爺稍等。”
他走到一邊,半晌無言。
倏忽天色一暗,復而明亮。
然后他轉身歸來,嘴角溢血。
“剝床以膚。”
周長老只說了這么一聲,便不再說話。
老王爺嘆息道:“原來是大兇之兆啊。”
他這樣說來,湊近周長老耳邊,念了一聲。
周長老瞳孔陡然一縮。
“真的?”
“真的。”
“老夫即刻歸山,奏報天師。”
他這樣說來,匆忙而去。
但這匆忙之間,隱約有一種逃命的意味。
剝床以膚,危險已侵蝕至肌膚。
那傳說之中的魔,也許就在李亦圖的身邊。
“該準備后事了。”
老王爺這樣說來,朝著第一山城而去。
臨行之前,先祭拜這些年來,為了抵御南部群山妖孽,而戰死的將士們。
這么些年來,因為他貪生怕死,隱匿世間,導致南部群山異動愈發頻繁,而這些將士們的傷亡,也逐年增多。
時至今日,他心中的愧疚之感,已是到了極深的地步。
與此同時,在冥王宗,煉獄殿當中。
這位煉神境巔峰的冥王宗當代宗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緩緩朝著后山而去。
穿過層層陣法,終于來到那處洞穴當中。
“先生,不免過分了些?”
“宗主此言何意?”
“你為了將魔種順利送出,竟然葬送我冥王宗主脈,三大殿幾乎被全殲。”
“值得。”先生的聲音,從洞穴之中傳來。
“值得?”冥王宗主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我冥王宗本就是茍延殘喘,經此一事,折損近半,你說值得?”
“當然值得。”先生笑了一聲,說道:“我提前布下了陣法,借著三位少師之力,斬盡冥王宗這三大殿的人物,獻祭于冥獄,得了一件信物,難道不值?”
“什么信物?”冥王宗主神色肅然。
“無常之位。”先生說道:“當下閻羅不出,無常登頂,將來未必不能爭奪更高的位階……此位,是給你準備的。”
“嗯?”冥王宗主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忽然問道:“何日登位?”
“你壽元將盡。”先生說道:“只等你壽盡之時,魂歸幽冥,一舉成就陰帥,登臨無常位!但要記著,今時不同往日,舊部早已被清洗,你要提早準備,在冥獄的班底……”
“我陰神若歸幽冥,自此便是鬼神,永存駐世了嗎?”冥王宗主再度問道。
“若無大劫,應是如此。”先生說道。
“若無大劫?”冥王宗主心中一震。
“大劫之下,過往天仙神將都已破滅,何況幽冥鬼神?”先生嘆息說來。
“我明白了。”
冥王宗主說完之后,緩緩退去。
但這里陰氣迷茫。
沉寂了不知多久。
才聽得洞中傳來嘆息之聲。
“我不出去的。”
陰氣匯聚,凝成一個虛幻的人影,嘆道:“我盯著你很久了,每一次……你都在層層疊疊的殺陣當中,將自己困在籠中,又何必呢?”
“你想吃了我,所以我不得不造一座囚籠,將自己困在里頭。”
洞穴之中的先生,也嘆息了聲,說道:“好像也過了很多年啦。”
“你這殺陣,又疊了上百層,約莫又過了百年。”
那虛幻的人影,說道:“疊到如今,只怕有仙人降世,都殺不死你了。”
“你們不就是在世的‘神仙妖魔’?”
先生笑了一聲,這樣說來,語氣之間,竟然還有三分歡快。
而在這個時候,那虛幻人影,又再度開口。
“我盯上的一頭獵物,藏了許久,都找不著蹤跡,約莫是承冥天師府的老家伙,給了他幫助。”
“這一次,他現身出來了。”
“我已經死死盯住了他。”
“他再也跑不掉了,只等著他再進一步,果實成熟。”
“但是我有一個忌憚的家伙。”
那虛幻的人影,如是說來。
而先生似乎聽明白了,說道:“那個一直都不現身出來,隱藏在神秘當中的玄天掌教?”
“這個冒出來的玄天掌教,找不到過往,也看不到現在,更尋不到將來。”
虛幻的身影,幽幽說道:“他大約是與我們屬于同類!所以,我怕這一次的獵物,會選擇開陽山,成為果實成熟的地方!”
先生思索了下,然后問道:“你的意思是?”
那虛幻的身影,再度開口,說道:“你通曉古今典籍,涉及諸般領域,皆有杰出成就,我來請你,替我占卜一卦。”
“捕獵者,向獵物討教,這倒是難得。”
“你若應下,我百年不來尋你。”
“古往今來,‘魔’類最是狡詐,我如何信你?”
“你放出了魔種,試圖造就天魔!”這虛幻身影,忽然憤怒,說道:“天魔若成,必來吃我!而今我尋不得天魔種子的去處,只能選擇吃了李亦圖,事后便要爭權,盡快吞吃御神君,已無暇理會你了。”
“這倒也是!”先生應了一聲。
“你若不應下此事,我定然不饒你。”那虛幻身影,繼續說道:“我不能吃你,天魔必能破陣,將你吞食!只要我在你身邊,你便會受到天魔的關注!”
“有道理啊。”
先生的聲音,從內中傳了出來,片刻之后,才緩緩說道:“即鹿無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再考慮吞吃李亦圖,只能舍棄?”
“似乎是這樣的,除非你找到其中象征的‘虞官’。”
“虞官在哪兒?”
“司天監。”
虛幻的身影,逐漸消散了去。
與此同時,第七山城。
陸萬整理了此番所獲。
他立下功勞,得獲重賞。
其中許多賞賜,尚未賜下,但有一些,已經從二十四山城,調用而來。
其中最為讓陸萬欣喜的,便是極為稀少的火性靈物……在二十四山城的藏庫當中,全數搜集,竟然也都湊齊了。
而加上玄天觀那邊,也依然在搜集靈物,大概能夠完全湊齊。
“此番歸山,八座道臺,盡數安穩!”
陸萬心中暗道:“我可以著手,準備道基之事了!”
八大道臺,合為道基。
有人因為道臺過于脆弱,在合并之時崩潰。
有人因為道臺過于強盛,無力相合,窮盡畢生心力,依然止步于道基之前。
還有些人,因為道臺品階,高低不同,尋找不到合適的規律,遲遲無法凝成道基。
對于陸萬而言,仙品道臺自然是無比穩固的,但也正是因此,他也許會面臨第二種難關。
“有著神花相助,按道理來說,應該問題不大。”
四祖這樣說來,然后又道:“你仔細鉆研仙品道臺鑄就之法,應該能有所獲!另外,那個具備八座下品道臺的家伙……帶回去罷。”
具備八座下品道臺,一旦凝成,就是九品道基,最弱的道基!
最弱的道臺,如何成就道基,而不崩潰破滅?
四祖對此也同樣很是好奇,認為可以作為參考!
“合適嗎?”陸萬說道:“司天監的人就在第八山,盯著咱們呢……帶走第七山的將士,是挖墻腳了罷?這會不會被視作挑釁朝廷?”
“你目前依然是第七山的大統領,把他革職了,沒問題罷?”三祖奶奶忽然開口。
“這倒是沒問題。”陸萬隱約有些明悟。
“然后我玄天觀的真傳弟子,打算把這么一個不屬于朝廷將士的家伙帶走,不算是挑釁朝廷了罷?”三祖奶奶再度問道。
“明白了。”
陸萬頓時露出喜色。
然后便聽外邊傳來聲音。
黎守道人,將要返回承冥天師府了。
但是在此之前,他顯然有些話,想與陸萬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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