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長輩的面子
一道推門聲猛然打斷了這句聽似友善的辯解。
秦以舜大步流星地進入別墅主屋,張口就是一句擲地有聲,“這事當然怪不了小意,孫業隆那種人渣死都不足惜!”
賀煥看見板著臉出現的秦以舜,呼吸微窒。
反倒坐在沙發上的賀老爺子露出一抹少有的驚喜,連忙拄著拐杖起身,“以舜?你怎么突然回來了?前段時間你媽不是說,你得等下月初才回帝京嗎?”
對于這位大女兒所生的外孫,賀老爺子還是很看重的。
秦以舜對著賀老爺子微微示意,長話短說,“外公,我今天剛回來。”
賀老爺子又問,“吃過了嗎?我讓傭人再去廚房備點?”
“不了,我今晚來這兒就是想將一些事情問清楚。”秦以舜環視一圈,漆黑的瞳色中透著山雨欲來的威壓,“正好,小舅他們一家都在,免得我分開找人。”
賀老爺子品出不對勁,“以舜,你想問什么?”
“我想問,讓小意和傅越明聯姻的事,是誰提出來的?又是誰拍板決定的?”
“我還聽說,小意在得知這事后情緒激動得跳了河?你們有一個人尊重過他最開始的意愿嗎?”
“你們這到底是親人?還是唯利是圖的惡商!”
一連串的質問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完全沒有半分顧忌在場長輩的面子。
賀氏夫婦在秦以舜的目光注視下,面色漸漸變得尷尬,而賀老爺子的嘴角頓時落下,捏著拐杖的老手有些發顫,“以舜,你怎么說話的!”
秦以舜直言,“外公,要不是念著你們是長輩,我可就不是動嘴皮子那么簡單了。”
賀老爺子氣結,“你……”
鄧秀亞見此,連忙又端出好人做派,“爸,你別急,喝點熱茶降降火。”
她扶著賀老爺子坐下,又奉上熱茶,這才試圖敷衍話題,“以舜,你才回帝京可能不清楚,聯姻的事是傅氏提出的,我和你小舅舅畢竟不是小意的親父母,一開始也難做決定,所以才找小意商量。”
“是,他開始誤以為我們要把他趕出賀家,所以才激動著鬧脾氣,后來看見那傅家老二啊,這一喜歡也就同意的。”
秦以舜聽見‘喜歡’兩字,擰了擰眉頭。
鄧秀亞沒有察覺他的微妙情緒,只當他是默認了,“我看傅二沒嫌棄小意心智上的不成熟,未來咱們小意也不怕沒人照顧。”
“而且現在兩家因為這門親事來往得更密切了,兩全其美,這不是挺好的?”
“舅媽,你這話未免說的太好聽!”
秦以舜硬聲打斷,壓根不入她的話術圈套,“依我看,家里最不想看見小意、最想變著法讓他離開的人,不就是你和小舅?”
“以舜!你胡說八道些什么?!”賀如章眼色驟變,“我們長輩的安排還輪不到你一個小輩置喙!”
秦以舜毫不退縮,板著臉嗆聲,“是輪不到我來置喙,但大舅要是沒去世,我看現在的一切也輪不到小舅你做主!”
“拿小意的人生大事來換取你們想要的商業利益?還張口閉口是長輩?你們配嗎?”
秦以舜不愧是在軍隊歷練過的人,沉聲逼問時散發出的強大氣場足夠震懾住在場的每一個人。
賀如章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難看起來,活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隱秘。
曾經,作為兄長的賀如燁只比他大了兩歲,但對方從小就比他事事優秀,走到哪兒都是備受關注的那一個,也是賀老爺子最驕傲的那個孩子。
兄弟兩人一前一后進入自家公司做事,而賀如燁帶領的項目總是強他這位弟弟一頭,那時所有人幾乎都認定了——
未來的賀氏集團執行董事的位置,必定是賀如燁的!
可后來發生的一切,和眾人預料的情況恰恰相反——
賀如燁為了一個鄉下來的女人不惜和家里鬧得分裂、甚至放棄了那時集團總經理的位置;而賀如章聽從賀老爺子的安排娶了鄧家千金、也成功拿下了總經理、甚至董事長的位置!
后來,賀如燁驟然去世。
賀如章永遠記得,自己得知這事后的第一反應不是失去至親兄長的悲痛,而是一種永遠無法對外透露的慶幸。
——好啊,終于再也沒有人和他搶東西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奪去屬于他的光芒!
再后來,剛出生的賀意被帶回了賀家。
賀如章記得,十歲前的小侄子好像活成了兄長賀如燁的翻版,天生聰明又討人喜歡,而賀老夫婦出于對亡子的愧疚和補償,幾乎把賀意疼到了天上。
那時的賀如章其實暗中憂心過,他害怕長大后的賀意會從他和兒子賀煥的手中搶走一切,可誰料對方居然在十歲那年出了事。
溺入泳池的深水區,沒死成但傻了。
對方癡傻后,做了幾件蠢事,導致好面子的賀老爺子漸漸失望透頂。
而妻子鄧秀亞向來是不喜歡賀意這個小侄子的,賀如章看在眼底卻從不拆穿批判,甚至還默許她對賀意的所作所為。
秦以舜說得沒錯,他和妻子是想趁機甩掉賀意這個累贅,拿傻子換利益,還順帶除去了自家兒子有可能存在的威脅,換誰誰不做?
至于賀意送去傅氏后的死活,又和他有什么關系呢?
賀如章內心的惡意止不住地翻涌,明面上自然沒辦法像往常那樣冠冕堂皇。
氣氛僵持之際。
鄧秀亞再次忍不下去了,強撐體面,“秦以舜,我們這些年對小意好吃好喝地照顧著,哪一點不配做長輩了?你爸媽躲到云城,你躲到部隊,現在反倒跑來替賀意挑三揀四了?”
賀煥見鄧秀亞還敢擴大戰火,蹙眉制止,“媽!”
當年秦氏夫婦和秦以舜提出帶賀意去云城的,只是被好面子的賀如章和鄧秀亞拒絕了而已,還大言不慚地說著:多一個孩子我們會養不起?肯定當成親生兒子來疼!
“怕什么?”
鄧秀亞看了看賀煥,忽地像是抓住了秦以舜的什么把柄,“我看啊,他這個當哥哥的心眼才是真正的歪到沒邊!”
“同樣都是你表弟,你從小到大就疼著賀意,什么時候像現在這么維護過我們家小煥?”
賀煥咯噔一下,心中頓感不妙。
下一秒,秦以舜沉而深的視線就對準了他,“舅媽有功夫指責我,還不如看看你這位兒子背地里都干了什么勾當吧!”
一聽戰火開始蔓延。
賀老爺子再度出聲,“以舜,慎言。”
秦以舜不為所動,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賀煥,“記得嗎?小意六歲那年,他高高興興替剛剛上小學的你捧著八卦下樓,結果呢?”
“站在后排的你卻突然把他推下樓梯,幸好我及時趕到接住了他!”
賀煥心臟一停,在強壓打擊下,向來善于偽裝的臉崩裂出一絲心虛。
這是他藏在內心深處最不敢對外講的秘密,也是年幼的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惡念’的存在。
他嫉妒賀意受到爺爺奶奶過多的關注,又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認定對方會‘搶走’他的一切,所以才在一瞬間動錯了念頭。
“那時你哭著和我解釋,說自己鬧著玩想嚇嚇小意,絕對不是故意的,還讓我不要告訴其他長輩。”
六歲的賀意雖然被秦以舜及時接住,但扭到的腳踝還是紅腫起來,看著可憐。
明明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但他一看見賀煥在哭著道歉,還是軟乎乎地幫著對方求情,還撒嬌笑著說自己一點兒都不疼,喝點牛奶就能好。
甚至最后還哄著賀老夫人,說自己不小心玩耍摔倒受傷的。
秦以舜當著長輩的面將這件陳年舊事翻出,他看著賀煥隱隱泛白的臉色,依舊鐵著心質問,“是,你可以說你忘了這事,但今天這一出呢?”
“明知道孫業隆對小意心懷不軌,你居然還給那畜生牽線搭橋、找人將小意帶進他房間!”
秦以舜走近一步,眼中滿是失望和厭惡,“賀煥,你的解釋或許能瞞得過其他人,但瞞不過我!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將自己的表弟當成玩物送給別人!”
“賀煥,你的心臟得可怕!在我這兒,你根本就比不上賀意!”
賀煥的臉瞬間煞白。
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點名道姓地指責,從未有過的屈辱傳遞到四肢百骸,讓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
賀如章和鄧秀亞面面相覷,賀老爺子同樣驚訝到難以出聲——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賀煥是方方面面都優秀得體、光明磊落的好孩子!怎么會想著將賀意送到一個老男人的床上去呢?
可他們同樣知曉秦以舜的為人,素日是正直嚴肅了些,但從不會扯謊編排他人。
秦以舜趁著眾人沉默,斬釘截鐵地告知,“我替小意把話撂在這里,他和這個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從現在開始,你們休想再在他身上打任何歪主意!”
“我這個當哥哥的,現在護得住他,也護得起他!”
“我這人只講理,再有一次,這親情面子不要也罷!”
話里話外,都是要給賀意當靠山的意思。
秦以舜收斂了語氣中的冷漠嚴肅,看向賀老爺子的眼中帶上了一絲歉意,但不多,因為他心里清楚——
要是賀老爺子不同意這門聯姻,他這對重利的舅舅舅媽亦是沒辦法的。
“外公,我的話說完了,孰是孰非,您老心里清楚。我今天這番話是不好聽,改日再找機會單獨向您賠罪。”
說完,他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賀家,只留下一屋子僵持的氣氛和尷尬。
賀老爺子鮮少地被晚輩擺了面子,內心自然被不悅充斥,他攥著拐杖的手一緊再緊,最終定定地落在了賀煥的身上,沉聲質問:
“小煥,今天在慶功宴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天后。
帝京第一人民醫院。
一位護工急匆匆地從VIP病房離開,關上門后才敢小聲嘀咕,“什么脾氣?都這把歲數了,不行就不行了唄。”
病房內,地面一片狼藉。
剛剛發泄過脾氣的孫業隆正跌坐在床上吭哧吭哧地喘氣,他的額頭還包著一圈醫用紗布,但最讓他痛苦的不是額頭的縫傷,而是持續性作疼的某處——
因為那日不小心撞上了桌子尖角,導致受傷嚴重,醒來后連上廁所都不方便,而且醫生剛剛的診斷說明,這次受傷還會影響到他的某些功能。
孫業隆身為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即便上了年紀還是不肯認定這個事實,所以才在極度的震驚和不甘中當著護工的面發了脾氣!
放縱了大半輩子,他還是第一次栽在這種事上,這怎么能忍?
受傷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他的面子還能有嗎?只怕會成為圈內天大的笑柄!
孫業隆的呼吸聲依舊粗重,咬牙切齒地迸出一個名字,“賀意!”
他不認識那天對那日對自己動手的秦以舜,于是一股腦地將賬都算在了賀意的頭上。
——啪嗒。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我說讓你沒事別進來!”孫業隆還以為是護工半路折返,抬眼一看,才發現是一位長相陌生的年輕男人,“你……你是?”
“孫會長,我這兒有些資料想請你親自瞧瞧。”
代替好友而來的晏岑走近,將手中一疊厚厚的文件遞了過去。
“什么?是傅冠成還是賀煥讓你來的?”
孫業隆誤會了晏岑的身份,半信半疑地打開了這份文件資料,不出一分鐘的功夫,他的臉色就由紅轉青,連同拿著資料的手都輕輕顫抖起來。
“你、你們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這些年,他利用職位便利在各種項目中都挪盡了油水利潤,或許單個項目的金額不至于徹底定性,但這些金額合在一塊就說不準了。
資料里面盡是他挪用公款、商業犯罪的證據,對方怎么能在短期內就拿到手呢?
晏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依次來掩飾溫和眸色下的一絲玩味,“孫會長,你應該清楚這些東西的份量,只要你答應我兩件事,我就不會將這些資料往外送。”
其實,這份證據并不能算是晏岑收集的。
孫業隆在會長這個位置上坐了那么久,背地里又怎么可能沒有對手?
晏岑在得知好友需求的第一時間,就派人查到了孫業隆平時的人際交往圈子,然后順藤摸瓜聯系上了他那隱藏在背后的對家。
雙方經過一陣‘友好’的協商,對方同意他暫時拿著這份證據一用。
至于這些資料嘛,晏岑和傅越明他們不往外送,幕后的那位對家照樣會選擇合適的時機讓孫業隆身敗名裂。
已然被這堆證據給唬住的孫業隆根本想不到這個層面上,額頭上的冷汗在短時間就浸染了紗布,還將他的縫合傷口刺激得一抽一抽地疼。
孫業隆已經顧不得疼痛了,只知道這些東西絕對會要了他下半輩子的自由!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什、什么事?”
晏岑代替傅越明將商量好的需求說出,“第一,你這回受的傷純屬咎由自取,和賀意小少爺沒關系,如果報警,我們這邊……”
“不報警!絕對不報警!”
孫業隆被支配著點頭,完全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他剛剛是想要事后找點麻煩,現在連這點想法都跟著退散了,畢竟要真報警查起來,恐怕還得查到是他先惡意先起頭。
“第二,無論你和傅冠成等人前期商量了什么,現在就叫停你們之間的項目合作。”
孫業隆愣了,一時之間有些猶豫,“你不是傅家那邊的人?”
雙方合作的一期項目已經簽署了意向合約,二期大項目也在協商中,這會兒如果叫停,虧損最大的會是提前投入資金運轉的傅、賀兩家。
晏岑沒有順著他的思路回答,只是抽回他手中的資料,“孫會長,答應還是不答應,你可得想清楚了。”
溫柔的語氣伴隨著干脆的抽紙動作,形成的反差足以撞散孫業隆那點猶豫。
毀約就毀約!
這他媽還有什么比自己更要緊的!
之所以會發生這些倒霉事,還不是因為傅冠成和賀煥邀請他去了那場狗屁慶功宴,對,全拜他們所賜!
孫業隆被‘鐵證’蒙蔽了雙眼,打定主意,“好!”
晏岑不給他事后反悔的機會,看似溫和一笑,“那現在當著我的面就打電話,快點。”
午后陽光正好。
賀意坐在餐桌前耐心等著,他的面前擺放著品嘗著廚房新出爐的水果布丁。
“喵嗚~”
探長后腳站在他邊上的椅子上,起身用前爪扒拉著餐桌邊緣,似乎對這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東西特別感興趣。
“探長。”
賀意喊了它一聲,又怕打擾到對面正在通話中的傅越明,壓低了點聲音,“燙,現在,不可以。”
“喵~嗚嗚~”
探長嗷嗚嗚地撒嬌。
原本還在通話中的傅越明聽見他倆的跨物種對話,注意力不自覺地轉了過來,嘴角的弧度瞬間有了上翹的趨勢。
電話那頭的林眾,“傅總?”
傅越明摸了摸咖啡杯的邊緣,假裝自己剛剛沒出神,“嗯,按你說的做,我遲點再打給你。”
林眾沉默幾秒,慢半拍反應過來,“你有事要忙?好的。”
電話掛斷,還沒等傅越明出聲——
原本還撐在桌面上的探長瞬間豎起耳朵,圓溜溜的大眼睛轉向了別墅門口,“喵嗚嗷!”
賀意感受到它的警惕,追著愛寵的視線而去。
急促的腳步聲漸響。
傅冠成不打招呼就快步進屋,一貫裝得溫文爾雅的面容竟意外有些扭曲失控,“傅越明!”
傅越明略作反應,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咖啡,“堂哥,這是發生什么了?”
賀意看見兩人截然不同的神態,又確認探長已經溜下桌子躲好后,選擇一聲不吭地看起了戲。
傅冠成沒空去看賀意的吃瓜目光,胸口隨著怒氣起伏了一瞬,“傅越明,是不是你干的?你去找他了?”
“去哪里?堂哥在問什么?”
傅越明投去視線,卻故意和傅冠成的目光錯開了方向,“賀意周日在慶功宴上受了驚嚇,我這幾天和他一直待在家里沒出門,實在不清楚你的意思。”
傅冠成一口氣被他的話堵得不上不下。
孫業隆所在的德商協會突然宣布了取消意向合作,并且強硬拒絕了他們的再溝通邀請,原本想著大盈利的二期項目更是成了泡影!
要知道,雙方協定的一期項目幾乎不賺錢,看重的、爭取的,就是二期大項目帶來的超高盈利。
半個月前,為了表達誠意的傅冠成就已經盲目自信地投入了大量資金。
現在倒好!
受傷后的孫業隆將一切矛盾都算在了他和賀煥的身上,居然不顧存在賠償的違約行為也要取消合作!
就算是后期打官司能爭取一部分的賠償損失,那對于傅、賀兩家同樣會造成巨大的、不必要的損失!
這事要傳到高層股東們的耳朵里,那就是他這位總經理徹頭徹尾的失責!
那群老狐貍逮著機會,指不定要嘲諷得多難聽!
傅冠成又何嘗不知道對方這兩天沒出門,只是一時氣狠了才找上門,他勉強壓制住焦躁和怒火,企圖將項目失利一事和傅越明扯上關系。
“越明,我知道你想要幫賀意出頭,但你怎么能拿傅氏的項目……”
“什么項目,我怎么越聽越糊涂了?”傅越明強行打斷,只是臉上的疑惑裝得很真,“我從車禍后就沒再插手集團的項目事務,大哥你不是最清楚嗎?”
怎么能不清楚呢?
就連他現在坐的集團總經理的位置,原先都是傅越明的!
現在因為他的武斷啟動項目而導致虧本失利,期間又沒有任何傅越明和孫業隆單獨接觸的證據,反倒是他們聯合孫業隆想要害賀意的這層窗戶紙欲破不破的!
“看來是和孫業隆會長的項目出現問題了?”
傅越明明知故問,故作遺憾地將所有矛盾推了回去,“可惜了,我現在這雙眼不給力,實在幫不上什么忙,大哥還是想辦法快點處理吧。”
最后一句話,算是逐客令了。
賀意全程津津有味地看戲。
他瞧見傅越明這一套行云流水的推脫說辭,再看看傅冠成吃癟到發綠的臉色,實在沒忍住偷溜出了一聲輕笑,又怕露餡連忙吃了一口布丁掩飾。
傅越明頃刻將注意力挪了回來,“賀意,布丁好吃嗎?”
賀意眸光微晃,想著再氣氣傅冠成這人。
于是,他又舀了一勺布丁湊近傅越明,“二哥,啊——”
“什么?”
傅越明一時沒反應過來,才問出兩個字,一勺溫熱的布丁就突然喂了進來,甜膩的焦糖中和了口中咖啡殘留的苦澀。
傅越明怔然,完全沒料到賀意會突然喂他吃東西。
他隨即想到這勺子可能是對方用過的,莫名覺得入口的布丁在熱意的包裹下甜得更厲害了。
賀意等著傅越明的反應,“二哥?”
傅越明握在咖啡杯上的指尖悄悄用力,連回應聲都帶上了不自然的卡殼,“嗯,挺、挺好吃的。”
被當成透明人的傅冠成看見兩人的親近互動,胸口的憋屈更勝一籌。
“嗯!”賀意看向快要氣炸的傅冠成,還不忘補上一句夸張炫耀,“好~甜~”
不像某些人,沒事瞎嘚瑟了半天。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