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低頭瞪著面前那兩床都被她自己疊在一起裹在身上,源源不斷從里面散發出熱量的喜被,“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口水,心中浮現出不太妙的預感,該不會是……
正當她瞪著兩床喜被發呆的時候,旁邊傳來笨重的輪椅滾動過地面的聲音:“青鸞,早晨好啊。”
蘇青鸞扭頭看過去,沐行之已經起身了,而且臉上已經不再是昨晚那一張卸了易容的妖孽臉,而是她以往看慣了的,屬于“沐行之”那張溫潤如玉,但并不算出眾的臉容。天籟
但是不知道為何,蘇青鸞總感覺這人的眼中有些揶揄。
……額,不過自己被取笑應該也是自然的,畢竟自己的手上還握著“罪證”——很顯然是自己半夜三更在睡夢中不知不覺搶了人家的被子據為己有了!
……不,等等……
蘇青鸞企圖掙扎一下:現在沐行之已經起身,而且已經重新做好了易容的裝扮,所以少說也要起床超過半個時辰了。既然如此,有沒有可能是對方把被子蓋在自己身上的呢?
這種近乎是自我安慰一般的催眠說辭,是徹徹底底忽略了一樣客觀事實:現在是初秋,即便晚上有些涼意,但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同時蓋兩床被子的程度,不然蘇青鸞方才醒來之前也不會感覺自己在火爐上烤了。
然而自我催眠這種事情總要醒來的,下一刻,沐行之的話就無情地戳穿了她的自我安慰:“青鸞面色紅潤,這一夜應是睡得不錯,只可惜我整夜不得一床錦衾,長夜漫漫,十分難捱呀。”說完輕輕嘆息一口,說不出的柔弱可憐。
蘇青鸞明知道對方有可能是裝可憐,但是若他沒說謊……
蘇青鸞仔細想了想昨晚自己蓋在身上的喜被上的花紋,又不死心地確認了一遍——男左女右,她那一床喜被的鴛鴦看向的是左邊,而沐行之那一床是右邊。
而現在,那一條原本屬于她的被子被自己貼身裹住揉成了一團兒,幾乎變成了麻花狀堆在身側,而屬于沐行之的則蓋在了上方,同樣被拉扯得皺皺巴巴,只不過沒有自己那一床那般“面目全非”罷了。
所有的一切細節都指向了同一個事實——她的確是非常有可能,在熟睡的時候,很可能是在對方也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把人家沐行之的被子給搶過來,結果讓人家挨了一晚上到的凍!
……算了,在沐行之面前丟臉的次數夠多,蘇青鸞已經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狀態。
但是考慮到畢竟人家因為自己遭了一夜的罪,這件事到底需要一聲道歉。可是整件事都透露著尷尬好笑,以及匪夷所思,這個道歉的話說出來就有些困難——畢竟今天道歉了怎么樣呢?她還能改不成么?
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屁用沒有,畢竟睡著之后的習慣,誰能管得住!所以這種屁用沒有的道歉,說了干什么?片刻之后,她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話:“如果我說是被子先動手的,你相信么?”
沐行之又一次被蘇青鸞逗樂了,隨即搖搖頭:“青鸞不必自責,我在旁邊加一張矮榻便好。”
蘇青鸞原本就因為剛剛知道自己的不良睡姿給別人帶去了大麻煩而十分內疚,聽到沐行之這么一說,連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成不成!原本你就是此間主人,大半夜讓你睡得不安生已經是我的錯了,現在還要把你趕走睡矮榻,這也太沒有天理了!”
聽到蘇青鸞這么說,沐行之笑著反問道:“那什么算是‘有天理’呢?”
蘇青鸞拍拍胸脯:“自然是我去睡矮榻,你自己睡這張大床才算‘有天理’啊!”
沐行之見蘇青鸞一邊說話,一邊試圖把自己從卷成一團的被子里拯救出來,然而不曾想兩床被子外加寬大累贅的喜服對于身體的束縛作用不容小覷,她努力了半天,效果卻十分有限。于是男人把輪椅慢慢搖到床邊,伸手去幫助蘇青鸞“掙脫桎梏”。
“青鸞的好意,行之心領,”沐行之手上的動作不疾不徐但十分有條理,不一會兒就把最上面一床被子理出來,“不過還是由我睡矮榻,對你我二人都更加方便。”
蘇青鸞抬頭看向沐行之:“怎么說?”
“有時候,我可能因為各種原因,早出晚歸。”沐行之說得含糊,蘇青鸞卻明白,無論因為什么,“早出晚歸”的人的確睡在外面會更加方便一些。
將蘇青鸞的喜服同兩床喜被完全分離開來,沐行之扭轉輪椅的方向:“我現在去安排,順便同松伯商量一些事情,青鸞的便服都在屏風旁邊那兩只樟木箱子里面,那么我出去了,青鸞自便。”
說完,他就自顧自搖著輪椅出去,甚至在離開的時候貼心地為蘇青鸞從外面關好了房門。
隨著沐行之的輪椅在地面上滾動的聲音漸漸遠去,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下來,只有從窗格透出的淡金色陽光和外面高低錯落你方唱罷我登場的鳥鳴,昭示著這是一個天氣不錯的早晨。
蘇青鸞這時候才后知后覺,沐行之最后那一番話,就是在告訴她,現在有什么需要解決的隱私問題,無論是更衣,或者“大小方便”都可以自行解決,而且他特意提了一句“和松伯有事相商”,就說明一時半刻這里不會有人打擾。
對于屏風后面的“室內馬桶”,蘇青鸞還是有一些心理障礙。
雖然在自家的時候睡到中途偶爾起夜,蘇青鸞也用到過幾次,不過那畢竟是只有一個人單獨在房間里的情況。
但是若讓她當著一個異性,而且是沒有達到可以有“肌膚之親”程度的異性“大小方便”,哪怕中間有屏風遮擋,蘇青鸞也自認做不到。
即便現在沐行之不在場,但是這種“空間相通”的微妙感,也讓蘇青鸞感覺“方便”不能。
總之如果讓她用這恭桶在室內“方便”,她寧肯去外面的旱廁。
不過衣服還是要換的,畢竟昨天華麗鮮艷的喜服,經過了一晚上的“蹂躪”已經變成抹布一般的存在,蘇青鸞決定好好漿洗之后掛起來,等到褶皺完全消失之后,再收起來。
不然若是讓楊氏看到她的心血就這樣被糟蹋……蘇青鸞感覺背后一陣涼風,打了一個哆嗦。
因為“沐行之”的身份是沒有父母的,所以蘇青鸞自然不必晨昏定省。而她因為結婚,在“蘇記”那里掛了“婚假”的牌子,所以今天也不必去上班。
所以蘇青鸞自然可以慢條斯理梳妝打扮——如果不是被“人有三急”催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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