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數數,安遠侯竟然帶了十幾個人過來。
可他們這邊,真正能打的也就只有衛澤和衛明兩個人而已。
江扶月沉思著,一時間忘了沈傳的手還落在她腰間。
沈傳垂眸看她,眸中藏滿笑意。
他的手動也不敢動,生怕驚擾了她。
江扶月心里亂得很,下意識地看向沈傳,見他竟然在笑,眉毛頓時就擰緊了:“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沈傳臉上的笑意非但不減,甚至還擴大了幾分:“跟你在一起,我很難哭出來。”
聞言,江扶月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沈傳失笑。
看那二人竟然還有空說笑,全然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安遠侯不由得大怒:“去!把這對奸夫淫婦給我抓起來!”
沈傳不悅地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已經被收斂干凈,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寒意:“侯爺,嘴巴這么不干不凈的,可得勤漱口才是。”
黑衣壯漢已經朝著他們包圍過來,眼神是個頂個的犀利。
驚蟄谷雨護在江扶月身邊,哪怕緊張到腿軟,二人也依舊咬牙強撐著,死死地瞪著那些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匪徒。
“諸位,我家大人乃是朝廷的四品官員,剛剛從涼州一帶辦事回來的,諸位可要想清楚了。”衛明眼眸微瞇,“銀子再重要,難不成還能重要過自己的性命嗎?!”
他這話音一落,先前還兇悍無比的打手們紛紛頓住了腳下的步子,又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安遠侯。
“侯爺!不是說只是個普通人嗎?!”為首的那個大聲道。
刺殺朝廷官員,斬立決!
更何況還是四品官員!
四品官員背后牽扯眾多,這可不是他們這幫小嘍啰能擔得起的!
安遠侯恨得咬了咬牙:“什么跟什么!他騙你們的!哪有四品官員這么年輕的?!”
聞言,幾個打手紛紛面面相覷,又開始齊齊打量起沈傳來。
這么一說的話,好像也有道理。
眼前這人看起來大概也就二十多歲,年紀比他們還小一些,哪里會有這么年輕的四品官?
有些人打量過了沈傳,又開始打量江扶月。
先前一直沒有動作的沈傳皺了皺眉,抬袖遮住了江扶月的臉。
江扶月雖然被阻隔了視線,但是也替她隔絕了外頭那些并不友好、甚至下流的目光。
江扶月悄悄松了口氣。
“還有什么可猶豫的!還不趕緊動手!”安遠侯不耐煩地催促道,“把男的綁了,扔到河里去,那女的留給我,剩下兩個,就給你們了!”
沈傳眼神一變,竟多了幾分殺氣。
為首的打量了驚蟄谷雨一番,見二人皆是皮膚白嫩,身形苗條,一看就是精細的。
雖然這兩個姑娘的眼神一個比一個兇,像是要把他們活吞了一般,但是……這樣才有意思啊!
為首的面露滿意。
“那銀子……”為首的又轉頭看向安遠侯。
沈傳放下擋在江扶月面前的袖子,一手扣住她的后腦,將她按在懷里。
衛澤衛明見狀,也手動幫驚蟄谷雨調轉了一下方向,叫她們背對著安遠侯和為首之人站好。
又上前撿起地上的短劍,遞到了沈傳手上。
“翻倍!”安遠侯不耐地揮了揮手,“趕緊上吧!不然一會兒巡城的來了可就什么都沒了!”
為首的連連點頭。
然而,他的頭沒能再轉過去。
先前被安遠侯扔出來的短劍,直接把他的腦袋打了個對穿。
凜凜寒光,在月色下更顯得森然。
劍尖透出皮肉,縷縷鮮血匯聚到劍尖上,又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
身軀轟然倒地,發出一聲悶響。
沈傳平靜地把手放下,輕聲道:“扶月,前頭不遠有個茶水攤,你先跟驚蟄谷雨過去稍坐一坐吧。”
江扶月下意識地要抬頭看他,然而沈傳的手卻半點沒有松開,江扶月動彈不得,只好“嗯”了一聲。
沈傳這才稍稍松手:“走吧,別回頭。”
看著江扶月果然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沈傳這才松了口氣。
領頭的被殺,其他打手此時都六神無主,看著衛澤衛明手持刀劍,護送著江扶月和驚蟄谷雨離開,眾人非但沒有動手,還傻愣愣地讓出了一道缺口。
衛澤衛明護送著主仆三人離開,便直接提劍殺了回去。
安遠侯府如今已經很不景氣了,哪怕是安遠侯本人,手頭也并不寬裕。
故而他能請來的打手,自然也不好。
跟衛澤衛明二人比起來,也是很不夠看。
二人提著刀劍,砍瓜切菜似的把人都給撂倒在地,又往天上放了一枚藍色的煙火。
這是叫人過來清場的意思。
那廂,沈傳已經踏過這一地的尸體鮮血,朝著安遠侯走了過去。
安遠侯雖然是武將之后,卻沒有上過戰場,如今,這么多人在他面前被殺,他已然嚇傻了。
“侯爺就從未想過,和離而已,我為何要去請陛下下圣旨嗎?”
沈傳腳下步子不停。
“侯爺也沒想過,為何我在京城里如此行事,惹了京城里大半位高權重的人不快,卻依然好好地活到了今日嗎?”
沈傳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一股極強的壓迫感也隨之鋪天蓋地地朝著安遠侯壓過去。
待沈傳在安遠侯面前停住步子,安遠侯已經癱倒在地,滿臉都是驚恐。
“侯爺帶來的這些人,不是第一撥想要我命的,”沈傳一邊說著,一邊微微俯下身子,“卻是第一撥這么好打發的。”
話說完,沈傳直起身子,繞過他,徑直朝著河邊而去。
衛澤衛明上前,把地上宛如一灘爛泥的安遠侯架了起來,跟在沈傳身后。
沈傳在河邊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手一抬,衛澤就把安遠侯送到了他手下。
“我想過侯爺會來找我,只是沒想到侯爺的動作這么快,”沈傳慢悠悠地道,“我難得有像今日這般好的心情……可惜了。”
衛明不知從哪找來了個兩個攢水筲,此時,里頭已經盛滿了水。
“罷了,相見即是有緣,今日,我便給侯爺好好漱漱口,也叫你長長記性,日后你若再有幸能見到扶月,該知道如何說話。”
沈傳話音落下,安遠侯察覺到了他的意思,然而,還不及發出聲音,他的頭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按進了攢水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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