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陳暊的寢宮。

黎季牦轉過身來，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他騙了陳暊，大明的表態，如果越國不配合大明行動，會有大軍南下。

至于要不要接受新的朝貢條約，大明那邊表示無所謂。

反正，現在大明發展勢頭正猛，根本就不差這一點供奉。

只不過，黎季牦并不想脫離大明的朝貢附庸體系。

尤其是，如果大明的軍隊能夠駐扎在越國，對于黎季牦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

反而，幾乎想要立馬掃地把人請進來，雖然他也動一些兵法，真打起來，也并不怕制蓬莪。

但是，所為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制蓬莪屢次入寇，在越國出盡風頭，越國幾乎就是被動挨打的狀態。

這樣的局勢嚴重影響了黎季牦的利益，而如果大明的軍隊駐扎進來。

制蓬莪無論如何都會忌憚三分，畢竟，誰也不知道大明的軍隊會不會直接摻和到近在咫尺的越國局勢中。

哪怕制蓬莪也選擇向著大明朝貢，但是在大明眼皮子底下，挑起附屬國內部的戰爭，同樣是對大明嚴重的挑釁行為。

從大明的表現上來看，這個中原崛起的王朝，已經一掃前宋時期的軟弱可欺，雖然國力還不算特別強，但卻表現的強勢。

這樣一個老大要在越國駐軍，代價卻只是一點點官員任免的權力，這對于陳暊來說，喪權辱國，難以接受。

但對于黎季牦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他的家族最近借著陳暊發展迅猛，底蘊逐漸豐富，若是能采用大明科舉，提前布局之下反而還能拉開他的家族和其他大豪強世家的差距。

可以說，百利而無一害。

越國喪權辱國，又不是他黎家喪權辱國，完全不在考慮范圍之內。

“去，把本官擬好的國書給陛下送過去，讓陛下蓋章。”

黎季牦吩咐著身邊的手下道，心情大好。

這一波，他黎家，真可謂是秦始皇摸電門，贏麻了。

一切好處，整個越國在這件事上的好處就屬他黎家拿的最多，然黑鍋還是陳暊背的，簡直不要太舒服。

金陵城。

英國公府。

“風雪。”

“越國陳暊最新國書，他們答應了我們的所有要求，希望成為我們的朝貢附庸。”

朱標進入蕭寒的書房道。

“啊？”

蕭寒聽了這話，都是微微一愣。

在他的印象里，自從當年獨立建國割據一方之后，可是對于中原王朝根本就沒什么向心力了。

用后世的話說，分離主義盛行。

并且，自尊心還極強，結果這個陳暊居然還真就答應了大明的要求。

陳暊可不是傻子，他很清楚，這么做，要在越國背負千古罵名，這樣的決定，連蕭寒都意外的高看了他一眼。

越國的情況，錦衣衛查的很清楚，楊日禮之亂后，整個一個內外交困。

如果不考慮百姓的反應的問題的話，答應大明的條約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明面上看，大明的軍隊直接駐扎，是可以提供有利保護的。

有了大明強勢介入，內可壓豪門，外可抵外敵，哪怕讓出了一部分官員任免權力，可以讓陳氏皇族進入一個實力膨脹期。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明這個大哥靠譜的情況下的。

事實上是，只要越國不被滅國，蕭寒就打算讓大明軍隊在自己的衙門待到死。

畢竟，這越國可是大明在南方諸國的橋頭堡，拿來當炮灰，啊不是，培養他們自己軍隊的戰斗力還來不及呢。

大明軍隊直接下場，那就是揠苗助長了。

對，蕭寒全是為了越國好啊。

唉，像蕭寒這么良心的老大，在世界上已經不多見了。

“風雪，你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是吧？”

“你說，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詐。”

朱標對著蕭寒問道。

“有詐？”

“他們有什么詐，才能有能力影響到我大明？”

“咱大明的實力，不管越國有什么小算盤，只要朝貢的賣身契簽了，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蕭寒自信開口說道。

“倒也是這么一回事。”

“只要咱大明的將士進駐了越國，任何算計都失去了意義。”

“據消息，南邊的占國正在不斷對越國進行進攻襲擾，那么依你看來，等到時候，咱大明要不要出售幫幫越國。”

朱標對著蕭寒問道。

“當然得幫，大哥哪有不照顧小弟的道理？”

“武器給他打個八折吧。”

蕭寒笑道。

“我就知道，伱小子。”

朱標伸出一根手指呵呵笑道。

“對了，風雪，應天府的那些商人，目前已經悄悄把你生產的紙通過嶺南賣到了越國等國。”

“看樣子，這批商人是成功找到了存活下去的方法，咱大明的產業也被直接賣到了別國，我們要做一些什么，促進這一過程嗎？”

朱標對著蕭寒問道。

“嗯，嚴打走私，進行出口貿易必須要交夠關稅。”

“然后，我這邊打算也該進行下一步了。”

蕭寒摸了摸下巴說道。

“下一步？”

“你的下一步是什么？”

朱標有些好奇道。

“當然是給官紙漲價啊。”

“這群商人都把銷路找好了，這不漲漲價多賺一些，豈不是虧了？”

“不過，說起來，他們的速度也是夠快的，這才沒幾天，他們就把咱的紙賣到了越國，看樣子這里面有人目標明確啊。”

蕭寒瞇了瞇眼睛，嘴角勾起。

卻也是對這些商人提起了一絲興趣，能夠這么快做到這一步，所需要的是對局勢絕對精準和果斷的判斷。

這樣的能力，哪怕是當初的沈萬三都沒有，說實話，以蕭寒的眼光看當初的沈萬三，便覺此人投機倒把有余，眼界格局不足。

總結起來就是，情商太低，當初朱元璋橫掃群敵，但唯獨就是朝廷太窮，沈萬三找上朱元璋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完全不知收斂，以至于最后被朱元璋直接就給流放了。

“風雪對這些商人感興趣？”

朱標微微抬眼。

“確實升起了一些興趣。”

蕭寒微微點頭。

“商人到了頂點，不過是沈萬三之流，成不了什么大事。”

“風雪，我們利用他們便是，無需太過在意，等之后大明經濟學加入科舉，咱可得做好準備，免得他們把世家豪強壓過去，官商勾結，變成新的麻煩。”

朱標卻是搖了搖頭。

“嗯。說的對，我心里早有打算，有在我這兒，他們掀不出什么什么大浪的。”

蕭寒開口說道。

“這個倒是，有你這個巔峰大奸商，啊不是，大明經濟學祖師爺在，任他什么厲害的商人也不過是給咱大明寶鈔開疆擴土的鷹犬罷了。”

朱標深以為然。

“姜右。”

“去通知造紙廠那邊，把咱們造紙廠的官紙的價格提升三成。”

蕭寒招了招手，對著外面候著的姜右道。

萬家莊園。

“哈哈哈！”

“萬老弟當真是遠見卓識，吾等這一次可是借著朝廷的東風狠狠賺了一筆啊。”

一張坐滿了江南富商的大桌子上，一個留著兩列小胡子一看就特別精明的富商道。

“是啊，朝廷本想著以造紙廠打壓吾等造紙產業，卻不想，直接給我們做了嫁衣。”

“我們直接往嶺南、越國倒手一賣，直接比過去一年賺的都多。”

“我已經準備好了，再度從朝廷購買大量官紙，他們造多少，咱們要多少啊，這效率，都要趕上直接造大明寶鈔了。”

王姓富商也是頗為滿意。

“諸位，且聽萬某一句。”

“倒賣官紙，可以讓咱們穩住腳步，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只要朝廷愿意，隨時都可以漲價，咱們還是要提早做好打算才行。”

“我打算，去南方諸國，學著朝廷的造紙生產線進行生產線生產。”

萬山后對著一眾富商說道。

“萬老弟多慮了。”

“就算朝廷漲價，只要咱們再打造更多商隊進行轉運，依然有的大筆銅錢和寶鈔可以賺。”

“南方那些小國，窮山惡水，盜賊橫行，去那邊生產，還得花錢雇傭大量鏢師，何必那么麻煩。”

小胡子富商哈哈一笑。

“如果大家都是這個心態，我們以后也沒必要繼續在聚在一起了。”

“今天萬某的話撂在這里，愿意信萬某的，就跟萬某一起去南方諸國布局，不信萬某的，現在可以走了。”

萬山后淡淡開口道。

“萬山后！”

“你什么意思？”

“不要以為你的辦法讓大家都大賺了一筆，你就有資格在我們這些老江湖面前頤指氣使。”

“小子，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小胡子富商頓時臉色難看說道。

“獨狼！”

“送客！”

萬山后冷哼一聲，也不跟小胡子富商做爭辯，直接低喝一聲。

頓時，一個人高馬大，臉上一條刀疤從一顆瞎眼一直延伸到下顎的鏢師走了進來。

“這位老爺，我們老爺這里現在不歡迎你！”

獨狼對著小胡子富商冷冷開口。

“你…”

小姑子臉上的胡子都起的發抖，但感受到獨狼身上的煞氣卻又啞火了，只能灰溜溜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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