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教導(為盟主虞淵初魚加更9)轉碼閱讀晉末長劍圣墟圣墟
眾人興高采烈,宇文悉拔雄卻強顏歡笑,微微有些不安。今上是什么人?中原土人不清楚嗎?好,就算不清楚,草原諸部再了解不過了,這是個狠人啊。這種雄主,必然不充許別人侵染他的權力,哪怕親兒子都不行。也就是到他自覺身體不太行的時候,才會稍稍放一些出來。真以為是普武帝司馬炎立傻兒子司馬衷當太子那般事事順遂呢?司馬炎真算不得雄主,撐死了是個承平之君罷了。他有些想離開秦王府了。這幫穎川士人不足與謀,弄不好就坑死自己了。去年叔父宇文乞得龜被眾部大們厭棄,被迫北走,一病不起。前陣子有消息傳來,說叔父可能病死了,他難辨真假,便沒管。或許,為叔父居喪是個不錯的理由。「陛下可能會問以兄友弟恭之事,大王需得做好準備。」耳邊傳來聲音。「庾公是不是要回京了?」又有人說道。一句接一句,聽得宇文悉拔雄腦瓜子嗡嗡作響,他忍不住問了一句:「大王,其余諸位皇子是不是還要在外辦差遣?」這句話讓熱烈的氣氛有些冷卻。袁耽早就看這斯不順眼了,正要說些什么,卻見舍人魚遵搶在他前面說道:「大王去廣成苑前,最好私下里見見宋公。」「宋公」便是秦王師宋纖。秦王府不可能一個人不留守京城,宋纖又不愛這些庶務,他更愿意教授生徒,所以沒跟來并州。袁耽聞言有些皺眉。秦王府有一小部分關西人,地位不高,但上進之心十分熱切,讓河南土人有些不喜,但這會他也不好公然說些什么,那樣顯得他不夠大度,有域之分。「是要見見宋公。」邵瑾點了點頭,道。見話題被岔開,宇文悉拔雄遂不再多言,默默垂首。不過魚遵卻注意到了宇文悉拔雄的話,又道:「中尉司馬方才所言,頗有幾分道理。大王若進位儲君,必不能外出辦差了。并州觀察處置使這種持節重任,恐再無可能得到。」「那又如何?」辛佐不解道:「太子居東宮,便已是儲君。君何舍小而棄大?」魚遵無言以對,因為辛佐說得確實有道理,但他總覺得沒這么簡單。他的理由和宇文悉拔雄一樣,今上是開基之主,又是起于行伍,死人堆里滾出來的,慣說一不二。太子能不能實際參與政事,全看天子愿不愿意授權。若參與政事,初時尚可,時日久了,若與天子意見相左,怎么辦?一回兩回便罷了,日積月累之下,又會如何?說難聽點,哪怕是臣子與天子意見不一,天子大概都不會怎樣,或虛心納諫,或一笑置之,因為臣子沒法威脅到他。但太子不一樣。如果有人煽風點火,那真的頭大。再者,若參與政事,太子要不要就官員任免發表意見?這也是個大坑。魚遵估摸著,若天子五年內駕崩,太子可無驚無險登基,若十年才駕崩,就要看太子的手段了,還是有點危險的。若更長,他說不好,也不敢說。邵瑾有些疑惑地看了魚遵一眼,先行按下此事,與眾人商議起了天子可能會問到的事情。滿朝文武去了汴梁,洛陽仿佛被抽干了精氣神一樣,萎靡了許多。邵瑾自廣莫門入內時,幾乎沒碰到太多車馬,很順利地就進了城,抵達秦五府。宋纖今日沒出門,正在屋內注書,聽聞秦王回返時,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不緊不慢地起身,來到院中之后,便見到了一副英氣勃發模樣的秦王及中尉陳逵。「殿下。」宋纖行了一禮。「公無需多禮。」邵瑾上前兩步,扶住了宋纖。寒暄完畢后,二人來到了書房之內。邵瑾也不多言,直接取出了信。宋纖接信覽畢,久久不語。「宋公。」邵瑾輕聲喚道。「太子之位,其實考驗的是心性。」宋纖說道:「東宮僚屬甚多,中庶子職如侍中,中舍人職如黃門侍郎,太子庶子職比散騎常侍、中書監令,太子舍人職比散騎侍郎、中書侍郎,太子洗馬職如秘書——”「看似一如朝廷,實則并無權力。若想一遂胸臆,只能結交朝官,然此乃大忌。」「沒有權力,卻有很多吃力不討好的地方,大把人等著挑錯。」「殿下為秦王時能做的事情,為太子時萬不能做。還得壓抑心性,無論喜不喜歡,都得變成天子、百官希望看到的樣子。」「首要孝事父母,兄友弟恭,萬不能與兄弟起爭執,否則便是有理都輸了。R「品行要寬厚仁德,要有仁者愛人的氣度,否則便是心胸狹窄,不似人君。」「當了太子后,還要勤學慎言。諸般典籍要精通,讀書要勤奮,練武不能斷,更不能有抱怨、懈怠之辭。懈怠一日,都有可能被人傳閑話。」「為人要謙遜守禮,一定不能偕越。天子賜下的東宮儀仗,盡量不要全用,免得給人聲勢煊赫的感覺。」「盡量遠離怪力亂神之事,以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設計卷入鬼神之事,漢巫蠱之禍殷鑒在前。」「用度要儉樸節省,奢靡之物不能用,海陸珍不能食,絲竹管弦能少就少。」「不能廣置姬妾。將來有了太子妃,最好能女紅紡織,以示勤勉。」「切忌結交朝臣。若有好友身居要職,少走動。」「以上這些,殿下能做得幾件?」宋纖問道。邵瑾恍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做一個儲君,竟然這般煩難!能完全做到這些,與圣人何異?怪不得說考驗的心性呢。最關鍵的是,當了太子后,關注你的人會大大增加,更有不懷好意之人瞪大眼睛盯著你的一言一行,為免給他們機會,只能盡量壓抑心性,謹言慎行。壓抑、壓抑,再壓抑,謹慎、謹慎,再謹慎。「但光做到這些還不夠。」宋纖又道:「天子未明示之前,儲君很忌諱參與政事,但又不能不表現出治政的才能,其間度之把握,并不簡單。」「其實一一」宋纖嘆了口氣,道:「儲君之位穩不穩,全看天子。他若喜愛太子,以上諸條少少犯一些也無妨,便是有人捅到天子面前,他也不會太過在意。若對太子不滿,便是做得再好,也會認為太子心機深沉,在裝模作樣,而后步步緊逼,終至不可收拾。」「故實則只有一條。」宋纖說道:「讓天子滿意。」邵瑾聽得入神了,忍不住問道:「怎樣才能令天子滿意?」宋纖搖了搖頭,道:「不能一概而論。今年能讓天子滿意,明年這樣做就不一定,甚至可能適得其反。另者,有些小事可能會讓天子心性產生變化,這又很難分說了。」邵瑾想了想后,道:「我父不是這樣的人,他沒有這么苛刻。」宋纖意味深長地看了邵瑾一眼,道:「若喜愛一個人,無論闖多大的禍都能寬容。若厭惡一個人,做得再好都能挑出毛病。」邵瑾微微頜首。末了,他又問道:「今上會讓太子參與政事嗎?」宋纖沉吟片刻,道:「曹魏之世,曹孟德雖未稱帝,然與天子無異,曹不多次參與軍政大事。司馬晉之世,晉惠亦被允許參知政事,然實則由東宮僚屬及太子妃賈南風掌控。本朝如何,實難知曉,畢竟一朝有一朝的規矩,本朝也是第一次立太子。」宋纖的意思其實和魚遵差不多,太子究竟能有多少權力,完全看天子給多少。他一點不給,你就真一點都沒。他愿意大給,甚至可以讓臺閣抄送政事至東宮,讓太子在上頭批注,按令施行。今上能做到哪一步,沒人知道。宋纖覺得以今上的強勢,恐怕給不了多少。邵瑾沒在王府待多久,當天就離開了。臨行之前,宋纖最后提醒道:「皇后很重要。」邵瑾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宿羽宮之外,殘雪未消。邵瑾抵達的時候,邵勛正在批閱送來的奏疏。司馬修祎躺在榻上,一天中昏沉的時候倒比清醒時多了。偶爾清醒時,也是靜靜看著窗外,或者看著邵勛的身影。接到童千斤稟報時,邵勛擱下毛筆,洗了洗手,然后來到了碧霄殿坐下。案幾上擺了兩大奏疏,看著蔚為壯觀。「阿爺。」邵瑾盡量平復心情,行了一禮。「吾兒壯實許多了。」邵勛打量了兒子一眼,笑道。邵瑾心下暗暗松了口氣,目光一不留神觸及那兩大奏疏,又趕緊收回。邵勛見狀,嘆了口氣,說道:「給事中、黃門侍郎、諸散騎未至,都沒人抹選奏疏了。其實大部分奏疏空洞無物,看著就讓人厭煩。你若有暇,可為我分門別類,將重要的挑揀出來,圈注一下,省得阿爺空耗精力。」邵瑾立刻垂首道:「阿爺,術業有專攻,還是等近臣或女官來了再說吧。」邵勛哈哈一笑,道:「也罷,就等他們來了再說。你且先休息一日再回汴梁,陪陪你阿娘。」「是。」邵瑾應道。同時心中有些然,阿爺竟然什么都不問!一番努力都白做了。邵勛隨手翻開一份奏疏,口中猶在自語:「字寫得很好,卻盡是廢話。梁奴你以后會知道的。對這些人,不要給他們好臉色。」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于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網站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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