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爾走到萊恩面前，拔出了個人鏈接。

在這一瞬間，他的大腦閃過了很多線索，將他們連成了串——

萊恩他是一定要救下的，因為針對萊恩的刺殺是一場來自各個公司的刺殺，是公司對“獨立”夜之城的最后通牒。

公司無法忍受一個小小的城市市長將他們吊在戰場，持久克制的投入資源，養肥別人，損傷自己。

這一天遲早都要到來，萊恩也早就看到了這一點。

“我呵.渴.一直都渴.等.”

萊恩的喉部肌肉徹底抽搐，什么也說不出來。

他想說的是他一直都在等夜之城能培養出一個這樣的猛男團伙，有技術、有膽量、有腦子，并且有戰斗力的猛男。

夜之城遲早有一天會被公司碾碎，他唯一的活路就是在自己被公司弄死之前培養出這么一個本土企業.團伙也行。

當然，那些都是他準備多年的演講稿，現在話都沒說完，卻還是得救了，讓他有些欣慰：

夜之城的熏染，比我演講的教育效果還要好！

當然，這胖子有時候是有點自作多情在里面的。

里爾會救他，是因為不管怎樣，公司已經打爛了這個世界，凡是公司要做的壞事，里爾都要和他們對著干——

所以萊恩不能死。

但現實與預計出現了一點偏差：荒坂沒有在萊恩進入紅皇后的賽跑后果斷動手。

反而是佩拉雷斯極為冒險地站在了這里

這就不得不讓他思考事態又多了幾種可能性。

里爾即將把個人鏈接插入萊恩的插槽，接觸他身上的神經病毒，忽然問道：

“荒坂沒動手讓你很疑惑對吧？”

佩拉雷斯沒有任何表示，AI在表情管理上的技術登峰造極。

是的，里爾肯定佩拉雷斯現在受控于一個AI，或者說，根本就是AI在通過佩拉雷斯的身體在講話！

這種細節當然不是正常人能夠察覺的，可是就在今天，就在這里，就在里爾的大腦和硬件中，都不止一個AI！

這也是里爾要做的第二件事——

佩拉雷斯是個被AI控制的人，但在他被完全控制之前，里爾其實很支持佩拉雷斯理念的，最多就是理想主義了一點。

V和杰克在來之前就問過里爾，關于萊恩和佩拉雷斯的話題。

地下秩序的皇帝那也是地下秩序，幫派再牛逼也掏不出成百上千顆洲際核導彈，所以他們最多只想過要幫誰，但確實沒想到最后變成了

他們來決定誰是夜之城的未來市長。

至于霍特，大家都本能的忽略了，畢竟他就是明面上荒坂的狗，誰都看不起，公司當然也不會選他。

和霍特不一樣，萊恩和佩拉雷斯兩人都有著十分相似的奮斗經歷。

佩拉雷斯早年喪父喪母，在努力下考上奈特大學，并得到夜氏集團的獎學金贊助。

萊恩的父母皆是公司人員，父親在荒坂塔核爆中喪生，母親在網絡中執行任務時被流竄AI襲擊，成為植物人。

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他也考上了奈特大學，靠著自己的努力進入政壇。

老實說，雙方都算是勤奮苦讀的純爺們，如果佩拉雷斯是一個“自由”的人，他也許會傾向于幫助佩拉雷斯。

問題就出在這里：

里爾知道佩拉雷斯身上有很多問題——在他得到夜氏集團贊助的那一刻開始，夜氏集團也盯上了他。

這家公司和其他公司不同，它的真正執行人實際上是一個潛伏中的AI，也是這次委托村正設計微型無線發信裝置的委托人——

也就是游戲中神秘的“藍眼睛”先生。

自佩拉雷斯被看上的那一刻開始，夜氏集團就持續使用某種對大腦能夠產生直接影響的裝置，配合藥物、激素控制和課程暗示，來潛移默化地改變他們的思想

或者換一個詞，也就是剛才從佩拉雷斯口中吐出的那個詞：“馴化”。

佩拉雷斯前幾次和里爾說的也許是他的真情流露，但他本身的思想就遭到了外界的修改，這種修改強烈到讓他忘記了一個事實：

和萊恩有著父母雙亡的賠償金不同，佩拉雷斯的家庭根本不足以支撐他上教學資源較好的中學，是他的哥哥夜以繼日的工作，操勞，最終過勞死的哥哥用命給他掙來了學費和生存環境，才有了今天的他！

但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藍眼睛用來植入給佩拉雷斯的模型實際與他的經歷沖突了：

作為貧民窟的孩子，佩拉雷斯本該固定在自己的社會階層上，卻因為哥哥的供養，自己的努力，還有一點點運氣，成功突破了階層！

如果佩拉雷斯是一個健全的人，里爾發自內心地更傾向于幫他，但可惜的是.

現在的佩拉雷斯甚至想不起自己的這個哥哥，略微顫抖的聲音也許是大腦在強大的數據流量下發出哀嚎——

也許他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也許他的大腦已經在報警了，可是

可是只需要一點點超過限制的電流，就可以完全限制人類的大腦活動。

里爾并不討厭佩拉雷斯，哪怕他的思想有很大一部分是藍眼睛先生用技術編造的。

所以，里爾在救下萊恩的同時，還要把佩拉雷斯從受控狀態下解除。

殺死萊恩是一場強者自由地殺死弱者的戲碼，在這個世界屢見不鮮；藍眼睛先生對佩拉雷斯的洗腦，則是技術對自由意志的徹底扭曲。

放任萊恩死掉，放任佩拉雷斯徹底成為藍眼睛“維持”社會穩定的工具，里爾可以成為一個地下之王，一個公司認可的地下之王，但也永遠只是地下之王。

美好卻虛偽。

堅持站在公司和藍眼睛的對立面，里爾可能今晚就要暴斃。

但里爾還是選擇后者，真實卻殘酷。

具體怎么做呢？

那就要回到剛才里爾試探藍眼睛的那一句話：萊恩如期抵達了紅皇后的賽跑，怎么看，荒坂都只需要動手給他來一下就結束了。

結果現實卻是萊恩還活著，藍眼睛把自己這么長時間以來，花費無數精力和財力培養的最高級政客推到了三個暴徒面前。

或許還有一點挽回里爾的意思，可是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應該站在一旁，給里爾留下一個明顯有活路的選項：綁架他和萊恩逃跑。

除非他自己也是個陷阱。

這個邏輯是完全有可能的：

說到底荒坂意料之外的收手徹底把事情推向了最差的方向，當藍眼睛費盡心力把萊恩送到紅皇后的賽跑，明擺著要荒坂動手的時候，他們竟然什么也沒干！

明明他們已經讓霍特發出了訂房申請！

因為荒坂沒有動手，所以夜氏集團的藍眼睛先生只能親自動手——

但他又不能留下痕跡引來其他公司的懷疑，所以他只能等待里爾動手，把痕跡都轉移到里爾身上。

這需要相當高超的網絡技術，還有受害者的主動上鉤——主動接入佩拉雷斯的網絡。

想到這里，里爾繼續說道：

“你想的是借助萊恩腦袋里的病毒把我也給黑了，干掉萊恩的同時順手也除掉我這個禍害，再救出自己的老婆，一舉以英雄形象出現在電視上，攬獲幫派和公司的支持，一舉在和霍特的競選中獲勝。

而且你認為，荒坂不順水推舟也是提防你這一手對嗎？”

藍眼睛先生不裝了，點了點頭：“真聰明，但現在才反應過來有些晚了，不過如果你愿意回頭.現在不晚。

不管怎么樣，這局你都贏不了，失去政壇的庇護，你只能被趕來的暴恐機動隊和公司追殺致死。

你能得到的只是一個真相：是的，我們都想讓萊恩死，認命吧。”

“我可以綁架伱。”里爾忽然說道，“綁架你們。”

“來試試。”

里爾笑了，又是經典的蜜罐戰術，這種策略在網絡攻防中永遠都不過時。

他把手中的個人鏈接轉向了佩拉雷斯的方向。

流竄AI永遠對自己的網絡技術充滿信心，尤其是有充足支撐的情況下。

現在就是藍眼睛先生充滿自信的時候：背靠夜氏集團龐大的服務器，在對手不知道他的AI身份的情況下，實施一次精準而快速的網絡打擊

可惜，里爾腦袋里不止一個AI。

也不止眼前能看到的這么一個身體——

漫威世界能提供的跨緯度網絡算力足有700CCU，足足是藍眼睛先生能推測極限的20倍以上！

網絡攻防中，占據先手的一方會有極大的自主權——

意料之外的AI，意料之外的算力，意料之外的反擊！

里爾要借助佩拉雷斯這具軀體，這條線路，直接攻擊夜氏集團的公司內網！

個人鏈接即將刺入佩拉雷斯的接口，里爾忽然咧嘴笑了起來，火速發了一條沒頭沒尾的信息：

小AI，躲得還挺深。

完全出于模型和數據庫之外的狀況，使得藍眼睛的服務器運算量忽然激增.

這是疑問。

但疑問還沒有得到解決，超乎想象的攻勢瞬間在夜市集團的網絡防御壁壘上鉆出了一個洞！

明明只是一個人類，卻發揮出了中型公司的算力！

明明只是一個人類，卻完全發揮出三種變化速度于藍眼睛相仿的攻勢.

不對，是四種！

一人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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