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勸何玖娘少買幾個，等之后不夠了再買也行，結果還沒開口就見何玖娘蹲下身，伸手去籠子里抓起一個姑娘的手，毫不客氣地把人家的袖子掀開了。

她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可是湊過去一看就沉默了。

這姑娘手腕上很多傷痕，且很深，像是故意要放血出來的一樣。

程雪薇看了一眼就扭過頭去，她覺得太血腥了，有些不敢看。

幾個姑娘也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袖子，不讓自己那些傷口露出來。

“這些傷是怎么回事？”

其實剛剛在抓住姑娘手腕的時候，她就偷偷把了脈，這姑娘身體虧空，確實是被長期放血。

姑娘低著頭，眼淚不要錢一樣的往下流，她不敢說，不確定何玖娘能不能救她脫離苦海，她什么都不敢說。

之前有小姐妹就是見到有人來買她們就哭著求幫忙，不僅沒人搭理她，那些人走之后，還要人牙行的人教訓，欺辱不說，被虐打致死的時候，身上連一塊好一些的皮肉都沒有。

而且，何玖娘已經挑了幾個好看的姑娘，明顯是不打算再買了，她根本不敢多說，唯恐下一個被虐打致死的就是自己。

何玖娘看著她們唯唯諾諾，低著頭只會流淚不敢說話的樣子，沒由來的一陣心煩，她最討厭的就是只會哭不會說話的人了。

但同時也能理解她們的處境，一般情況下是不敢說的，所以她耐著性子，沒有發火，只是把徐嫂子叫來，湊到她耳邊小聲吩咐了兩句，徐嫂子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牙人找了幾套粗布衣裳出來，遞給那六個貌美的姑娘，還不忘像模像樣的交代：“今天遇上這位夫人，是你們的榮幸，要是不想被再次發賣，去了主家就好好干活，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不要給我們牙行丟臉！”

幾個姑娘忙點頭應下，抱著衣裳找個沒人的地方換上。

牙人這才笑瞇瞇地去跟何玖娘說話：“夫人，咱們牙行跟其他牙行可不一樣，還能幫忙教導的，往后這些丫鬟要是不聽話，隨時送回來教導，不出三天，肯定給訓得聽話又勤快！”

喲，這售后服務還不錯。

何玖娘勾了勾嘴角，找了個凳子坐下，牙人很有眼力勁兒地給她和程雪薇倒了茶。

“你們這牙行不錯，連這個都能幫，看樣子，我能省事不少。”

說著，她喝了一口茶，又加了一句：“茶也不錯，看樣子你們這牙行生意挺好。”

何玖娘當成什么都不知道，又是嘮嗑又是品茶的，把程雪薇給整不會了。

程雪薇不明白她這到底想干什么，但也沒有多問，看她好像并沒有準備要走的意思，便也跟著坐下了。

牙人見狀，想著她可能是還想買些什么東西，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很是得意地說道：“那是自然，我們這牙行都開了十來年了，賣出去的東西品相好，有不少老顧客呢！再說我們東家在京州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待客的茶自然不能差！”

“哦？你們東家是誰呀？能把生意做得這么好，真想認識一下。”

她就像是尋常嘮家常一樣的詢問，牙人也沒當回事，就說了：“我們東家跟發財賭坊的東家是同一個，姓柳，家中行第五，人稱柳五爺！”

居然是個開賭坊的，一般敢開賭坊的，背后勢力都不小，不然根本鎮不住場子。

這背后，似乎還藏著什么大魚。

“那可真不愧是柳五爺，難怪能把生意做得這么大，行，今天就當是給柳五爺捧個場，那幾個我也要了！不過那幾個看上去病懨懨的，怕是活不了幾日，你可得給我便宜些！”

這話一說出來，程雪薇瞪大了眼睛，這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活不長了還要買回去，她記得何玖娘不是愛多管閑事的性子啊！

相比程雪薇，牙人和幾個姑娘就高興多了，姑娘們是高興終于能逃出狼窩，而牙人則是高興這幾個賠錢貨總算能出手了，這樣半死不活的，養在手里每天都在賠錢。

“好好好，夫人是全都要還是只要幾個？”

牙人激動得就差拍大腿了，沒想到今天運氣這么好，遇上這么個冤大頭。

何玖娘看了一眼籠子里一群臉色都差不多的姑娘，開口道：“全部吧。”

牙人眼珠子再次一亮，笑道：“夫人真是豪爽，要是你全都要的話，一人給三兩銀子就好！”

正常的價格是五兩銀子一個人，這些人半死不活的，三兩銀子他都是賺了的。

何玖娘聽完，二話不說起身就要走，牙人急忙追上去，說道：“夫人，有話好說，別走啊！”

“算了吧，我真心真意想跟你談生意，你卻把我當成冤大頭，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了。”

她滿臉的不高興，程雪薇心中嘆息，明知道這些人活不長，還買回去，不是冤大頭是什么？

牙人焦急萬分，急忙說道：“那二兩五也是可以的！”

何玖娘停下腳步，直接說道：“一兩，你要是不賣，我就走了，我也只是看幾個姑娘可憐，帶回去就算是干不了幾天活，也比在這里強，誰知道你這黑心成這樣，誰還敢買啊？”

只給一兩，牙人臉上滿是糾結。

一兩銀子一個人，那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低價，就算是個小孩子，最低也賣了二兩銀子的，這一兩銀子，那真是虧到家了。

可看那幾個人是真的不太行了，狀態一天比一天差，要是真死在牙行里，那可就連一兩銀子都沒了。

他想了想，說道：“夫人先等一等，我去找我們管事的問問！”

說著，他轉身就跑，生怕動作慢一點，何玖娘就走了一樣。

何玖娘再次看向那幾個滿臉病態的姑娘，那幾個姑娘就這么眼巴巴地看著她，想開口求她將她們帶走，且又不敢隨便說話，生怕何玖娘嫌棄她們話多。

程雪薇靠近她，悄聲問道：“玖娘妹子，你這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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