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父親。當我回到巴黎,聽到有關于拉雅騎士在騎士比武的表現,以及他獲得完美騎士的頭銜,我一點都不驚訝。”
按照卡塔利諾說的,那徐思靈獲得這個頭銜,再正常不過,并不值得吃驚,也毋需置疑。
“相信父親也聽聞過,關于開戰前,拉雅騎士不穿戴任何護甲,在塔木堡城下,當著眾士兵的面,羞辱哈米斯大人。”
“哈米斯大人惱羞成怒,下令射箭,可士兵全無動靜,沒有一個士兵敢執行哈米斯大人的命令。”
博格斯侯爵緩緩點頭:“我聽過這件事.但似乎沒人相信。”
“并非士兵不愿意聽哈米斯大人的命令,而是他們真的害怕了。”
“所以,孩子,這就是塔木堡之戰,哈米斯輸這么徹底的原因之二?”
“沒錯,雙方士兵的士氣差距太大,尤其哈米斯大人的士兵,低迷到拉雅士兵剛登城,就有人投降。因為拉雅小姐在開戰就宣布,士兵只要投降就無罪,她只是來討伐哈米斯大人的.而事實,她確實做到了,沒有一個投降的士兵被定罪。”
“那還有最后一個原因,是什么?”
卡塔利諾露出個你懂的表情:“還能是什么呢,父親。”
“是啊.還能是什么呢。只能是拉雅騎士”
塔木堡之戰,拉雅之所以能夠以這種戰損比,在攻城戰中大獲全勝,三個原因就是這么簡單。
攻城器械齊備,雙方士氣差距極大,以及徐思靈。
書架內側的布蘭奇和克麗絲,自然知道徐思靈利害,但不知道他有這么厲害。
布蘭奇才恍然,怪不得騎士比武,不管徐思靈怎么做,做出怎樣令人驚訝的選擇,菲兒和安莉都不會驚慌擔憂,對徐思靈這般堅定信任。
徐思靈展現出來的實力,足夠任何人相信他,他永遠不會輸。
克麗絲偷瞄徐思靈淡然的側顏,心臟有些急促,臉蛋羞紅,想伸手拉徐思靈的衣袖,卻有些不敢。
“所以.這就是你說的,有關于拉雅的秘事?”
博格斯侯爵略感奇怪,盡管他很好奇,拉雅跟哈米斯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為什么一定要滅了哈米斯,這個滅,包括哈米斯家族上下全部人。
這種行為,在貴族眼里,真的容忍不了。
“不是,這不是我想說的秘事。”
“那是什么。”
“是這個。”
卡塔利諾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到博格斯侯爵書桌面前。
徐思靈透過縫隙,看到信件時,下意識皺眉。
他有些詫異,這封信.怎么會在這?還是在克麗絲哥哥的手里。
克麗絲敏銳察覺到徐思靈的表情變化,立馬明白,她哥哥剛剛拿出來的信,對徐思靈很重要。
“父親,您仔細看一下。其中信的內容有關拉雅小姐的秘事”
徐思靈皺著眉頭,他不知道信的內容是什么。
但哈米斯被他砍頭之前,曾說過,這份信是艾布納返回拉雅鎮奪權殺父時,留給哈米斯的。
言明只要他出了事,依靠此信,可以名正言順討伐菲兒·拉雅。
甚至可以拿著此信去求助其他貴族。
當時徐思靈把內堡跟猶太人群居地翻了遍都沒找到,甚至一把火把猶太人的居住地全燒了。
找不到也沒關系,只要它不出現,不影響他跟菲兒的計劃,那就行。
現在從塔木堡之戰結束,到現在過了這么久,都沒信傳播的消息。
徐思靈都以為這信被自己燒毀。
沒想到啊
博格斯侯爵看完這信,表情先是驚訝,而后沉默,語氣很是低沉。
“卡塔利諾,這信你怎么得到的。”
“是塔木堡之戰前,一個名叫弗蘭克的猶太人,交給我的。”
“猶太人?他為什么會無緣無故交給你?”
卡塔利諾搖頭:“他沒細說,只是他曾下計陷害過拉雅騎士,在他不清楚拉雅騎士實力前。似乎他提前感覺塔木堡的情況不太妙,便偷偷把信交給了我,因為他知道我是侯爵之子。”
“他當時提了什么要求?”
“弗蘭克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必要時刻,尋人保護他和他的家族。”卡塔利諾沉默了會,而后緩緩道:“塔木堡之戰結束得特別快,拉雅處決得也很快.不單單哈米斯家族上下死絕,就連居住在塔木堡的猶太人,也全部消失,聽說執行兩個家族處決的劊子手,就是拉雅騎士本人。”
徐思靈不由摩挲下巴,這卡塔利諾可以啊,這種消息都打聽得到。
要知道火燒猶太人和火燒哈米斯族人,這事在拉雅士兵內是禁令不能言傳的。
看樣子拉雅士兵,漏洞還是很大的.
想想也是,對素質不高的臨時征召士兵,要求這么高做什么。
只要貴族和王室沒有證據,那什么都不算。
而聽到卡塔利諾說的事,布蘭奇和克麗絲嚇得臉色發白。
盡管這是卡塔利諾的一言證詞,并沒有實質證據證明這事發生,可看徐思靈表情依舊淡然沒變化的模樣,真令人浮想聯翩。
“拉雅小姐到巴黎,已經過了許多天,但國王陛下依舊沒有定好日子和她會談,是發生什么了嗎。”
卡塔利諾將信件交給父親后,如釋重負,好奇詢問他在意的事情。
“很簡單.國王在向我們貴族施壓。”
“施壓?”
博格斯侯爵將手中的信放下,認真道:“拉雅的力量很大,影響力更不必多說。現在整個王國都被黑死病籠罩破壞,只有拉雅的領地沒遭受黑死病的困擾。她將一切都歸功于上帝的啟示,甚至還直言坦白,國王是法蘭西正統,要支持國王征復失地.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怎么辦?”卡塔利諾搖頭,“國王陛下之前不是開啟三級會議,不都沒籌到錢打仗嗎。”
“他沒籌到錢,就是因為我們貴族之間不松口!”博格斯侯爵咬牙,“我們的錢,哪能這么給他浪費!打仗打了這么久,我們得到了什么?為了別人的領地去打仗?卡塔利諾,你的腦子清醒點。說難聽點,北方領地丟失,對我們又沒什么影響。國王他想打仗,就讓他自己掏錢去!”
卡塔利諾沉默了,不愿意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打仗的事.和拉雅小姐有直接關系?”
“不然你以為,國王一直把拉雅晾著是干嘛?”博格斯侯爵冷哼,“當然是給時間讓拉雅的影響力慢慢在貴族中發酵,脅迫貴族聽他的話,而現在還得加上拉雅騎士的影響力.你說,在法蘭西貴族眼里,她拉雅是什么?”
“是拯救王國困境的一把鑰匙。”
“沒錯,雖然我很不想承認。可黑死病目前沒有人能夠解決,就連克雷西六世教皇都辦不到!每一天,王國都有人民因黑死病而病死,我們貴族的領地,快沒完好無損的人來工作生產,我們領地沒人工作,我們哪來的稅?那些感染黑死病的貴族該怎么辦?”
博格斯侯爵怒拍書桌,嚇得卡塔利諾一跳。
“難道讓那些感染黑死病的貴族,躺在床上等死,死之前像圣殿騎士團一樣高喊口號——神的旨意?”
“不!”
“我們貴族的命,沒有這么低賤。”
“而現在,拉雅就是國王和我們貴族談判的籌碼。”
“等拉雅的影響發酵得差不多,到時候只有我們愿意聽話,國王才會愿意讓拉雅幫助我們,或者應該說,拯救我們!”
卡塔利諾滿臉不信:“不可能,教廷不會允許國王陛下這么做的,要知道拉雅可能是教廷圣女!”
“有什么不可能?現在的克雷西六世教皇,就是國王養的一頭豬!國王真要這么做,你看教皇敢說什么?”博格斯侯爵滿臉不爽,“教皇他頂多私底下弄弄手腳,借助黑死病的理由,將國王安排在他身邊的眼線統統抹掉外,還能干什么?他敢對國王說一個不字?”
確實。
現在還處于阿維農之囚的影響之下。
教廷從羅馬搬到法國,法國教皇確實是法國王室養的豬。
“難道.拉雅小姐,真的會聽從國王陛下的命令,去脅迫我們嗎?”
博格斯侯爵,看到自己的兒子面色苦楚,大有心疼王國人民的心思,不由嘆氣。
他從自己手指取下三枚寶石戒指,一一擺在卡塔利諾面前。
“孩子,你看。”
“這枚戒指代表著王室,他們是王國至高權力,是整個王國最突出的家族,掌管王國的一切。”
“而這枚戒指,代表著教廷,他們是王國人民信仰的存在,同樣,目前也是扶持王室合法性的組織。”
“這第三枚戒指,代表的是貴族,我們是整個王國的力量,我們是王國的劍,也是王國的盾。”
博格斯侯爵拿手指輕點代表教廷、貴族的戒指。
“看起來,教廷和貴族,都是以服務王室為主。”
“可這不對。”
“如果教廷影響力足夠大,甚至可以輕易剝奪王室家族的一切,讓合法的國王變得不合法。”
“而我們貴族同樣如此,貴族只要團結一致,舉起我們的盾,王室就威脅不到我們,甚至.我們的劍,可以反過來威脅王室。”
卡塔利諾思考良久,緩緩點頭:“我知道了,父親。你是想告訴我.國王陛下想控制我們,我們為了不被控制,需要團結,甚至可以和教廷互相協助。”
“沒錯。”
沒想到的是,博格斯侯爵再次從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
他將這枚戒指放在三枚戒指的面前,若有深意的詢問。
“卡塔利諾,你說,這枚戒指代表著拉雅和她的騎士,那她們.屬于哪一方?”
“這”卡塔利諾目瞪,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屬于王室,還是屬于教廷,更或者是屬于我們貴族。”
卡塔利諾怎么想,都感覺不太對。
按身份來說,拉雅的底子是貴族,說她屬于貴族不會錯才對。
可現在她很有可能成為教廷圣女,反而這層影響力,比貴族的身份還要大。
但要說拉雅是屬于教廷那也不對。
因為拉雅早已經坦言,她會支持國王陛下,支持國王陛下的正統合法性.以及支持國王陛下的私心——收復失地。
思考許久,卡塔利諾才給出一個看起來沒錯的答案。
“我認為現在的拉雅小姐,屬于王室。拉雅小姐雖不具有王室的身份,但她身負貴族、教廷雙層身份,卻以上帝的名義支持王室。”
博格斯侯爵表情不變,沒否認也沒肯定,只是輕輕點頭。
他手指輕輕點代表拉雅的戒指。
“拉雅是特殊,所以你說的對,也不對。應該說,拉雅是屬于第三方勢力。”
“第三方勢力?”卡塔利諾沒明白。
“簡單而言,就是拉雅不屬于王國任何一方,同樣她也可以屬于任何一方。”
博格斯侯爵手指按著代表拉雅的戒指,推到王室面前。
“她可以坦言直白,以上帝的名義支持王室,站在王室這一邊,協助國王,收復失地。”
博格斯侯爵將拉雅從王室,推到教廷。
“同樣.也可以以上帝的名義,支持教廷,站在教廷這邊,協助教皇,復興圣教。”
“更或者。”
博格斯侯爵將拉雅從教廷,推到貴族。
“以上帝的名義,支持貴族,站在我們這邊,維護貴族統治權力的利益,團結一致!”
卡塔利諾不由搖頭不信。
“怎么可能,父親。我可聽說,塔木堡之戰后,國王陛下和教皇,都有安排人前往拉雅鎮,邀請拉雅小姐會面。面對南下還是北上的擇決時,拉雅小姐可是以實際行動告訴大家,她要北上支持王室的!”
博格斯侯爵哼笑一聲:“所以才說,這拉雅不簡單,如果她真堅定不移站在王室這邊,那天她就該直接拒絕邀請南下會面的神職人員,而不是什么都不說,讓一切都充滿了可能性。”
徐思靈眨巴眼,內心不由嘖嘖稱奇。
北上南下的擇決,當時他和菲兒根本沒考慮到。
因為徐思靈的失誤,他忽略阿維農之囚事件的影響,下意識認為教皇在北方的蘭斯大教堂。
只能說這又是個奇妙的誤會
“可是現在.拉雅小姐已經在巴黎了啊。”
“是啊,難道她人在巴黎,教皇就會束手無策,乖乖束手就擒不肯掙扎?我的好孩子,你且看著吧,教皇的手段就在身后.估計用不著幾天,你就知道了。”
卡塔利諾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那父親你前面說,拉雅小姐也可能支持我們?憑什么呢?”
“憑什么?”
博格斯侯爵不由咧嘴一笑,臉上的莊嚴之色消散。
他舉起手中的信擺了擺。
“這信,現在可以是我們貴族,和拉雅談判的籌碼之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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