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在悠久!
玉劍公子:ujxsw
萬字大章,風格不同
關鍵詞:橫推、速通
“終于成為著名大世家的繼承人了……”
“雖然有點衰敗,但好歹是南宮世家。”
南宮遠伸了個懶腰,看看身邊的環境。
他此時就在一輛馬車里,這輛馬車寬有六尺,長有近丈,整體結構用的都是小葉紫檀,車廂里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他身上蓋著一床沒有一絲雜毛的白色貂裘。
旁邊的矮幾上置著一方鑄造精美的銅香爐,一股輕柔飄搖的煙氣彌漫,沉香味道濃郁。
銅香爐旁邊放著一張古琴,琴尾刻著小篆銘文,看起來已經有了些年頭。
南宮遠拿起古琴邊的酒壺喝了一口,品了品味,“十五年的紹興女兒紅,的確是好酒。”
剛要放下酒壺,他就看到酒壺下壓了一張紙,伸手拿起一看,乃是恒通錢莊的銀票,上面“五千兩”三個字,代表著這張銀票的面額。
然后他才想起來這張銀票的來歷,正是律香川送的。
“竟然是《》的世界。”南宮遠搖了搖頭,“故事背景是兩個黑幫火拼,主線是殺手愛上了黑幫頭子的女兒,然后幫助黑幫頭子處理叛徒,全篇主打的要素是友情和背叛。”
“我總結的還是這么精辟!”南宮遠打了個響指,然后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與其說這是武俠片,不如說這是黑幫片。
孫玉伯雖然已經逐漸開始洗白,但黑幫的底色卻是洗不掉的,別看他手下眾多、場面極大,但生日宴會時,卻連黃山三友都不給他面子。
通篇下來,除了自己這位南宮遠,就沒有名門大派和武林世家的人物出場。
至于自己……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南宮世家雖然衰落了,但關系、人脈、底蘊都在,家資產業還有不少,只不過幾代都沒出過高手,而且為了場面的支出實在太大。
于是身處上流圈子的南宮世家,便和黑幫出身卻想要洗白的孫玉伯一拍即合。
萬鵬王自然也是一樣的道理。
原著里,武老刀的兒子和飛鵬堡侍女相戀被萬鵬王棒打鴛鴦,武老刀求到孫玉伯府里,孫玉伯派律香川前來要人。
其實十二飛鵬幫和孫府早已是江南一地的兩大幫派,他們也早已警惕彼此,孫玉伯這一次的要人行為,本就是一次試探,看萬鵬王是否愿意低頭,兩大勢力是否有和平相處的可能。
律香川請南宮遠做中間人遞話,送了五千兩銀子,南宮遠為雙方的和解做了一次努力,但萬鵬王拒絕了律香川的求見。
既然如此……
南宮遠看著手里的銀票,然后打開了車窗,詢問外面的書童,“今天飛鵬堡有沒有什么消息?”
“有!”書童躬身回復。
“什么消息?”南宮遠問道。
“聽說萬鵬王將堡中的侍女黛黛送到了城中鎮武鏢局。”書童回道,“武老刀明天便要操辦兒子和那侍女的婚禮。”
“老伯還是老伯,沒想到萬鵬王也要低頭,破了飛鵬堡的規矩。”書童打趣道。
南宮遠眉梢一挑,“飛鵬堡是什么規矩?”
“一入飛鵬堡,終生不得出。”書童回道,“飛鵬堡是萬鵬王的老巢,那黛黛是伺候萬鵬王的侍女,熟知堡中虛實,萬鵬王怎會放她出去?”
南宮遠搖頭嘆息,“底氣不足。”
書童賠笑道,“他們又不是少林武當或者咱們南宮世家,起勢不過十來年,一路殺上來的過程中不知結了多少仇人,睡覺都要睜著一只眼睛,怎敢輕易放松?”
南宮遠微微一笑,也不反駁。
同為涉及灰黑產業的幫派,白天羽一人一刀攔住了魔教教主,上官金虹主動要見識小李飛刀,相比之下,萬鵬王和孫玉伯的氣魄就略顯不足了。
嗯……所以白天羽和上官金虹在原著里都死了,但萬鵬王和孫玉伯卻沒死。
南宮遠:╮(╯▽╰)╭
南宮遠嘆了口氣,并不準備繼續看戲。
這個世界,不是個適合看樂子的世界,通篇貫穿著流血,死人太多了,而且大部分還是小人物們的鮮血。
雖然律香川和屠大鵬這兩個野心家最終死得其所,但若說萬鵬王和孫玉伯這兩大BOSS無辜,那也是在開玩笑。
“難得過了幾年好日子,野心真是害人啊!”南宮遠想了想,對另一邊候著的車夫道,“去飛鵬堡。”
“公子,您不會是想去安慰萬鵬王吧?”書童有些擔心的道,“萬鵬王無奈低頭,只怕現在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咱們就不要去觸霉頭了吧。”
南宮世家雖然格調較高,但十二飛鵬幫現在卻風頭正盛,書童還是有些害怕萬鵬王的。
“萬鵬王現在的心情的確不怎么好,但我卻不是去勸萬鵬王的。”南宮遠笑道。
書童雖然心中疑惑,但卻不敢再問,便坐在車夫旁邊,一起趕著馬車來到了飛鵬堡。
飛鵬堡,乃是由一座被荒廢的古堡改建,背后是一片懸崖天塹,前方還有數丈寬的護城河,護城河外則是一片視野開闊的平原。
南宮遠的馬車悠悠然的來到了飛鵬堡外,書童叫門道,“南宮世家公子前來拜訪萬鵬王,煩請通稟!”
南宮遠之前是萬鵬王的座上賓,所以門口守衛看到南宮遠之后,急忙回去通報。
但他們等了片刻之后,等來的卻是門口吊橋被拉了起來。
“南宮公子,幫主說了,他不見你,你請回吧!”城樓上顯出一道身影,沖著南宮遠說道。
“好大的架子!”書童震怒,回頭勸南宮遠道,“公子好心來看他,他竟然不識好歹,公子何必給他面子,咱們回去就是了。”
南宮遠搖頭感嘆,“萬鵬王還是很聰明的,猜到律香川冒充古華軒的人進入飛鵬堡,是我給他出的主意。”
“但他不該遷怒我的。”南宮遠嘴角一彎,淡淡的道,“他敢遷怒我,就該敲打敲打了。”
書童皺眉,有些不解。
“你們在這里等我,我進去見見萬鵬王。”南宮遠走下馬車。
“可是他們……”
書童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南宮遠腳下一點,整個人便飄飄搖搖、似慢實快的掠過了寬達數丈的護城河。
然后他又仿佛平地起飛一般,只是一個縱身,人便到了飛鵬堡的正門城樓上,站在剛才說話那大漢的面前。
那大漢兩眼圓睜,目瞪口呆的看著南宮遠,就像是在看神仙。
飛鵬堡正門所有守衛看向南宮遠的眼神都像在看神仙。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世上會有這樣的輕功,他們僅僅只是眨了眨眼,對方就跨過了五六丈寬的護城河,三四丈高的城門樓,倏忽出現在他們面前。
如果不是此時陽光正好,他們只怕會以為自己見了鬼!
南宮遠拍了拍那大漢的肩膀,“所有人都看到我是自己過來的,所以不用擔心萬鵬王懲罰你。”
“你……”
那大漢剛剛說了一個字,眼前南宮遠的身形便已消失不見。
他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南宮遠已經下了城樓,向堡內掠去。
“吱——”
“當——”
南宮遠如同神仙一般的輕功嚇得他幾乎崩潰,他如何敢放這等人物前去見萬鵬王?
要知道,萬鵬王可是剛剛拒絕了南宮遠的“求見”,算是得罪了對方,天知道對方是不是心懷不滿,會不會對萬鵬王不利!
大漢吹響了掛在胸前的口哨。
旁邊人聽到口哨,下意識的敲響了城門口上的銅鐘。
“敵襲!”
下一刻,整個飛鵬堡仿佛活了過來。
還守在城門口的一些護衛拔刀飛奔追來,南宮遠身邊的幾棵大樹樹梢中都射出了弩箭,旁邊草叢中也有暗器飛射而出。
只不過那些弩箭和暗器全都射了個空,而城門口的護衛也離他越來越遠。
不過古堡主路正面出現的十幾個護衛,虎視眈眈的盯著南宮遠,終于算是攔住了他的去路。
下一刻,一柄劍、一柄刀、一對判官筆、一支虎頭鉤和一條九節鞭揮舞而來,旁邊還有兩人已經握了滿手的暗器,只待南宮遠停下。
但南宮遠沒有停下,他幾乎是一掠而過,便進入了古堡之中,只留下了一片痛呼。
使劍的人左肩中刀,使刀的人右臂被鉤,使鉤的人胸前被點,使筆的人被纏住了脖子,使鞭的人則被刺中了大腿。
那兩個使暗器的已經把滿手暗器刺進了掌心,鮮血淋漓,也沒有看清南宮遠的身形,找到暗器出手的機會。
圍攻的其他人等更是只能呆立在原地,滿眼恐懼的看著面前的一片狼藉。
“那是……那是什么人?”
“好像是……南宮遠……”
“那個平日里態度謙和,只是和幫主品酒飲茶、賭戲相馬、把玩古董的南宮世家南宮遠?”
“就是他!”
“怎么會是他?”
“這就是武林四大公子的實力嗎?”
“武林大世家……南宮世家……竟然如此深不可測!”
眾人勉力壓下心中的恐懼,這才想起萬鵬王就在身后的古堡里。
古堡內當然還有十二飛鵬幫的人手,但他們在明知道對手只有一人的情況下,也不敢繼續留在這里發呆,而是返身就沖進了古堡。
只不過他們追逐的速度,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當南宮遠折斷了兩根長槍、拆散了三把手弩、揮散了一陣毒煙、又將四柄鋼刀送進了四個人的肩膀之后,便見到了萬鵬王。
萬鵬王還是坐在古堡大廳里最上面的椅子上。
他身形高大,坐的又高,向下俯視,襯托的自身如同天神。
他的眼神依然銳利而冷靜,還是充滿了自信,但是他看向南宮遠的眼里卻已經情不自禁的透出驚訝。
南宮遠揮揮袖,散去了并不存在的煙塵,然后便坐到了萬鵬王左首客位。
“佳客遠來,就算沒有酒,好歹也奉杯茶吧?”南宮遠笑道。
萬鵬王盯著南宮遠,冷然說道,“你是為了孫玉伯來的?”
南宮遠幽幽的道,“我是為了那匹馬來的。”
萬鵬王眼神寒光閃爍,“你知道了?”
南宮遠點點頭,“飛鵬堡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密不透風,你的手下除了有孫玉伯的人之外,當然還有其他勢力的人,盯著你的,可不止一個。”
原著里,萬鵬王每月初一選購古董,律香川在南宮遠的提示下冒充古華軒的人進入古堡,見到了萬鵬王,但萬鵬王拒絕向孫玉伯低頭。
然后律香川便召集人手,殺了萬鵬王最心愛的汗血寶馬,將血淋淋的馬頭作為早飯端上了萬鵬王的餐桌。
萬鵬王假意低頭,此時已經將黛黛送到了鎮武鏢局,如果南宮遠今天沒有登門,鎮武鏢局明天便會被滅門,萬鵬王和孫玉伯也會正式開戰。
聽到南宮遠的話,萬鵬王皺了皺眉,“不是律香川告訴你的?”
南宮遠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利用一匹汗血寶馬達成自己的目的,律香川該死。”
“嗯?”萬鵬王眼神一閃,有些弄不明白南宮遠的意思了。
南宮遠淡淡的道,“律香川該死,但武老刀他們卻不該死。”
“你是來為武老刀求情的?”萬鵬王不可思議的問道,“武老刀和你有交情?”
“不止是武老刀。”南宮遠實話實說,“我是來阻止你和孫玉伯開戰的。”
萬鵬王雙眼寒光爆閃。
“你不是個輕易低頭的人,殺了你的馬,此事只會激怒你。”
南宮遠道,“你將黛黛送去鎮武鏢局,只不過是緩兵之計,如我所料不錯,鎮武鏢局明天的婚禮,就會變成他們的葬禮。”
萬鵬王緊緊的盯著南宮遠。
南宮遠淡淡的道,“你不用懷疑,只要稍微了解一下你,就能猜到你想做什么,你萬鵬王能建立這么大的基業,可不是憑空掉下來的,刀沒有被架在脖子上,怎么可能服軟?”
萬鵬王嘴角一抽,冷冷的道,“我會將他們的尸體給孫玉伯送過去。”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南宮遠問道,“孫玉伯能有如今地位,并不是傻子,律香川是他手下的頭號智囊,更是智慧過人,他怎么會不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
萬鵬王冷然道,“那也許只是因為他太自信了。”
“也許還有一個可能。”南宮遠道。
“什么可能?”萬鵬王問道。
“律香川做這件事,并不是孫玉伯的意思。”南宮遠道。
萬鵬王露出一抹嗤笑,看向南宮遠的眼中就有一絲不屑,“孫玉伯既然派出了律香川,那律香川做的事,就是孫玉伯的意思。”
南宮遠點點頭,“如果律香川還忠于孫玉伯的話,的確是這樣。”
“嗯?”萬鵬王眼神一閃,“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律香川不是傻子,他知道你是怎樣的人,知道這樣做只會激怒你,讓你率先對孫玉伯出手,占據先機。”南宮遠道。
“你說律香川背叛了孫玉伯?笑話!”萬鵬王哼了一聲,“他又不是傻子,背叛孫玉伯,對他有什么好處?”
律香川乃是孫玉伯的頭號智囊,他背叛了孫玉伯,導致孫玉伯被萬鵬王打敗吃掉,自己也絕沒有任何好處,就算投奔萬鵬王,也只能作為降臣存在,還不如在孫玉伯手下舒服。
“從道理上講,的確是這樣。”南宮遠笑道,“但他既然做出了這么不符合他智慧的事,那自然就有合理的解釋,比如……”
“比如他有把握讓十二飛鵬幫無法吃掉孫府的產業。”南宮遠笑道。
萬鵬王傲然一笑,“我……”
“不是你,是十二飛鵬幫。”南宮遠打斷了萬鵬王的話。
萬鵬王微微一愣,然后瞳孔陡然一縮。
“十二飛鵬幫和孫府作為江南一地毗鄰的兩大幫派,早已互相警惕,甚至對對方有想法。”
南宮遠理所當然的道,“律香川背叛了孫玉伯,和你手下的某一個野心家合作,趁此機會挑起兩大幫派的爭斗,在將你們的力量消耗之后取而代之。”
“沒了你,又實力大損的十二飛鵬幫,自然就無法吃下孫府的產業了。”南宮遠撫掌而笑,“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萬鵬王緊緊的盯著南宮遠,不知道這些究竟是他猜到的,還是得知了什么消息。
“其實你和孫玉伯開戰,很多人樂見其成。”南宮遠淡淡的道,“因為只有十二飛鵬幫和孫府兩敗俱傷,他們才有機會渾水摸魚,亂中取利。”
“他們得有這個本事!”萬鵬王冷冷的道,“而且我和孫玉伯遲早會有一戰。”
“但我卻不想看到這一戰。”南宮遠嘆了口氣,“你和孫玉伯當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如今在十二飛鵬幫和孫府的治下,卻已經有了秩序。”
“再鐵腕的秩序,也比混亂要強。”南宮遠道,“如果你和孫玉伯開戰,死的人可就多了。”
萬鵬王眼神閃爍,“你就是為了這個?”
“這個還不夠嗎?我可是一個善良的人。”南宮遠笑道,“好吧,也許還有一點。”
“是什么?”萬鵬王問道。
“你和孫玉伯至少是憑借自己一拳一腳打出來的場面,我看不上叛徒。”南宮遠道,“和你們交朋友,從你們手上拿錢,可比和叛徒交朋友,從他們手上拿錢舒服多了。”
“為了自己以后心情好,我也想促成你們停戰。”南宮遠笑道,“孫玉伯已經老了,你何必冒著和他兩敗俱傷的風險開戰?”
萬鵬王盯著南宮遠,眼中閃過一抹自得。
但是他卻搖了搖頭,冷然道,“也許你說的有道理,但南宮世家傳承數百年,外無仇敵,卻已經不懂江湖規矩了。”
萬鵬王站起身來,“無論律香川是否背叛孫玉伯,他現在還是孫玉伯的手下,他殺了我的馬,就已代表孫玉伯對我宣戰,如果我不打回去,世人如何看我?”
南宮遠耳朵一動,聽著外面紛繁卻不雜亂的腳步聲,淡淡的道,“那我呢?”
萬鵬王眼神一瞇,盯著南宮遠,一雙大手緊緊握拳,“南宮世家傳承數百年,我早已想見識見識武林大世家的嫡傳武功了!”
南宮遠笑道,“也許你是個梟雄,能從鏢局趟子手一路殺上來,成為一個管理萬人大幫的幫派之主,這證明了你的能力和氣魄,但你的武功……”
萬鵬王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但此時還是忍不住問道,“我的武功怎樣?”
“你就有些自視甚高,不知天高地厚了。”南宮遠淡淡的道。
萬鵬王兩眼一瞪,就看到南宮遠身形一閃,下一刻便出現在他面前。
他早已知道南宮遠輕功絕世,此時已經做好了準備,看到南宮遠飛掠而來,出手就是他的得意絕學“飛鵬四十九式”。
但是他只感覺眼前一花,手肘一麻,手腕一輕,然后那出手一拳就莫名其妙拐了個彎,砸在了自己用作防守的左臂上。
“喀嚓!”
骨折聲響起,他的左臂已經被右拳砸斷。
萬鵬王的冷汗瞬間就流下來了,再抬頭時,南宮遠已經到了大廳之外。
“萬鵬王,我不是在威脅你,我只是在勸你,希望你能仔細考慮,不要為了你的面子和野心,牽連一些普通人。
至于律香川殺了你的馬,代表孫玉伯向你宣戰的事,你也不必在意,因為律香川死定了。”
南宮遠的聲音明明自遠方傳來,但卻仿佛就在他的耳邊響起,重若泰山,“我說的!”
與南宮遠聲音同時傳來的,還有一陣雜亂的腳步、兵器的碰撞、凌亂的慘呼……
集包含萬鵬王在內整個飛鵬堡的力量,都沒有攔住南宮遠一個人的腳步!
萬鵬王的眼中閃過憤怒,然后又轉為恐懼,他臉色發白,右手也在顫抖。
“那是……那是什么武功?”
“南宮遠……世上怎么可能有這么厲害的人?”
“南宮世家果然不愧被稱作武林第一世家,竟然如此深不可測!”
“來人!”萬鵬王臉色一沉,立刻喊道,“通知屠大鵬,鎮武鏢局的任務取消,讓他帶著王二呆和夜貓子立刻返回飛鵬堡!”
萬鵬王有些后悔對南宮遠出手了,因為南宮遠明顯知道他手下和律香川勾結的叛徒是誰,但卻沒有告訴自己。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自信,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把這個叛徒找出來。
南宮遠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書童看到南宮遠回來,終于松了口氣。
南宮遠上了馬車,又喝了口酒,這才舒舒服服的蓋上貂裘,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吩咐車夫道,“去孫府花園。”
馬車骨碌碌的啟動,調轉車頭,向來路駛去。
書童好奇詢問,“公子已經勸住了萬鵬王?”
南宮遠悠然說道,“如果他不傻,就不會再輕舉妄動。”
俗話說不見棺材不落淚,當刀沒有架到萬鵬王脖子上的時候,他絕不會輕易服軟。
換一句話說,當刀架到脖子上的時候,還能不服軟的人,這世上就并不會太多了。
南宮遠已經展現出隨時可以殺死萬鵬王的武功,如果萬鵬王還敢去對武老刀動手,那他就真要佩服萬鵬王是條漢子了。
嗯,順便再給他上柱香。
“您現在要去孫府花園勸老伯?”書童問道。
南宮遠點頭笑道,“我既然勸住了萬鵬王,自然要去勸勸孫玉伯,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只要沒有了野心家,這個江湖還是很和諧的。”
馬車在大路上走著,南宮遠在馬車里喝酒。
酒壺里十五年的紹興女兒紅早已經喝完了,這是他在路上一家老店里買的花雕。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馬車旁掠過,書童掀開了馬車車簾,對南宮遠道,“公子,是孫劍,孫玉伯的兒子,他似乎有急事,正在返回老伯的花園。”
南宮遠點點頭,“律香川犯了錯,孫玉伯當然要彌補,立即準備起來。”
前面不遠處是一條岔道,一片樹蔭下有幾座店鋪,一群人正在樹蔭下休息,吃吃喝喝好不熱鬧。
然后他們就看到孫劍一個翻身,從馬上飛掠而下,落在了道旁。
南宮遠透過車窗,看到了孫劍。
這是一個身高體壯,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就像是一頭豹子,渾身充滿著勁道。
只見孫劍招招手喚來一人,詢問了兩句之后,便大步走向一個正蹲在路邊吃牛肉餅的人。
這個人看起來很凄慘,左眼烏青,鼻梁塌陷,左手似乎也斷了,正被一根布帶吊在脖子上。
但是他居然在得意的微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
南宮遠當然知道這是誰。
江南有一座快活林,乃是一座銷金窟,主人高老大是一個妖媚到可以令人忽略她年紀的女人,但她最著名的,還是江南一地最神秘殺手組織的首領。
她手底下有四大殺手,都是她從小養大的孤兒。
葉翔、孟星魂、石群、小何。
此時葉翔因為愛上孫蝶,已經被韓棠打到失去了自信。
孟星魂則被高老大出賣,用作給孫玉伯壓力,給律香川爭取更大權力和信任的工具。
石群去了西南,還要一兩年才能回來。
眼前這個就是小何,因為嫉妒孟星魂,搶了他的任務,此時被孫玉伯抓住后故意放走,正在志得意滿返回快活林的路上。
看到孫劍的行動,南宮遠就知道高老大已經出賣了小何,引誘孫劍再將他抓回去。
南宮遠并沒有阻止孫劍。
《流星蝴蝶劍》里不該死的人有很多,但絕不包括小何。
于是他就眼睜睜的看著孫劍一拳先打斷了小何的右手,又順勢打在了小何的面門上,打掉了他滿嘴的牙齒,徹底打塌了他的鼻梁,將他的面門都打得凹陷了下去。
孫劍一把拉住了小何的手,將他拉過來的同時又一肘砸在了他的背后脊椎上。
南宮遠距離孫劍還有好幾丈,也能聽到小何脊椎骨斷裂的咔嚓聲。
“嘖嘖,真慘。”南宮遠感嘆了一聲,就叫住了孫劍。
“孫劍!”
“南宮遠?”
說實話,孫劍并不喜歡南宮遠,就像他不喜歡律香川一樣。
一方是陽光開朗大男孩,一方是陰柔優雅美男子,天生的冤家對頭,風格對沖。
“你要回家嗎?”南宮遠問道。
“是又如何?”孫劍問道。
“我也要去見見老伯,同路如何?”南宮遠笑道。
孫劍看了一眼南宮遠的馬車,將小何甩到了自己的馬上,然后翻身上馬,“我有急事要回去,你又不是不認得路,自己慢慢走吧!”
話音落下,孫劍便打馬而去,一點都沒給南宮遠面子。
“還是年輕啊!”南宮遠搖頭感慨,“孫玉伯百年之后,也不知道這方基業會便宜了誰。”
萬鵬王四十多歲了還沒有后代,孫玉伯的后代也不靠譜。
雖然十二飛鵬幫和孫府雄霸江南,威勢無量,勢力蒸蒸日上,看似如火如荼,但周圍明面上的大勢力卻并未將他們視為威脅,這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正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只待兩人一死,這兩大勢力注定灰飛煙滅,有什么威脅?
“跟上。”南宮遠淡淡的道。
車夫揚起了短鞭,馬車踢踢踏踏的跟了上去。
雖然孫劍的速度比馬車快上很多,但孫玉伯的花園距離卻也不遠了。
所以,孫劍剛剛回家沒有多久,南宮遠便已到了孫玉伯的花園門口。
相比于萬鵬王的不好見面,孫玉伯則非常好見。
和怒氣沖沖的孫劍擦肩而過之后,南宮遠就見到了孫玉伯,還有他身邊的律香川。
“老伯!”南宮遠笑著打招呼。
“南宮兄!”孫玉伯也露出了笑容,“南宮兄今日怎么有興來我這里,可是想要賞花了?”
此時孫玉伯已經聽取了律香川的匯報,知道他已經激怒了萬鵬王,萬鵬王必定要報復。
于是他立刻讓人將孫劍召回,同時通知所有下屬勢力做好準備。
但是因為南宮遠去了一趟飛鵬堡,導致萬鵬王并沒有對鎮武鏢局出手,所以孫玉伯并沒有收到武老刀一家的尸體。
孫玉伯此時依然處在警惕期,還可以笑著迎接南宮遠。
“你的花園可謂江南最大,四季都有花開,若說賞花,當然是你這里最好。”南宮遠笑道。
孫玉伯的花園不僅是江南最大,也是江南最多,足有十幾座花園,除了春夏百花盛開之外,還有專門用來秋冬賞花的菊花園和梅花園。
“不過我今天并不是來賞花的。”南宮遠道。
孫玉伯微微一笑,沖著律香川揮了揮手,同時對南宮遠道,“律香川回來已經跟我說了,萬鵬王并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人,飛鵬堡一行,還要多謝南宮兄提醒幫忙。”
孫玉伯還以為南宮遠是來邀功的,于是指示律香川下去為南宮遠準備銀票和謝禮。
律香川溫和的沖著南宮遠點點頭,然后躬身而退。
南宮遠并未阻止律香川離開,而是沖著孫玉伯擺擺手,“不客氣,你是我的朋友,萬鵬王也是我的朋友,我夾在中間,自然不希望你們打起來。”
孫玉伯繼續笑道,“其實我也不想和萬鵬王交惡。”
南宮遠點點頭,自顧自的坐下,“萬鵬王吃了虧,遷怒于我,連杯茶都不肯給我喝,老伯你總不該吝嗇一杯好茶吧?”
孫玉伯眼神一閃,接過了路過侍女手中的茶壺,親自給南宮遠倒了一杯茶,“南宮兄請!”
“多謝老伯!”南宮遠雙手舉杯,以示敬意,然后一飲而盡。
孫玉伯盯著還在冒熱氣的茶壺口,然后看向南宮遠的眼神閃爍,又想到了他剛剛的話。
“南宮兄又去了飛鵬堡?”孫玉伯問道。
“如果我沒去飛鵬堡,此時你應該已經收到了武老刀一家的尸體。”南宮遠放下茶杯。
“什么?”孫玉伯這回是真的驚訝了,“武老刀他們還沒死?”
南宮遠呵呵一笑,“你是不是以為他們死定了?”
孫玉伯沉默片刻,這才說道,“萬鵬王并不是這么容易就服軟的人。”
“你既然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要做出殺他的馬去恐嚇他的事?”南宮遠問道。
孫玉伯眉頭微蹙,若有所思的盯著南宮遠。
南宮遠的行為表現和說辭內容,都和他印象中的大為不同,以南宮遠的智慧和立場,本不應該也沒能力參與到兩大幫派的爭斗中。
孫玉伯一邊思考,一邊微笑解釋道,“律香川還是太年輕了,年輕人嘛,經常自視甚高,也難免犯錯。”
南宮遠淡淡的打斷了孫玉伯的話,“律香川有多機智謹慎,你應該比我清楚,萬鵬王是什么樣的人,幾乎擺在了明面上,你覺得他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孫玉伯微微一愣,再次仔細打量南宮遠。
他的大腦飛速旋轉,已經想到了好幾種可能。
“你為了幫助武老刀,派律香川去找萬鵬王要人,這是為朋友出頭的好事,事情若成,也算兩全其美,所以我也愿意從中幫忙。”南宮遠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然后他繼續說道,“以律香川的性格行事,就算失敗,也不至于觸怒萬鵬王。”
孫玉伯不由得點點頭,他就是因為這個道理,才派出了律香川。
“但是當我知道律香川殺了萬鵬王最愛的馬,逼迫萬鵬王低頭時,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南宮遠淡淡的道,“無論是律香川,還是萬鵬王,他們的行事都和平日不同。”
“萬鵬王的行事可以猜到,但律香川的行事……”南宮遠笑道,“我想了很久,也只能想到一個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律香川是故意的。
律香川故意做這種事的唯一原因,就是他背叛了孫玉伯。
孫玉伯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的看向南宮遠。
正所謂交淺言深,南宮遠只不過是孫玉伯的朋友,但律香川卻仿佛是他的兒子。
在孫玉伯看來,南宮遠只怕已經站隊萬鵬王,利用律香川犯的一個錯誤,按下了殺死武老刀的行動,前來挑撥離間。
但是他們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孫玉伯點點頭,漠然端起了茶杯,“多謝南宮兄提醒。”
南宮遠并沒有在意孫玉伯端茶送客的舉動,而是自顧自的又給倒了一杯茶,“不客氣,誰讓我們是朋友呢?”
孫玉伯呵呵一笑,略帶諷刺的道,“南宮兄勸下萬鵬王不殺武老刀,只怕也不容易吧?”
“確實不容易。”南宮遠嘆了口氣,“我告訴他律香川已經背叛你,和他手下的野心家合謀挑起兩大幫派的爭斗,削弱你們手下的力量,獲取你們的信任,最后取而代之……”
南宮遠輕啜一口香茗,淡然說道,“道理說盡,但萬鵬王就是不聽,所以我只有打折了他的一條胳膊,才讓他按下了報復之心。”
孫玉伯本在不置可否的微笑,但是聽到這里,還是不由一愣,“你說什么?你打折了萬鵬王的一條胳膊?”
南宮遠點點頭,“為了阻止你們兩大幫派的爭斗,我可是煞費了苦心啊,在他傷好之前,我都不好意思登門了。”
孫玉伯瞪著南宮遠,不愿相信他說的話。
開玩笑,萬鵬王十七歲出道,干過趟子手、鏢師、捕快,最后自己組建十二飛鵬幫,平生大小上百戰,吞并其他幫派三十多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據說他還得到了當年天山大俠留下的武功秘籍,融合其威震天下的七禽拳,練成了獨屬于自己的飛鵬四十九式,威力之強,無可比擬。
南宮遠說他登門飛鵬堡,打折了萬鵬王的胳膊,如今還安全的到了此處……
這讓孫玉伯如何相信?
“但萬鵬王畢竟也算我的朋友。”南宮遠幽幽的道,“他本就死了一匹汗血寶馬,賠了一個堡中女姬,又被我勸下不還手,更為此折了一條胳膊,所以我當然要給他一個交代。”
“什么交代?”孫玉伯問道。
“第一,兩大幫派停戰,老伯你也不可再針對萬鵬王。”南宮遠道。
孫玉伯眼神一瞇,“第二呢?”
南宮遠淡淡的道,“第二,律香川的一條命。”
孫玉伯都被氣笑了,“不可能!”
想用武老刀一家未死和萬鵬王折臂這兩個未知真假的消息,就要換掉他視若兒子的律香川的一條命,他若是答應了,豈不被天下人視作傻子?
“我就知道你不答應。”南宮遠不由感慨,“但你畢竟也算我的朋友,所以為了讓你的心里好受一點,我額外再奉送你兩條消息。”
“什么消息?”
“背叛你的不止律香川,還有他的舅舅陸漫天。”南宮遠道,“他們還找了個殺手,想要再多給你一點壓力,為律香川爭取更大的信任。”
孫玉伯眼神寒光爆閃,想到了那個被孫劍帶回來的殺手。
“至于第二條消息……”南宮遠耳朵一動,悠然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女兒為什么死活不肯說出她孩子的父親是誰?”
孫玉伯雙目驟然圓睜,怒氣勃發,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伸手就抓向了南宮遠的衣襟。
與此同時,大廳門口閃過一道身影,七點寒星一閃即逝,直射南宮遠后心。
南宮遠長笑一聲,大袖向后一卷,便將七點寒星一卷而沒,然后整個人便在間不容發的空隙中一動一轉,轉到了孫玉伯的身后。
下一刻,因為視線被遮擋,又被南宮遠吸引了注意力導致閃避不及,兩道黑光沒入了孫玉伯的雙腿,還有四五縷銀光射到了他的胸前,卻被他穿在外衣里面的內甲擋了下來。
孫玉伯悶哼一聲,雙腿一軟,就要跪倒在地。
南宮遠扣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拖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順便點了他腰上的幾處穴道,阻止腿上暗器的毒性蔓延。
然后這才轉向了門口出現的律香川,“聽老伯稱贊你的暗器功夫天下數一數二,今日一見,確實很不錯啊!”
一瞬之間,用不同的手法打出了三種暗器,律香川的暗器功夫的確不凡。
“流云飛袖!”律香川盯著南宮遠,“沒想到南宮公子也藏的這么深。”
“我日子過得舒舒服服,沒有必要施展武功,可并不代表我武功弱。”
南宮遠嘴角一彎,慵懶笑道,“你自己以為我武功不強,那只是因為你的底蘊太弱,你哪怕去問問少林方丈和武當掌門,看看他們敢不敢輕視傳承了數百年的南宮世家。”
孫玉伯驚訝的看了南宮遠一眼,然后看向律香川的眼神就轉為憤怒,“竟然是你?”
律香川不禁咬牙,想不通自己精心設計、天衣無縫的計劃,怎么就被南宮遠給知悉識破,還拿到老伯面前說開了。
孫劍還沒有死,自己也還有很多手段都沒用呢!
南宮遠拍了拍孫玉伯的肩膀,“你不是個好父親,驅逐了自己的女兒,但孫蝶卻是個好女兒,甘愿受折磨,也不愿讓你有危險。”
孫玉伯如遭雷擊,愣在當場,眼中先是茫然,然后又轉為震撼,最后化為無邊的痛苦和悔恨。
“雖然是巧合,但是萬鵬王折了胳膊,你傷了腿,想必他聽到后心里也會舒服一些。”南宮遠打趣了孫玉伯一句,然后又看向律香川,“再加上你的一條命,兩家就算打平了。”
律香川眼神一閃,雙手連揮,剎那間就有一片銀星撒向了南宮遠和孫玉伯,而他自己則身形一退,飛身就走。
南宮遠不退反進,大袖一揚,內力涌動,無邊勁風席卷而出,將所有銀星都卷到了房梁上,然后便跟著律香川躍出了大門。
此時律香川已經到了小院門口,大聲喝道,“南宮遠暗算老伯,所有人出動,誅殺南宮遠!”
眼看律香川在逃,南宮遠在追,老伯又在房間里沒有出來阻止,所有人都相信了律香川的話,周圍花園瞬間沸騰。
數十點烏光從花園地面射出,樹梢當中也射出弩箭,還有花叢中也有寒光閃爍,刀劍齊出。
孫玉伯的花園和萬鵬王的飛鵬堡的確很像,表面平平無奇,暗中危機四伏!
所以飛鵬堡的人攔不住南宮遠,花園的人自然也攔不住他。
律香川飛掠中回頭,就看到南宮遠仿佛颶風一般從小院中飛了出來,雖然身后是一片狼藉和一陣慘呼,但他就連發絲都沒有亂。
律香川高聲呼道,“孫劍!”
下一刻,一道身影便躍過了高墻,從天而降,仿佛一頭豹子般沖向了南宮遠,手中揮拳,又快又狠,猶如一發出膛的炮彈,勢不可擋。
律香川臉上剛剛露出笑容,就看到南宮遠一轉一撥,孫劍便轉了一個方向,直接向他沖了過來。
“你!”
律香川閃避不及,直接就被孫劍砸中,兩人如滾地葫蘆一般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將小院院墻都撞得震了三震,這才停了下來。
律香川努力推開孫劍,右手剛剛抬起,就看到南宮遠出現在他面前,揮手點了他的穴道。
至于孫劍……
他剛剛在南宮遠施展移花接玉時就被點中穴道,此時兩眼圓睜,怒視南宮遠,但卻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南宮遠一手拎著孫劍,一手拎著律香川,安步當車的返回了孫玉伯的小院,周圍圍了數十人,但投鼠忌器之下,誰都不敢動手。
走進小院,南宮遠就看到孫玉伯還坐在椅子上,只不過身邊已經圍了好幾個人,正滿是忌憚的看向自己。
南宮遠將孫劍扔了出去,“你兒子雖然勇猛健壯力大無窮,但性格魯莽武功粗糙,只能算是軍中猛將,對付一般人尚可,但對付真正的高手卻還略顯不足。”
孫劍落地,一個翻身便站了起來,握拳就要再上,完全無視南宮遠扔他時順手幫他解了穴。
“回來!”孫玉伯急忙喝止。
“爹!”孫劍不由止步,然后來到孫玉伯旁邊,看到他慘白的臉,急聲詢問,“你中毒了?”
“我沒事,立刻給南宮公子道歉!”孫玉伯道。
“啊?”孫劍不解問道,“他不是暗算了你嗎?”
“以他的武功,想殺我隨時都可以,用不著暗算我!”孫玉伯哼了一聲,然后轉向律香川,眼中寒光閃爍。
律香川臉色蒼白,不敢去看孫玉伯。
“看在他好歹也算你的子侄,還給我送過錢的份上,就不要折磨他了。”南宮遠淡淡的道,“讓他死的干脆一點,也算任慈。”
律香川眼神慌急,想要開口,可惜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孫劍看看孫玉伯,看看南宮遠,又看看律香川,一臉懵逼的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看到南宮遠在律香川的頭頂上拍了一掌,律香川兩眼一翻,頓時氣絕。
南宮遠將律香川的尸首扔到一邊,看向孫玉伯笑道,“你這毒估計也得養上一兩個月,我這也算是對你和萬鵬王一視同仁了。”
孫玉伯不由苦笑。
他算是看出來了,以南宮遠的武功,足以擋下律香川的暗器,他刻意閃避,就是為了拿自己當盾牌,讓自己中毒,受個教訓。
“對了,我還要向你討個東西。”南宮遠道。
孫玉伯立刻道,“你說!”
“快活林的地契。”南宮遠道。
“好!”孫玉伯不問原因,立刻答應。
南宮遠滿意的點點頭,最后才提醒了一句,“先不要去打擾你女兒,她正在和一個人品武功都不錯的殺手談戀愛。”
孫玉伯:???
當南宮遠拿著一根精美的魚竿來到這座魚塘的時候,終于見到了《》的主角。
孟星魂并不知道飛鵬堡和孫府花園中發生的一切。
他幫助小何處理了一些跟蹤的尾巴,返回快活林找葉翔問到了韓棠的消息,然后為了剪除孫玉伯的羽翼,就明晃晃的先來殺韓棠了。
此時他正和韓棠并排坐在魚塘前一起釣魚,他們一邊聊天,一邊比拼體力耐力,一邊在尋找對方的破綻。
然后南宮遠就搬了一個小凳子,放到了孟星魂和韓棠的中間,坐下去的同時甩竿揮線,開始釣魚。
孟星魂和韓棠都不說話了。
孟星魂并不認識南宮遠,韓棠雖然認識南宮遠,但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話,也不想和他說話,此時不知道南宮遠的來意,自然就更不會說話了。
但南宮遠第一句話就讓他破防了。
“老伯的雙腿被暗器射中,身中劇毒,可能殘疾。”南宮遠幽幽的道,“與我有關。”
韓棠的左手立刻斬向南宮遠脖頸,右手刺向南宮遠肋下。
然后他就被南宮遠捏住了手腕,向前一甩,扔進了魚塘。
“噗通!”
韓棠落水,又急忙露出頭來,麻木的雙眼透出震驚,不由自主的看向南宮遠。
“律香川是叛徒,老伯受傷,我殺了律香川,救了老伯,但他中毒受傷,孫府防御空虛,你最好去幫忙守衛,別讓宵小之徒鉆了空子。”南宮遠笑道。
韓棠瞪了南宮遠半晌,默默的從旁邊爬上了岸,然后也不換衣服,就這么濕淋淋的離開了。
南宮遠這才看向旁邊的孟星魂。
這并不是一個顯眼的人。
他的身高普通,身材普通,長相普通,眼神普通,無論如何看,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但他卻是近年來江湖中少有的殺手刺客。
南宮遠微微一笑,“孟星魂?”
孟星魂忍不住一個激靈,“你認識我?”
剛才南宮遠輕輕松松的將韓棠扔進了魚塘,孟星魂就已經很震驚了。
當時自己被南宮遠隔在另一邊,韓棠沒有顧忌,他的出手又快又狠又準,和南宮遠距離又近,幾乎閃電般就摸到了南宮遠要害。
即便是自己,只怕也難以抵擋,只能以傷換傷。
但就在這么短的時間,這么近的距離,南宮遠依然一伸手就捏住了他的手腕,在他另一只手靠近之前就將他甩了出去。
而且相對于韓棠的迅捷干脆,南宮遠的動作卻是云淡風輕,雖然快如閃電,但每一個動作都似慢實快的展示出來,甚至能讓人看的清清楚楚。
就是因為清楚的知道兩者之間的武學差距,所以孟星魂才更加震驚。
他正在想怎么應對眼前的局面,卻沒想到此人竟一言叫破了自己的身份。
孟星魂的心都涼了。
作為一個隱姓埋名的殺手,被一個陌生人叫破了自己的名字,代表的絕不會是什么好事,孟星魂已準備隨時出手。
然后他的手里就多了一張紙。
孟星魂渾身一僵,瞳孔驟縮,冷汗都下來了。
在他全神貫注的情況下,將一張紙無聲無息的送到他手里,這是什么樣的武功?
如果這不是一張紙,而是一柄刀,他的手腕只怕就已經離他而去了。
但他還是沒有說話,既沒有問南宮遠是誰,也沒有問手中的紙是什么,因為他相信南宮遠既然沒有殺死自己,那自然就會告訴自己。
“孫府和十二飛鵬幫,是近些年崛起在江南一帶的兩大幫派。”
南宮遠突然講起了故事,“孫玉伯崛起的時間比較早,但十二飛鵬幫崛起的速度卻比較快,當兩方勢力徹底成型的時候,已經誰也吞不下誰了。”
孟星魂在安靜的傾聽。
雖然他不知道南宮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但他敢肯定最后一定會涉及到自己。
“孫玉伯和萬鵬王都有互相針對的意思,但并沒有動手,因為他們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南宮遠道,“這就給了野心家一個舞臺。”
“陸漫天是孫玉伯的兄弟,律香川是陸漫天的外甥,也是孫玉伯的心腹,但是他們都背叛了孫玉伯,想要取而代之。”
南宮遠將律香川的陰謀娓娓道來,“但他一來還沒有獲知孫玉伯的所有秘密,二來也擔心無法殺死孫玉伯,更擔心殺死孫玉伯后惹來十二飛鵬幫,所以他就勾結了萬鵬王手下的另一個野心家。
然后他們就會設計引發孫玉伯和萬鵬王的大戰,在大戰中消耗幫主直屬的力量,獲取幫主的信任和他們最重要的秘密,最后取而代之。”
孟星魂想到了律香川去飛鵬堡,屠大鵬途徑快活林的事。
“對于律香川來說,他擔心萬鵬王給孫玉伯的壓力不夠,于是就準備再給孫玉伯加點壓力。”南宮遠淡淡的道。
孟星魂不由冷笑,既嘲笑律香川的野心,也嘲笑孫玉伯的昏庸。
南宮遠繼續道,“于是他就找上了快活林的高老大,讓她派出殺手去刺殺孫玉伯,給孫玉伯足夠的壓力,讓他獲得孫玉伯足夠的信任。”
孟星魂的笑容僵硬在臉上,腦海中涌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你猜的沒錯,高老大和律香川勾結在一起,派出殺手,并不是真的要去刺殺孫玉伯,因為真的殺了他,他的秘密就要跟他到地下了。”
南宮遠悠然說道,“這個殺手雖然只不過是一個工具,但卻需要足夠厲害,既要給孫玉伯足夠的壓力,又不能真的殺死孫玉伯,然后在關鍵時刻被律香川識破,作為他的踏腳石。”
“你!胡!說!”孟星魂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了這三個字。
“她已經出賣了小何,現在小何已經被打斷了脊椎,徹底廢了。”南宮遠接話說道。
孟星魂陷入沉默,他相信南宮遠沒有說謊。
雖然他對小何也很不滿,但此時卻難免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傷感。
“你知道律香川用什么代價才讓高老大決定出賣你的嗎?”南宮遠突然問道。
孟星魂突然一愣,忍不住看向手里的紙。
“你又猜對了,就是這張快活林的地契。”南宮遠笑道,“高老大對快活林有多么重視,你想必也是知道的,這張可以讓她徹底擁有快活林的地契,擊中了她的軟肋,也讓她最終決定出賣你。”
孟星魂看著手里的地契,幾乎忍不住要將它撕碎。
“小心點拿著,你可千萬別把它撕了,它可是你的命。”南宮遠提醒道。
“我的命?”孟星魂不解。
“你欠高老大一條命,她決定用你的命換這張紙,你如果把這張紙交給高老大,你的命是不是就是你自己的了?”南宮遠笑道。
孟星魂心中一跳,忍不住想起了那道薄霧中的窈窕身影。
他以前雖然疲倦,但卻從沒有這么強烈的想要脫離高老大,為自己而活的信念。
但自從見到那道倩影之后,他就有了一種想要繼續活著的沖動——和那道身影一起活著。
只不過……
孟星魂看向南宮遠,“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送我一條命?”
南宮遠瞥了孟星魂一眼,“我是南宮世家的南宮遠。”
孟星魂悚然一驚。
南宮世家,武林大世家之一,傳承數百年不斷,歷史底蘊不在少林武當之下。
他殺過很多江湖上的名人,但卻沒殺過名門大派的宿老和武林大世家的傳人。
現在想想南宮遠的武功,他不由得暗自慶幸,慶幸自己從來沒接到過這種任務,如果那些人的武功有南宮遠的一半,只怕自己也早就死了。
“作為南宮世家的當家人,你以為我會覬覦你什么東西嗎?”
南宮遠淡然一笑,“我插手孫府和十二飛鵬幫的爭斗,就是因為我不想看到武老刀一家滅門,不想看到小武和黛黛這對有情人死于非命。”
孟星魂之前在快活林遇到屠大鵬時,已經知道了十二飛鵬幫和孫府爭斗的原因,自然也知道鎮武鏢局一家人的名字。
“我既然救下了武老刀一家的性命,自然不介意再救下一個早已厭倦了這一行的殺手。”南宮遠穩穩拿著手里的釣竿,“我是個善良的人。”
“你殺死了律香川?”孟星魂突然問道。
“不錯。”南宮遠點點頭。
“但你卻決定放過高老大。”孟星魂繼續道。
南宮遠不由失笑,“難道你想要她死嗎?”
“當然不!”孟星魂立刻搖頭,“我只是……”
“她沒有威脅。”南宮遠淡淡的道,“沒了你們這幾個最厲害的,快活林就只不過是個普通的銷金窟而已。”
說到這里,南宮遠笑嘻嘻的道,“說不定我哪天還會去照顧她的生意,聽說她手底下有一個叫做鳳鳳的,被她調教的很不錯。”
孟星魂徹底沒話說了,頂尖武林大世家傳人的行事,當真令人捉摸不透。
“我已將所有真相告訴你,你現在就可以去用這張地契換回你的命了。”南宮遠晃悠著手里的釣竿,“當然了,我對你還有一點小小的期待。”
孟星魂小心的將這張地契折好,放入自己的衣襟,“什么期待?”
“要脫離,就徹底脫離,然后找一個相愛的人,好好的生活。”南宮遠道,“但是一身武功也別丟下,那可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錢。”
孟星魂的眼神中透出一抹感激,“我會的。”
“你可以走了。”南宮遠擺擺手,“別打擾我釣魚。”
孟星魂立刻起身,放下釣竿,轉身離開。
就在他走出魚塘大門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在逐漸傾斜的夕陽照耀下,南宮遠仿佛一尊散發著金光的圣人。
然后他就看到南宮遠猛然提起了魚竿,魚鉤上掛著一條碩大的青魚。
“今晚吃烤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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