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x與劉默僵持之時。

門開了。

一個大號的露西哈著腰不好意思地鉆了出來。

“隊長說不要打架，他們可以進來！”露西說著一把將本來挺強壯的劉默薅了進去，順勢與其余人抬手做請，“卡卡也是，和劉默一起去就餐吧，換我守門。”

“嗯……確實挺有威懾力的……”卡卡摸進懷中的手也才松了下來，與x道，“你們先請……”

李清明也不再多言，這便率隊進了后廚。

這里面顯然比外面的用餐區要優雅多了，唐檎正獨自坐在金屬廚臺前不緊不慢用餐，幾個大廚則在不遠處按照她的要求東奔西跑準備著食材。

劉默就比較無辜了，此時還有些懵地捂著肩頭，似乎沒搞清楚是被什么東西薅進來的。

李清明也不廢話，當即與戴著高帽的廚師長道：“給我的人提供全營養配餐，以及易于保存的高密度食材，3天量。”

廚師長見到這群人也不敢有任何怠慢，當即開始安排隊伍落座。

唐檎卻沖x勾了勾手，隨后拉來露西之前坐的椅子，輕輕拍了拍。

“我都這么大方允許你進來了，你就不能自覺點？”

“我需要你的允許？”

“好了，別浪費時間。”唐檎點著椅子道，“你把那兩個孩子逼成那樣，蔣衛疆大概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現在不稍微對我殷勤點，真以為你這個所謂的部隊扛得住他們？”

“……”李清明默默頓了一下，與己方部隊囑咐了一句“快點吃”后，便也收了球棍坐到唐檎身側，直接拿起餐具對著眼前的幾個盤子開吃。

卡卡和劉默也知趣地與部隊一起就餐，免得給廚師們再添麻煩。

由于此時依舊處于卡卡的主角時間，他倒也不好就這么干吃，只好一邊四望一邊幫全船人梳理起眼前的情況。

“隊長說得不錯……x的行為的確有些過激，但請蔣衛疆先生還是冷靜點。

“麻煩的情況正是由于您草率的安排導致的，x領著這群人就餐的理由倒也充分，我相信這個部隊能發揮出遠超于一般船員的作用，為清理秘境做出配得上這些食物的貢獻，所以就當為大局著想了，蔣先生您還是留在駕駛室統領大局吧。

“至于對普通旅客而言，餐廳的情況大家也看到了，再來只會有危險，我相信經歷過這些，食物方面的安排將很快轉變為配給制，由船員根據旅客們的身份信息送到艙房。

“而我么……面對騷亂本該做點什么，但隊長指示的優先級依然大于……”

卡卡正說著，主角時間突然到時，聚光燈的焦點變成了外面的露西。

露西卻根本沒發現這件事，因為她在瘋狂薅人！

是的，薅人，就像母貓薅崽子一樣薅。

此時她正一巴掌將一個哄搶食物的男人薅在原地，同時震聲道：“別搶！！回房間！！”

男人頓時感覺像是被如來五指山罩住了一樣，仰頭顫顫一點后，立刻奪路而逃。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被嚇退，但也只是盡量離她遠一些哄搶罷了。

“還不走……”露西見狀面色一獰，接著抬手一翻，將一張杯盤狼藉的空桌子直接掀到了天花板上，轟轟撞碎，“那就別走了！”

震響與碎屑間，露西又是拿了一把椅子撞在胸前，直接來了一招胸口碎鐵椅，隨后還將手里剩下的椅子腿咬進嘴里，像啃牙簽一樣“咔”地一聲一口咬斷。

接著她將嘴里的斷椅往外一吐，逐漸露出了反派boss的笑容：“知道我怎么長這么高的嗎——我專吃小孩！！”

停頓兩秒后。

“嗚哇！！”全場小孩嗷嚎大哭。

便是大人也像見了僵尸王boss一樣，開始瘋狂向外逃去。

隨之一同飛漲的，還有露西身上的人氣值。

餐廳里的卡卡也是看呆了。

“將來她孩子一定很聽話……”

另一邊，李清明則一邊通過架在眼前的平板看著這一幕，一邊快速進食。

“強度100以上了，不錯的隊友。”借著喝橙汁的功夫，他隨口銳評道。

“自然比伱那群烏合之眾強。”唐檎吃著果盤隨意地撇了眼默默進餐的部隊，“以狂熱的個人崇拜控制人群，這就是你的計劃么？”

“我沒工夫控制人群。”李清明哼聲道，“他們在這里也不是因為個人崇拜，是堅定的目標才讓我們走到一起。”

“是啊，堅定的目標。”唐檎干巴巴笑道，“讓德意志帝國偉大復興也是個堅定的目標。”

說話的同時，她還拿起一片海帶擺在了自己的嘴唇與鼻子之間。

不得不說……

“還真挺像。”李清明被這造型逗笑了。

唐檎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只一口吃掉海帶道：“我是在諷刺你。”

“可你確實很像，等等我給你找個鏡子。”

“夠了。”唐檎有點繃不住地扭頭繼續吃起果盤，“現在為止，秘境已經爆發了20分鐘，我們能看到的卻只有那個所謂的人氣值，不見任何別的危機，主宰沒有現身，怪物也沒有出現，這很反常。”

“所以呢？”

“裝什么傻。”唐檎輕聲道，“所以秘境的主題不該是對抗怪物或者規則，而是我們幾個尖兵內部的對抗，基于全船人氣的對抗，那些人氣值總會帶來一些獎懲。”

“所以呢？”

“所以人氣比拼才是關鍵，你不會真以為蔣衛疆傻到要救所有人吧？”唐檎哼笑道：

“身為英雄尖兵，他總該經歷過一些兇險的秘境，他比誰都清楚‘救下所有人’這件事有多荒謬，卻始終將這件事掛在嘴邊，而對秘境的兇險與殘忍的真相閉口不談。

“他就像個虛偽的政客在粉飾太平，只為了自己形象和權力的穩定。

“而多數普通人，總會選擇安全與保守，他們沒空去管什么秘境目標，只顧得上自己能不能活過下一秒。

“所以只要他們站穩這個立場，人氣終歸是低不了的，畢竟在這種時候人們要么選擇幻想中的安全，要么……”

唐檎說著再次望向x的部隊。

“選擇徹底的極端。”

“我聽懂了。”李清明嚼著烤羊腿道，“蔣衛疆站穩的左翼，而我右翼的形象已牢不可破，這讓你和你的人沒了位置，畢竟越極端的情況，中間派也就越沒有空間。”

說至此，他又晃著手中的骨頭道：“你該趁早站穩右翼才對，那樣現在無處安放的就是我了。”

“我在站了。”唐檎狠狠地抓起了一塊西瓜，“我的發言已經完全站在蔣衛疆的對立面了，這已經非常強調個人主義與殘忍的真相了，我甚至都害怕這會挑釁人們容忍的極限，可誰知道……后面還有你這種怪物？在你面前我完全淪為了保守派，偏偏這群人好像還很吃你這套。”

“沒關系，貼上海帶就是了。”李清明笑著點了點鼻子下面，“我敢保證，你以這個形象出現，絕對是全船最右的。”

“好玩么！”唐檎一把拍下西瓜皮瞪目道，“知道我現在的最佳方案是什么么？立刻對你展開攻擊，宣布與你勢不兩立，而后領著我的人加入蔣衛疆，一起喊那些‘救下所有人’的夢幻口號，讓你成為一個孤立無援的法西斯頭子。”

“這不是挺好的策略，為什么不呢？”

“當然不，這雖然能得到一時的安全且打擊你，但也讓我徹底失去了人氣競爭的希望，我和我的人會顯得軟弱且容易被邊界，并且永遠被蔣衛疆力壓一頭。”

“不會的，你還可以往鼻子下面貼海帶。”

“有完沒完！”唐檎瞬間有些破防，“多少次了，這破海帶就過不去了，不無聊么？”

“一點也不。”李清明看著她逐漸發紅的臉難免喜笑顏開，“尤其是對你。”

“夠了，沒工夫再給你說廢話。”唐檎強行深吸一口氣，壓著嗓子道：

“我的計劃是，我們一起打擊蔣衛疆的威信。

“由于他草率的安排，現在各個餐廳都處于混亂之中，卡卡很聰明，借機用言論攻擊了一波蔣衛疆，露西更是親手展示了正確的做法。

“而我和劉默，則會展現出更堅決、更理智的左派作風，只要你再適當幫忙，我將逐漸取代蔣衛疆的生態位。

“而對你來說，你再完美，也只能吸引到激進派，那些更普通的人，包括在外面搶餐食的人，他們注定不屬于你，我卻有辦法獲取他們的人氣與信任。

“最終，我們一左一右，暗中聯合在一起，也就控制了所有人，他們的想法、行為與人氣，將任由我們擺布。

“如何？”

“我說了，我從來不想操控他們。”

“可如果這是秘境目標的一部分呢？”唐檎微微瞇眼道，“如果需要絕大多數人的支持才能解決秘境，你又該怎么辦？去求蔣衛疆么？還是指望他會主動低頭？”

“換言之，你認為那些注定不屬于你的人，是掌控在我手里更好，還是蔣衛疆手里更好？”

李清明終是將啃光的羊腿骨扔到了盤子里。

“知道了，還有別的事么？”

“最后的事，淘汰人選。”唐檎繼續壓著嗓子道，“人氣值高低總會有獎懲，最低的那個將很可能面臨厄運，我們要確保那個人在蔣衛疆的隊伍里，在一定程度上，我們也可以用行動和語言操控這個人到底是誰，能直接擊潰蔣衛疆當然最好，但這個目標顯然不太現實，我們要在另外三個人里選擇對我們危害最大的那個。”

“可有可無，都差不多。”李清明道。

“嗯？”唐檎卻微微蹙目，“是沒注意看還是故意的？”

“我不理解。”

“明顯林煥才是最危險的那個。”唐檎輕輕點了點桌子道，“她很好地掌握了溫柔與強硬的平衡，雖然看上去不太靠譜，但時間很快會證明她才是那個隊伍里最出色的那個，何況她的人氣值本也相當高，她才是我下一步行動的最大威脅，我要你在側面打壓她，我自己不太有理由出手，作為回報，我會向蔣衛疆隊伍發起沖鋒。如果出現他主動出手的戰斗，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知道了，我盡量。”李清明就此擦嘴起身，順便將盤子里的海帶片重重地拍進唐檎手中，“這個留好，關鍵時刻貼上去，有奇效。”

“我認真的，有你這么好天賦我早貼了。”

“如果……不是秘境……我大概早就揍你了……”唐檎僵著臉道，“殺人拋尸我可沒少干……”

“那也太不環保了。”李清明皺眉道，“不該切成塊儲存好拿來當儲備糧和捕獵誘餌么？”

說完他又搖了搖頭，從包里取出一臺對講機扔給了唐檎。

“密碼9527是我建的加密頻道，有重要的事再呼叫。”

“嗯。”

李清明就此背好包走向自己的部隊，可剛走兩步卻又猛一回頭，“別扔海帶，我看著呢，相信我，真有用。”

當李清明引著滿載補給的部隊離場時，餐廳已經被露西清光，劉默成為了下一個主角，只是他對展示自己毫無興趣，只就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默默吃飯。

而蔣衛疆則不見蹤影，不知是在安慰黃亦涵，還是正在哪個餐廳維持秩序。

李清明倒也懶得再管他，把他們交給唐檎對付正好，這也是他同意唐檎計劃最重要的原因。操控人群李清明根本就不在乎，真需要這個的話，他砍個幾十個人也就操控了，沒有任何手段比這個更有效。

正所謂左翼無限可分，什么懷柔派、強硬派、理想派、實踐派讓他們慢慢斗，而對李清明來說，秘境才是他唯一的斗爭對象。

離開餐廳后，他也當真如此前所說，將自己部隊安排到了甲板和船艙的各個位置，展開了一張人工監測網，確定任何地方的突發情況自己都能第一時間獲知。

而李清明自己則拉著眼鏡妹一起爬上了信號塔頂部，與她一道走到了游輪最高的平臺上，取出搜羅來的光學望遠鏡遞了過去。

“會用么？”

“試試唄，應該不難。”眼鏡妹也不客氣，這便抓起望遠鏡罩在眼前，“有點模糊啊……而且好暈……”

“這里，調焦。”李清明抓起她的手輕輕搭在了旋鈕上，接著從背后扶著她的兩肘道，“這種是很老式的了，用起來沒那么方便，雙手要保持穩定。”

“嗯，有你撐著穩定多了。”眼鏡妹微微嘆道，“你手可真穩……海面也是……像一面鏡子。”

“叫你來瞭望的，不是寫作文。”李清明沒什么好氣地說道，“試著自己穩住，然后勻速轉動身體，進行360°巡視，就像巡天望遠鏡一樣。”

“！！你也喜歡天文嗎？？”眼鏡妹扭動著身體激動道，“我本來就要報天文專業的，結果沒考上！！”

“怎么這么多廢話。”

“哈……任務不也沒耽誤，在練習呢。”眼鏡妹笑道，“不過這么重要的任務選我……真的有點不好意思……我看他們都很想來的……感覺瞭望手是最光榮的……關鍵我還近視……”

“你的確不是最佳選擇。”

“那為什么……”

“廢話又多了。”

“哦哦……這就望……”

李清明看著眼鏡妹認真的神色，也逐漸抽出了扶著她胳膊的雙手。

“嗯，穩住了，不暈了。”眼鏡妹也跟著說道，“隊長你也可以去忙別的了，這里出現情況我第一時間呼叫大家！”

“我就在這里，去哪邊都快，做你的事，別再廢話了。”

“是！”

李清明見她有模有樣地瞭望，自己便也低下頭看起平板上的表演。

劉默的時間已經過去，現在是沈冰冰。

她正與黃亦涵一起去另一個餐廳維持秩序。

黃亦涵依舊在時不時抽縮一下，身體可見地蜷縮了一些，眼睛紅紅的，也再沒什么自信了。

這水時長的破戲李清明也懶得再看，這便根據團隊中書記員送上的記錄，重新為出場過的9位尖兵進行排序。

以起始人氣為標準，現在的出場順序已經變成了。

此前還一頭霧水的局勢，此刻在李清明面前也瞬間明朗。

很明顯，出場順序整體依然是人氣遞減的。

至于為什么人氣沒那么高的蔣衛疆、唐檎和李清明自己排在前三位，這只能認為他們是三個隊長了。

而隊長間的出場排名則并不是按人氣排序，暫時還不知道依據是什么，或許是強度吧。

有趣的地方在于，為何能如此精準？

3個隊伍，每隊3個人，這3個人還都是近似的身份。

就好像這場旅行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樣……

想至此，李清明的眉頭輕輕一抖。

是笑匠干的么？

我一直追尋的笑匠？

他們的局把我也做進去了？

或許船上有他們的人？

又或是某個真正的笑匠，正在這9個尖兵之中？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令他整個人都激動起來，腦仁更是隱隱發顫，有種說不出的，不知該是難受還是歡愉的感覺……

“啊！！！”旁邊的眼鏡妹突然一聲尖叫，“有東西！！！好多！！！”

瞬間，李清明從狂野的思維中抽離，順著她看的方向望去。

“我沒看到海面有任何波瀾。”他盡力瞪著遠方道。

“不是海，是天！！”

李清明忙一抬頭。

果然，在黑空之中，他隱隱看到了一片規律性的暗紅色閃光。

他忙搶過望遠鏡朝那個方向望去。

這次看清了。

是一群飛在天上的蟲子。

它們的造型并不統一……

有些像是蝗蟲，有些像甲蟲，有些是大黃蜂……

暗紅色的閃光，其實是它們揮舞翅膀時所反射出的海面。

只是……它們究竟有多大？

能在這么遠發出閃光，并被望遠鏡捕捉到，應該很大了……

至少有人這么大……

又有多少只……

不，至少50。

而正當李清明抓起對講機想說什么的時候。

噔！！

黑空正中，亮起了9道光束。

9位尖兵以九宮格的形式出現在了屏幕中。

人氣數字明確地展現在每個窗口。

只是現在的李清明已完全沒興趣關注這個。

他似乎已聽到了蟲群的振翅。

現在他理解了。

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序幕開場。

正戲，于此刻正式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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