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天啟仿佛察覺到了眾人心中的疑惑，解釋出聲。

“我只是說，我的境界突破之后，能夠像感知殺意一樣感知敵意，并沒有說我現在就感知不到敵意。你們懂吧？”

眾人都在心里回答出聲，卻無人開口。

他們面面相覷，眼神之中的意思既簡單又復雜。

你說。

我不說。

你不說那我也不說。

會議室內的沉默有些怪異，終究是有人要打破沉默的，冉金升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他有些后悔讓何主任過來了，也是完全沒想到驥天啟不僅察覺到了‘敵意’，還這樣直接的說了出來。

一點都不像是成年人。

“這位，是何主任，您應該聽說過的。”冉金升介紹完了之后解釋道：“請不要誤會，這里面肯定有誤會。”

驥天啟的冷漠表情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燦爛的笑容。

“原來是何主任啊，那沒事了。”

何主任還沒想好怎么和驥天啟談一談的時候，驥天啟已經起身。

“那今天就這樣吧，有機會再合作。最后提一句，我很好看伱。”

驥天啟無視了何主任，看著冉金升語氣鼓勵的道：“我覺得，你的路子走寬了，而且很寬。”

“啊？”

冉金升驚訝出聲。

并不是因為驥天啟的認可，而是因為驥天啟竟然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

沒事了！

眼看著驥天啟轉身走向會議室的門口，而白秀楚、沈師立、于智朗三人也都錯愕的起身跟上。

他就知道這可能并不符合驥天啟的做事風格，也有可能是驥天啟之前從未在白秀楚等人面前，處理過類似的事物。

以至于大家都很驚訝。

剛剛因為擔心驥天啟突然暴怒出手，而有些緊張的冉金升已經恢復到正常。

“驥先生，我送送您。”

他也跟著出去了。

會議室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其他人雖然很想離開，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先起身。

何主任突然笑了起來。

“散會吧。”

于是眾人散去。

何主任獨自在會議室里待了十分鐘的時間，冉金升在他意料之中的走了進來。

一進門，冉金升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你猜，我問他為什么不找你麻煩的時候，他怎么說的？”

何主任表情平靜的猜測道：“讓正常人相信一個精神病，本身就是很精神病的行為，所以，有敵意也很正常。”

“誒？”冉金升楞道：“他還說過這樣的話嗎？”

何主任并不奇怪冉金升能夠猜到這話是驥天啟說的，他只是解釋道：“所以之后的話是我幫他補充道。”

“前面的話，也不應該是一個精神病能夠說出來的啊。”冉金升對于精神病也有一些思維誤區，主要是精神病的種類和發病狀態太多了。

人們常見的，記憶深刻的，都是那些最瘋狂的。

“他不發病的時候，其實還是很正常的，雖然會有一些奇怪的言行舉止，但總體而言問題不大。”何主任再次解釋道：“我們所擔心的，一直都是他不受控的進入發病狀態。”

冉金升不置可否的問道：“你還猜嗎？”

何主任注視著他，詮釋著沉默的怒吼。

冉金升笑道：“別怪我，是他讓我讓你猜的。”

“恩？”

“他還說，你一定會說他說過的這句話。”

何主任很是驚訝的問道：“那你剛才還問我？”

“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他之前說過這樣的話，畢竟，不能聽信他的一面之詞。”冉金升意有所指的話，讓何主任再次沉默了。

他沒想到，他會被一個精神病給預判了。

沉默幾秒之后，他又問道：“還有呢？”

“沒有了。”

“沒有了？”

“是的。”冉金升主動分析道：“他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了，他不在乎你們對他的態度，也不在乎你們愿不愿意信任他。只要你們沒有什么實際行動，就算是你們對他抱有敵意，他也可以和你們相安無事。”

“我知道了。”何主任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會注意的。”

冉金升點頭道：“那就好，我會用實際行動，來幫你們測試他的。”

“幫我們測試他？”何主任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冉金升一眼，笑了起來道：“雖然我不認可，但祝你好運。”

“謝謝。”

等何主任離開之后，冉金升在會議室里沉默了片刻，就把他手下指揮團隊的幾個心腹喊了回來。

這幾個人對于驥天啟的了解，和他差不了多少。

所以他直接問道：“你們覺得，驥天啟有可能幫助我們，解決掉無面人嗎？”

無面人是不夜城最大的超能力犯罪組織頭目，顧名思義，他的正常形態是沒有臉的。

但他卻能夠改變自身的面貌和身形，包括了指紋、掌紋、步態等能夠分辨身份的特征。

以至于根本抓不到，通緝令都沒照片的——截止到目前，安管局依然不知道無面人在覺醒超能力之前是什么人。

而不夜城的常駐人口實在是太多了，面積太大了。即便是讓巫月妹過來，也沒法找出來。

心靈控制類的超能力者，龍國等級最高的就是巫月妹。

而全世界已知的同類超能力者，等級最高的是歷史級，有兩個。

一個能夠同時控制至少一萬人，建造出歷史遺跡。一個能夠改變他人的記憶，制造出能夠被記住的虛假歷史。

“有很大希望。”有人語氣期待的道：“雖然咱們不知道無面人是誰，但根據咱們抓捕的無面人手下的口供來看，無面人是很殘暴的。這種性格，很容易產生殺意的吧？”

“關鍵是怎么讓無面人出現在驥先生附近，我們都不知道他是誰，在哪。”

“我們已經掌握了他不少手下的身份和位置，直接開始大規模的抓捕，讓驥先生親手抓！”

“那如果，他選擇用危害公眾安全的方式，要求我們釋放罪犯呢？”

“我們不接受威脅，也不會妥協。罪犯，必須要抓。”

“抓肯定是要抓的啊，但要講究方式的嘛，如果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事故，我們承受什么后果都沒關系，可是……死了的人，復活不了的。”

會議室安靜了下來，眾人沉默片刻，突然有人靈機一動。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冉金升揮手道：“說。”

“咱們把驥先生給抓起來吧？”

“恩？”冉金升先是一愣，轉瞬又是眼神一亮：“你是說，以驥先生是精神病，肆意闖入我們抓捕現場的理由，把他給抓起來。然后再以同樣的理由，把他給放了，幫他打造一個……不被我們承認的精神病英雄人設？”

“是的，只要有了這樣的人設，那驥先生就可以直接去找無面人手下的麻煩。”提議者更大膽的說道：“咱們把矛盾，轉移到驥先生的身上，公眾安全的問題，就變成了驥先生的安全問題。”

冉金升有些興奮的思索了起來。

他知道驥天啟有金剛不壞神功和照神功，防御力很強，而且據說就算是把腰子這樣的內臟摘掉了，也能夠重新長出來。

關鍵還在于驥天啟很能打，活捉過虎先鋒這樣的歷史級妖怪。

所以，驥天啟的安全問題似乎不是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有人考慮全面的道：“這樣會對驥先生的名譽造成損失，他的名譽……本身就不會太好。我們再這樣做的話……”

冉金升突然想到了何主任剛剛說過的話，以及驥天啟表現出來的態度。

“按照這個想法制定方案，我找個機會問一問驥先生。”

“是。”

驥天啟還不知道，冉金升想要讓他原本就不會很好的口碑，變得更壞。

他還在對白秀楚等人夸獎冉金升。

“雖然老叢之前找的費秋飛很不錯，但我現在覺得冉金升更適合我。”

白秀楚無奈的道：“并不是給功勛點就更適合您，費秋飛指揮官有一個優點在于，他會以您的安全為前提，并對您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也是。”

驥天啟很聽勸的點了點頭，并坐上了救護車。

一行人飛速趕回影視城的過程中，于智朗忍不住問道：“驥先生，您真的能夠看到羅憲誠的……家人嗎？”

驥天啟微微搖頭：“不能。”

“啊？那羅憲誠說您說對了？”

“我猜的。”

“啊？”車廂里的幾人都錯愕了起來。

驥天啟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解釋道：“一般不就是這樣嗎？爺爺奶奶照顧孩子長大，父母工作掙錢在背后支持著孩子，有年齡差的妹妹纏著哥哥。”

于智朗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一般情況是這樣不錯，但羅憲誠他的情況不一般啊。”

“怎么不一般？”驥天啟皺眉道：“他在覺醒超能力之前，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額……”于智朗楞道：“這個，好像也沒有吧。”

“那不就對了。”驥天啟擺了擺手：“不要糾結這個問題，羅憲誠是精神病，我非常確定。在這方面你們要相信我，畢竟我是專業的嘛。”

幾人沉默下來的時候，驥天啟拿起了通訊器，聯系上了羅興義。

“咱們小隊的第一次正式行動，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羅興義確認之后就介紹了起來。

“我們的第一個目標是浮石水庫，在距離咱們影視城一百一十公里的野外。有幾個膽子很大的釣魚佬跑過去釣魚，發現了水庫的異常。”

因為妖怪和超能力罪犯的原因，全世界的‘野外’范圍都擴大了很多。

有不少原本是景點或聚居點的村鎮，也都被廢棄了。

“說是把魚線都咬斷了好幾根之后，他們換了更好的魚線，結果，要不是魚竿斷了，他們人都差點被拉進水庫里去。所以就懷疑水庫里面，有什么變異成妖怪的大魚。

因為是在野外，又是在廢棄水庫這樣的區域，附近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所以這個任務就被安管局交給了英雄協會。”

安管局需要守護的城市太多了，人手根本就不夠用，所以會把類似不是很緊急、很危險的任務，在英雄協會里發布。

羅興義語氣帶有一絲笑意的道：“這個任務本身還是搶手的，因為那幾個釣魚佬都完好無損的回來了。但咱們小隊有您在，還有三個戰爭級，英雄協會直接就給咱們插隊了。”

驥天啟聽完就糾正道：“這怎么能是插隊呢？注意你的用詞，指揮官，這分明就是為了更高效的解決問題。”

“是是是，我的問題。”羅興義確認道：“您同意了？”

“同意了，你們準備好，我回去了咱們就立即出發。”

“是。”

驥天啟突然直勾勾的盯著坐在他對面的沈師立，問道：“德洛德，他們什么時候還給我？”

沈師立趕忙搖頭：“我不知道啊，要不，您問問叢主任？”

驥天啟沒問，只是呵呵笑了兩聲。

然后拍了拍車廂和駕駛室的隔斷，沒用通訊器，直接將自己的聲音穿透了過去。

“把警示燈打開，全速。”

“是。”司機一腳油門就轟了下去。

嗚嗚……嗚嗚……

救護車響起的警報聲，在沈師立等人聽起來，就像是驥天啟的控訴——不把德洛德給我，我就不止是違規只用報警燈了啊。

浮石水庫。

三個在前天損失慘重的釣魚佬，拿來了他們的秘密武器。

他們準備充分，打窩之后，將特制的魚竿固定在了剛剛插好的地樁上。

只是從魚竿延伸到水庫里的魚線，看起來很是奇怪。

不像是正常的魚線，反而像是一根電線。

而魚竿的另一端，也延伸出了一條電線，接在了一個800V的電源上。

“就算你是變成了妖怪的魚，今天也得死在老子的新能源魚竿之下。”

三人都充滿了信心，并開始爭搶按動電源開關的機會。

然而他們并沒有注意到的是，水庫之下，有一雙靈動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它并不是一條魚，體型像是一只猴子，只是全身長滿了水草一樣的毛發，在水中如履平地。

看起來像是傳說中的水猴子。

這些臭釣魚佬怎么還敢來？

水猴子盯著看了一會，因為角度的原因，沒能看到黑色的電源。

所以，它伸手抓過了一條路過的鯉魚，張嘴咬了一口就隨手扔掉。

身上有著牙印的鯉魚，開始瘋狂的在水中扭動了起來。

越扭動，體型就越大，很快就從一斤多長成了三百多斤的樣子，已然成了一條妖怪魚。

妖怪魚感覺很餓，迫切的想要吃掉一切能夠吃掉的食物，它在水中瘋狂的尋找著，吞噬著。

很快就發現了釣魚佬們打的窩，游動過來大口吞食了起來，連同附近的魚全都吞進了嘴里。

當然，也有魚鉤。

岸上的釣魚佬經驗豐富，瞬間就判斷出了有大魚上鉤，于是三人同時按向了開光。

高壓電流順著電線就涌入了水中，并在剛剛變異的三百斤大鯉魚的口中爆發了出來。

也就是大鯉魚沒法慘叫出聲，不然這一聲絕對是驚天動地的。

湊在近處觀察的水猴子，表情有些驚訝的伸出手按在了魚妖的身上。

于是它就感覺到了那一股正在消散的高壓電流，它愕然的收回手看向自己被綠色毛發遮掩的指尖。

一道電光在其上生成，無視了周圍的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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