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天啟在‘發病’狀態下進入城市之中，并不新鮮。

但這一次還是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因為城市不一樣，不夜城的常駐人口接近三千萬人。相比之下，驥天啟之前所在的申市，全市常駐人口也才六百萬，他經常活動的市區常駐人口甚至不到一百萬人。

還因為驥天啟的目標不一樣，他這一次是尋找異世界的魔門中人，是尋找真實世界的牛魔王。

無論是哪一個目標，都是要大打出手的。

“如果真的能夠找到牛魔王的話……”

費秋飛的指揮艙里，有人話說了一半就不敢說出來了。

對于人命的漠視，是他們這種人最不應該有的想法，后果很危險。

所以其他人趕忙轉移話題。

“我并不認為這樣能夠找到牛魔王，所謂的平行世界的投影，完全是沒有道理的。”

“對啊，就算驥天啟幻想中的異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也不可能是咱們這個世界的平行世界啊。平行世界的話，應該是似是而非的吧，他這個差別也太大了。”

“說起來差別其實不大，超能力和武功，都是超凡的力量。”

“而且我看資料上說，驥天啟幻想中的異世界，有很多類似于咱們這個世界的、影視劇的人物、劇情、武功什么的。這個，不就是似是而非嗎？”

“換個角度來說的話，既然是驥天啟的幻想，而且是基于真實世界幻想出來的，那每個人、每個妖怪，甚至是每個物體在異世界都有所謂的平行身份，也屬于正常。”

“有平行身份很正常，但他怎么能找的到呢？總得基于現實吧，現實是他沒有任何情報，我們也沒有啊。”

“無中生有，幻想具現，這不就是他的能力嗎？”

這句話讓眾人沉默了一陣，而后議論繼續開始。

“真要是能找到的話，這可比他幻想出什么武功具現出來更恐怖了。”

“確實，他想要找誰都能夠找到，天生就是咱們安管局的人啊。”

“也不能這么說，還是有一些前置條件的，比如雙方遇到過。他和牛魔王遇到過，同時，正好遇到了所謂的魔門中人。”

“恩……類似于，定位器？只要和他遇到的人，他都能夠基于他所擁有的，某種我們未知的能力，在人身上安裝一個定位器？”

“又是新的超能力嗎？”

這句話，又讓眾人沉默了一陣。

他們因為多次參與和驥天啟有關的行動，包括了兩次營救驥天啟，對驥天啟已經有所了解。

但截止到目前，無論是他們還是研究中心的人，都沒法確定驥天啟到底有多少種超能力。

只是驥天啟所說的，他練成的那些武功，都不足以形容驥天啟已經展現、正在展現、即將展現的種種超能力。

費秋飛對于眾人的議論聲，不置可否。

他一直盯著大屏幕，看著分別來自于沈師立、李遠紅，以及衛星監控的視角。

眼看著驥天啟真的到達了不夜城，并且減緩速度開始尋找了起來，就及時下令道：“降落。”

同樣開始降落的，還有天啟小隊的超能力者們。

但不同的是，他們的救護飛機并不需要降落。江從恕等人進入救護車內系好安全帶之后，后艙門開啟，一望無際的天空就映在了車窗之上，映在了江從恕、羅興義、羅憲誠、于智朗四人的眼睛里。

他們還能夠看見大地之上的景物，仿佛微觀雕塑一般的城鎮和山水。

“準備好了嗎？”司機興奮的呼喊出聲。

想當初，驥天啟跟他說什么救護飛機的時候，他還有些不屑一顧，覺得是在浪費他全省第三的才能。

可是現在，他為他當初的傲慢和偏見感到抱歉。

“準備好了。”

兩個天啟小隊的正式成員，一個臨時工，一個支援，同時回應出聲之后。固定救護車的卡扣解開，警示燈亮起。

司機就一腳油門轟了下去，救護車就嗚唔……嗚唔的沖向了艙門之外，出現在了兩千多米的高空之中。

“刺激！”

江從恕看著窗外，興奮出聲時，救護車已經開始證明重力的存在。

飛速下墜。

另一邊，正準備前往合適道路直接降落的運輸機上，費秋飛等人也都看到了這輛有些瘋狂的救護車。

他們像是都覺醒了透視的能力，看到了救護車內有些瘋狂的五個人。

“不愧是精神病院的救護車，不愧是精神病院的……超能力者。”

有人感慨出聲，語氣之中沒有絲毫的嘲諷，只是單純的感慨。

“但于智朗不是啊，那個司機也是軍隊里出來的，資料上說很正常的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驥者瘋。”

“有道理，咱們好像也有點瘋狂了，讓驥天啟這樣去城市里不說，還要去給他擦屁股。”

這句話就有一些怨氣和不滿了，不過這也正常。

驥天啟的行動計劃在安管局看來，簡直就是在挑戰他們的權威，可他們卻不得不同意并提供支援。

擦屁股的說法，也是話糙理不糙。

“行了，準備做事了。”

費秋飛一聲令下，就有人匯報出聲。

“目標道路已經被封禁，準備降落。”

不夜城外的一條機場高速公路，突然被封了一段，被擋住的諸多汽車內的人們，還在疑惑不解的時候，就看到一架大型運輸機從他們的頭頂上呼嘯而過。

并在機場高速公路上完成了降落。

“神經病！”

有路人罵了出來，他們想不明白好好的機場不去，為什么要來公路上降落。

就像是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跋山涉水。

從這一點來看，安管局的人，和天啟小隊的人，其實并沒有什么區別——在路人的眼中，他們都有些瘋。

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因為他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

包括了在其他人看來，正處于發病狀態的驥天啟。

當救護車的上方綻放出了一朵藍白相間，仿佛病號服一般的花時，一直趕路狀態的驥天啟，終于有了變化。

他來到了一間快餐店，依然是隆江豬腳飯。

和往常一樣，點菜并吃喝了起來。

不過因為這一次白秀楚并沒有跟過來，所以負責解釋說在拍電影的人是李遠紅。

因為他帶著記錄儀，驥天啟又穿著古裝，言談舉止都是影視劇中古代大俠的樣子，所以也能夠取信于人——正常情況下，人們的第一反應都是在拍影視劇，而不是精神病院的病人跑出來了。

驥天啟在快餐店里待了不短的時間。

對于李遠紅等人來說不過是半個小時而已，只夠降落的救護車趕過來。但他們基于驥天啟的認知，就猜到了驥天啟在異世界的某個酒樓里，待了兩個半時辰的時間。

目的很明顯是探聽消息。

天啟小隊的人對此已經習慣了，有些無動于衷的感覺。已經在一個車隊里的費秋飛，卻另辟蹊徑的下達了命令。

“把剛才出入這間快餐店的所有人，以及……”

他想了想，基于他所認知的，驥天啟的聽力能夠覆蓋的范圍，繼續道：“方圓一公里范圍內的所有監控錄像，全都給我查一個遍。”

雖然他身邊并沒有多少人，只有六輛車，幾個戰役級的超能力者。

但他需要花幾個小時才能夠完成的準備工作，又何至于此呢？

不止是王柳、劉頭、晨之光三人組，滕奕婷三人組這些超能力者隨時可以支援而來，還有一個人員眾多的指揮中心。

“是！”

有人應聲并開始執行命令的時候，自然也有人質疑——他們并不認為驥天啟能夠用這樣的方式找到牛魔王，所以認為費秋飛有些過于大動干戈了。

方圓一公里范圍內的所有監控錄像，在這個時代，在不夜城的郊區，真的不少了，是一個很大的工作量。

但沒人提出質疑，因為這是正式的行動，而他們都是費秋飛的嫡系。

“驥天啟動了。”

車隊里的人都有些緊張，因為降落地點的不同，他們沒能和救護車一樣及時趕到快餐店。

所以現在跟著驥天啟的，還是只有天啟小隊的人。

但隨著他們跟上了驥天啟，而驥天啟又只是在城市之中走走停停，吃吃喝喝，行為舉止除了有些怪異之外，基本上和游客差不多。

無論是天啟小隊的人，還是費秋飛手下的人，都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了。

費秋飛略作沉吟，提醒出聲。

“你們聽說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廢話！

手下們言不由衷的紛紛回答道：“聽說過。”

費秋飛繼續道：“其實，驥天啟的發病狀態，也是狼來了的故事。”

手下們這一次是真的疑惑不解了，他們一時之間沒能跟上費秋飛的腦回路。

“他的發病狀態到目前為止，有兩次被我們稱之為失控的情況，類似于，狼來了的故事中，放羊娃說了兩次狼來了。”

這樣一說，眾人都明白了過來，并再次緊張了起來。

可費秋飛卻話鋒一轉。

“狼來了的故事，說的是信任不能被玩弄。但我覺得，驥天啟的狼來了，卻是在告訴我們他值得信任。是和狼來了的故事相反的，可以稱之為，狼走了的故事。”

有手下補充了起來。

“驥天啟發病了，我們認為是狼來了，但他卻說是狼不會來，狼走了。第一次我們不相信，嚴陣以待。第二次我們不相信，嚴陣以待。

但兩次的結果都證明，驥天啟說的是是實話，所以第三次的時候，我們應該信任他。”

費秋飛點頭道：“是這個意思，但我們還是要嚴陣以待。”

有話直說會不會？

費秋飛沒給手下們多少猜測的時間，完成了他的鋪墊之后，就說明道：“不過，我們嚴陣以待的目標并非驥天啟，而是牛魔王，以及其它隨時可能會出現的妖怪，明白了嗎？”

“明白了！”

通訊頻道里傳來了一陣回應聲，但和費秋飛坐在同一輛車里，超能力和羅興義同類的超能力者白義偉，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么這種提醒，不提前說呢？”

他是負責保護費秋飛的，有什么就說什么。

費秋飛看著車載電視屏幕上的驥天啟，沉吟道：“因為我看了兩個小時，發現，他真的是在找人啊。”

白義偉明白了。

被驥天啟苦苦追尋的牛魔王，此時正在一棟大廈的頂層，悠閑的喝茶，而且還是功夫茶。

長達十六米的紅木茶桌，售價不菲，但在這個房間里卻并不顯眼。

因為房間里正在喝茶的都是妖怪，且形態千奇百怪。

有牛魔王和獅子頭這樣的，獸首人身之狀。也有紅毛鼠這樣的，體型之大遠超正常同類，并且長有異常之處的。還有的完全看不出來原本的種類，形態可以用抽象來形容。

它們用來端茶杯的‘手’，也都很奇怪。

十六只妖怪加在一起，竟然只有七只手，除了牛魔王和獅子頭的四只手之外，剩下的三只全長在一個妖怪的身上，而且是腦袋上。

牛魔王的動作很專業，治器、納茶、債湯、沖茶、刮沫、淋罐、燙杯、灑茶。

一套下來才笑道：“我早就跟你們兩個說過，驥天啟不可能割肉飼鷹，他這個人很殘忍，很狡詐，很自私，還陰狠毒辣，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他……”

“行了！”獅子頭打斷道：“我就想知道，你把我們都召集過來干什么。”

其它妖怪也紛紛出聲，有的是說人話，有的是動物的叫聲。

語氣各有不同，但表達的意思都和獅子頭一樣。

牛魔王笑而不語，等到眾妖都說完了它才緩緩開口道：“伱們兩個帶了很多手下，還是在礦洞那樣的環境里，都不敢跟驥天啟動手。如果大家不集合起來，又怎么能殺他分肉呢？”

“不一樣。”紅毛鼠出聲道：“我們先禮后兵，只是不想在確定他的血肉真的能讓我們長生不老之前，和他大打出手。但他既然不配合，那我們就不會再手軟了。”

牛魔王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它實在是不想和這些愚蠢的妖怪們合作。

但沒辦法，世紀幫不愿意幫它。

“我說過了，只是能夠獲得更長的壽命，并不是長生不老。”

“沒關系。”獅子頭沉聲道：“我們有能夠治愈傷勢的能力，把他養著吃，就等于是長生不老。”

呵呵！

牛魔王在心里冷笑一聲，表情不變的道：“也不是不行，但還是要聯手。而且，不聯手的話，怎么能找得到他呢？”

腦袋上長著三只手的妖怪，冷聲道：“你不是說，那個什么影視城是他的地盤，他一定會去那里嗎？”

一說這個，牛魔王就有些不高興了。

“那是之前，但現在，你們打草驚蛇了。”

盤踞在房間立柱上的一條五彩斑斕，長著四個爪子的蟒蛇，嘶嘶出聲道：“我沒有受驚啊。”

沙雕。

牛魔王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按在了紅木桌上，掃視所有的妖怪之后。

“不愿意合作的，可以離開了。但別怪我丑話說在前面，驥天啟只有一個，誰擋我，我殺誰。”

妖怪們愣了愣，還真有愣的。

當即就有五個妖怪離開了房間，它們在走出去之后，就全都化作人形。

然后堂而皇之的乘坐電梯來到了地下停車場，并紛紛解鎖車輛。

別說，還都是豪車。

“讓他們這些不能化形的慢慢想辦法去吧，咱們去找驥天啟。”

“恩，先去老地方再說。”

“哪個老地方？”

五個能夠化作人形的妖怪，紛紛開著車離開了大廈，并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很有一些反偵察的能力。

但殊途同歸，它們很快就到達了老地方，一個酒吧。

因為是上午的原因，酒吧并沒有開門，也沒有人在這里上班。

不過，作為酒吧的老板，其中一個妖怪是有鑰匙的。

“和牛魔王他們合作，咱們肯定沒什么好處，因為咱們最擅長的并不是戰斗，而是偽裝成人類。所以，咱們其實可以想辦法從人類的身份上入手。比如，聘請那些人類的超能力罪犯，我認識幾個……”

老板的話還沒說完。

酒吧關著的卷閘門被用力的敲響，同時還有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

“開門啊老板，蹦迪啊！”

五個妖怪都猛然一驚——大白天的，它們這里還是清吧，有問題！

但有些人卻都突然一喜——異世界里，肯定沒有蹦迪的說法，沒問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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