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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向亞蘭德指出了這輛魔導車的很多缺點，但諾倫心中并沒有看不起它的意思。
從0到1的發明，與將1改良成2不是一個難度。
弗拉梅爾能造出魔導車的原型機，確實證明了它的煉金術水平與創造力，接下來將它進一步改良優化，想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同時，因為有前世的記憶與見識，諾倫很快就能推斷出魔導車的運作原理。
只要肯下功夫鉆研，甚至于直接通過全知全識之書提問，他也能掌握制造這輛魔導車的核心技術。
但是掌握了技術，并不代表臨峰城就能批量生產魔導車了。
拿其核心魔導機關“弗拉梅爾電機”舉例，它的結構精細，制造難度極大，可不是工廠里的煉金術師們拿到圖紙就能順利做出來的。
這和弗拉梅爾即使拿到了新式法陣也無法參透其中奧妙，是同樣的原因。
知識、技術的積累向來是循序漸進的，沒有一口氣吃成胖子的說法。
因此諾倫也承認，至少在短時間內，弗拉梅爾在煉金術領域的霸主地位依然是不可撼動的，是需要臨峰城向其學習的。
就這樣與亞蘭德聊了一路，魔導車很快駛進了弗拉梅爾的城主府內。
諾倫一下車，就有幾位負責接待的官員迎了過來，躬身道：
“諾倫閣下，巴赫大人已經等你多時了。”
在他們的引導下，使者團走進城主府的辦公樓，諾倫抱起手臂，表情若有所思。
來之前亞蘭德給他描繪的場景可豐富了，什么煉金學會會給他頒獎啊、城主巴赫會隆重招待他啊。
本來他都做好被弗拉梅爾盛情款待、夾道歡迎的心理準備了，但現在看來現實與理想似乎有些出入。
從接待入城再到前往城主府，這個過程太平淡了，跟尋常使者訪問城市的待遇并沒有什么兩樣，甚至可以說有些低調。
如此“高冷”的作風，可以說與弗拉梅爾此前多次急切邀請的形象大相徑庭。
不過他仔細一琢磨，也逐漸明白過來弗拉梅爾心中的小九九。
弗拉梅爾對他的態度，和他接下來與城主巴赫是否能談成合作有直接關系。
如果在接下來的談判過程中雙方一拍即合，弗拉梅爾與臨峰城有望促成長期盟友關系——
那么，弗拉梅爾自然會不吝嗇它的熱情。
像是煉金學會頒發各種榮譽、給予超凡藥劑等各種支持、巴赫與諾倫同場，公開宣布兩方勢力的友好關系等等，這才會一一展現出來。
而若是提前把這些好處都給了自己，到時候合作又談得不順利，那弗拉梅爾豈不是白費力氣，徒給他人做嫁衣？
這老登還真是會精打細算。
心中暗自想著，使者團來到辦公室的大門口，官員們叩響了大門，旋即朝諾倫躬身道：
“諾倫閣下，您可以與任意一位使者一起拜見巴赫大人。”
使者團一共有五個人，其中四個保鏢，能談事的只有他一個，全部進去不現實也不合禮數。
“我……”
尤里烏斯有意自告奮勇跟著他進去，卻見一旁的女仆已經同諾倫一起邁進了大門，不由把伸出去一半的手尷尬的放在鼻梁上揉了揉。
自己這一身武藝與一腔熱血，到底還是不如年輕貌美的女仆更得總參謀大人的信任TAT
這一邊，諾倫走進城主的辦公室，此時在他面前坐著的是一位面容威嚴的中年人，想來他就是城主巴赫·弗拉梅爾了。
除了巴赫外，房間里還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也不知道是什么來歷。
作為臨峰城的使者，該盡的禮數還是要到位的，諾倫朝巴赫恭敬的行了一禮道：
“我是臨峰城的使者諾倫·維謝斯，這次前來，是代表臨峰城向弗拉梅爾致以誠摯的問候，希望兩城的友誼地久天長。”
“我是弗拉梅爾的城主巴赫·弗拉梅爾。”
巴赫起身，隨后又介紹道，“這位是希羅·盧普斯，擔任煉金學會總部的理事，也是弗拉梅爾最厲害的法陣學煉金術師。”
“哎呀，不服老不行咯。”花白老頭上下打量著諾倫，隨后搖頭感嘆道。
“既然這位新式法陣的創始人來到了弗拉梅爾，我還哪好意思自稱弗拉梅爾最厲害的法陣學煉金術師呢？”
“謬贊了。”諾倫笑了笑，三人重新入座。
“歡迎來到弗拉梅爾，這里是煉金術師的圣城。”
巴赫旋即正容道，“煉金術是一門偉大的、充滿可能性的學問，我們歡迎任何一位煉金術師的加入與交流，我們希望能集合所有煉金術師的智慧，共同推進煉金術的發展。
“因此我們創建了煉金學會這個組織，我們會公平的對待每位煉金術師的研究成果，不會埋沒任何一位有才能的煉金術師。”
“而諾倫，你在法陣學領域所做出的成果令我們驚訝，這也是我們三番五次邀請你過來的原因，伱對法陣學領域做出的貢獻值得我們的大力推廣與嘉獎！”
“呃……”
諾倫輕咳一聲提醒道，“我這次并不是以個人煉金術師的身份，而是作為臨峰城的使者前來拜訪的。
“關于研究成果與煉金學會的事暫且不談，我們還是先聊聊日后兩城合作的事吧。”
巴赫露出一絲微笑：“其實這是一回事，坦白說弗拉梅爾對臨峰城本身并無所求，我們一開始邀請的對象就是你。
“諾倫，你應該也很清楚新式符文體系的重要性，憑借這一成就，你完全有機會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傳奇煉金術師——
“但臨峰城無法幫你達到這般地位，只有弗拉梅爾可以。”
諾倫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仔細想想吧。”巴赫緩緩道，“你出身平平無奇，老師也不甚有名，以往亦無成績，甚至成為正式煉金術師半年都不到。
“可就是這樣的新人，卻能創造一個顛覆時代的全新符文體系，如此荒謬的事……想必任何一個有常識的人都不會相信吧？
“消息一旦放出，你將成為眾矢之的，你將面臨眾多同行的質疑、考驗甚至是人身威脅，這些難纏的瑣事足以讓人心力交瘁。
“但弗拉梅爾是煉金學會的總部，它在煉金術師們心目中的地位自不必多提，這個時候只有我們，能向世人證明你確實做出了劃時代的成果。
“我們會成為你最有力的后盾，有了弗拉梅爾的背書，將再不會有人質疑你在煉金學界的地位。
“你將成為新時代法陣學領域的奠基人，你將成為百年來最年輕的傳奇煉金術師，你的名字將會被煉金學會印在書冊上，由后世所有人銘記與傳唱——”
“就如同那位最偉大的煉金術師‘愛德華·弗拉梅爾’那樣！”
說到這里，巴赫的語氣變得激昂，就連一旁頭發花白的老頭希羅亦是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比肩愛德華祖師爺，在煉金學的歷史上留名，這是多少煉金術師們的終極目標？
得此成就，夫復何求！
巴赫無疑很清楚煉金術師的痛點，相信大部分煉金術師在聽到這番如此具有煽動性的游說后，都會重新審視自己未來的人生道路。
但諾倫的表情依舊平靜，他敏銳的抓住了巴赫話語中的潛臺詞，帶著些許譏誚反問道：
“您的意思是說，倘若我不加入弗拉梅爾，就無法得到同行們的認可、成為一名傳奇煉金術師了？”
客觀來說，煉金學會確實在煉金學界享有最高的聲望與地位，它所編纂的煉金學書籍幾乎與煉金術師的教科書無異。
只要能獲得它的承認與支持，自己未來在煉金學界的發展無疑是一片坦途。
但是，既然它能支持你，自然也能反對你。
巴赫剛才的這番話，是不是同樣可以理解為煉金學會對他的威脅？
你最好乖乖加入我們，和我們合作，不然就別怪我否定你的成果了。
“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當然，這點巴赫本人肯定是不會承認的，“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諾倫微微瞇起了眼睛。
盡管不愿意承認，但事實就是，作為最大的煉金術師中立組織，煉金學會確實是煉金學界的一個標桿性存在。
當初他為什么要千辛萬苦參加煉金學會的考試？
就是因為只有通過學會的考試，才能成為被世人所認可的煉金術師。
煉金學會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所以呢，作為我名垂青史的代價，您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諾倫攤了攤手，翹起了嘴角，“是新式符文體系的全部研究成果嗎？我想當您完全得到它之后，過不了多久——
“它就會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重新命名為弗拉梅爾符文體系了。”
此言一出，房間內的氣氛陡然凝固。
“我保證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巴赫緩緩道，“創造者本人有為自己研究成果命名的權利，哪怕你加入了弗拉梅爾，只要你不愿意，我們就不會這樣命名。
“并且，我們會清楚表明你是這個新體系的唯一創造者，你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研究成果會被他人侵占、剽竊。”
諾倫凝視著他，同樣緩緩道：“那么，倘若我不準備加入弗拉梅爾呢？”
“那也是一樣，煉金學會是完全中立的組織，你的研究成果只要貨真價實，就絕不會被埋沒。”
話是這樣說，但煉金學會的總部就在弗拉梅爾，彼此的領導層都是同一批人，本質上說二者并無區別。
而弗拉梅爾作為一個城市、一個勢力，肯定有自己的立場、自己的傾向。
諾倫靠坐在椅背上，舒緩了語氣：“我無所謂任何人的質疑，因為真的才能不會因為一句否定變成虛假，一句謊言也不會因為它重復了很多遍而成為真實。
“如果必須要靠誰的支持才能證明自己的才能，那說明這股才能也不過就是這種程度而已的東西。
“傳奇煉金術師……正是經過了重重考驗才能成為傳奇，不是嗎？”
聞言，巴赫與希羅的臉上皆露出一抹異色。
“我只是說，這樣做會為你省去很多麻煩。”
巴赫旋即搖頭道，“哪怕天才也需要全神貫注才能在研究中有所收獲，若你因為各種瑣事耗費了了大量的精力，實在太過浪費。
“并且，弗拉梅爾地處帝國中部，不僅盛產魔力水晶，也方便隨時接收來自各地的煉金資源。
“我想比起偏遠落后的臨峰城，二者應該沒有任何可比性才對。”
“是的。”諾倫坦誠道，“比起弗拉梅爾，臨峰城只有一點吸引我。”
“什么？”
“那里是我呆了十八年的地方，我在那里失意過，也在那里發過家，雖然有不愉快的經歷，但也結交了一些朋友。”
諾倫笑了笑道，“我這人比較懶，只要生活還過得去就不想挪窩了，所以承蒙厚愛，我并不打算另尋他處。
“當然，我很樂意在弗拉梅爾結交一些朋友，我希望能繼續與弗拉梅爾保持合作，這也是我現在來到這里的原因。”
“合作么……”招攬的計劃落空，巴赫稍微有些失望，又問道。
“那么，這次你準備與我們進行何種程度的合作？”
如果只是合作，技術的交流會很有限。
正如弗拉梅爾不會輕易泄露自己的核心研究成果一樣，想來諾倫也會把新式符文體系的關鍵秘密握在自己手里。
畢竟這可是自己的底牌。
果然，不出所料的，諾倫只是愿意繼續與弗拉梅爾交易現成的新式法陣，并同意弗拉梅爾日后向臨峰城訂購新式戰略魔導器。
相應的，他的要價也比第一次合作時高了許多。
不僅要求從弗拉梅爾這邊獲得超凡藥劑配方、人體煉成技術、弗拉梅爾電機等各種核心研究成果，還希望弗拉梅爾能抽調一幫高級煉金術師來臨峰城支援建設。
獲得的回報與收益明顯不成正比，巴赫忍不住敲打道：
“別忘了臨峰城還要從弗拉梅爾進口魔力水晶，這可不是能一筆帶過的小數目。”
“我沒忘。”諾倫頷首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扣除這一項……弗拉梅爾不再需要向臨峰城出口魔力水晶也可以的。”
“你說什么？”巴赫心底一驚，就連一旁的希羅也驚訝的看向諾倫。
一直以來，弗拉梅爾與臨峰城互有明確的供求關系。
臨峰城需要弗拉梅爾的魔力水晶與技術支援，弗拉梅爾則需要臨峰城的新式符文體系與新式魔導器。
二者因此互相制約，為彼此的合作關系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平衡。
可現在，如果臨峰城不再依賴弗拉梅爾的魔力水晶供應，這個平衡將會被打破。
弗拉梅爾對臨峰城的需求會更加強烈，因為他們迫切需要靠新式符文體系提升自己的戰力。
可他們卻抓不住對方的痛點來制止對方獅子大開口。
悄無聲息間，弗拉梅爾竟然在與臨峰城的談判中陷入了被動，這是巴赫之前完全想象不到的事。
事已至此，這微妙的合作關系……又將如何繼續維持下去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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