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細胞工廠中的時候,安單已經因為姜律在內空間震顫了大地,也就是他的大腦,使得他早已經腦死亡了。
這就導致了現在的安單狀態很難界定。
你說他死了吧,但是借著驅魔人系統的掛機AI操作,他其實跟原來并沒有什么區別,甚至在姜律永遠不使用系統強制介入的前提下,或許掛機AI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是AI。
如果一個人的思想、能力、身體狀況、記憶,一切的一切都和安單一樣,你又怎能說他不是活生生的安單呢?
但若是你說他還活著,卻顯然也沒有道理。
一個癌癥患者察覺不到自己的病癥,癌癥也沒有影響到他的日常生活,但這并不代表他是健康的,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這個隱患就會暴露出來,給予這個患者迎頭痛擊。
腦死亡就像一個不穩定的炸彈,一端連著安單,另一端連著姜律,一旦姜律失去了對于驅魔人系統的控制,或是驅魔人系統自主宕機,那么安單的一切幻夢就到了破碎的時候。
或許這永遠不會發生,但或許不久之后就會發生,沒有人知道答案。
所以難道是胡姬察覺到了安單的異常,所以希望自己能夠拯救他?
這個想法剛剛冒頭,便被姜律否定了。
且不說以禁神之地的守護神所創造的驅魔人系統是不是胡姬能夠察覺到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胡姬應當首先向安單求證才對。
畢竟這種異常多少會顯得有些匪夷所思,而且很難找到什么證據來證明,頂多是一些細節上暴露出的問題可能會讓胡姬心生疑慮而已。
如果僅是如此,胡姬并不可能會請求姜律來救他,在安單身邊的可是陰帝,而陰帝手下又是一群能人異士,胡姬信他們肯定比信姜律多,這一點根本不用多想。
除非胡姬眼中安單的困境,就是他們造成的,所以才會求助于姜律一個外人。
果不其然,姜律一問之下,胡姬便一臉屈辱地娓娓道來。
“我夫君他.他已經快要瘋了。
當初他為了當上大元帥,迫不得已才委身于陰帝,盼望著有一天能夠闖出一番大事業來,在陰間能夠成為一個真正有權有勢,即便不需要陰帝過多的支持也能夠站穩腳跟的人。
那時他滿懷憧憬,我也對未來抱著十分樂觀的態度。
但沒想到,陰帝為了徹底控制他,雖然是賦予了他極大的權利,但是這一切權利的源頭都牢牢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任何事都必須要經過他的允許才能讓他發揮。”
“這是正常的吧?”姜律雖然與陰帝敵對,但是實事求是地說,在這件事上他感覺并沒有什么問題:“如果完全放權給他,那不是亂套了?如果安單有私心,把他架空,一旦造反起來,他不就有可能成為第二個我了?”
在姜律看來,這也算是吸取教訓了,以姜律為反面教材,防止有人跟他一樣通過同樣的手段發家,還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當然不止如此。”
胡姬繼續訴苦:
“最開始我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夫君他并未太當回事,想著只要做出成績來,陰帝早晚會對他刮目相看,然后真正放權給他的。
但我們想錯了,陰帝的手段簡直可以說令人作嘔!”
“怎么說?”
“首先,不管夫君他提出怎樣的議案,陰帝都會否定,不止是否定議案本身,更是要否定他的才干,里里外外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他,那么夫君他根本就沒法站在現在這個位置,不管是能力還是別的什么,他都做不到跟地位相匹配。
就算一開始他并不服氣,可總是被否定,總是被否定,這么否定了數千年,試問誰又還能保持初心不變呢?
長此以往,夫君他便逐漸失去了干勁和自信,得過且過,安于現狀,接受了自己在陰帝那里就是個傳話者的事實。”
姜律一眼就看出了陰帝的拙劣把戲:“這不就是職場PUA么?”
胡姬愣了愣:“什么?”
“唔沒什么,你繼續吧。”
胡姬點點頭,揉揉眼睛繼續道:“其次,他還在暗地里授意其他人孤立我夫君。
雖然他明面上是大元帥,但是兵權卻在陰帝手上,他并沒有實權,這讓他在高層的圈子里根本抬不起頭來,人人都知道他只是陰帝的傀儡,因此也不太把他當回事。
無論是喜喪之事,亦或是聚會,他們從不邀請我夫君參與,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一個游離在陰間權力中心外的吉祥物,有什么大事的時候,就拉他出來遛一遛,沒有大事,他就被遺忘在角落。
到了最后,他能夠依靠的只剩下了陰帝,因為只有陰帝會耐心聽他說話,盡管聽完之后會繼續否定他的所有想法,然后告訴他該怎么做,進一步摧毀他的自信心。
每每聽到他向我訴苦,在寂靜的夜晚偷偷在我睡著后掉眼淚,我都別提有多心疼了。”
“這個.”姜律咋舌:“確實有些過分了,我當初也沒有這么搞啊。”
可這還沒完。
“最最重要的是”
胡姬突然站起身子來,當著姜律的面從床頭柜的抽屜中取出一個相框,遞給了姜律:
“您看看這個。”
姜律低頭一看,卻是胡姬跟一個消瘦男人的合影。
那男人氣宇軒昂,劍眉星目,透露出一股子一往無前的銳氣,氣度著實不凡,與他站在一起,容貌妖冶至極的胡姬都顯得相形見絀,那臉上的羞怯更是與她本人的氣質相去甚遠,簡直像個清純的小女孩,看著那男人的側臉,胡姬的眼神像是要拉絲一般甜膩。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姜律拿著相框,怒氣沖沖地斥責:
“你不能在我面前裝作純愛,但是偷偷跟這種男人約會吧?我是比他差么?”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姜律很不服氣:“我也是帥小伙啊。”
“您是很帥,但是我只愛他。”
胡姬明白姜律根本沒有看出問題所在來,苦笑著解釋道:
“他就是過去的安單啊。”
“啊?”姜律瞪大了眼睛,臉都要湊到相框上去了。
他實在無法把眼前這個男模一樣的男人跟那個油膩的胖子聯系在一起。
身材、氣質、眼神,完全都對不上。
不過在姜律的仔細端詳之下,卻還是發現兩人的骨相上似乎真的有相似之處。
姜律立時驚呼出聲:“什么軍藝校草變形記?!”
難怪胡姬一直不離不棄,原來安單并不是一開始就是胖子,兩人是在各自最耀眼,最般配的時候相愛的。
難怪安單冒著這么大的風險都要帶著胡姬,原來對于他來說,這也不僅僅是個小妾,而是見不得光的正妻,這是純愛!
也難怪陰帝會看上安單,如果不是姜律的存在,這個時期的安單稱一句陰京城第一美男子絕對是不過分的。
“是陰帝把他變成這樣的。”
胡姬拉開另一邊床頭柜的抽屜,里面有一些空瓶子,寫著什么黃體酮、媽富隆、色譜龍之類的。
“這些奇怪的藥,讓他從一個自信陽剛的男人,變成了如今這樣怯懦內向自卑敏感的人。”
“嗯”
姜律看著那些空瓶子,摩挲著下巴:
“陰帝比我想象的還要恐怖一些啊”
他還未成為驅魔人的時候,整天沒事除了去郊區尋找野生女鬼,就是裹在小被子里用手機上網,接觸了不少東西。
有一次在逛貼吧的時候,偶然進入了一個神秘的花盆吧。
當他看到一個花盆要數百上千元的時候,他人都傻了,以為是什么高端貨,富人特供。
在好奇心地驅使之下,買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便宜,名為否極泰來的花盆,想看看怎么個事兒,用這種花盆種出來的花是不是會開口說話,蹦出一句“嘿這花盆兒可真地道”之類的。
但是等到裹著黑色塑料袋的快遞寄到的時候,姜律就知道完了。
巴掌大小的袋子裝的那能是花盆嗎?那不是煙灰缸么?
而等到打開包裝,他知道又完了。
壞了,甚至不是煙灰缸,是補佳樂!
不了解的他,第一時間以為是誤入了什么毒品交易市場,第一時間便上網搜索這玩意兒判幾年。
好消息,不是毒品。
壞消息,是他媽雌二醇!
姜律用半個月的生活費,買了個自己根本用不上的東西。
將其磨成粉末灑在蛋糕上送了了一個跟自己有仇的人之后,姜律取消關注了那個貼吧,并且自此以后改掉了喜歡亂買東西的毛病。
因此,在看到安單滿柜子的這些藥物后,除了感嘆他生命力旺盛,姜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而且最細思極恐的是,安單可是神境存在,很難想象想要通過藥物對其進行改造,陰帝到底下了多猛的料。
這要是換成個沒成仙的,還等你數千年?吃個幾十年差不多就該嗝屁了。
以這些玩意兒的各種副作用來說,安單能活到現在,肥胖和一些性格上的轉變倒還是其次的問題了。
“陰帝每天都會檢查。”胡姬看姜律的表情,已經猜到見多識廣的陰間之主恐怕知道這些東西是什么,便沒有過多解釋這在她心里永遠的痛:“如果有一天沒有吃,他是要受罰的。”
“什么罰?”姜律先是下意識詢問,然后又搖搖頭:“算了,突然不想知道了。”
“唉”
“不過這些瓶子不是空了嗎,為什么不扔?”姜律轉移了話題。
“因為他想要用這些來警醒和激勵自己,想要讓自己別忘了這段經歷,盡管我們都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胡姬的眼神中滿是灰暗,連安單都身陷囹圄,看不到未來,她又怎么能看到希望呢?
姜律深深嘆息,憐憫和同情地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我幫你,把他解救出來吧?”
胡姬點點頭:“他現在孤立無援,我也根本幫不上忙,唯一能把他從泥沼中解救出來的,只有您了。”
“不必多說了。”
姜律擺擺手:
“我回到陰間,正是因為我打算拿回屬于我的一切,本就打算推翻陰帝。
我本想要先拔除陰帝身邊的爪牙,身為大元帥的安單其實是我的首要目標,否則我也不會找上你,想要通過你來對付他。
不過聽完你的故事,我改變想法了。
我沒有想到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既然如此,我們有著同樣的敵人,理應成為盟友。
這樣吧,你想個辦法讓安單過來,我需要他的幫助。”
聽完姜律的話,胡姬長長松了一口氣。
她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自己表現出了忠貞不渝,感動了姜律,莫不是還不等到安單脫離陰帝的掌控,恐怕就要死于兩者碰撞間的不明AOE了。
所幸這一切并沒有發生。
只是她還是有一點比較糾結,她求助姜律,其實是死馬當活馬醫,本就是想著姜律跟陰帝有仇,這次出現或許是到了清算的時候了,這才替安單說話。
但她的本意其實是讓姜律動手之余留意一下安單,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指名道姓要見安單。
這要是讓他參與進來,如果最后姜律沒有成功,豈不是.
想到這里,胡姬有些扭捏地道:“陰主大人,這.這還要我夫君參與啊.”
“那不然呢?”姜律失笑道:“難道你的想法是讓我出頭,然后你們坐享其成嗎?總是將希望寄托于別人身上,想要通過他人的憐憫讓自己獲得自由,就是因為有著這樣的想法,你們才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
被姜律激了這一下,胡姬咬咬牙,心中做出了某個決定:“好!我的確有可以聯系到他的方法,他也一定會來的,但是至于他會不會配合,我只能說我盡力去說服他,但不敢保證。”
姜律聳聳肩:“你叫他來就是,如果他不想反抗陰帝,那么就只能說明你一直看錯了他,你們的悲歡并不相通,或許拯救他,只是你的一廂情愿罷了,他本人其實樂在其中也說不定。”
“不,我不會看錯他的。”
胡姬搖著頭,不斷地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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