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怎么會覺得我知道呢?”
安單面露難色。
一旁的路西法愣了一下:“你在冥界戰場待了這么多年,又接觸過這么多核心的機密,你別告訴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姜律也是有些尷尬,他跟路西法一通分析,逼都裝出去了,要是從安單這里得不到真東西,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不過好在雖然安單的確沒有給出能夠讓兩人滿意的答案,但是卻也不是一無所知的,勉強也算讓姜律保全了顏面。
“哈迪斯現在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未來不會再出現了。”安單十分肯定地說道。
“什么意思?”姜律不解。
“到現在為止你們大概對戰事只知道個大概,有些具體事情你們肯定不知道,所以我想我還是從冥界之戰開始的時候開始說吧。”
安單解釋道:
“在我們發動對冥界的全面進攻之前,所有的作戰方案和各種計劃中,都沒有明確地討論過如何對付哈迪斯的問題。
這并不是我們考慮不周,而是出自于陰帝的授意,他讓我們不用在乎他。
就像路西法大人與他私下聊過之后的感覺那樣,最開始我們也很奇怪,冥界最危險的敵人就是哈迪斯,結果所有的方案都棄他于不顧,這真的是正確的嗎?
但是陰帝力排眾議,放棄了穩扎穩打的初始計劃,而是選擇了更為激進的閃電戰計劃,攜帶的輜重和補給全部從輕,將所有的一切全部換成了機動性。
甚至補給線都不開辟,采用以戰養戰的方式,每攻陷一片區域,就從當地搜刮物資來作為補給。
在計劃剛剛起草出來,我們幾個統籌和指揮的高層看過之后,其實心里都很沒有底,大家都多少有些疑慮。
當時大家心照不宣,覺得這次可能要出大問題,那可是冥界,不是什么阿貓阿狗,他們真的會毫不反抗地被我們平推嗎?
是的,陰帝的計劃給我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仿佛我們所過之處,都會被陰間踏平,我們不知道是不是陰帝太過自信了,或者說得難聽一些,有些剛愎自用,盲目自大。
但是沒有辦法,因為陰帝的權威太大,別說反對了,我們連規勸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按照他計劃的這么做。
當時的老元帥就因為覺得太過冒險,拒絕執行,直接被陰帝罷免,現在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去了。
換了我上臺之后,我就更沒有道理反對他了,即便知道我的第一戰可能會敗,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結果沒想到的是,冥界面對我們好像真的沒有抵抗之力。
不僅他們的世界邊境形同虛設,毫不設防,就連打入了腹地,也沒有遇到什么組織起來的有效反抗,這幾乎給我們一種錯覺,好像冥界已經成了一座空城,正等待著外來者入主,誰先上門,誰就能掌控這個世界。
這個時候,閃電戰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陰間的軍隊機動性強,行軍的速度甚至比難民逃難的速度還快,外圍遭到占領的消息還沒有傳到內地,我們就已經出現在了內地。
出其不意之下,壓根沒有給冥界什么反應的時間,我們才能在戰場剛剛開辟出來的時候就收獲這么大的戰果。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逼近了阿格龍河,冥界的最后一道防線。
這個時候,我們才遇到了真正能給我們帶來麻煩的抵抗。
首先是阿格龍河上沒有橋,于是為了渡河,我們便開始修建橋梁,冥界的人便會來阻止我們建橋,有時我們能擊退他們,這個時候我們就能將橋梁往前延伸個數百米。
但有時,他們又會取得一些優勢,將守橋的士兵擊退后,便會毀壞橋梁的一部分,可能我們數月的努力就會付諸東流。
惟一的好消息就是,雖然進程極為緩慢,但是我們還是在穩定向前推進的。
而僅是圍繞著阿格龍河的攻防戰,就持續了近百年。
待到那座大橋,陰帝稱之為征服之橋的橋梁落成的那一天,冥界意識到我們的推進已經不可阻擋了,便又將防線往后推移,將他們稱作真理田園的那一片廣袤的平原開辟成了新的戰場。
然后,拉鋸戰就變成了消耗戰。”
說到這里,安單頓了頓,仍舊心有余悸,似乎不愿意回想起那段記憶:
“那是一個絞肉場,是陰間士兵們都從未見過的地獄。
無數的陰間士兵和冥界士兵都葬送在那里,我們做過統計,平均每天雙方加起來都會有上萬人死在那里,有時候陰間多些,有時候冥界多些。
好在這個時候補給線早已經建成了,陰間的士兵可以源源不斷地從后方補充進來,傷員也可以從前線退下來,到后方修養治療。
我們可以不斷補充人力物力,但是冥界的疆域已經被我們攻陷了不少,拼底蘊他們一定是拼不過我們的,就這樣打下去,怎么看都會是我們贏。
但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冥界將痛苦之所塔耳塔洛斯所收容的所有窮兇極惡的犯人全部釋放了出來,然后又從塔爾塔羅斯中釋放出了當初宙斯他們擊敗的一批泰坦神族。
不知道冥界以什么作為代價,總之這些本該跟冥界和奧林匹斯山都有著血海深仇的難纏的家伙竟然站在了他們那一邊,聯手來對付我們。
曾有一段時間,我們好不容易推進的戰線,一度被壓縮回到了征服之橋附近,好在陰帝補派了一些神境強者來相助,才逐漸穩定住了局勢,為我們爭取到了想辦法對付那些泰坦神的時間。
這樣的戰爭又持續了數百年,當我們擊殺掉最后一頭泰坦神的時候,我們本以為這下子總該結束了吧?
大家都滿懷期待,幾乎能夠看到自己離開這個噩夢一樣的戰場,榮歸故里后的場景,帶著這樣的心情,我們踏入了冥府,也就是哈迪斯的王城。
與其說那是一座城市,倒不如說只是一個城堡,一個巨大的宮殿,它坐落于一座懸崖山巔之上,背靠一望無際,沒有一絲波瀾的黑色大海。
古話說:水清則淺,水綠則深,水黑則淵。
那片海沒有一絲生機,海面的迷霧和幾乎純黑的水給我們帶來了強烈的不安。
那座城堡也有些安靜地不太正常,而且明明是哈迪斯的大本營,卻非但沒有絲毫的奢華宏大,反倒是給我們一種腐朽破敗的感覺。
可已經到了這里,沒有不進去一探究竟的道理,我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邊提防著冥界的埋伏,一邊緩慢向前推進。
短短數百丈的路程,我們走了兩個時辰,幾乎是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探過去的。
直到我們來到了宮殿的門口,我們才能夠確定,城堡已經空無一人了。
只是讓我們感到很奇怪的是,那些此前向這里退過來的潰兵不知道去了哪里,明明沒有第二條路,但是他們全部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我們只能猜測,或許宮殿里有什么能逃跑的秘密通道,但這個時候,那些逃兵是不是還活著已經無所謂了,他們已經構不成威脅,并且我們也沒有必要趕盡殺絕,沒有什么比冥府的淪陷還要具有象征意義,更能代表大勝了。
可就在我們放松了警惕打算進入宮殿,在冥府的最上方插上陰帝的旗幟時,異變卻突然發生了。
首先,是原本平靜的海面突然涌起一道又一道的浪潮,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攪動著,緊接著,迷霧中緩緩走出了一個龐然大物,那是一個擁有無數條手臂的巨人。
它的胸口以上我們根本看不到,完全被隱藏在濃霧之中,而它的下半身,則是在海水中。
那對我們來說深不見底的大海,對它來說就好像只是個泳池。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如果他的身體比例是正常的,那么目測下來,他的身高或許有六七千丈,那片海便至少有四千丈。
看著它逐漸逼近,我們如臨大敵,但沒想到的是,它在接近冥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然后身體緩緩下沉,跪倒在了海中,只露出了一個島嶼似的脊背。
從它的脊背上,一頭長著三個頭顱的巨犬踏著海水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朝著我們撲了過來。
當它跑近之后,我們才能清楚地看見,遠遠地看上去在那巨人的脊背上只是小點一般的三頭犬,竟也是有數十丈高,幾乎快有那冥府城堡這么大了。
光是看到它那猙獰的模樣,士兵中就有不少便已經被嚇得退后了好幾步。
依舊出乎意料的,三頭巨犬并沒有朝我們襲來,它仿佛就根本沒有看見我們,然后一頭撞死在了城堡上,腦漿四濺,鮮血橫流。
而那城堡,也遭不住它猛烈的撞擊,就這么轟然倒塌。
一晃而過的,我看到了城堡中有一枚黑色的巨繭,無數干尸保持著跪拜的模樣,趴伏在那巨繭的周圍。
就在城堡變成廢墟的前一秒,我看到似乎有什么東西從巨繭中脫離了出來。”
“那是什么?”姜律問。
“不知道。”安單搖搖頭:“只是一瞬間,我甚至不確定我是不是看錯了,因為同行的其他人看到的又是不一樣的東西,有看到先前逃走的潰兵被壓死的,有看到里面空無一物的,也有看到里面有一具坐在王座上的尸體的,似乎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
“然后呢?”
“然后。”
安單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一回神,我們重新站在了真理田園中,而本該與我們交戰的冥界士兵,全部變成了身穿亮麗鎧甲的奧林匹斯士兵。
奧林匹斯山上那些有名有姓的主神,全部站在我們的面前。
那陣仗光用震撼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他們之中任何一個單拎出來,都能夠單獨開辟一部史詩,但那時他們卻也只能淹沒于人群之中。
而在他們中間,有一個人光憑氣勢就壓倒了其他所有人,仿佛其他主神站在那里,都是為了襯托他的強大似的。”
“宙斯?”姜律和路西法異口同聲。
“是的,宙斯。”安單點點頭:“他只說了一句話——現在由奧林匹斯山接替冥界與陰間作戰。”
“然后呢?”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安單苦笑著:“那個時候我們剛剛結束大戰,根本沒有余力再繼續作戰了,只能避戰,重新退至征服之橋,然后一邊休整,一邊與奧林匹斯山對峙,同時等著陰帝的進一步指示。”
“所以從那個時候直到現在,所謂的冥界之戰,其實都是在跟奧林匹斯山打,那冥界的戰力呢?”姜律問。
“再沒見過了。”
安單回答道:
“自從那次兵臨城下之后,冥界就像是完全滅絕了一樣,不止是再沒有見過冥界的士兵,更是連冥界的生物也再也沒有見過了。
因為一切太過突然,我們當時甚至懷疑過,在冥府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產生的集體錯覺。
有的人覺得宙斯即便再強大也不可能將我們全體轉移,而且他們表現得也像是剛剛趕到戰場撞到我們要推進的模樣,對于冥府的事兒毫不知情,所以那可能只是最后一頭泰坦神的特殊能力,給我們施加的幻覺。
也有的人覺得那不是錯覺,因為一切都太過真實了,泰坦神再強,其中也并沒有真神,只是因為能免疫各種術法,身體機能又占優勢才這么難纏,本質上大家都是神境,什么幻覺能同時致幻這么多神呢?
我本以為這會成一個無法解釋的未解之謎了,可是陰帝卻好像早就知道了會這樣,當時他隨口說了一句讓我記憶尤新的話。”
安單回憶著,一字一句地說道:
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網站閱讀,,!可以使用、→閱讀開啟瀑布流閱讀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