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235九陽宗故人:biquwenx
九陽宗,七大崖。
以崖峰為點,連結成巨大的防護法陣,只要有丁點的風吹草動,就會將他們從冥想修煉中驚動,同時以最快速度通知宗主、仙盟以及無量宗。
“要我說,根本不應該讓無量宗的人住下,”隔著老遠,從歡長老向最近的元明尊者傳音入密:“我們九陽宗的事,憑什么讓他們插手?要是無量宗真這么有本事,無量迷淵也不會足足被封鎖了兩個多月!”
劍修都高傲,天底下第一劍宗的劍修,隨便請一個出去都有睥睨天下的本事。
別看他們平日和無量宗關系好,時常互通有無,等到要拿出真本事的時候,九陽宗修士想的都是——如果連我們都搞不定的事,那你們無量宗來了也是白搭,瞎忙活!
這回茲事體大,九陽宗宗主才同意了無量宗高層前來暫住加固法陣的提議。
而在七位崖主和眾多長老,對此也是各有看法。
總體來說,認為該以大局為重者更多。
七位崖主中,唯獨元明尊者和從歡長老的看法一致,于是也更能搭得上話。
問心崖上,身穿一襲白袍的他正背靠著馭火劍,眉目深鎖。
和其他獨自冥想的長老不同,他身邊坐著他最心愛的徒弟明梔,借著他外溢的一縷真氣,引導她更加效率地吸收天地靈氣。
元明尊者:“嗯。”
從歡長老無語。
合著他說了整整兩句,這人就回他一句嗯,搞得他像他下級一樣!
不過其他崖主都不同意他的看法,還有向宗主打小報告的風險,能和從歡長老聊這事兒的,也就只剩下一個元明尊者了,是以他接著道:
“這回……那人的目標,該是萬獸冢。”
從歡長老的言下之意太過明顯,元明尊者沉默不語。
見對方不搭腔,從歡長老只能把話說得更明白些:“蘇衍那孩子不是在里面?你要不要讓他先出來。”
“不必。”
元明尊者眉頭輕皺:“他想明白了,自會出來的,難不成要讓做師父的把徒弟請出來?我沒阻止他的師弟師妹給他送丹藥,已是對他仁慈。”
萬獸冢,乃平云大陸罕見的奇地之一。
掌管殺伐和風的上古神獸白虎殘軀,就沉睡在此地。
蘇衍就因得到它的青睞,識得一絲虎神真意,傲視同儕。
也該他得意。
不止一位長老的真傳弟子能入萬獸冢碰運氣,偏偏他能引得白虎一瞥,甭管是命好還是真有實力天賦,也是足夠惹人艷羨的。
只是自打仙盟大比之后,這位天之驕子便一蹶不振,閉關酗毒——
他想酗酒,借酒精把自己醉死過去。
但別說是燒酒白酒了,能點著火的醫用酒精來了都不能影響他的半分清醒,于是他潛入煉丹峰,強行“買走”了用來煉丹的部份稀有毒物,不經處理就直接食用,讓諸多毒物流入經脈,使得經脈靈臺混亂,識海更是陷入一片經年不放晴的暴風雨之中。
煉丹峰長老拿著蘇衍留下來的上品靈石又氣又急,看在同門和惜才的份上才沒有追究,只旁敲側擊的勸過元明尊者要多關懷徒弟,別讓他受心魔所困。
縱然天下修士都在爭當第一,可修行悟道,更在個人。
曾經連一個眼神都不施舍給四師妹,如今又何必著了魔一樣的打聽她的消息,非要和她比個高低上下?師門出了這等錯失良才的事,師父本身亦有責任。
煉丹峰長老的勸說,元明尊者聽進去了嗎?
他只覺得蘇衍很煩,不像往日省心,又出色得能讓他面上有光了。
元明尊者冷眼看著蘇衍的自暴自棄,直至宗主都來過問此事了,才直入他的屋里,把他打包塞進萬獸冢,讓他在里邊修行,修明白了才放出來——他設了一道對蘇衍的禁制,只有他對渡星河的事情徹底釋懷,才能走出萬獸冢。
明梔對這事頗有微言,她隱隱覺得師父之前明明很樂見大師兄在仙盟大比中針對和打壓渡星河,現在又要他放下,不過是嫌他作態丟人。
只是她慣會觀言察色,自不會說出來惹師父不快。
頂多偷偷送些從清越哥哥那得來的安神丹藥進去萬獸冢給大師兄,充作補給。
大師兄被厭棄后,她在師父面前更加得寵。
當然,從旁人看來,和往常并沒有什么分別——問心崖的元明尊者去哪,總是帶著他那水靈根的女徒弟,即使前往不能帶旁人的險地,也會帶些罕見珍貴的手信回來送給她賞玩或者使用。
只是因著水靈根的緣故,很多人認為她是元明尊者未來的道侶,才如此疼寵。
他最優秀的徒弟,還是蘇衍。
——縱然蘇衍因為渡星河而一蹶不振,可同輩修士之中除卻渡星河,也還真沒比他更強的。
除了他自己,并沒有人真為這事兒而看輕他。
偏偏,修行之事……
第一要緊的,便是自己的心境。
他其實嘗試過像二師弟那樣,徹底否認渡星河的存在,裝作渾忘此事,他人提起亦裝傻,也試過用別的話來激勵自己——大不了,大不了,這一回他來當這挑戰者,他一定能贏過渡星河!可短暫的振作之后,又是更漫長的,如同沉入永夜一般的沉淪。
湊巧,萬獸冢又遭了這事兒。
所有人都覺得,這不速之客的下個目標,會是九陽宗。
前日,明梔亦偷偷遞過話進去,靠近萬獸冢入口的位置燒了火,抓了兩把靈米放在小鍋里,筷子在里邊攪和,煮碗白粥給大師兄吃。
得到的回復卻是……
“我走不出來。”
“除非她殞落,不然我走不出來了,師妹。”
空寂的萬獸冢之中,蘇衍來來回回走了許久,他身上有和師弟師妹傳訊的令牌,也能隨時向外界求援,甚至只要他愿意,宗主和長老們都能向元明尊者為他求情。
但他不愿。
“這兒挺好的,沒有別人,”
蘇衍反過來安慰明梔:“是個安靜修煉的好地方……師父不是說過我的心不夠靜嗎?再待上數年,也該靜下來了,你說的那人要來就來吧,我臨陣退縮算什么劍修?要是他把我殺了,那我還能落個死守宗門秘地的美名。”
說到最后,話里甚至有笑意。
明梔卻想,大師兄就連假設,都不敢設想自己突然頓悟超過渡星河,而是想她殞落,想她莫名奇妙地死掉。
死守宗門秘地這名頭很好聽嗎?
和活著和面子之間,明梔會毫不猶豫地后者。
就像這回,九陽宗搬出許多鎮宗寶物,宗主和各大長老坐鎮宗門,嚴防死守不說,還做了要大動干戈的準備,她就很有先見之明接了個去夜影山莊除妖的任務,再陪師父冥想一天,就下山避避風頭。
明梔是真怕打起來,這連仙盟也拿他沒辦法的大能隨手一個范圍殺傷法術,就殃及她這池魚。
要知道高階修士真干起來,可不是說周圍的人修為低,身份微不足道,就能躲過一劫的。
她不想死,不想殉宗。
好死不如賴活如果是一種信仰,那明梔肯定是最忠實的信徒。
就像當年她在雪山上被群狼襲擊重傷,也是拼著一股想活下去的執念,才抓住了渡星河伸來的手。
“師妹在想什么?”見她恍神,蘇衍問道。
“在想她。”
見大師兄的神色黯淡了一瞬,明梔就曉得自己說錯話了。
蘇衍倒是很干脆地把她煮的靈米粥全喝完,直白地說:“她去玄國劍宮了,百年內你再見到她的機會不高。”
大師兄的消息果真靈通。
兩人的對話里,甚至不必提到渡星河的全名。
一個她字,已心領神會。
明梔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又想起在仙盟大比,渡星河再次救她一命的時候了。
自己該往前走,可是所有人都在談論渡星河,也就最近神秘人士接連襲擊三大宗,眾人才暫時淡忘了她,轉而談論起這神秘人來。
明梔掐算著時辰,睜開眼睛,輕聲對元明尊者說:“師父,我該出發去夜影山莊除妖了。”
彩霞燒透了天際,金烏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霞光把山頭披染成暖色,很快,就會徹底變成黑夜,九陽宗的燈會按時自然亮起——金烏城的居民常說,當天上的太陽落下,就輪到九陽宗升起了。
她話音剛落,一道強烈的白光,就將整片九陽宗,照得如同天光乍破一般!
不是一寸寸蔓延的光線。
而是霸道至極的熠熠發光,一面金色巨網。
就像是希臘神話中,麥德斯點石成金的手輕輕地,凌空的,碰了一下九陽宗。
頃刻間,目之所視,皆為金光。
“居然這么囂張!?”
從歡長老驚愕的聲音傳得很遠。
他們都覺得以九陽宗在外的威名,又提前做足了準備,這人多少會有點兒忌憚,起碼該低調著來,偽裝一下。
沒想到,竟是反其道而行之,演都不演了。
不僅光明正大,排場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那鋪天白光占據百分百視野時,明梔想的是——
她都準備下山,還是沒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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