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的米國出版事宜在國文社和WS部門的共同努力下終于談判成功，稿費一次性結清1.5萬米刀，采取的是國際電匯。

只花了兩天時間，林為民便收到了1.5萬米刀的巨額稿費。

可收到稿費，林為民并不高興。

這筆稿費是外匯，國內現在這個時候是不允許私人持有外匯的，他想取出稿費只能兌換成人民幣。

一個是一比一點幾的官方匯率，一個是一比八的民間匯率，想想這中間的差價，林為民心疼的直哆嗦。

這次林為民打算操作一下。

他來到顏文景辦公室，一臉哭喪的坐下來。

“你不是剛收到稿費嗎？給我弄這么一出干什么？”

林為民瞄了顏文景一眼，“領導，這錢我取不出來啊！”

“怎么取不出來？”

“得兌換成人民幣。”

顏文景立刻明白了林為民的意思，“你想干嘛？”

林為民一臉討好的湊過來，“跟您打個商量，您看看我這錢能不能兌換成外匯券？”

“你不是有幾個外國朋友嗎？”

林為民道：“私下找人辦這事，數額還這么大，那不是冒風險嗎？我就尋思請您幫忙打個報告，我這好歹也算是為國創匯了，咱也不過分，把這錢兌換成外匯券就行。”

“還算是有點法律意識。”

“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多違法亂紀一樣。我可是您手底下的兵，這一萬多外匯，我怎么著也給咱們國家賺了十萬分之一的外匯了吧？沒有功勞還有苦勞……”

顏文景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臭貧，“行了，知道了。”

林為民大喜，“感謝領導！感謝！”

“以后想著多給國家創點外匯吧。”顏文景調侃了一句。

“那必須的！”

林為民腳步輕快的出了顏文景的辦公室。

兩天之后，林為民在顏文景辦公室領到了他這輩子數額最大的一筆稿費——2.25萬塊外匯券。

外匯券的面額是10塊的，整整20多沓擺在辦公桌上，還是非常有震撼力的。

簽字畫押之后，林為民將這兩萬多外匯券領到了手中。

“這次是特事特辦。我可警告伱，倒賣外匯券可是犯法的，你小子悠著點。”顏文景警告道。

他當然知道林為民要把外匯兌換成外匯券是抱著不想吃虧的心，很有可能打算把這些外匯券再倒賣出去，賺上一筆。

“領導，您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要換外匯券，純粹是不想吃虧而已。我又不缺錢，這外匯券留著多好。”

顏文景這才露出笑容，“算你小子識大體。”

“等會兒想著找兩個人陪著你下班。”

“不至于的，別人又不知道我包里裝了什么。”

林為民去顏文景辦公室的時候兩手空空，回來的時候多了個黑色公文包，這立刻引起了辦公室同事們的好奇。

這兩天，《霸王別姬》在米國出版，林為民獲得1.5萬米刀天價稿費的消息已經在國文社傳得沸沸揚揚，而且還在向燕京城內的各個單位擴散。

林為民知道他托顏文景這個社長把稿費兌換成外匯券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住的。

所以在大家問起來的時候，他如實相告，“我把稿費都兌換成外匯券了，社長幫我打的報告。”

眾人瞪大了眼睛，“全換了？”

“嗯，全換了。”

賀啟智問道：“米刀換外匯券是多少比例來著？”

“那就是兩萬兩千五？”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再看向林為民那只普普通通黑色公文包，眼神都帶著震驚和恐懼。

兩萬多外匯券，這已經突破了大家的想象，他們的第一反應甚至不是嫉妒和貪婪，而是恐懼。

“為民，等會下班我們大家送你回家。”祝昌盛突然來了一句。

林為民擺擺手，“大家冷靜，沒必要。”

榮世輝道：“很有必要。這件事你就聽我們的吧，這可是兩萬多外匯券！”

眾人面色異常認真，仿佛是面對什么生死大事。

林為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但同時心中又涌出幾分溫暖。

下班時間，燕京街頭。

一輛雅馬哈125騎在正中間，四周環繞著七八輛自行車，把摩托車團團圍在中央，仿佛縣太爺出街，就差凈水潑街了。

林為民騎著摩托車被同事們的自行車圍在中間，摩托車只能以每小時十公里的龜速勻速前進，街邊無數人朝著他們這支隊伍投來異樣和好奇的眼光。

他的羞恥心都快要爆炸了！

這他么的比社死還要可怕！

“我說你們，那犯罪分子本來對我沒什么想法，被你們這么一搞也有想法了！”林為民苦笑道。

“我們這叫小心謹慎，你趕緊進去吧，早存起來早安心。”

“得了，那我先進去了。”

林為民提著公文包走進了人民的銀行。

國內的銀行保管箱業務從民國時候就有了，建國之后隨著GM事業的推進，保管箱業務沒有了市場，1958年全部并入了人民銀行。到60年，在司法部門監證下，所有無人認領的保管箱全部破箱上繳國庫，國內徹底結束了出租保管箱的業務。

然后就是這兩年國內實施改革開放，人民的銀行再次開啟了保管箱業務。

林為民進了銀行說明來意，他要開個保管箱存東西，問明要存什么，銀行工作人員一聽要存兩萬多外匯券，直接把行里一把手給喊來了。

兩三個銀行領導，配合四五個保衛人員，將林為民團團圍住，他再次享受到了剛才在大街上的待遇。

林為民把顏文景給他開的證明拿出來，又交代了半天，才算是說明白情況。

弄明白了林為民這兩萬多外匯券的來路，是人家的在國外出版得來的稿費，一圈人不禁對林為民肅然起敬。

這可是為國創匯的人才啊！

再說人家的作品能在米國出版，這得是多大的作家啊！

“真是不好意思，林作家。”一把手握著林為民的手一臉歉意的說道。

“沒什么沒什么，你們也是職責所在，都理解。”

辦好了手續，林為民將兩萬塊的外匯券存進了保管箱，留下兩千五百塊外匯券以備不時之需。

等林為民走后，銀行領導和保衛們仍聚在一起，林為民和他的巨額稿費給大家帶來的精神沖擊需要用八卦來化解一下。

六月二十二日，從下午五點開始，首都劇場的門前就熱鬧了起來，往日這個時間段首都劇場的門前都是冷清的，直到六點半以后才會逐漸有人氣。

劇場正門門口，放著一張碩大的海報，上面印著幾位主演的形象還有《霸王別姬》的演出信息。

林為民來的比較晚，快六點半才來，正在門口等人的時候卻被一個獐頭鼠目的青年攔住了。

“哥們兒，要票嗎？”

“什么票？”林為民愣了一下。

青年湊過來低聲道：“《霸王別姬》的門票。”

林為民詫異，“你這有？不是說首演的票都不好弄嗎？”

“首演的票我當然弄不來，但后面場次的票我有啊！要不？”

“多少錢？”

“那得看您要什么位置的票啊！”

青年說著從兜里掏出幾張門票，“您瞧瞧，這座位的位置不一樣，價格自然也不一樣。您看這前面幾排的票，20塊錢一張，二樓的跟前排差不多。再往后就便宜了，10塊，5塊，2塊……”

林為民輕笑著問道：“你這有點黑啊，人家人藝最便宜的票價6毛錢，到你這直接2塊起跳。”

青年臉上帶著幾分得意，“那也得您能買著才行啊！我不是忽悠您，就這出戲……”

青年指著劇場門口的海報，“那可是大作家林為民寫的，林為民您知道不？萬先生的關門弟子，老人家這輩子就收了這么一個徒弟。那劇本都是人藝求著人家寫的，我不知道您看沒看過，賣了好幾百萬冊了。不是我吹，這兩年除了那些國內外的名家名著，有哪本書賣得了這么多啊！”

青年說到這里，捂著嘴湊到林為民耳邊，“還有一件事，您別往外說哈！”

林為民靜靜的聽著，他壓低著聲音，卻語氣夸張的說道：“人家的《霸王別姬》都出版到米國去賺米刀了，賺的稿費都是外匯，嘖嘖嘖……”

青年說著一臉羨慕，“您說說，就這樣的作家、這樣的作品，我要您2塊錢一張票，貴嗎？”

林為民點點頭，“不貴！”

青年大喜，“那您來兩張？”

林為民從兜里掏出一張首演的門票甩了甩，“可惜啊，我用不上。”

青年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涮了，惡狠狠的瞪了林為民一眼，“有票你搗什么亂啊！”

林為民呲牙一樂，要不是看你小子說話怪好聽的，老子高低找人點了你。

青年一單生意沒做成，又跑到旁邊接著攬客。

林為民蹲在路邊觀察了一下，那青年也不是誰都攔的。他干的是投機倒把的生意，自然要小心謹慎一點，攔的都是像林為民這樣的小年輕。

一般像他們這樣的，看話劇基本都是為了談戀愛，這種人最好宰。

林為民看著青年小心翼翼的招攬著生意，再跟人家搭話，莫名的覺得有些可樂。那邊青年也注意到了他這個閑的冒油的舉動，被他看的直發毛，下意識的觀察了一下周圍，別不是工商和公安的人來逮他了吧？

緊張了好半天，除了進場的觀眾之外，風平浪靜，虛驚了一場。

青年心氣不順，還準備上來跟林為民掰扯幾句，就看見一個身強體壯的漢子隔著不遠朝林為民招手。

“為民！”

林為民起身，“子隆兄，怎么才過來？”

“做公交車慢了點！”

“快開演了，咱們趕緊進去吧。”

“趕緊的，趕緊的！”姜子隆一臉焦急。

他可是為了看《霸王別姬》的首演特地從津門趕到燕京的，門票都是通過津門文協那邊好不容易協調到的。

兩人結伴，拾階而上。

獐頭鼠目的青年望著林為民的背影，發出一聲嗤笑：“為民？這名字你也配叫？”

“林老師！林老師！”

一個中年男人急匆匆越過青年，快步向前方的林為民跑去。

林為民轉頭，驚喜道：“倪老師？真巧啊！”

“是挺巧，走走，一起進去！”

幾人說笑著進了首都劇場。

獐頭鼠目的青年目瞪口呆，“林……林為民？這么年輕？”

對不起，我小學數學不及格，給老師丟臉了，已改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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