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帝國八十萬各族鐵騎勁旅如潮水般從草原南下。挾成吉思汗鐵木真及拔都汗、旭烈兀西征滅七百余國之余威,殺氣靡空、投鞭斷流,聲聲鳴鏑帶著死亡的囂叫,響徹了自河套到遼東的廣袤地域,肆無忌憚的宣示著裸的死亡威脅:蒙古大汗忽必烈已傳下大扎撒令,攻入漢地之后,永不封刀!
大漢帝國的百戰之師,則針鋒相對的北上抗擊。崛起海東以來斬唆都、敗張弘范、擒李恒、克塔出、滅伯顏、誅張珪、逐忽必烈,收高麗、平東瀛、下占城、覆新柯沙里,實為征服萬里海疆、驅除胡虜恢復中華的龍之爪牙,沒人能阻擋這支王者之師前進的步伐:北元如大漠沙粒般眾多的武士,被漢軍踏做了一抔黃土,如繁星般燦爛的名臣宿將,紛紛從長生天的夜空中隕落!
兩股洪流終于在長城沿線,東起河套西抵遼東的萬里北疆迎頭對撞,牽涉亞歐大陸上成千上萬民族,改寫人類歷史進程之空前大決戰,幕布正緩緩拉開,血與火的交響曲即將奏響,英雄將在輝煌中升華為星辰,不可戰勝的神祗終會走下神壇。即使最睿智的先知也無法在這巨大的歷史洪流中獨善其身,命運女神已把兩個帝國放上了天平,天平的兩端,一端是野蠻,另一端是文明。
全人類的命運,也被放上了命運天平,哪怕是波斯神廟中日夜祭拜光明神的智慧祭司,天竺沉醉于吠陀經文中的婆羅門大主教,還是羅馬教廷自稱能得到天父啟示、預言一切的教宗冕下,都無法知道這場曠世之戰的結局,高踞億萬信徒之上、如神明般深邃的眼睛,此時都驚恐不安的關注著世界之戰的進程。
德里蘇丹國的印度教神廟,大梵天、毗濕奴和濕婆神巨大的神像前,德里蘇丹的宰相看著婆羅門祭司慢吞吞的翻動吠陀經文,忍不住擦了擦腦門上的油汗:
德里蘇丹國雖然受大食帝國阿巴斯王朝哈里發冊封,但末代哈里發穆斯臺爾妥姆,早在旭烈兀汗攻破巴格達之后,就被裹在毯子里縱馬活活踩死,如今蒙古帝國四大汗之一的伊兒汗國,占據天竺以北的呼羅珊波斯,與德里蘇丹國僅僅隔著一條印度河,隨時都能南下,到時候,印度慢吞吞的戰象、軟綿綿的竹弓,可擋不住蒙古帝國的彪悍鐵騎、強弓利箭!
海上,大漢帝國氣勢洶洶,南洋總督府把馬六甲海峽以東的廣袤南洋變成了大漢的內湖。海峽以西,東印度公司的手越伸越長,在海上抗衡如日中天的大漢帝國,德里蘇丹漸漸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北方陸上有蒙古,南方海上有大漢,夾在兩大帝國的夾縫中,德里蘇丹不好受啊,那么,在交戰雙方分出勝負之前下定賭注,說不定還有機會借力打力,否則只怕將來會有亡國滅種的危險!
一個是驅馳萬里所向無敵的上帝之鞭,一個是四千年文明輝煌燦爛的無雙華夏,前者令德里蘇丹的宗主、阿拉伯帝國的哈里發死無葬身之地,后者在數百年前的盛唐,就有一位叫王玄策的將軍征服了五印度……勃兒支斤.忽必烈,楚風,誰將是未來的蒼天之主?
平素比較相信真主的宰相大人迦那辛格,在清真寺的大毛拉口中沒有得到明確啟示,病急亂投醫,他找到了印度教神廟中的婆羅門。
終于,婆羅門大祭司關上了吠陀經的書頁。慢吞吞的道:“宇宙之創生,摩訶梵天遮比其那,星河之毀滅,摩訶濕婆大神通……大漢與蒙古之交鋒,惟有神知,吾不可說不可說……”
嗨,這不廢話嗎?迦那辛格氣得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婆羅門大祭司此時方才睜開昏花的老眼,嘿嘿干笑兩聲,身處此無量劫局中,又怎么看得破局?你我皆是凡人吶!
羅馬教廷,神圣無比的鐘聲分外悠揚,燦爛的皇冠、潔白的法袍,教皇馬丁四世顯得那么的圣潔、光明,就好像天堂派往人間的天使,威嚴、高貴,不沾一絲塵埃。
沒人在意,至少教廷中沒人在意,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柱上,燒死了多少高貴的靈魂,贖罪券和“圣物”買賣,又是如何將骯臟的金錢,從農夫、礦工、牧民和鐵匠的口袋里掏出來,源源不斷的流入教廷的庫房,流入教皇、紅衣主教、司鐸和牧師的腰包。
派往東方的使者布雷默正在接受教皇單獨的垂詢,看上去老邁龍鐘的馬丁四世,此時卻是目光炯炯,他思考著提出了問題:“大漢帝國,那個東方巨龍。真的能夠戰勝長生天之下,信奉薩滿邪神的蒙古帝國?他們,是無堅不摧的禍,可怕的上帝之鞭啊!”
想當年,所向無敵的拔都汗,率領軍隊征服俄羅斯之后,跨過波蘭平原,向著多瑙河、向著西歐進軍,波蘭首都克拉科夫、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先后淪陷,獻身于天父的無畏戰士條頓騎士團,裝備重鎧、健馬的重裝騎士,在鋪天蓋地的箭雨中潰不成軍,整個歐洲在上帝之鞭的威脅下瑟瑟發抖……
不是大宋那座叫做釣魚城的神跡之城,令蒙古大汗蒙哥死于城下,拔都被迫引兵東還,也許,現在的西歐已是蒙古帝國的第五個汗國了吧?
所以,教皇很難相信大漢帝國能夠戰勝可怕的上帝之鞭。
“尊敬的陛下,天父在人世間的代言人,您卑微的仆人不得不誠摯的提醒您,當年正是宋人在釣魚城下奇跡般的勝利,挽救了萬里之外的歐洲!”
布雷默的回答,讓教皇陷入了深思。紅衣主教略帶興奮的聲音,在梵蒂岡宏偉的殿堂間回蕩:“……大漢帝國是華夏的傳承者,這個偉大的國度,還有她慷慨的皇帝楚風陛下,許諾在未來可以期待的時間內,將會把圣城耶路撒冷這份厚禮送給教廷……”
耶路撒冷?!一直如頑石般堅定、沉毅,甚至在梵蒂岡的高高穹頂下顯得分沉的馬丁四世,頓時再也保持不了平靜,他潔白法袍下的身體,已經因激動而劇烈的顫抖!
波斯光明教總部,隱秘的洞窟之中。塞里木淖爾坐在黃金制作的寶座之上,像天鵝一樣潔白柔軟的頸項,戴著光明教圣物“太陽的智慧”,而她握著的黃金鷹頭杖“至高無上的權威”,細膩絲質長袍包裹著柔軟纖細的身軀,盈盈一握的腰肢上系著黃金腰帶“生命的守護”,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用古老的楔形文字寫著:“光明神的印記”!
四大圣物作為裝飾物,恰到好處的襯托出圣女出塵絕世的清麗容顏,熊熊燃燒的圣火給塞里木淖爾鍍上了一層神圣不可侵犯的光暈,仿佛整個人身處太陽的光輪之中,令人不敢仰視。
更何況,她的身邊還放著大漢皇帝的圣旨,東方最強大帝國的皇帝,擁有無上威權的中央天朝,他允諾冊封所有追隨天朝腳步,反對蒙古征服的抵抗者!
至高的神權和現實的皇權相結合,塞里木淖爾已成為呼羅珊波斯地下的君主,阿史那莫央為首的突厥、阿拉伯和波斯總督們,還有十名全身包裹著純白長袍、頭戴尖頂罩帽只露出兩只眼睛的光明教長老,都在她身前誠摯屈膝俯首,誠摯的親吻著圣女腳下的塵土。
起義,即將發動,塞里木淖爾面朝東方,虔誠的跪在了圣火之前,沒有人知道她并未祈求光明神的庇護,而心默默祈禱:萬里之外的強悍男子呵,你可不要忘記,遙遠的波斯,還有人記掛著你!
就在塞里木淖爾跪在圣火前祈禱的那一刻,遙遠的東方,楚風心頭似有感應般輕輕一跳,他身前的巨幅地圖上畫了兩道紅線:第一道是大漢和蒙古兩大帝國交戰的長城沿線,第二道則是包括四大汗國再內,整個蒙古帝國的遼闊疆域。
漢元兩個中原王朝爭奪天下的戰爭,終于在楚風有意放縱和忽必烈的孜孜以求下,如愿以償的演變成世界之戰。本來歷史上,七十年后坐視大元滅亡的四大汗國、嶺北諸王,現在已派出軍隊來到草原,南下長城沿線。
既然來了,就不要走!楚風冷冷的笑著,手指頭在蒙古帝國的廣大疆域上輕輕滑過,滑過嶺北,滑過中亞的玉龍杰赤、撒馬爾干,滑過伏爾加河畔的拔都薩萊城,繞過一個大圈,停在了波斯。
無花果、椰棗、開心果的味道,是那么的甘甜……現在,塞里木淖爾的事業,想必也到了關鍵時刻吧?算起來,波斯倒是此戰的一個破局之劫手呢!
于是,帳中群臣就見到他們“握乾秉坤、承天受命”的皇帝,在即將到來的曠世決戰前,嘴角竟莫名其妙的露出了一絲笑意。
只有陳淑楨看著他的手指頭停頓的位置,就知道了緣由,她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提醒楚風注意她的存在。
“報~”偵察兵舉著金牌直奔賬前,翻身落馬,喘著氣報道:“渭州以東、涇水南岸,我金剛軍先頭部隊,已與六盤山南下之敵交火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