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衛城，是希臘最精彩的古建筑群，阿克羅波利斯建造的神廟，古希臘文明的象征。它位于雅典市中心的衛城山丘上，始建于公元前五百八十年年。

衛城中最早也最馳名的建筑就是戰斗女神雅典娜的神廟，也即是帕特農神殿。

由白色大理石建造的神殿坐落于雅典衛城中心腸位，石灰巖的山崗上，這座馳名的長方形建筑物以巍峨的身姿矗立在全部衛城的最高點，它歷經兩千多年的滄桑之變，如今雖然浮雕因含鹽海風侵蝕而剝蝕嚴重，但從一排排巍然矗立的多利安式巨型柱廊，還可以看出神廟當年的豐姿。

因為疏于治理，地面的石頭縫里長滿了雜草，昔日光輝的神廟變得破敗傾頹，不過巨石建筑物有著天然的壽命優勢，看上去整體還保存完好。

大漢帝國的文武大臣，對這座神廟頗感愛好，待聽得它大約是在戰國初年興建的，盡皆嘖嘖稱奇。

東方的土木建筑在實用性和低成本上遠遠勝出，保存性卻及不上西方風行的石砌建筑，正如阿房宮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趙州橋卻能亙古長存。

文天祥、李鶴軒等人饒有愛好的參觀這座神廟，反而是羅馬將軍和元老們心不在焉。

羅馬并吞希臘之后，在拉丁語境中希臘人就成了“原始人”的代名詞。

盡管東羅馬帝國早已希臘化，甚至羅馬帝國本身的官方語言拉丁語在六七世紀就很少有人能聽懂，倒是希臘族裔的語言和文化成為主流，可拜占庭人仍以羅馬人自居，誰稱他們希臘人，那相當于罵人。

文化心理上既已轉變，古希臘－古羅馬時代的多神教信仰也不復存在，現在的拜占庭人信仰東正教，崇拜耶和華，對奧林匹斯山眾神早就沒有什么愛好了，雅典娜的神廟無人參拜，也就在情理之中。

參觀者之間的反差使安娜女皇輕輕嘆了口吻，時間轉變了一切，文化不斷的變遷，就連神祗也不能逃脫這個規律，壯大的雅典娜，戰斗和聰慧女神，雅典的守護神，希臘文明的象征，如今不也落到了如此為難的處境？

她的身后，陳宜中正對著文天祥竊竊私語：“本來昔年希臘諸人信仰奧林匹斯山眾神，君士坦丁時方才改宗耶酥教，如此看來這歐羅巴人的宗教也并非一成不變，將來宋瑞兄大力弘揚華夏之道，卻也不難以夏變夷。”

文天祥先是眼睛一亮，忽然看到楚風的背影，又笑著搖了搖頭，緩緩道：“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凡益之道，與時皆行。”

陳宜中略一思忖，卻是贊嘆不已，暗道文天祥雖然為人欠缺圓通，經世致用執掌庶政之術比自己略差了一層，可這義理上要強了不少，無愧為一代儒學大師。

方才陳宜中說要以夏變夷，這是很多年來文天祥最愛聽的話頭，原因無他，經歷了宋末元初的戰斗災害，又以談判使者身份被伯顏無理扣押，文天祥自然重視華夷之辨、夷夏之防，到后來大漢皇帝楚風崛起海東，仗劍取天下，這位故宋丞相就時時刻刻想著以夏變夷，恨不得域外處處讀經、家家拜炎黃。

但到了現在，大漢正穩步邁向世界馴服者的巔峰，文天祥的心態也產生了轉變，于華夷之辨有了新的理念。

趙武靈王胡服騎射，難道他就從中國人變做了胡人？蒙古大汗忽必烈會漢語漢字，還會胡謅幾句漢詩，又豈能因此就說他是華夏正統的天朝君王，把成都、揚州、常州、興化等大小數百次屠城，當作周武克商一樣的天命輪轉？

正像歷史上記載的那樣，炎黃子孫應用的騎射之術來自北方游牧民族，播種的小麥來自西亞，胡床胡凳的形制也來自外族，儒釋道中的釋家來自印度……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華夏文明盡可兼收并蓄，只要以我為主，普天之下的文明成果，又有那樣不可用？

就拿拜占庭來說，這座建筑于戰國初期的神廟就充分證實了他們也是個有著古老文明的民族，大漢為何不可與它攜手共進，做到融合吸收？

歷史上華夏就在春秋時融合了東夷，大部分郭姓人就是東夷的后代，源出于“虢國”；戰國時融合了楚“蠻”（此蠻并非指蠻橫，楚國漆器和紡織技巧很先進，文化發達，只不過當時周朝的傳統核心在關中－河洛，偏遠的楚被視為蠻），楚國大夫屈原的《離騷》，成為中華千古之絕唱，與《詩經》同列，楚國的圖騰鳳凰，也與華夏的圖騰神龍結了婚。

文天祥熟讀歷史，知道底本在上古，鳳為雄凰為雌，為楚國神獸；到了天下一統，荊楚與傳統華夏互相融合，鳳凰卻合而為一，成為了神龍的配偶，俗稱龍鳳呈祥。

到現在，還有何人視屈原屈大夫為“楚蠻”，《離騷》是“南蠻”之書？又有何人會說平定安史之亂的郭子儀，其實是東夷后代？

見安娜.帕列奧麗娜與楚風攜手而行，文天祥不禁微微一笑，心道若干年后，也許大漢和大秦之間就像華夏與東夷、楚蠻，誰還會把這位公主當作外夷呢？至于他們的神廟和宗教，也許會像佛教那樣，脫離政治，成為真正純粹的宗教吧。

楚風則有另外一番感受，前世他曾經無數次在各種媒體上見到這座馳名的建筑物，知道帕特農神廟會在十七世紀，因為威尼斯和奧斯曼土耳其之間的戰斗而損壞，只剩下殘垣斷壁。

現在因為他的到來，這場戰斗永遠沒有可能產生了，奧斯曼土耳其還沒有出身就被掐斷，那場毀滅神廟的戰斗自然無從打響。

“雅典娜，你應當感謝我。”楚風輕輕的叩擊著神廟的宏大廊柱。

“什么？”安娜女皇回過火來。

本來海風吹過神殿發出的聲音，轉變了楚風的低吟，安娜把“雅典娜”錯聽成了自己的名字。

哦？楚風從思緒中抽出心神，卻見安娜.帕列奧麗娜身穿白色的羅馬長裙，頭戴橄欖葉三重冠，手握黃金權杖，身材高挑、容貌麗色無雙，不正是個活脫脫的雅典娜女神？

余光又掃到那些身穿軍團盔甲、腰掛羅馬戰劍，頭戴青銅盔的羅馬將軍，楚風忍不住嘿嘿一笑：豈止雅典娜，這下連圣斗士都有了！

正巧幾位羅馬將軍正為俏麗的神像失去蹤影而嘆息，廟內本來存放一尊黃金象牙鑲嵌的全希臘最高大的雅典娜女神像，是巨大雕塑家菲迪亞斯親手制作的，不幸在羅馬帝國馴服希臘，把神像運往羅馬的海路上沉入海底。

“那座俏麗神像的失蹤，似乎正合著某種規律，她不愿意離開自己守護的城市雅典，所以才黯然沉入海底吧！”

阿里坦烏斯異常惋惜的對毛病說。

楚風笑著搖搖頭，“不，我們面前，不正站著雅典娜女神嗎？”

羅馬將軍們愕然，接著很快就贊嘆起來，安娜.帕列奧麗娜女皇的風度，和殘存浮雕像刻畫的雅典娜，無論端莊的儀態，絕世的美貌，還是威嚴的氣度，都是多么令人驚異的一致啊！

“真不愧為戰斗和聰慧的女神，她給我們帶來了榮譽和成功！”羅馬將軍們嘖嘖贊嘆。

阿里坦烏斯則為安娜的美貌略為失神，再看看她身邊的大漢皇帝楚風，忍不住喃喃的嘆息道：“唉～即使她不像雅典娜那樣仇恨男人終身不嫁，可也只有這位堪比奧林匹斯山上宙斯神的丈夫，才配得上她呀！”

“神像喪失，的確是個令人遺憾的問題，”楚風指著神廟中空缺的地位，那里本來應當安置一座美輪美奐的神像，現在卻空蕩蕩的。

他笑著對安娜道：“不過，咱們現在完整可以再做一個，所需的象牙寶石和黃金由我累贅，就作為華夏文明對希臘－羅馬文明的友誼象征吧。”

安娜眼前一亮，她明確這樣做的政治含義，雅典娜女神像是古希臘文明的結晶，卻在羅馬帝國的頂峰時代喪失，從此羅馬帝國開端走下坡路；現在，重新塑造雅典娜神像，毫無疑問意味著羅馬帝國和古希臘文明的復興，象征著羅馬帝國向西歐收復失地。

楚風又大聲的道：“當然，這座神像得按照你的樣子來塑造——我會在它的底座上銘記，‘這是大漢皇帝楚風送給羅馬女皇安娜一世的結婚禮物’。”

誰說東方人不懂浪漫？安娜.帕列奧麗娜俏麗的藍眼睛里直冒小星星。

羅馬將軍們驚呼之余，也只能愛慕嫉妒恨了，以黃金和寶石塑造成宏大的雕像作為結婚禮物，這樣的禮物，就算雅典娜本人只怕也會收回終身不嫁的誓言吧！

阿里坦烏斯有點酸溜溜的道：“盼望真如大漢皇帝所說，雅典娜女神能永遠保佑我們，給我們帶來成功和光榮。”

言猶在耳，傳令兵就騎著快馬飛奔而來。

“陳吊眼副司令與羅曼努斯執政官在多瑙河下游平原勢如破竹，連戰連捷，保加利亞人和羅馬尼亞人支吾不住，已有潰敗偏向，尊奉大漢皇帝詔令，他們沒有持續向縱深突擊……”

眾位羅馬將軍和大漢帝國文學侍從之臣的臉色變得希奇了，眾所周知無論大漢帝國的重裝野戰軍，還是東羅馬的皇家近衛騎兵團，都有著壯大的突擊能力，在敵方混亂不堪的初期，借助戰略上達成的忽然性，完整可以做到迂回包圍向心突擊，大縱深作戰，盡可能的利用敵方的混亂，收取最豐富的戰果。

現在反而請求穩打穩扎，是否太過于謹慎了點兒？

那赫提留執政官忍不住上前稟道：“巴爾干固然是一團亂麻，不過就像亞歷山大大帝當年那樣，面對解不開的繩結，一劍斬斷是最直截了當的措施。那里保加利亞、塞爾維亞、羅馬尼亞等權勢互相交錯，不過像當年蒙古軍西征一樣，在最短時間內給他們狠狠的致命一擊，所有的人就會歸降于金底蒼龍旗和雙頭鷹旗之下，混亂不堪的局面就會瞬間平定。”

楚風笑著點點頭，那赫提留不愧為羅馬帝國最有本事的軍事家，他提出的措施是極具可行性的，巴爾干地區民族宗教情況復雜，于拜占庭時叛時降，要慢條斯理的來梳理關系、扶植代理人、確保政治穩固，實在太過艱巨，倒不如趁他們四分五裂一盤散沙的機會，對不肯臣服者施以毀滅性的打擊，來得直截了當。

當年拔都和速不臺就是這樣做的，萬能的蜘蛛米哈伊爾八世篡奪保加利亞人的土地，也是同樣的措施，連這位慣常情況下應用外交，遠勝過應用武力的拜占庭皇帝，根本就沒有和保加利亞人廢話，直接出兵占領。

大漢帝國也是同樣的道理，誰耐心去理會當地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分進合擊多路出兵，大縱深大迂回，按照蒙古西征雷同的套路，恰恰是最有效的。

不過接下來楚風又笑著搖了搖頭。

“天，大漢皇帝的微笑簡直就像斯芬克斯一樣，使人捉摸不定啊，”阿里坦烏斯對同僚說：“對于執政官的建議，他畢竟是同意還是反對呢？”

“呃～也許這就是東方法的聰慧吧，”羅馬將軍們猜測著。

楚風很快就解開了他們的疑問。

假如目標真的是沿多瑙河一路西進，直搗歐洲腹心維也納，那么那赫提留執政官的建議無疑是非常正確的。

但楚風有著另外一層打算，到了這個時候，他直言不諱的告訴所有臣僚：巴爾干方向的進攻，其實仍然是吸引敵方重視力的佯攻！

啊？羅馬將軍們驚得目瞪口呆，借著北上討伐羅斯蠻族，半道上大部分兵力拐彎去打巴爾干，這已是非常了不起的戰略誘騙了，誰知連巴爾干也只是佯攻，那么大漢皇帝的真實目標在哪兒呢？

楚風狡猾的笑著，心道我中華兵法虛虛實實，豈是你們幾個能輕易摸清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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