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室中多了一雙赤紅色的眸子，哪怕在黑暗中也看得一清二楚。

對面四個人驚訝的同時，顧然自己也愣住了。

它居然只有三米多長！

之前展翼三十多米，足以覆蓋一個標準籃球場，相對于人類而言，絕對是龐然大物。

“今天狀態不好？”嚴寒香笑著問。

還真回到十八歲時的她了。

“不，和狀態沒有關系，應該是本來就可以變大變小。”顧然沉吟，“只是之前沒有這個想法，有這個想法，想法也不夠強烈。”

“現在——”嚴寒香看了一眼對面四人，“怕壓死人？”

“是怕影響到死人，我對逝者很尊重。”顧然說。

“妖怪！”終于，尖銳的聲音響起。

“裝神弄鬼！”

厲喝聲中，顧然清楚地看見幾枚銀針射向自己，他沒動。

銀針擊打在龍鱗上，發出脆響，幾粒火星一閃而過。

赤紅色的雙眸看著四人，像兩枚切割精美的寶石。

李莫愁全身微微顫抖，彷佛下一秒對方就會竄過來，將她吞噬。

蛇形龍盤旋一圈，在不碰到棺材的前提下，身形盡可能的放大。

吞下嚴寒香之后，仰起長頸，張口吐出一枚球形閃電。

球形閃電飛向靈室頂部。

藍綠色的刺目光芒，猶如湖水似的在室內沖蕩。

極暗到極亮的轉變，只在一瞬間，四人下意識抬手擋在眼前，同時轉過身。

地動山搖般的爆炸。

等一切穩定下來，四人借著地面的巖漿的火光，迅速掃視，哪里還有人影？

山頂被活生生燒出一個窟窿，不斷滴落巖漿，轉眼窟窿也被巨石擋住了。

根據顧然的日記記載，1252年的某個夜晚，嚴寒香騎龍升天。

周五。

顧然認真反思，《神雕俠侶》到底差在哪里？

為什么進去之前很感興趣，進去之后，只想著和嚴寒香體驗古代的風情，對劇情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應該是翻拍太多的緣故。

就像甘蔗，富裕時代，比起吃甘蔗，人們現在更喜歡去甘蔗林看甘蔗怎么長的，體驗親手砍甘蔗。

地下泳池。

嚴寒香多游了兩圈，顧然先給莊靜按摩。

“寒香今天的狀態不錯。”莊靜趴在床上，語氣隨意。

顧然沒說話，按了一會兒，才開口：“御女心經升級了。”

御女心經獲得大量經驗

御女心經的等級提升了

御女心經lv2：停止衰老的效果更好，有少許變得更年輕的功效

“領取了任務？”莊靜問。

顧然現在的主線任務，是提升任意lv1的技能。

“沒有，不過這個任務也算完成了，新的主線任務是‘任意技能達到lv3’。”

“怪鳥抓住了嗎？”莊靜又問。

“.沒看。”顧然按摩的手法都變得拘謹起來。

莊靜卻笑道：“也好。”

權力能讓人老馬嘶風，財富讓人和顏悅色，美色當然也能起到積極作用。

比如說娶了一個美艷女子，不再去妓院、賭場，整天待在家，為了細水長流，還學會了養生。

今晚毫無疑問是個好日子。

昨晚的一場好夢，今天是周五，此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阿秋上師出院。

雖然顧然對他的精神狀態持轉移話題的態度，也就是保留意見，但能通過莊靜的直接問診，那肯定是沒事了。

“阿秋啊，好好的你怎么想不開要做和尚啊！”李笑野哭得十分難過。

“我父親是法王，我哥哥是法王，只有我沒出息，只能做和尚啊。”阿秋上師也傷心嘆氣。

這難道才是他幻想自己成為初地菩薩的主要原因？！

臨走之前，阿秋上師親自給所有病人戴上了哈達。

等他一被接走，哈達立馬被沒收。

畢竟白色的長條絲織品，用途不止于賜福和裝飾。

病人來來往往，醫院的日子還是照常進行，新病人會在下一周送過來。

正當顧然與小學女生進行日常問答的時候，李慧忽然找到他。

“顧醫生，你現在有空嗎？”

“怎么了？”顧然看向她。

李慧是李笑野的主管醫生，李笑野有事，她應該先去找陳珂或者何傾顏。

“李笑野好像有點不對，今天沒有拉線找靈感。”李慧解釋。

精神病人忽然正常，不一定是好事。

就好比一個平時一頓要吃五碗飯的人，今天忽然只吃了兩碗，肯定有情況。

“陳醫生、何醫生在哪兒？”顧然一邊走，一邊問。

“陳醫生在給杜若冰催眠，何醫生在幫忙。”

顧然來到103病房。

李笑野坐在床上，面向窗戶，窗外是蔚藍色的天，以及{靜海}的前院。

醫護人員的汽車，如小獸般停在遠處。

“李笑野，你怎么了？”顧然問。

“快出院走了，游泳老頭走了，朱阿姨走了，阿秋也走了，接下來輪到我了。”

“他們是出院，和親人朋友在一起。”顧然說。

“那比死了還慘！”

“你現在的狀況，實在沒有操心出院的必要。”

李笑野扭頭看向顧然：“你侮辱我？”

“你覺得我能寫出像《三體》一樣的書嗎？”

“除非三體真的出現。”

“你這算不算侮辱？”

“我這是專業評價，只是話難聽了一點。”李笑野一副自己難聽了一點的評價有些人想聽還聽不到的樣子。

“我也是專業評價，你距離出院確實很久。”

“小顧，其實我都是演的。”李笑野笑起來，“體驗生活，代入，你看出來了嗎？”

“看出來了。”顧然后退一步。

李笑野的手放在屁股下面，像是在扣動。

這簡直就是把手放在手槍扳機上！

“所以你想怎么樣？”顧然問。

“我想寫出一本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

“你是家嗎？”

“我不是誰是？”

“有這種想法是正常的，但認為自己能做到，你覺得這樣的家正常嗎？他根本不敬畏，不敬畏家。”

“我偏要勉強呢！”李笑野大聲道。

顧然再也無法直視《倚天屠龍記》了。

“你不明白！”李笑野站起來，“有人為了愛情，有人為了親情，對于我，這個世界上只有值得奮斗！”

顧然雙手搭在李慧肩上，把她推到自己前面，像是舉著一枚盾牌。

“如此熱愛一件事，實在是值得羨慕和欽佩。”他躲在盾牌后面說，“不過，我作為精神醫生，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必須治好你，這是我的奮斗！”

“你也奮斗？”

“我也奮斗！”

“那我們就是同志！”

“如果是正經的同志，那我就是！”

“握手！”

“好！”

顧然舉起李慧的手，朝著李笑野伸去。

李慧閉上眼睛，好像這樣就能看不見臟東西。

李笑野一把將她拽過來，護在懷里。

“小慧，你沒事吧？這狗日的竟然敢挾持你！”

“我沒事，謝謝你救了我。”李笑野懷里的李慧，朝顧然投去怨恨以及求救的眼神。

李笑野的手放在她肩上，淺藍色的護士服一塵不染。

顧然雙手插在口袋里，微笑地注視這一幕。

在精神科，護士恨現在的醫生，不是沒有道理的。

午飯時間，二組四人依舊將劉姿君團團圍住，他們落座時，劉姿君的表情像是被追債的小混混。

“李笑野發病了？”蘇晴吃著荷蘭豆。

“我覺得有必要讓他玩物喪志。”顧然說，“引導他把時間與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

“比如說？”蘇晴問。

“釣魚。”

蘇晴看向其他人，好像進行選舉投票時，發現顧然是個被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人。

“我只能想到吃喝。”陳珂說，“享受美食，四處旅游。”

“你們也太健康了！”格格坐下來，“給他一臺電腦，再給他注冊一個游戲賬號，保證他不想工作！”

“他會對游戲上癮的唯一可能，是打算從游戲里取材。”顧然說。

“看漫畫！”劉姿君提議。

“同理。”顧然道。

“中國人都喜歡種菜，給他一畝地，幾只小雞小鴨？”謝惜雅說。

“可以嘗試。”蘇晴點頭。

“太溫和了，我建議給他一臺手機，讓他刷抖音。”何傾顏終于把自己不吃的蔥花全部挑出來。

但她絕對不是浪費食物的人，這些蔥花都放在了顧然的飯里。

顧然就當吃蛋炒飯了，不加蛋、也不炒、只放了蔥花的蛋炒飯。

“刷抖音也太狠了，我都不敢刷。”劉姿君驚恐地望向何傾顏。

“刷抖音可以試試。”顧然對蘇晴道，“抖音的大數據很厲害，可以幫我們得出李笑野的喜好，針對他的喜歡，我們再安排活動，分散他對的執著。”

“很難吧。”格格說，“別說我師傅，就是我，為了做正事，也能克制自己不玩手機。”

“這里是醫院。”何傾顏略帶嘲諷地笑起來。

格格、劉姿君感覺到寒意。

“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劉姿君像是掩飾恐懼似的強撐。

“但醫院也有醫院的規章制度，比如說病人不能吃藥的時候，我們可以幫忙，讓病人吞下去。”何傾顏明艷的笑容美麗極了。

“又或者用催眠療法，讓病人吐露出自己曾經在瀏覽器中搜索過的詞條。”顧然道。

“我想出院。”劉姿君說。

“病人不聽話，可以使用強制措施，包括注射鎮定劑。”蘇晴道。

劉姿君低頭認真吃飯。

格格不信這一套，她只關心一點。

“明天安排好了嗎？”她問。

“香姨提供的別墅，在一座島上，帶私人海灘，可以沖浪、可以潛水，放煙花也沒問題。”蘇晴說。

“既然是香香阿姨提供的地方，為什么不今晚就去呢？”格格急了，“一個晚上啊，人生有幾個晚上，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來老將至。”

她還唱上了。

“今晚去唄。”何傾顏笑道，“我知道你什么都還沒準備，但簡單買點食材，一起去別墅做飯，也很有意思啊。”

“蘇晴姐，你要答應，今晚晚飯我做！”格格只要今天，不要命。

不要顧然、蘇晴他們的命。

一個只會學習，都學出雙重人格的人，她做的飯能吃嗎？

蘇晴想了想：“好吧，那就今晚去。”

“好耶！”格格歡呼，然后慘叫。

湯灑了，澆在了她的病服上，幸好不燙。

“珂珂，你通知一下曉曉。”蘇晴對陳珂道。

下午，李笑野就看刷上了抖音，右手拿手機，左手扣屁股；左手拿手機，右手扣屁股。

每次都會聞。

“難道左手沾屎與右手沾屎的氣味不同嗎？”小學女生問顧然。

“不知道啊。”顧然說。

“你試試。”小學女生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說。

“你怎么能保證我不會騙你呢？”顧然笑道，“你自己試才是最準的。”

“我低估你了，你的智商應該有75。”她將《？？？日記》往前翻，修改什么。

等她寫完，顧然才繼續道：“你平時在學校都做些什么？”

“懶得說學校的事情。”她輕吹自己的劉海，像是被一群智商75的人氣得不輕。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學校的事情！”小學女生露出恍然的表情。

“什么？”顧然好奇。

“我們老師讓我們不要和沒有女兒的男人說話，你有女兒嗎？如果沒有，以后我們兩個不要再說話了，老師不同意。”

“將來有行不行？”顧然商量。

“老師沒說，大概也行。你女兒叫什么名字？”

“顧影、顧盼、顧惜、顧忌，你覺得哪一個好？”

“為什么都姓顧？”

小學女生的主管護士·楊寧，忍住不笑。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面對這種問題，顧然也面不改色，絕對是英雄。

——上面這句是他安慰自己的。

“你說應該姓什么？”他問。

“可以跟她媽媽姓呀，比如說楊影、楊盼。”小學生女生。

楊寧急了。

但一副跳傘運動時，手機掉了，只能干急，做不了任何事情。

“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意見，讓女兒和媽媽姓。”顧然笑道。

虛驚一場。

“對了，”他想起一件事，“今晚我們去燒烤、放煙花，你要一起去嗎？”

“不讓我去就告訴老師，說你偷我的大象內褲。”

這孩子就是果然是因為太聰明了，才會來到精神病院。

《私人日記》：十月二十九日，周五，晴

讓女兒和蘇晴她們姓，我完全沒意見，兒子也可以。

只要一個，不管男女，能姓顧就行。

我果然還是封建的。

封建？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會想著娶四個老婆！

《醫生日記》：

李笑野、杜若冰這些病人，就像30層的公寓，他們住28層，不坐電梯非要走樓梯。

累也就算了，這些樓梯還又窄又陡，沒有太陽。

（莊靜批語：走樓梯有什么好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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