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殘魂陸續出現，都在符文的附近，更有一次，就落在符文邊上，曾龍虎快速收集著殘魂。

到第十個，他將手上收魂的玉瓶丟給了馬小馨，取出新的玉瓶。

舊玉瓶還未滿，更換新的，是為了防止可能出現的意外。

雖說那燭龍殘魂，都沒有多少力量，但天知道殘魂聚集多了，會不會融合起來，撐破玉瓶，逃出束縛。

灌了十份，曾龍虎果斷更換了。將舊玉瓶丟給馬小馨，是防止新舊玉瓶距離太近，兩邊的殘魂以一種奇妙的方式結合或共鳴。

“有這個，已經到最低的要求。”馬小馨拿著玉魄，欣喜道。

“再收集一些，直到那燭龍血脈退出洞天。”曾龍虎說道。

他心中輕松，原本的焦躁和不安都散去了，甚至在思考馬小馨的方案，將那燭龍血脈抓來。

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符文再次灌滿了靈力，曾龍虎驅動那灰白的液體，滴入大地里，驅出一小份燭龍殘魂。

這次的殘魂有點兒遠，一來一回，要近一個時辰。

曾龍虎拿著新玉瓶，加緊了腳步。

沒等他離開，馬小馨已經重啟了符文，含著丹藥，向其中輸入靈力。充能中的符文光芒閃爍，如同風沙里搖晃的燭火。

曾龍虎沒有阻攔，飛身入了黃沙中。

等他走了一炷香，夏遠和小冷秋動了身。

風卷著黃沙，如同卷著無數重紗簾，在夏遠和小冷秋身上拂過，兩人用靈力隔絕了風沙的侵襲，踏著荒蕪的大地，一步步前行。

不多時，他們見到了那閃光的符文，見到了站在符文旁，灰頭土臉的馬小馨。

“誰！”馬小馨也注意到了靠近的氣息。

她盯著氣息的方向，瞇起眼，透過黃沙，見到了兩個模糊的身影。

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終于，她見到了兩人的模樣。

馬小馨皺起眉：“原來是蛇域和赤霄劍宗的同道，不知兩位怎么同行？”

赤霄劍宗是四大景神宗派之一，蛇域是妖域的一部分，不論怎么想，這兩個人都不該混在一起。

她只是奇怪，警惕不高，興許是那赤霄劍宗的女孩，挾持了蛇域的少年。

那兩人沒有回答她，腳步還在繼續，身影還在靠近。

馬小馨收起了手掌，暫時停下符文，舌苔緊緊裹著丹藥，加速靈力的恢復。

她感到不安。

“兩位，這符文是我師門的術法，用處是探尋四周的魂體，找到其中合適自己的，兩位若想借用，等我師兄回來，便借給你們。”

她說的不卑不亢，不急不緩，表示出坦蕩和有恃無恐的模樣。

盡管曾龍虎嫌棄馬小馨，依然不得不承認，除了激進了些，樂觀了些，自傲了些，馬小馨沒有別的毛病。

她握上了腰間的長劍，舌尖頂了頂口中丹丸，盯著那兩個人影，盤算體內的靈力。

還剩一半靈力，若拖延一炷香，能恢復一半的一半，若不顧經脈的損傷和靈臺的污染，吞下含著的丹藥，可以在幾個呼吸里恢復大半，若完全不顧后續傷勢，將丹藥的靈氣直接灌入靈臺，可以瞬間充盈。

先不用靈力，用真意比試吧。

面前兩人看氣勢，抱丹都沒有圓滿，最多抱丹后期，甚至可能只有抱丹中期，按理說，不足為慮。

唯一值得警惕的，是赤霄劍宗的那女孩，赤霄劍宗畢竟是景神門派，女孩的手上可能有著強大的寶物。

“兩位這是要與我打一場？若我輸了，這符文任你們處置，若我贏了，還請兩位速速離去。”

馬小馨不敢在洞天內殺人，尤其是赤霄劍宗的弟子。

天母教不懼赤霄劍宗，但她馬小馨只是天母教的小小成員。

兩人在她面前十多步站住了。

不用再說什么，這就是一場決斗。

馬小馨抽出長劍，劍名聽風，是一柄包含著風之真意的頂尖靈器，這靈器，可以讓半步洞玄的她，用出無限接近洞玄的力量。

小冷秋又向前兩步，拔出了赤蛇劍。這件法寶蘊含著血與劍的力量，劍神說，這是一柄弒殺的劍。它剛剛斬殺了多頭蛇一族的青年，飲了鮮血，正是戰意磅礴的時候，它可以將抱丹中期的小冷秋，推至無限接近洞玄的地步。

兩邊在各自境界和各自兵器的加持下，力量相當，比拼的便是運用力量的本事。

馬小馨在洞玄之前準備了許久，甚至壓抑了境界，她對洞玄之下力量的理解，已經爐火純青。

小冷秋將精力都用在了劍穴里，境界沒有提升，拿到赤蛇劍也才幾天功夫，體悟的時間極少，但她有著一整排的劍道命星，有著混沌未開這個能適應一切、成就一切的命星。

兩人的劍一個清麗，一個肅殺，劍刃未至，劍意在半空碰撞，發出震顫神魂的聲響。

馬小馨用的是天母教的劍法，名為惜憐劍，小冷秋用的是鎮邪劍法，在夏遠手上浩浩蕩蕩，如同白日初升的劍法，到了小冷秋手中，在赤蛇劍的加持下，正義光明的部分縮小，殺戮血腥的部分擴張。

女孩個子矮小，五官可愛，看著，卻好像一只修羅。

她飄蕩的長發間，顯出緋色的發絲。

這是在鎮邪劍法中，加入了剛學的赤霄劍法的真意！

真意一交上手，馬小馨暗罵不妙。

她的惜憐劍法，最怕就是殺氣重的真意。

她瞥一眼曾龍虎離開的方向，祈禱對方快點返回，她又看向立在一邊的少年，希望少年暫時不要插手。

最后，她深吸一口氣，散去心中所有遲疑與不安，將全部心神，沉入到聽風劍里。

她沒有揮劍，惜憐劍講究后發先至，她在等小冷秋出手。

小冷秋的劍很快，很穩，沒有一絲遲疑也沒有一絲余贅，直直刺向馬小馨。

黃沙忽然淡了，一抹紅霞出現在天際，緋紅色的光照亮了風沙，在那風的呼嘯和沙的翻滾中，變得粘稠、焦黑，化作了一灘血色。

血的浪潮連接了天地，向著馬小馨撲去了！

馬小馨接連后退，柔弱的身子在血海中逃竄，被浪潮一次又一次拍打，她的長劍上，清麗的光芒亮著，如同一朵純白的小花。

血海翻涌著，要吞下那純白的花，要將那血腥的顏色，染上那潔白的花瓣。

白花一次次沉下，又一次次浮起，血水沖過花瓣，花瓣搖晃，要被撕碎，又一次次奇跡地存活。

如此過了一個呼吸，在真意的較量里，卻已經過了許久，小冷秋的神魂迅速消耗，馬小馨的臉也白了。

馬小馨露出笑。

小冷秋皺起眉。她的劍為何刺不破那朵花？她完美無瑕的劍意，為何在那白花面前，忽然生出了破綻？

她很快明白了原因，有問題的不是血海，不是她的劍，而是她自己。

真是詭異的真意。

女孩閉上眼。小白花的影像在她眼中消失不見，她心中的憐惜，也跟著消散。

那惜憐劍法，不愧是天母教的秘籍，真意不是風火土雷的自然力量，也不是自身的強化與激勵，而是完全影響他人內心的路數。

女孩結合了赤霄劍法、赤蛇劍和鎮邪劍法的真意，遠沒有血海那么血腥，馬小馨的劍，也遠沒有小白花那樣純凈。

是那惜憐劍法的真意，讓小冷秋心生憐憫，在關鍵時刻，有意無意地放過了那朵小白花。

尋常人，便是明白了這一點，也無法迅速調整過來，就像盤再多佛珠，也無法真正的四大皆空，無法放空一切。

小冷秋可以。她心念一轉，將劍出無我的真意，也纏到了赤蛇劍上。

此刻舞劍的，是名為冷秋的劍。

血海重歸了緋紅之海，飄蕩著紅玫瑰的色彩與香味，水面平淡，不起一絲波紋，那小白花飄在平靜的海上，卻比剛剛在狂風驟浪中更加飄搖，止不住往水下沉去。

“住手！”馬小馨大聲喊道。

小冷秋哪里會聽她的，緋紅之海輕易攪碎了那朵暗淡的小白花。

馬小馨捂住腦袋，頭痛欲裂，她手上聽風劍，勉強擋下了女孩刺來的赤蛇劍。

女孩的劍招凌厲，她又被頭痛干擾，不一會兒，便傷了肩膀和大腿，后頸也添了一道不淺的血痕。

“這是你逼我的！”馬小馨盯著面前的女孩。

她這話，像極了狂怒的無能者，但她的確有著放狠話的能力。

她吞下了口中丹藥，不顧經脈，不顧靈臺，不轉化丹藥的靈氣，只將那靈氣引過經脈，引入靈臺。

她的靈力充盈了，溢出體外，化作一股風浪，吹散了四周的黃沙，露出一片清澄的空間來。

那靈力之浪也推開了小冷秋，女孩剛想上前，感覺到女人身體的變化，快速后退。

女人的身子浮了起來。

她的靈臺顫動，吞吐，只片刻，靈力都散去了，又片刻，引著妖氣回來。

這是晉升洞玄的景象，若在洞天外，引回來的應該是靈氣，女人的靈臺內，靈氣會取代靈力，但在龍門洞天里，只有妖氣。

她的晉升因此出了差錯，出了嚴重的錯漏，但她的確已經到了洞玄，盡管是不人不妖的洞玄。妖氣與她靈氣蘊養的身體對抗，撕扯她的肉體和神魂，讓她痛苦不堪。

龍門洞天感知到她的晉升，要將她拋離出去。

五個呼吸后，她就會因為妖氣和身體的沖突而重傷，兩個呼吸后，龍門洞天會將她丟回尋天大陸，而她只要一個呼吸，就能殺死面前的女孩，至少是重創。

她運轉舍身訣，血液從她的毛孔滲出，將她化作血人，她的碎裂的神魂又添道道裂紋。

她已經無藥可救，將自己的憤怒和全部力量化作一劍，向著女孩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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