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議論間,蕭容忽然一怔,耳邊響起清晰的陌生嗓音:
“請各位在坊市的道友聽好了,請在半個時辰內到聽濤閣廣場,本派有重要事情相商……”
有事相商?可是這口氣,這方式,還真讓人不舒服。
蕭容身形未動,可是那個矮個修士的包廂里面,原本就是議論紛紛,現在更是沸沸揚揚起來。
“哎,我說王道友,這聽濤閣可是好久沒有發出召集令了。現在突然發出召集同道,到底是想干什么啊?王道友消息靈敏,人又機敏,可有點什么可以透露給咱們?”
一個黑面微胖的修士,就湊近矮個修士,想要打聽內幕。
矮個修士臉上放光,估計那個“靈敏”“機敏”說到他心坎里去了。“哎呀余道友說什么話啊。在下不過也是和諸位一樣,哪里有什么號消息啊?不過這事啊,我倒還真聽說過,剛才不是說到五十年一次的依云城之行嗎?估計聽濤閣是在找炮灰呢。”
“炮灰?”眾人不解,紛紛湊了上來,將王姓修士圍在中間,等待揭秘。
蕭容也重復了一下這兩個字,不由一笑,看來這一路上,或者說是那依云城,還真是不太平呢。
他們說的聯盟,是真武修士聯盟,是數位化神修士牽頭,由元嬰后期修士主持的,覆蓋全真武大陸的一個修士聯盟。
真武修士聯盟凌駕于門派和修真家族之上,可以說是真武大陸的實際統治者。
實際上,也就是一個調解、分配各方利益的這么一個工具。
所以對于依云城,對于依云城外的綿延山脈,對于任家,才會這么打壓,這么迫切的要去探索依云城外橫亙數十萬里的山脈。這對于日漸稀少的修真資源來講,可算得上一塊巨大無比的肥肉啊。
可是有開拓,就必然需要有探索者。
探索者同時也意味著犧牲者。
蕭容又有些習慣性的伸手去摸索下巴,在下意識的摩挲中整理思路。
只不過聽濤閣也不是傻子,不愿意讓自己的精銳力量當做炮灰,就來集結各處野修,充實到自己的隊伍中去。這樣既能對真武修真聯盟有交代,又能保存自己的力量,而財大氣粗的聽濤閣,所付出的,不過是少許丹藥靈石,離傷筋動骨還遙遠的很呢,只不過算是小小的一點放血而已,還真是聰明。
可是,自己要不要取湊這個熱鬧呢?
蕭容這個念頭剛以露頭,馬上就坐了決定,因為那王姓修士的下一句話,就讓她非加入不可了。
“聽濤閣是有傳送陣去任家青峰山的,到了青峰山,離那依云城就只有數千里了。就咱們來講啊,要想去依云城,還真要去給聽濤閣當炮灰。”
“但當炮灰也是有學問的,也要看值不值得去冒險。這依云城就值得去,也不看看,那可是幾萬年前修士的圣地,咱們真武大陸在數萬年以前,可沒有真武修士聯盟,依云城的,呃,那就是響當當的,就等于聯盟總壇所在的定風城一樣啊。”
王姓修士談興大發,但是說到最后,明顯的停頓了一下,然后略過了些什么,結束語也很生硬。
但是蕭容基本上能猜到他略去的是什么,不外乎是瓊霄宮、任家、或者韋家,或者迦南山幾個內容之一。或者是全部。
那些修士又談論了幾句,就匆匆離去了,顯然是要去聽濤閣廣場湊湊熱鬧了。
蕭容憑欄眺望,看見坊市西南角,有一處地方算是寬敞,有修士紛紛向著那個方向集結。
廣場上面,有十幾個修士正懸浮在半空,面無表情的看著蜂擁而至的修士,眼神中卻透出了嫌棄。
嫌棄?那是幾個修士中,大多數也就是筑基初、中期的修為,就兩個筑基后期,和一個金丹初期的,嫌棄人家滿大街的筑基修士?
真是宰相門房三品官,皇帝太監比天高啊。
蕭容搖搖頭,回頭看著,桌上數疊盤碟,個個干凈光亮,鮫十七正一臉惋惜的喝著一杯果酒,邊喝還便搖頭嘆息,“唉,沒勁。這就是酒啊?一點不像阿俊哥哥說的那樣……”
簡直是無語望蒼天啊,為什么啊?阿俊多么忠誠多么博學啊,為什么教出來的鮫十七就是個吃貨啊?
這二十年來,是不是鮫十七一個勁的拽著阿俊問吃的啊?“小十七,吃好了吧,快到寵物袋中來,我要去廣場了。”
喝完果酒,咂巴砸巴嘴巴,鮫十七嘿嘿笑著湊近蕭容,“容姐姐,你該不會是要趟那趟渾水吧?你是不是一定要去那什么依云城?”
蕭容笑著看著鮫十七,柔聲道:“你是不是還想在外面隱形啊?要是再不進來,我可就走了哦。”
鮫十七動作迅速,主動撲進了寵物袋,去和食陰獸小黑做伴去了。
蕭容身形一晃,雅間之內空無一人。
下一刻,蕭容已經出現在大堂,和那個有些輕微呆滯的店小二結了賬,蕭容就慢慢的走在街道上。
身邊不時有步履匆匆的修士,都是向著西南角那個方向趕去的。只不過蕭容身上高階修士的氣息太過強烈,那些修士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蕭容身邊三尺,不敢靠近。
不過,也有少許修為高些,膽子大些的,偷偷瞥了過來,然后就不禁咋舌。
這研雅飄逸的女修修為竟然深不可測,和她看起來妙齡年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修士大多數都是駐顏有成的,可是就算容顏不老,也不等于就貌美如花了,那也要底子好,駐顏才能有用啊。
“別看了,你找死啊那可是金丹修士啊。”
有頭腦機靈的,就想起高階修士翻臉無情的范例來,忍不住提醒那些看傻了眼的同伴。
偷看的修士紛紛低了頭,匆匆趕路。
蕭容也不在意,在她決意恢復女裝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會引人注意。只不過,總是男裝也不是辦法,況且自己已經也算是高階修士了,就算碰上什么不長眼的,看到自己的修為,也基本上不敢硬湊。
另一方面,就是蕭容根本就沒有把相貌這種東西看得太重。蕭容自認為本身也不是那種絕色,就算因為修為高深,肌膚如雪似玉,但是女修中貌美如花肌膚勝雪的海了去了,多一個蕭容也不算什么。反正低階修士不敢惹她,高階修士也必定見多識廣,不會為了一個不好動的女子而大動干戈。
因為修士都趕去了聽濤閣廣場,路邊的店鋪就只有老板在守著,有些店里干脆連老板都不在了,只有幾個煉氣期弟子守著。
蕭容隨意拐進出售凡人物資的店鋪,采購了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以防備進入那什么依云城之后無處采購。也防備著鮫十七哪天忽然腦子一熱,就要吃這吃那,自己拿不出來的話,被他吵的頭疼。
出了店鋪,蕭容收好那個讓她在深山中閉關上個一兩百年的儲物袋,也不去理會那些將存貨全部賣光而興高采烈的店伙計,想要拐進下一個成衣店,準備去買上一些煉制的布料。
可是找碴的來了。
“你,那個,就是你為什么不去集合?”
三十余丈之外,一個美的嫵媚張揚的紅衣少女忽然指向蕭容,身形一晃,就化作一團淡淡紅煙激射過來。
蕭容心中微怒,好像很久沒有人敢那么囂張的拿手指指著自己了,這紅衣少女不過是筑基中期的修為,竟然膽敢如此。面上不動聲色,手指輕輕一彈,一團薄如蟬翼的無形薄冰射了出去。
這時淡淡紅煙逼近,重新化作那張驕縱飛揚的紅衣少女。紅衣少女已經逼近了蕭容面前三丈范圍,正一臉得意的看著蕭容,慢慢的落到地上。
可是忽然,紅衣少女身形亂搖,下盤不穩,掙扎了片刻,還是摔了個四仰八叉。
嫵媚的面容頓時扭曲起來,對于筑基中期的修士來講,被摔的疼痛簡直就是被微風吹了那么一下。可是大庭廣眾之下摔了個仰倒,這個臉就丟大發了。
紅衣少女立刻彈身站起,狠狠的掃了一眼周圍,幾個形色匆匆的修士連忙低頭趕路。
蕭容微低著頭,靜靜的站在成衣店鋪門口,正打算邁入。
紅衣少女惱羞成怒,手掌一翻,手心中出現一個精致的紅色長鞭,長鞭甩出,抽打在幾個趕路的筑基初期修士的身上,“誰,剛才是誰暗算我?”
離得遠的修士連忙躲進兩邊店鋪,被無辜殃及的修士敢怒不敢言,只能連連求饒,“郝仙子,郝仙子,和在下無關吶。借給在下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招惹郝小姐啊……”
郝仙子?聽濤閣掌門姓郝,聽濤閣的臺上長老,一個元嬰后期的老頭,也姓郝。這紅衣少女如此囂張,原來是上面有人啊。
蕭容心中想著,打算不要招惹這種囂張衙內,還是先買了東西再說。
可是,蕭容不想去招惹別人,不代表別人能夠不招惹她。身后疾風襲來,氣勢竟然遠遠超過一個筑基中期修士所能使出來的法力,蕭容頭也不回,卻剎那間在原地消失無蹤,而紅影一閃,成衣店的門框頓時化為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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