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將車子停了下來。
提著獵槍朝著林子里張望,果然能看到林子邊緣的枯草,有明顯的踩踏痕跡,證明這林子里,確實有不少人聚集過。
他拍了拍車子側門板。
宏山、甄應全和駱祥文,相繼跳下車子,打開后門,讓幾條獵狗也跟著跳了下來。
一條條獵狗歡快地搖晃著尾巴跑到陳安身邊撲騰著,被陳安安撫下來,開始弓腰壓腿,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架勢。
陳安讓幾人在路邊等著,他領著獵狗,跳過路邊的排水溝,鉆進林子。到了深處一些的地方,看到林間草地上的痕跡就更明顯了,抽旱煙剩下的煙鍋巴,有人在附近拉的屎,在地上踩踏出的痕跡都有。
諸多痕跡表明,這里就是這些人在此等候的地方。
他當即讓幾條獵狗嗅聞那些痕跡。
在它們抬頭沖著自己嗚嗚叫的時候,陳安就知道它們已經記住了那些氣味,在等待自己下命令。
只是四天而已,對于招財它們幾條嗅覺靈敏的獵狗而言,不是難題。
只要尋到氣味,就能找到,除非路上做過特別的遮掩。
他沖著等在路上的駱祥文等人招招手,讓陳文志留下看車。
這些車匪路霸,也是陳安極為頭疼的存在。
開車在別人眼里,方向盤一轉,給個縣長都不換,但在開車人眼里,往往很多時候,方向盤一轉,鬼門關前轉一轉。
只有開車才知道,風險有多高。
毋庸置疑,改開的浪潮在推動著經濟的飛速發展,不僅路越修越多,在路上跑的貨車、客車也在不斷增多。
有話老說得好,窮家富路,只要人在路上,不管是司機還是乘客,都會攜帶不少現金,有的車上拉的還是價值很高的貨物,
在這充滿變革的年頭,當工人或賣力氣的收入已經不多了,第一批心思活絡的人,靠下海已經賺到了錢,但仍有很多人沒有發財的門路,但又眼紅別人有錢,于是鋌而走險,干起了車匪路霸的營生。
那作案的手法五花八門,有的是在路上設卡或制造車禍,逼停車輛后,匪徒們一擁而上進行搶劫。
有的是裝作乘客混上車,到偏僻處再進行搶劫。
碰到窮兇極惡的,受害者只要膽敢反抗就會丟掉小命,哪怕乖乖配合,也有極大可能被滅口。
但無論如何,總要討個理來。
錢和貨物,將人洗劫一空,這可就壞規矩了,蜀地的男人不慫,開車的也大都有著暴脾氣,很多人就是生生被逼出來的。
陳安等到駱祥文等人到達,立刻沖著招財它們發出追蹤的指令:“吜吜……”
招財昂著頭嗅嗅,盡管三條腿,卻依然一馬當先,領頭往前小跑。
缺了一條后腿,到現在,它已經完全適應下來,奔跑起來的時候,身體變得很協調,哪怕是宏山,放開來的跑,速度也趕不上它。
陳安提著獵槍跟在獵狗后邊,但見幾條獵狗并沒有下到大路上,而是穿過林子,到了邊緣的一條崎嶇山道,順著往山里深入。
這一走,在山里兜兜轉轉,就是一個多小時,一直在山間繞來繞去,最后尋到山里的一個石洞里邊,里面除了有大堆的篝火燃燒過的痕跡,還在周邊看到不少松毛鋪著,散落有一些吃食的包裝紙。
看樣子,這群人是在這里過夜。
只是,讓陳安沒想到的是,從那山洞出來,順著小道走了沒多遠,居然又看到了山下的公路。
獵狗也無一例外地跑下山來,再次回到公路上,一個個像是無頭蒼蠅地轉了好一會兒。
“這是跟丟了?”駱祥文小聲地問。
陳安微微點了點頭,看著這狗頭石鋪就的公路:“我估計他們可能是上車離開了!”
“這可啷個辦哦?”
宏山掃視著四周:“周邊連村子、人影都看不到一個,哪怕找個人打聽哈都不曉得去哪里找。”
“那么多人聯手,怕是就即使找到人問,有人曉得,也不會告訴我們,干這種事情,大都相互包庇,因為都得好處!”
陳安無奈地搖搖頭:“這些人應該是有意避讓,要找到,怕是有些難。”
“那現在啷個辦?”甄應全問了一句。
陳安嘆了口氣:“我再到處轉轉,若是找不到,就只能回去了!”
他又領著獵狗,四下轉著找了不少地方,見獵狗一直沒反應,他只能沖著宏山說道:“蛋子哥,麻煩你去叫一哈陳文志,讓他開車過來,回去了。”
宏山點點頭,順著公路往回走。
等了二十多分鐘,陳文志開車趕來。
“兄弟伙,沒得辦法咯,獵狗跟到這路上,就沒得頭緒了,繼續擴大范圍找了不少地方,依舊沒得發現。這次的事情,怕是只能算是你倒霉,就當舍財免災了,兄弟我也就只有這么點能耐!”
陳安搖了搖頭,苦笑道。
陳文志嘆了口氣:“話不能這么說,換成我自己,怕是連回到這里找的膽量都沒有,這一趟能把車子拿回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連上雙管獵槍,也就是損失了千多塊錢,只要車在,總能又賺回來。”
他也是想得開的人。
幾人紛紛上了車子,這次由陳志文開著,一路朝著縣城折返。
殊不知,來的時候好好的,回去的時候,走了大概三十多里地的樣子,車子不得不停了下來,路上一棵被放倒的大桐樹攔著,擋著車子無法繼續前行。
這操作,一看就是劫道的手段。
已經經歷過不少事情了,陳安和陳文志兩人都沒有下車,而是透過車窗,打量著四周,看了好一會兒,不見周圍有任何人影,也不見有任何動靜,就連車廂里的獵狗,都沒有任何反應。
陳文志不由苦笑道:“這些人,該不會是吃飯去了吧?”
“再等等,莫急!”
陳安擔心下了車子,出現什么變故,盡管這是大白天。
同時,他也提醒車廂里的三人,莫下車。
這一等,就等了十多分鐘,才見到路上有四五個人趕來。
陳安見狀,伸手抓住靠放在一旁的雙管獵槍。
宏山等人也掀開車子篷布,打量著那群人。
那幾人很快趕到大樹邊,其中一人看了看車子,沖著那幾人比劃了幾下,幾人紛紛動了鋸子,開始按照尺寸鋸樹。
而那人則是走到車子面前,沖著陳文志說道:“對不起哈兄弟,我看中這棵樹,想把它砍倒了然后帶回家做棺材板的,我明明砍了馬口,準備讓這樹順坡倒不攔路,沒想到,還是倒朝大路上來了,還把我帶來的斧頭斧把給夾斷了。
沒得辦法,我只能回去找人,來趕緊把樹移開,就怕擋到車子過往,你們多包涵哈!”
陳文志看了陳安一眼,回頭沖著那人說道:“你們快一點,我們已經等不少時間了!”
那人點點頭:“馬上,馬上!”
他說完,折返回去,也加入那幾人,開始選擇細的那一段修理枝葉、鋸斷。
也就是十多分鐘的樣子,鋸下一段,將木段滾到路邊,讓出來車子通行的位置。
陳文志立馬掛擋轟油門,開了過去,一路不停。
陳安從后視鏡回望那群人,見他們繼續打理那棵樹,也稍稍松了口氣,或許真的只是個巧合,自己多想了。
這些人,確實沒有露出任何劫車的痕跡。
接下來的路就順暢了,沒有遇到任何情況,安全回到縣城。
時間不知不覺早已經過了中午,幾人也不去巴適火鍋店了,就在入城的路邊館子里隨便點了幾個菜,對付一頓。
在桌旁坐下的時候,店主人貼心地送來一個火爐讓他們烤著。
“之前在路上看到那棵大樹,我還以為真的遇到你們說的路霸了,還想見識見識!”宏山笑著說道。
這些日子,聽陳安說過不少在路上發生的事情,可真正的場面,還從沒見過。
“蛋子哥,你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巴不得出點事情嗦!”
陳安伸手揪了宏山耳朵一下,被宏山一把打開。
陳文志笑了笑:“最好是不發生這種事情,伱是不曉得,這些人有多難纏,毫不夸張地說,真的是鬼見愁。
前面一段時間,有人從外省跑車回來,晚上八點多鐘,行車過程中,有一根大樹橫在路中間,擋住車無法繼續前行,司機下車之后,和同車的人想盡辦法都搬不動。
正在發愁的時候,路邊路過一個老頭,也不說話,就背著手看著他們。
司機就對老人說,老鄉,幫個忙喊幾個人,把這個樹弄走。
老人說,這么晚了,找人幫忙可以,要拿點錢啊。司機說,多少錢嘛,老人說,一個人十塊。
那司機心想也算是可以了,最多來個三五個人,差不多也就這么多錢了,為了早點上路,也就同意了。
結果老人一嗓子喊出去,一下子從旁邊的山里田里,跑出來二三十人,把司機驚著了,趕忙說不要這么多人!
那些人哪里理啊,二三十人一下子就把攔路的樹搬開了,然后圍著車就要錢,司機只能裝可憐,說出來沒帶那么多錢,討價還價,最后付了兩百塊錢走人。
就這種明搶的事情,都不曉得上哪里去說理!
事情不大,不痛不癢,無招!”
這話聽得幾人都笑了起來。
就在幾人吃著飯的時候,趴在外面等待著的幾條獵狗,卻是忽然吠叫起來。
陳安探出頭看了一眼,距離店門口數米處有一人走過。
這里人來人往,在外面趴著的獵狗,別的人不叫,偏沖著那人發兇。
正在疑惑的時候,陳文志也看了一眼,說道:“那龜兒就是讓我幫忙到錦城拉貨的那個。”
“狗為啥子咬他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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