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友謙的太陽穴非常生動地抽搐了一下。

“肖恩老大，這不太合適吧……”

他兒子艾華乾在旁邊更是差點跳起來，他沒見過這么大開口的獅子。

肖恩則是笑瞇瞇的：“不太用感謝我，艾老板。”

艾友謙：“……”

最終，分成還是以肖恩的六四開為準。

金鬼六，艾友謙四，同時，艾友謙會承擔后期金鬼這一方開發、收集、處理毒素的一半成本。

不過，艾友謙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表情算不上太愉快，他兒子艾華乾更是苦著一張臉。

房間內，恩得利聲音里帶著崇拜：“大哥，還得是你啊，艾友謙最后還是同意下來了。”

肖恩嗤笑一聲：“做做樣子而已，艾友謙心思是有的，但倒是算不上壞心思，這樁買賣就好好做吧。”

當無人可以看到時，艾友謙那副肉疼的表情就消失了，反而是艾華乾沒反應過來。

“爸，你真同意六四分啊？你不是說咱們是做生意的嗎？分攤成本，伱還要出運輸和渠道，結果咱們拿四成？這利潤也太低了。”艾華乾抱怨道。

艾友謙用機械義眼瞥他一下，恨鐵不成鋼地嘆口氣：“我聰明一世，怎么生出來你這么個兒子呢？”

艾華乾一臉委屈：“我怎么了我就，我算了利潤，拿四成才賺多少？”

艾友謙抬起手，等兒子回縮了腦袋，他才憤憤地放下：“讓你動腦子動腦子！這毒素的生意在天堂城就歸肖恩管，出了天堂城就是我們商隊的獨門生意，四成是賺少了，但今后這就是一條穩定的渠道，懂不懂？”

艾華乾有些不服氣：“說到底也是代替催化劑，帝都的有錢人又不會選擇這種有毒素滲透可能的催化劑，都是賣給那些出城玩命的人，哪怕是獨門生意，定價也高不起來，四成的話我們做其他的生意不是一樣賺？”

艾友謙揉著腦袋，只想把自己這個蠢兒子塞回他娘的肚子里。

“你是不是在帝都呆傻了？真把自己當成帝都的貴族老爺了？我們又不是帝都的專屬商人，只不過帝都現在發展最快，所以我們扎根在那里——其他地方呢？義體要不要了？催化劑要不要了？”

聽到父親這么一說，艾華乾才反應了過來。

是啊，這門生意好像可以擴展到所有的渠道上去，高精義體在各大城邦都是不愁銷路的，這種代替催化劑自然也是如此。

“嘶，好像是啊……不過，爸，份額還是可以談談吧？”

艾友謙終于忍不住了，他一腳踢在兒子的屁股上，破口大罵：“豬腦子就少動！”

等到艾華乾揉著屁股呲牙咧嘴地站在一邊，他瞪了兒子一眼：“大裂縫的發開，那是贖你回來的錢。而這毒素雖然是我發現，但卻必須要經過金鬼。”

“六四開？肖恩已經很客氣了，沒給我們七三開。”

“我演的是肉疼，但那是演給他看的，他也知道我在演戲——圖的是什么？圖的是今后的合作！”

“大裂縫開發完成，我和肖恩才是兩不相欠。所以，在這毒素的生意上，我就要表現出誠意來，這錢的大頭是被他們賺走了，但我們喝湯的同時，還能得到吃肉那個人的信任。”

“我問問你，以肖恩的手段，以后天堂城誰管？”

艾華乾揉著屁股，下意識就說道：“肯定歸金鬼啊，別說那些中等勢力了，那個學院也不見得是金鬼的對手。”

“那不就得了？”艾友謙喘著粗氣，對兒子的蠢笨很是不滿，“一個兩千萬人口的巨大城邦，制約他們的毒素還會因為我們的渠道慢慢消失，這個城市又重新回歸到一言堂。”

他冷哼一聲：“到時候，發展起來的天堂城有其他的生意，肖恩第一個想到誰？”

艾華乾總算明白了過來，他眼睛發亮：“爸，你是說？”

“我為什么一直示弱示弱再示弱？我不是真的弱，肖恩他也知道。但我的誠意就可以傳達過去了——我不是勢力、不參與斗爭，就連帶來的強者都一直駐扎在城外。”

“我為的就是告訴肖恩，我是來做生意的，而且讓他知道，我是個聰明的生意人。”

聽完父親的話，艾華乾終于是服了，他埋著頭：“我這不是沒想到嗎……”

“那別人怎么幾句話就懂我的意思呢？”艾友謙點著兒子的腦袋，“說多少次了，蠢不要緊，但不要表現出來，因為表現出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蠢貨商人了，生意還怎么做？”

“我這不是只問了你嗎……”艾華乾委屈道。

艾友謙冷笑一聲：“剛才在肖恩那兒你恨不得把牙都吞進去，那家伙人精一樣，看不穿你？”

見艾華乾垂頭喪氣不說話了，他才嘆口氣。

“現在我能幫你頂著，我死了呢？別的不說，肖恩還會把天堂城的生意交給你嗎？華乾啊，好好想想……”

“那我不是沒你聰明嘛，而且那肖恩和我年紀差不多，誰知道心眼用馬車都裝不下——”說著，艾華乾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對啊，我和他年紀差不多。”

艾友謙挑了挑眉頭：“想到什么了？”

“做生意玩心眼我不如你們，但我會別的啊！”艾華乾高興地大喊一聲。

艾友謙面露驚訝之色，難道自己兒子突然開竅了？

艾華乾轉頭望過來，滿臉興奮：“我特別會吃喝玩樂啊！”

艾友謙：“……”

也不知道現在要二胎來不來得及……

大裂縫的開發如火如荼，而第一批毒素也收集完成，試用品直接送往了帝都。

恩得利粗略估算過，哪怕是產量最低的第一年，也能為金鬼帶來數億信用點的進賬。

對于正在擴張勢力、整合天堂城的金鬼而言，這筆錢算得上是及時雨了。

與此同時，城內那些黃昏塔、公司的殘余人員在全城大動員之下，一個接著一個被揪了出來，等待他們的當然不會是什么美好的未來。

倒是拉提雅，肖恩一直提防，但這位院長依舊和整個學院沉寂了下去。

要不是在酒吧遇到的那姑娘，肖恩甚至得懷疑拉提雅是不是‘政變’失敗，接受拷問去了。

這樣的情況之下，金鬼的總部開始了重建的工程。

重建的地址選在了原址附近，那個爆炸之后留下的巨洞也同樣被劃入了進去。

這一次，金鬼的總部要比原先龐大數倍，各種設施也將更加齊全——公司和黃昏塔的遺產還是足夠豐厚的。

三個勢力的資源被肖恩統合到了一起，重新建立起的金鬼將會是真正的龐然大物。

而總部中優先建好的，自然是金逵的個人居所，還有肖恩的院子。

只不過，肖恩新建好的院子里倒是來了位‘不速之客’。

肖恩躺在椅子上，靜靜感受著人造太陽柔和的暖意，而在他的身邊，泡茶的人卻變成了艾華乾。

“哥，你試試——這茶是我爸從帝都帶過來自己喝的，泡這茶的也有講究，我跟皇室的茶房主管聊過，他教了我一點東西……”

艾華乾喋喋不休地說著那些泡茶的規矩、講究，手上的動作倒是意外的干脆利落。

抿了口紅茶，肖恩微微瞇起雙眼點了點頭。

雖然艾華乾有點吵，但這泡茶的技術的確一流，茶葉也是極好的茶葉，天堂城都沒見過。

注意到肖恩還算滿意的神情，艾華乾松了一口氣。

要說他一點不發憷那是不可能的，他信心滿滿地離京，然后就在天堂城栽了個巨大的跟頭——自己吃苦不說，把他爸上億信用點都栽了出去。

但這段時間父親在身邊的言傳身教，也讓艾華乾明白了不少東西。

論心眼論手段，他差太多——那就來自己擅長的！

生意上他幫不了忙，那就多挽回一點和肖恩的關系。

現在他爸在肖恩這里也算說得上話，他厚著臉皮進來倒也不會被阻攔。

當然，如果放在以前，說是帝都大少爺艾華乾伺候別人，那是萬萬沒人信的。

艾華乾一臉諂媚的笑容，他放低身段的速度比艾友謙想得還要快。

“哥，還算滿意不？你要是不嫌棄，我天天泡茶給你喝。”

肖恩放下紅茶，語帶笑意：“艾少爺，你這茶可不便宜啊。”

艾華乾連忙揮手：“不敢不敢，之前是我太蠢，現在想想，怎么都該來和你親自道歉。”

“這倒不必，我說過，不追究你的責任了，那就是不追究了。”

艾華乾表情誠懇：“您說話那當然是一言九鼎，但我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哥，您說是不是？”

我說話一言九鼎？肖恩暗中一樂。

只不過是現在局勢漸漸穩定，他也需要艾友謙手里的渠道。

如果有別的需要，這杯茶沒涼肖恩就翻臉完畢了。

信別人的承諾，永遠不如信自己的底氣。

不過，艾華乾怎么想和肖恩沒關系，伸手不打笑臉人，至少現在不需要打。

見肖恩沒有趕自己走的意思，艾華乾頓時來了勁，挑著帝都內有趣的事情講了起來。

他口才不錯，再加上肖恩對帝都的確有興趣，兩人意外地相談甚歡。

“帝都雖然管理嚴格，但銷金窟也不少，當然，主要是和天堂城風格不同，哥你要是有興趣，有空去帝都我給你當導游啊——”

艾華乾其他的不行，論花錢那的確是一把好手，帝都的各種銷金窟在他口中形色各異，倒是相當吸引人。

而且由于他性格的原因，每次去那些地方消費的時候，總會和各種富家、官宦子弟鬧出些矛盾，對帝都城內的富二代、官二代熟悉無比。

那些消費的地方肖恩就當聽個樂，艾華乾口中那些人物的信息才是他重點關注的東西。

這小子也許是受了艾友謙的指點，不等肖恩暗示，就把那些二代的信息透了個干干凈凈。

當然，也有可能他就是好這一口。

艾華乾講得眉飛色舞，就跟找到了知音似的。

“……那機甲館里的機甲都是軍方的貨色，運出來之后偷偷改造，然后拿到擂臺上對戰供觀眾下注。要是財力足夠的話，在那兒也能自己養幾臺機甲，當然，那花銷就大了，可比養個帝國的機甲戰士貴多了。”

提到可以賭戰的機甲館，艾華乾愈發興奮了些。

而得到一大堆信息的肖恩也心滿意足，這會甚至都有功夫接對方的話茬了。

“哦？看樣子艾少爺也養了幾臺？”

“玩玩而已玩玩而已，就養了兩臺，幾千萬信用點罷了。”艾華乾略有些得意。

肖恩笑道：“艾少爺出手大方。”

“不敢不敢，哥你要是喜歡我到時候讓人把我帝都的機甲運出來一臺送你玩玩——”艾華乾臉都笑歪了。

他感覺，自己和肖恩的關系有了質的飛躍。

“這么貴重的東西，我怎么好意思呢。”肖恩瞇著眼睛笑。

其實他在放屁，哪有男人不喜歡高達的？

一個賽博廢土的游戲建模師，更不可能不喜歡那些東西了。

艾華乾立刻拍著胸脯道：“等下一批貨往帝都送的時候，我讓人帶過來！”

“那倒是不必了……”肖恩推辭道。

艾華乾一臉正經：“不瞞你說，哥，我視金錢為糞土，主要是為了咱倆的感情。”

“你視金錢為糞土，你爸同意嗎？”肖恩笑道。

艾華乾正色道：“我爸視我為化糞池。”

兩人對視，隨即齊聲大笑。

艾華乾回去后非常驕傲，艾友謙原本還滿臉欣慰，在聽到過程后太陽穴猛烈地抽搐了兩下。

“拿我茶葉就算了，上千萬信用點的東西你說送就送？”老艾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投資，都是投資，爸，這不都是你教我的嗎？”

“呵，上千萬信用點……你當第一個禮物？下一個，你怎么送？”

艾友謙的話讓艾華乾呆愣在了原地。

不過，沒過幾天，在運送毒素的隊伍返回天堂城之后，艾華乾就發現，這上千萬信用點，投資地完全不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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