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是院長培育裝置中，初代基因的擁有者死了。

她死在了肖恩的手中，卻是自殺。

城外，即便相距甚遠，也能看到那里升起的巨大火球。

肖恩微微瞇眼，他甩開了拉提雅的尸體，沉聲道：“去搜。”

“是！”

很快，匯報傳來。

學院地底有一個巨大的空洞，但里面空無一物，連那位學院深紅強者的增殖都沒有看到。

有一條地底的通道通往城外，正是爆炸的方向。

與此同時，還有更多東西被搜了出來，是許許多多的尸體。

比如拉提雅樣貌的尸體、衛從古樣貌的尸體、瓊熒樣貌的尸體……

比如……肖恩嶄新的、毫無聲息的尸體。

他們全都躺在一批廢棄的人工培育裝置旁邊。

遠方那巨大的蘑菇云在漸漸消散，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唯獨肖恩，他沉默了一會，隨即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

“原來如此……沒想到我的計劃倒是被你全都學去了……”

“只是，有件事很可惜……”

“我們目標相同。”

城外，巨大的爆炸讓一片區域徹底化為了廢墟，那是學院原本的資源倉庫。

和金鬼總部曾經發生過的爆炸一樣，這里的爆炸被束縛在了能量力場之中。

巨大的能量擊碎了天空，周遭下著的大雪都停了，惡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遠處，莫扎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他看到了升空的飛空艇。

果然和大哥說的一樣，這里可能才潛藏著真正的問題……

他掏出了一面鏡子，朝著天堂城方向晃了晃。

莫扎沒有輕舉妄動，因為肖恩曾經吩咐過，有些事情，并不一定需要阻攔。

即便那滾燙的氣流還沒有消失，但飛空艇卻鋌而走險，趁著氣流和消散的惡穹，于邊緣處徹底升入到了天空之中。

朱朱的聲音從鏡子里面傳來：“肖恩說讓你在這里等著，不用去那個飛空艇上面。”

莫扎站起身來又推了推眼鏡：“現在去也來不及了……”

隨著初代的死去，被白光所影響的人們似乎漸漸地清醒了過來。

他們詫異而慌張地看著周圍，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么會那么做。

而有些心智脆弱的人已經漸漸失去了呼吸，為了懺悔自己的罪惡，他們用利器殺死了自己。

人們恐慌又無助，但天堂城的優良傳統很快就讓他們反應了過來。

那些死去者的屋中，開始被人闖入。

而那些尸體上的義體，也開始被人瓜分。

有人發出了得意的大笑聲，因為他找到了不少價值不菲的東西，至少對于這條街上的人而言，價值不菲。

更多人加入到了狂歡之中。

就連臟雪都無人顧及了，他們很快就從被控制的恐慌中反應了過來，在發覺自己并沒有出現什么意外后，他們立刻加入到了掠奪的隊伍之中。

又有好消息傳來了。

富人區中的某位富豪自殺了，他的保鏢也被支使去了其他地方。

也就是說，那富麗堂皇的大屋子里，只剩下了孱弱的奴隸、仆人，還有女人和小孩。

這段時間以來，肖恩所頒發的‘自由購物’通緝令在城內大肆宣傳，人們的狂熱早就被調動了起來，他們也見識過了一些幸運兒得到的獎賞。

第一個人忍不住了，第二個人也加入了進去。

接著，有更多消息傳了過來。

最大夜場的老板也死了，他的保鏢們起了內訌——因為分贓不均。

那位監察局的局長也死了，關押的逃犯走出了囚籠，歡呼著沖向局長的家中。

文明新法部門的部長同樣死了，昨天剛被批評過的小職員第一個發出了大笑。

更多的死訊傳來，更多的歡呼聲響起。

而且，金鬼的人沒有出現，他們似乎并不在意。

監察局的人自顧不暇，沒人可以阻止這場動亂。

城內的人瘋了，一下子全都瘋了。

一個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死去，一個個家財萬貫的大商人自殺，這是什么？

這是開飯的信號！

天堂城的居民們發揮了他們優良的傳統，繼承了前輩們的意志！

沒有人在乎頭頂上可能會致命的臟雪了，有了第一個人就有了第二個人，然后第一百個人、第一千個人。

一場巨大的劫掠開始了。

人們變成了雪人，在令人作嘔的毒素中運送著各種能夠搶到的東西。

他們能夠維持住的最后理智只有一個：不要去碰那些主人沒死的富戶。

而那些死者的家中，被無數人涌入沖破。

那白光曾經讓人們在錯亂中一度認識到自己的罪惡，而白光結束后，他們心中的惡卻反而被放大了。

人群的狂熱帶走了最后的理智。

天堂城徹底亂了起來。

被保護地很好的白葉沒有被白光照射到，但她看到了這荒唐的一幕。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覺得這個世界都瘋掉了。

帝都來的艾友謙父子藏在了重重防備的屋里，父子倆神情嚴肅，艾華乾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究竟發生什么了……還有肖恩，肖恩不管管嗎？”

肖恩正站在機械巨人的頭頂，那里曾經是拉提雅的居所。

他打量著這個地方，看著那個象征學院異能和義體平衡的女性雕像。

片刻后，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就徹底鬧大一些吧，嘖，正好讓更多人看看，這個世界有多么地無可救藥。”

雪下得更大了。

瘋狂搶奪、甚至對著周邊人大打出手的人們沒有注意到，臟雪的顏色發生了變化。

被大裂縫毒氣和惡穹侵染的臟雪頭一次現出了其他的顏色，然后一朵又一朵地落在喧鬧的街上、人們的頭頂。

沒有人在意，為什么雪花會變得通紅。

他們只知道，現在多搶到一些東西，在之后的冬季中，他們的火爐可以變得更火熱一些。

死人？

他們不在乎，死的人越多越好，這樣自己能夠搶到的東西才會越多。

直到第一個人出現了不對勁的情況。

那是個瘦弱的男子，他兩只手都只有三根手指頭，那是以前偷東西被抓住后得到的懲罰，而義體手指需要的價格不低，他裝不起。

不過，這一次的收獲可以讓他的雙手變得完整起來，所以，即便冒著可能致命的臟雪，他也在努力地拖著東西藏到自己的家里。

“第三趟了……”

他擦著汗水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然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不知何時，那光禿禿的指根處長出了一些形似肉芽的東西。

他這才覺察到一些瘙癢和奇怪的暴躁感。

他下意識地舉起手看了看，聞到了一些味道。

像是……那些還沒有清理毒素的癲狂獸血肉？

然后，他的指根扭曲了起來，身子也扭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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