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個意識強烈沖突的跡象。

沒有讓這個畸形的克隆人繼續沉浸在沖突之中，肖恩快速結束了對方的生命。

果然，休眠艙下方的管道又一次打開，將尸體吸收了進去。

這兒的克隆裝置似乎有某種設定存在，一旦其制造出來的克隆人斷開了意識，就會直接開始重新制作的過程。

肖恩正在皺眉思考，突然，諾亞發來了提醒。

“圣徒叁大人，我的掃描入侵了一個子系統。”

“子系統？”肖恩皺眉，“不是說這地方的結構詭異，無法掃描嗎？”

諾亞回答道：“根據分析結果來看，和我之前所說的一樣，這并不是末世之前的產物，但剛才您的試驗讓我找到了新的思路——總計而言，這兒模仿了最高級避難所的建造方式，甚至為其搭建了龐大的數據庫。”

“但是，原本用于操控此處系統底的程序和數據庫都被某種東西寄生了，電子程序變成了類似生物意識的存在，而這種生物意識在令避難所本身發生改變，所以我無法掃描這里古怪的結構和系統節點。”

“所以我換了一種方法，我找到了這地方系統的廢棄存儲節點——該節點群我也同樣擁有，一般用于儲存廢棄資料，固定時間后再進行統一消除。而這兒被寄生的系統依舊保留了一些運作模式，廢棄節點就包括在其中，并且，已經很久都沒有消除了。”

肖恩眼睛一亮：“里面有重要信息嗎？”

“請稍候，破解中……”

片刻后，諾亞的聲音再度響起：“破解完成，大多數數據都已經徹底報廢，我檢測出有價值的信息為‘以太層浸染’。”

“以太層浸染？”

“數據庫中沒有相關記載，推測為以太層進行的活動，現實世界大概率無法觀測。”

聽到諾亞的回答，肖恩陷入了沉思。

兜兜轉轉還是去到了以太層……

和穿越前那個世界中所說的以太層稍有不同，這個世界的以太層概念是經過游戲本身改變的。

即便是深藍級別的強者來，也很難徹底解釋清楚以太層究竟是什么。

而在肖恩這里，以太層直接可以當做是能量層和精神力的結合體。

能量一般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就和精神力一樣，但這二者又與每一個活物相關，若是用另一個詞來解釋以太層的話，肖恩覺得，‘包裹’這個詞不錯。

它是包裹本身——包圍著、裹藏著、繞人著……不管是固體、液體、氣體，還是光體，它就是包裹本身，只要它存在，它必有包裹。

簡而言之，把現實世界當成一個巨大的球體，那以太層就是包裹著這個球體的泡泡，泡泡內藏著無數東西，是能量、是精神，也有可能是記憶、是情緒，現實中的許多東西都會在以太層內以不同的樣貌展現出來，盡管有時候你甚至看不清那些樣貌。

而正是因為這種特性，即便有資格、有能力進入以太層，也非常容易迷路。

而諾亞所搜索到的那個信息，所謂的以太層浸染，肖恩懷疑，那是一種發生在以太層的寄生行為。

就像是這個無法解釋的避難所，它在以太層中的樣貌被某種東西寄生了，所以諾亞無法掃描它，肖恩也看不清其真實的來源。

而那個似乎可以幫助克隆裝置復制出肖恩熟人的壓縮特殊增殖，似乎也正在借助這一點。

他又看了一眼那份卡在啟動面板中的特殊增殖：“我感覺，這東西里面并沒有記載我那些朋友的信息，它只是一個引子……”

諾亞輕聲道：“我認為您的推斷有不小的準確性，根據我對特殊增殖的分析，該類型的物品往往本身的特殊性不高，它更像是鑰匙，又或者，更像是一個信號，打開大門、招來不應該存在于現實世界里的東西。”

肖恩思忖道：“所以，之前幸存者之山的那個特殊增殖，為什么在清理惡穹呢？”

諾亞繼續說道：“不管是癲狂獸，還是來自未知高空的注視，抑或是特殊增殖之類的存在……我認為和那群邪神們都脫不開關系，而圣徒叁大人，請您記得，邪神們并不是同一條戰線上的存在。”

肖恩突然閃過一絲明悟：“的確是這個道理……可我這些朋友的記憶是哪里來的我還不清楚……也許我們得去親自找一下答案了。”

“圣徒叁大人，您的意思是？”

肖恩的眼睛微微發亮：“我要親自去以太層轉一轉。”

諾亞立刻規勸道：“請您再考慮一下，盡管您擁有掌控自己以太體的能力，但那是借助邪神的儀式以及思維大廳的錨點作用，以太體在現實世界活動與以太體在以太層活動，并不是一個同等的概念。”

肖恩只是隨意地點點頭：“我知道，擅自進入以太層是很危險的事情，尤其是對于我這個活人來說。”

諾亞說道：“不，您還是太小看以太層了，我身為思維大廳的主控系統，能夠在以太層存在，一方面是制造我的人擁有我數據庫中也無法描述的能力，另一方面便是我僅僅只是電子程序，電子程序在以太層中往往會被當做能量流而忽略，意識則不同。您在里面會更加……耀眼，也更加地不自由，您無法像現實世界那樣結束召喚回到思維大廳，而是需要自己趕回來。”

諾亞的電子女聲中帶上了嚴肅，作為一個程序來說，這種情緒化的表達其實不太正確，但它依舊開口勸道：“在以太層中迷路是常見的事情，而您如果被以太層中的未知存在盯上，我無法召回您……”

肖恩則打斷了它，只是微笑道：“以太層是這個世界能量和意識的體現對吧？”

“是的。”即便想要規勸肖恩，但諾亞還是優先回答了問題。

肖恩笑了笑：“那么，以太層的起點是什么？”

“現實世界。”

肖恩一攤手：“那不就得了？”

諾亞沉默了一會，然后說道：“數據庫和自動學習程序中都未能尋找到您這句話隱含的真正含義，圣徒叁大人，請您明示，否則，諾亞依舊會繼續進行勸導——保護思維大廳主人的安全，肉體、精神、能量、意識、數據等都包含在內，這是我的鐵律。”

肖恩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活物的意識會被盯上，那電子程序呢？”

諾亞又一次沉默，片刻后，它的聲音里竟然帶上了人性化的欽佩：“我明白了，圣徒叁大人，您的敏銳性是我永遠無法企及的。”

“別拍馬屁了，回思維大廳幫我準備，我安頓一下我可口的肉體，然后你直接召喚我的以太體。”

“是。”

聽到回答，肖恩的目光看向了避難所的出口。

片刻后，他微微一笑，隨后四處尋找一番，找到了一個廢棄的小單間。

這地方不會有人會來的……

肖恩已經感受到了召喚，只要他響應，那么他就會出現在思維大廳中，他的以太體就可以出去探索了，當然，和以前一樣，他在現實中的本體會暫時失去意識。

打量了一番，肖恩走到了一個看起來還算舒服的角落里，剛準備坐下，他又突然站起身子來。

“算了……”

嘀咕一聲，肖恩快速朝著最近的出口而去。

他的離開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在綠洲內尋找一番后，他索性將自己的身體沉入了湖水的正中央。

以肖恩現在的肉體機能，哪怕失去意識，在水中依舊能夠存活許久。

冰涼的湖水浸潤著全身，肖恩在湖底找了一塊隱蔽的巖石，發動狐貍魔術將周圍隱匿一空后，他躺在了巖石底下。

打了一個響指，肖恩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度睜開眼睛，他已經出現在了思維大廳之中。

而這次，頭頂上的天花板已經打開了。

光怪陸離的景色再度展現在他的視野之內，沒有了天花板的阻擋，似乎僅僅是看一眼就會迷失在其中。

肖恩沒有任何停頓，而是對著自己發動了欺詐之心。

“代價不小……機械化意識整整三十天……”肖恩睜開眼睛，他的目光變得有些呆滯，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生硬起來。

一段數據流從思維大廳的角落中涌來，然后鉆入了肖恩的以太體內。

諾亞的聲音響起：“圣徒叁大人，我已經為您連接了我主控單元的節點，同時以數據庫方式為您再度構造了屬于您的思維模式。”

僵硬地轉了一下頭，肖恩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變成人工智能原來是這個感覺……”

是的，這一次，他又用欺詐之心欺騙了自己。

既然活物的以太體進入以太層容易出問題，那么就以電子程序的身份進去好了。

而且，以太層的起點是現實世界，也就是說，肖恩不需要去欺騙整個以太層，他只需要欺騙自己的意識就行了——把自己當成電子程序，以太層也會發生相應的改變。

這方法的唯一問題是，肖恩本人最深處的本源意識也會被改變，畢竟欺詐之心成功之后就完全不講道理，但還好，有諾亞在，可以為他提供足夠的算力和思維模式。

當然，不能拖太久，否則的話，他怕是真要把自己當成電子程序了。

沒有任何猶豫，肖恩朝著天花板外的世界而去。

諾亞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請您當心，圣徒叁大人，我受限于思維大廳的錨點機制無法離開，只能建議和基礎的掃描，范圍大概與現實世界中的三十公里相差無幾。考慮到以太層的特殊性，三十公里也許需要您走很久，也有可能走兩步就到了我掃描的邊緣，屆時我會提醒您。”

“了解。”肖恩點點頭，說話方式已經變得和人工智能差不多了。

不過，細枝末節的事情不需要太過在意，以太層雖然有很多不確定性，距離的概念也在時刻變化，但他的本體在這附近的話，走出思維大廳后的附近區域，應該也是避難所附近以太層的體現區域。

“啵——”

剛剛往前走了一些距離，長長的古怪聲音似乎便從腦海中響起了。

那是一頭長著泡泡頭的巨蜥，它巨大的腦袋塞在一個小小的透明色泡泡這種，已經被擠得不像樣子了，而它的四肢和尾巴都像是烏賊那樣抽動，每抽動一次，泡泡頭的嘴巴處就會發出長長的聲音。

不過，這玩意在倒車……

諾亞的聲音響起：“數據庫比對中……無記載，推測為未知以太層生物，建議不要接觸。”

“了解。”

那只古怪的泡泡頭巨蜥悠閑地“劃著水”，對于身下的肖恩毫無興趣。

不過，這是因為在它的感知中，肖恩僅僅是一串再常見不過的能量流罷了，而能量流在以太層中到處都是，能量流的模樣自然也是千奇百怪。

肖恩不再注意這些古怪的生物，而是找了個方向蒙頭游去。

的確，游動，這地方大部分時候似乎都像是深水，只能劃動四肢前進，偶爾又會突然重力失效掉下來，似乎又踩上了平地。

雖然別扭，但肖恩還是繼續探索著。

他之所以要進來，并不是為了查清楚所謂的以太層浸染，而是找另一個東西。

避難所被以太層的某種意識寄生了，那就意味著，現實中的避難所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一個活物。

活物，自然有明顯的以太體特征。

肖恩要找的就是那玩意。

不過，以太層這地方太過奇怪，即便花費了不少時間，他依舊沒有找到想要的那個意識。

突然，在往前游動的過程，肖恩看到了一顆樹。

以太層中會出現任何模樣的東西，但在看到那棵樹的一瞬間，肖恩就涌上來一股直覺。

就是它了！

此刻，現實世界。

正在干活的肖恩突然直起了身子。

他的游戲面板上彈出來一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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