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三皇子作繭自縛二十四橋明月夜:2618
林蘇笑了:“所以說,李兄論的道無法自圓其說!還是聽我來論一論吧……”
“林兄請!”李旭強迫自己露出笑臉……
林蘇開始論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個法字,我的理解是“遵循”之意。
人在地上呆著,遵循大地的基本規則。
大地呢,遵循天象的基本規則。
天象呢,遵循大道的規則。
大道呢?遵循自然規則。
并無座次高低之分,而是道理的一脈相承,自然萬物皆有道,自然萬象其中蘊含著大道至理……
他這一論道,黑夜之中,突然光芒閃爍,光點漸亮,荷塘之上,迷蒙一片,朵朵荷花,綻放圣光,魚躍而起,如合大道……
大道之論,天地自有感應,論得好,大道若天光,指引世間人……
這一論道奇觀,就表明林蘇的道,得到了天道的肯定,甚至比剛才李旭的道,更加圓滿,道無對錯,圓滿就好。
李歸涵心頭暗暗稱奇,面前這個人,她又一次刷新了認知,此人,詩詞、算術神乎其神,這些且不論,他的道境居然也如此之高,隨口一論,境界遠在李旭之上,即便是自己,恐怕也只是與他伯仲之間。
道圣圣家之外的人,居然有人對先祖的圣言理解到了這種程度,簡真是顛覆。
一番論道,李旭敗北!
今夜連環三擊,林蘇三場連勝,意味著三皇子帶來的人,根本無損他分毫。
三皇子站了起來:“皇妹,今夜本王前來,行行酒令,吟詩作對只是消遣,真正的任務乃是受父皇之命,給皇妹送解藥來了。”
玉鳳公主手輕輕一顫,酒杯里的酒水蕩出,盈盈站起……
她身邊的幽影,兩眼陡然亮如寒星,終于來了……
“來人!呈上御賜解藥!”
隨著三皇子一聲令下,三名太監從外面而來,托著一只托盤,盤中是一個玉盒,玉盒打開,里面是一顆黃色藥丸,呈到玉鳳公主面前。
玉鳳公主向北盈盈一禮:“多謝陛下!多謝皇兄!”
接過玉盒,拿起藥丸,就要送入口中。
突然,幽影一步踏出:“且慢!”
玉鳳公主猛地一震:“退下!”
“公主,這藥丸……你不能再服!你已經……”
“退下!”玉鳳公主一聲怒斥。
林蘇目光猛地抬起,盯著幽影,眼中有強烈的質疑……
幽影沒有退,她全身戰栗……
玉鳳公主目光從她臉上收回,轉向這顆藥丸,拿起藥丸,一反手,就要將藥丸送入口中……
突然,一只手仿佛虛空浮現,奪過了她手中的藥丸,赫然正是林蘇。
林蘇這一出手,所有人全都大吃一驚。
三皇子臉色陡然一沉:“林蘇,你好大的狗膽,父皇御賜之藥,你也敢碰?這可是誅九族之大罪!”
林蘇回春畝在這藥丸上一探,心頭大跳,他的臉色也瞬間無比陰沉,緩緩抬頭:“你說這顆毒丸,乃是陛下所賜?”
全場大驚。
玉鳳公主嬌軀一顫,大腦一片空白。
毒丸?只需要這兩個字,他就萬劫不復!
她早就知道這解藥并非解藥,而是毒藥,但她不敢說,幾年來從來都不敢,每次陛下送來毒藥,她都會陛下致謝,然后開心地喝下去,但今日,幽影站了出來,她就知道要糟,更糟的事情出來了,他站了出來,識破了這顆解藥的本來面目,而且還直接說了出來。
這一說出來,所有的事情全都掀了個底朝天,陛下如何能夠容他?且不說他,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將遭受池魚之殃。
她,害了大家!
“放肆!”三皇子怒吼道:“你敢……”
“你才放肆!”林蘇打斷:“身為皇子,膽敢毒害公主,而且還假傳圣旨,栽贓陛下,真正是罪大惡極,身為大蒼之臣,豈能容你?”
他的手陡然一翻,官印在手,官印突然大亮……
不僅僅是他的官印大亮,在場秋墨池、章浩然等人的官印也同時大亮……
章浩然吃驚地盯著自己的官印……
林蘇手一起,寫下奏折:“明奏陛下!三皇子姬言,以劇毒藥丸一顆,毒害玉鳳公主,被現場抓獲之余,還栽贓給陛下,說是陛下委派,此子無君無父,無親無良,狼子野心,大蒼國法不容,懇請陛下,依據《宗正法》第三條第二款之規定,革其親王位,貶為庶民!”
明奏?
三皇子鼻尖突然冒出了冷汗。
所謂明奏,那就是這份奏折不止有中書省的人能看到,所有京官全都能看到,今夜這事兒,的確是父皇的旨意,如果是密奏,他是一點都不擔心,父皇自然會壓下來,但明奏,事情嚴重了……
章浩然等人通過各自的官印,也都看到了這封奏折,心頭大動。
這奏折進行了一個轉換,那就是并不指責陛下,而是只將矛頭對準三皇子,一口咬定三皇子毒害妹妹,并且栽贓給陛下。
如果指責陛下,借他十條命,他都得死透。
但指責三皇子,陛下能夠怎么辯?
他能說,毒害玉鳳公主的確是自己指使的嗎?
只要他一認,他這個以“仁”名揚于世的皇帝,還不臭名遠揚?
他只要不認,三皇子就大難臨頭——開玩笑,毒害公主,還敢栽贓給皇上,這是多大的罪?
三皇子不蠢,意識到這一層,后背全是冷汗。
在場之人沒有一個蠢的,全都心驚肉跳。
宰相陸天從看到了,一聲我C!
大學士章居正看到了,我也C……
皇帝陛下在深宮,正在周貴妃房間里,洗完澡準備開干,突然接到這則明奏……
皇帝一跳八丈高,一聲大吼,林蘇……
這吼聲很嘶啞,他的臉都扭曲了……
玉鳳公主的存在,原本就是個禁忌,她是先皇的女兒,而先皇的死,歷來都有懷疑,前期,天機觀還爆出了讓他這個皇帝都心驚肉跳的“紫金閣內皇殺皇,日月陵下烏金骨”,因為這個謁語,他殺了天機觀滿門,事到如今,他都不知道這則謁語還有誰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林蘇這王八蛋將三皇子毒害玉鳳公主的事兒來了個明報!
這下好,全城京官全都知道!
如果不澄清,皇殺皇的絕對隱私,就會公之天下!
事關皇帝得位正與不正,這是何等大事?絕對已經通天!
“來人,速上西山,驗明真假,還天下公道……”皇帝陛下下令。
空中金光大作,三道金線落在西山,皇宮特使駕到!
最前面的一人乃是宮中太醫令,他負責驗明這顆藥丸是毒藥還是解藥,其實在來之前,他已經準備了一套標準說辭。
那就是:這藥帶有一定的毒性,但玉鳳公主殿下的病情復雜,需要此藥才能解。
三皇子無辜,陛下無辜,而林蘇污告皇室宗親,罪大惡極!
這是他這個太醫令的權威發聲!
但等他到來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柱圣香。
林蘇指著圣香告訴他:“太醫令大人,今日之事事關重大,你的說法至關重要,我已點燃圣香,你就驗吧,對著圣香公布結果吧!”
太醫令全身皆冷,驗了藥丸,看著圣香,內心無數次盤旋糾結,說真話得罪皇帝,說假話……眼前一關就過不去,圣香當面,敢說假話那是找死!
他終于還是宣告,此藥丸乃是劇毒藥丸,對于公主……有大害!
宣布完畢,太醫令全身盡軟。
文心也終于算是保住了。
三皇子在他說出這番話之后,也全身如水洗……
一只皇印穿空而起,里面傳來威嚴的宣布:“三皇子姬言,毒害玉鳳公主,栽贓君父,罪大惡極,革去親王位,貶為二等汝陽王,限明日午時之前,離京返回封地,未得詔,不得入京!”
三皇子顫抖謝恩,慢慢起身,身子輕輕一軟,差點癱倒。
多少年來,他與太子明爭暗斗,漸漸占得了五分天地,而如今,卻落得個黯然離京的下場,這一去,他還能再回嗎?
皇位之爭,他真的輸了嗎?
并不是輸在太子手上,而是輸在面前這個人手上。
林蘇,我與你勢不兩立!
他出了西山別院,剛剛踏出,一口鮮血噴向天空……
玉鳳公主看著林蘇,眼中流過千言萬語,終于起身向各位俊杰鞠一躬,致謝,返回后院。
幾個女子也跟了過去。
林蘇也返回了自己的客棧。
一進門,后面跟上了章浩然,窗戶輕輕一響,李陽新、霍啟和秋墨池一個不缺,全都在他的小屋里集中。
林蘇手一起,一個“封”字融入墻壁,聲音封鎖。
章浩然開口:“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是啊,三皇子為什么要毒害公主?”秋墨池道。
林蘇目光抬起:“理由是有的!”
什么理由?
比如說,玉鳳公主目前有肥皂廠的四成股份,如果她突然離世了,這股份就是皇家繼承?三皇子以前靠著定州侯的澡豆和浣角,取得大量資源,從而與太子抗衡,現在定州侯的產業基本廢了,他如果能夠拿到這四成股份,取得的財富,可不比從前少。
眾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震驚……
這只是分析三皇子,那么陛下呢?
陛下是否有理由借三皇子之手,毒害玉鳳公主?
也是有的!
但這話太犯忌了,沒有人敢說出來。
想一想都讓人后背發涼。
良久,章浩然輕輕吐口氣:“你今天這么干,陛下想必不快……你有沒有想過,以后怎么辦?”
章浩然這話還是客氣話,陛下何止不快?是恨不得將他凌遲!
林蘇輕輕一笑:“沒有今夜這事,陛下對我也不快!”
這倒也是,林蘇不管做什么,陛下都不會喜歡,以前不喜歡,現在更不喜歡,以前找不著殺他的理由,現在還是找不著,那有什么好糾結的?
散會!
西山之上,眾女也散了。
只剩下一人,李歸涵,她靜靜地站在窗前,宛若與窗外的月色融為一體,身后的玉鳳公主輕輕托起茶壺,架在滋滋響的火爐上……
“今夜要殺你的,其實不是三皇子!你看出來了嗎?”
玉鳳公主輕輕一嘆,沒有回答……
“我苦思良久,回想整個局面,事到如今也只能找到這一條解法,而他,卻在片刻時間就找到了這唯一的解法。”
玉鳳公主眼睛微微閃光:“世人都說他行事輕狂,但卻是滴水不漏。”
嗯?李歸涵有了興趣,你說說他以前的事情……
這事情一說,就促成了一次徹夜長談……
玉鳳公主說了他當初殺使的事情,說了摘星樓上的博弈,也說了他與秦放翁的博弈,說到后來,她都情難自已……
李歸涵眼睛亮了,如此復雜的棋局,如此艱難的博弈,任何一步踏錯,他都將尸骨無存,但他偏偏步步走到了如今,每一步,他的選擇都是正確的,一步都沒有錯過。
最后,李歸涵嘆了口氣:“此番如果不出山,我還真不敢相信,當今天下會有這樣的年輕人。”
“姐姐,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什么,今夜妹妹求你一回,幫幫他!至少在圣家那個層面,你可以幫他!”
李歸涵輕輕點頭:“我答應你,圣家那邊交給我……京城亂局,非我所長,你這邊,自己保重!”
“你不需要考慮我,他若安好,于我便是晴天!”
李歸涵深深看她一眼,玉蟬一鳴,她的人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次日的京城,天高云淡,章浩然京城送別林蘇。
今天是八月下旬。
距離京城上任過去了二十多天,雖然只有短短二十多天,但林蘇可真沒閑著,他走江湖,經歷生死之危,幾日幾夜不眠不休,拿下秦放翁這個二品大員,京城辦廠,將定州侯打下云端,妙計籌謀,將天機觀斬于馬下,當機立斷,拿下三皇子。
這些大事,等閑之人一輩子都做不到任何一件,他二十多天時間,全部辦成。
他看似悠閑自在,但大腦的疲勞還是有的,他需要休整。
風波詭譎的京城,他不可能讓自己真正放松,唯有家,才可以。
所以,他打算回家休完自己的假期,赴龍兒之約,然后返回京城,參加面前這個好友的婚禮,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
他將奉監察司的指令,遠赴西州。
這次監察,看似常規公務,其實他清楚得很,這是他踏入官場之后,跟張文遠的一次正面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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