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晝夜后。

長城外，鬼影森林。

一頭毛發雪白的巨狼跑出森林，一瘸一拐的步履艱難。

巨狼足有五米長，肩高兩米。

即使站在雪地上，依舊是那么顯眼。

鐺鐺！

長城上傳來急促的鐘鳴聲，是哨兵發出的警戒。

“這段時間每日都有野人進入長城，治安越來越差。”

克雷根走在城頭上，神情失落的匯報。

雷加與他并肩而行，堅定道：“那也要繼續接收，自由民內部自治，出了亂子就找部落首領。”

鐺鐺！

鐘鳴聲入耳，兩人同時抬頭。

雷加快步走到瞭望臺，一眼看到雪白巨狼。

“那是冰原狼，還是白色的！？”

克雷根瞪大眼睛，還是第一次見到史塔克家族的象征。

“狼背上有人。”

雷加視力更好，說了一句轉頭走下城頭。

他看清了。

巨狼背上馱著一個黑色甲胄的身影，是外出的無垢者。

搭乘絞盤長梯滑下長城，守夜人已將巨狼放入地下通道。

狼背上的身影掉落在地，仰面露出真容。

“灰蟲子！？”

雷加定睛一看，趕忙將其托起。

“嘶嗷！”

冰原狼呲牙咧嘴，恐嚇似的擺出前撲架勢。

“安靜，我們沒有惡意。”

克雷根隨后趕到，張開雙手試圖阻攔巨狼。

冰原狼似乎能聽懂人言，警惕的看了看灰蟲子與附近的人類，慢慢退到角落蜷縮起來。

在它的左后腿，缺少大塊血肉。

看傷口是撕咬傷，已經凍僵發臭。

克雷根呼吸急促，默默擋在國王身前。

“是灰蟲子，他被襲擊了。”

雷加快速檢查傷口，抱起灰蟲子往回走。

此刻的灰蟲子渾身僵硬，厚實嘴唇毫無血色。

主要傷勢來源于腹部中的貫穿傷，余下手腳遍布撕咬的傷痕，一看就是失血過多。

“堅持住，我帶你看學士。”

雷加面色難看，徑直走入黑城堡的圖書館。

灰蟲子可是他的得力干將，五千無垢者與三千無畏者的司令官，能夠指揮大規模作戰的統帥人才。

要不是異鬼的情況非查不可，也舍不得讓其以身犯險。

不想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不止灰蟲子重傷，同行的神射手羅伯、小巨人波魯、巨人努努等人生死不知，竟然沒能回來。

一腳踹開圖書館的閣樓房門，雷加沉聲道：“特魯，快來救命。”

閣樓擺滿各式各樣的煉金工具，不透風的磚石房子彌漫一股說不出的古怪氣味。

一個高大肥胖的身影站在實驗臺前，勾兌綠油油的液體。

“小心，陛下。”

特魯嚇了一跳，小心翼翼放下綠色溶液，將手在灰色學士袍上擦拭。

雷加將灰蟲子放在墻角的床鋪上，呵斥道：“少廢話，人命關天。”

特魯一臉委屈，脫下灰蟲子的甲胄麻利治療。

“腹部貫穿傷，但銳器很古怪，沒有傷到要害。”

“身上傷口很多，得用特殊藥液洗一遍。”

雷加站在一旁，看著特魯嘀嘀咕咕的行動。

不多時，便將灰蟲子包扎成一個木乃伊。

“傷勢很重，尤其是凍傷。”

特魯抹了把汗水，微微喘氣：“不過他的身體素質很好，肯定能挺過去。”

雷加沒有搭茬，右手釋放出朦朧黑霧。

“嘶嘶”

身體扁圓的銜尾蛇鉆出，趴在灰蟲子的木乃伊上，貪婪的吞噬滿身黑氣。

半響。

“咳咳……”

灰蟲子劇烈咳嗽，嗓子里涌出一口污血，人也隨之清醒過來。

“你怎么樣？”

雷加關心詢問。

灰蟲子一睜眼，看到久違的國王陛下，頓時眼含熱淚：“異鬼！我們遭遇了異鬼，羅伯他們失散了。”

那日被尸鬼大軍包圍，他們好不容易殺出重圍。

卻被暗處的騎馬異鬼攔住，險些全軍覆沒。

異鬼很傲慢，冰藍色的眼睛不將人類視為威脅。

灰蟲子憑此發現，找到機會與異鬼單打獨斗。

沒想到一個回合，硬木長矛便被寒冰長矛打成湮粉，而后被捅穿腹部。

劇痛使他暈過去，醒來時已經天黑。

羅伯他們與尸鬼大軍全都消失，只剩他一個昏厥的人。

還好冰原狼原路返回，沒有吃掉他，反而馱著他逃跑。

撿回一條命。

“陛下，羅伯他們失蹤了。”

灰蟲子愧疚的低下頭，不禁哽咽：“咱們怎么辦？”

“你先安心養傷。”

雷加輕聲道。

暗暗調動符文力量，催動銜尾蛇加速治傷。

吱嘎——

房門從外面推開，闖入一個綠色身影。

森林之子鼻翼微微翕動，驚詫道：“是先民的祭祀力量，還有異鬼的尸臭味。”

小巧的身影快速挪動，竄到床榻邊來回打量。

先是看到吞吐黑氣的銜尾蛇，綠色眼睛流露一抹仇恨。

隨后看到包裹成木乃伊的灰蟲子，仇恨被忌憚所取代，拎起遍布抓痕的胳膊翻看。

“小心點，他還傷著呢。”

特魯醫者仁心，戳了戳松鼠人。

森林之子一呲牙，將大胖子學士嚇的連連后退。

“別嚇唬他，他可是個寶貝。”

雷加按住松鼠人的腦袋，揪住栗色頭發拽到一邊。特里精通煉金學，懂得如何制造野火。

那玩意比火油好使，比南瓜炸彈易制作，是守衛長城的利器。

“沒錯沒錯。”

特里點著腦袋，雙手抱住胖胖的自己。

森林之子搖頭晃腦，緊張道：“異鬼出沒了，對不對？”

她不會看錯，傷者是被尸鬼咬的。

雷加眸光一閃，謹慎道：“長城外有異鬼，已經召集了尸鬼大軍。”

尸鬼大軍很恐怖，不是人類軍隊可以對抗。

在巨龍不愿跨越長城，并且不適應北境寒冷的情況下。

異鬼的實力猶未可知，還是藏在陰影下的敵人。

“要想守衛長城，咱們得先走出長城。”

森林之子神神叨叨的，嘀咕道：“找到長城外的心樹，綠先知會告訴咱們對抗異鬼的辦法。”

“你不就是綠先知？”

雷加微微蹙眉。

森林之子是個奇特的種族，棕色皮膚與栗色頭發，身材小巧還有一雙大耳朵。

通常綠色眼睛的森林之子，便是族群中的綠先知。

擁有神奇的“綠之視野”，能夠預知未來變化。

“我是綠先知，可不是最強的綠先知。”

森林之子面色緊繃，壓低聲音：“只有族群中最強的綠先知，掌握預知一切的偉力，才能洞穿異鬼的弱點。”

普通綠先知僅僅懂得魔法，順帶擁有預知能力。

這對付不了寒神麾下的異鬼。

甚至連手持青銅器的先民都打不過。

聞言，雷加暗暗思索，沉吟道：“我的龍能跨越長城，可異鬼的實力如何，還是個未知數。”

羅伯他們還在長城外，有必要設法營救。

更重要的是，他想親自試一試異鬼的底細。

趁著所謂的夜王還沒蘇醒，這是凜冬來臨前的最佳時機。

“異鬼掌握喚醒死者的力量，自身并沒有多么強大。”

森林之子眼睛亮晶晶的，積極道：“只要找到傳說中的心樹與綠先知，就能殺死所有異鬼。”

雷加思緒轉動，突然想到奴隸灣的女巫魁蜥。

那個女巫的三個預言，其中兩個還算好理解。

死掉的巨龍，可能是指他的次子伊蒙。

巨龍沒有在地下腐爛，不知是指伊蒙沒死，還是另有緣由。

畢竟騙人精是在海上隕落，一人一龍都沒有葬在土壤下的機會。

第二個是膝蓋有傷的人不能攀高，最初不知其意。

當貪食者等巨龍不愿跨越長城時，雷加漸漸明白。

長城有特殊魔法保護，是隔絕異鬼的一道堅實屏障。

或許他們不出去，異鬼就進不來。

最后一個預言，則是與無龍者維耿的遺書相同。

雷加認為解決異鬼的辦法，可能是與東方的亞夏有關。

可森林之子卻說心樹與綠先知能解決異鬼，雙方的說法有沖突。

比起古靈精怪的森林之子，他對神秘的女巫魁蜥信任更多一分。

不為別的，就因為魁蜥能戲耍他一次。

能力毋庸置疑。

“好好養傷，別多想。”

雷加收起銜尾蛇，拍了拍灰蟲子的肩膀。

森林之子目光熠熠，期盼的尋求答案。

雷加直接無視，叮囑特魯照顧好灰蟲子，拽住森林之子的栗色卷發出門。

長城得出去，但要有一個章程。

海豹灣，東海望。

絕境長城東西縱橫千里，最東邊的城墻便是延申到海豹灣的海水中。

守夜人沿著長城建立十幾座要塞，防備異鬼與野人入侵。

守衛海豹灣的要塞，被稱為東海望。

嘩啦嘩啦……

冰冷的海水拍打岸邊，海面上漂泊破碎的冰塊。

一支懸掛碧色海馬旗幟的艦隊停泊，數千人的軍隊依次上岸。

“嘶嘎！”

一條通體猩紅鱗片，角冠猙獰遍布脖頸的雄壯巨龍騰空翱翔，環繞冰霜覆蓋的長城末端巡邏一圈。

速度之快，彷佛一道紅色閃電。

轟隆——

猩紅巨龍緩緩落地，掀起漫天積雪飛舞。

“情況如何，雷妮絲？”

科利斯身穿厚甲，從容的站在猩紅巨龍前。

“趴下，老姑娘。”

雷妮絲輕聲安撫躁動的梅利亞斯，回復丈夫：“東海望的守夜人并不多，好在沒有野人攻城的跡象。”

梅利亞斯不愿跨越長城，哪怕是長城末端。

她能看到的只有這些。

“不用擔心，守夜人還沒有那么廢物。”

科利斯微微一笑，脫下披風給妻子罩上。

得益于人瑞王陛下對守夜人的重視，守夜人軍團曾得到大量土地與資金修繕要塞。

韋賽里斯繼承祖父之志，也對守夜人軍團比較寬厚。

直到雷加繼位，守夜人軍團的實力都不輸一境貴族總和。

“嘶嘎！”

正說著，一條淺銀色巨龍飛躍海豹灣，沿著長城向西方飛去。

“蘭尼諾要去哪兒？”

雷妮絲緊張道。

預感告訴她，長城很危險。

科利斯瞥了一眼，正色道：“海豹灣提前封凍，咱們已經來晚了。”

“黑城堡那邊不知情況如何，蘭尼諾得代表咱們先行支援。”

雷妮絲細眉微蹙，還是提防道：“韋賽里斯說異鬼真實存在，咱們不得不防。”

她始終記得支援北境的主要目的。

“對孩子放心一些，他已經不是從前的毛頭小子。”

科利斯挺起胸膛，驕傲道：“況且，王室也沒有多余的巨龍，不是嗎？”

瓦列利安家族，始終站在七國的頂端。

是坦格利安家族最可靠的盟友，來自古瓦雷利亞的古老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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