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白本想在對方身上獲得更多有價值的信息,但尊者不同那些普通武者,難以掌控,所以還是快刀斬亂麻,祭出飛劍,給個痛快算了。
畢竟剛突破,達成大周天,迫切需要找個地方閉關一陣,穩定下來。
當即掠身過去,先取下那副猙獰的鬼神面具。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難以形容的怪臉,只能說是“慘不忍睹”。
難怪他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如果顯露真容的話,莫說談話,人都會被嚇跑完了。
那上面的痕跡并非天生,而是后天人為造成的,這個樣子,已然很難辨認出原來的模樣。
果然是個有故事的人。
只可惜,陳留白并不對別人的故事感興趣。
他現在感興趣的是收繳戰利品,尤其是那塊天書殘卷。
尊者身上并沒有壺天袋,由此表明,他應該是被趕下山的,混得不甚如意。
至于被《小嫁夢術》勾起的念頭場景呈現:他是因為偷窺師妹洗澡而被驅逐下山……
有一定可信度。
不過考慮到其是故意偽裝,以此來騙陳留白上當,會不會刻意為之,也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不重要,無需深究。
話說起來,彼此之間的接觸,對話,也就是這一陣子而已,但給陳留白的感覺頗有些怪怪的。
應該說是這位尊者的表現怪,或許是遭逢大變,使得性情有些扭曲、矛盾了。
開始時,他可能真將陳留白視為“同道中人”,覺得大家都是被趕下山的人,會產生同病相憐的感覺;
只是由始至終,其都在覬覦著陳留白身上的東西。
就不知他把陳留白當成為涉世未深的小年輕來哄,是真得這么認為的,還是惡趣味所然?
或許兩者皆備。
孤獨的人,有時候總會想著給自己找些樂子……
一疊銀票、兩張符箓、小袋子零碎的材料……
最后的繳獲比想象中要差得多。
至于功法之類,當然是沒的。
作為上過山的人,真傳秘法,從不會說用筆墨來記載的,像武功秘籍那些形式,論本賣,隨便抄,那只是凡俗武道的操作。
看來這貨在凡俗中搜集那么多年,真正得到的好東西,其實就那一塊天書殘卷。
或者說,這才是人間真實。
趙國這等小國地方,哪有那么多好東西?
但還是有些的,比如已在陳留白囊中的大塊殘卷……
再加上新得的這塊,在數量上,就是三塊了。
天書殘卷的價值,當然不能用數量來判定,而是看上面蘊含的法則道韻多少。
事不宜遲,他立刻催動法念來勘查新的殘卷:
“陰陽法則!”
驚喜地發現,這一塊碎片蘊含的,和自己在古寺中得到的那一塊同出一源。
同樣的法則道韻,差不多的形體大小。
如果說它們原本是一個整體的,當把這些碎片尋獲起來,能否重新組合?
組合的話,是拼圖的那種編號方式呢?
而或另有講究?
忽然間,陳留白萌生出這個想法,當即把兩塊碎片放到一起,然后施展法念來研究。
下一刻,一股充滿了蒼莽玄奧的古老氣息蓬勃而出。
兩塊天書殘卷如有靈性般,竟合并到了一起,漸漸融成了稍大一點的一塊來。
單從面積大小來看,并非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那種結果,而是略小于二。
由此證明,天書殘卷的合成方式并非常規上的拼圖形式,而是以蘊含的法則道韻為內核,只要是同類的,便能進行融合,形成稍大的新卷。
瞧著手上的殘卷,陳留白感覺有了新的理解認識。
于是將其放入壺天袋內,就地挖了個坑,將尊者的尸體埋了進去,當是入土為安了。
這家伙在趙國經營多年,肯定有別的存貨,比如血食那些,就不知藏在哪里。
人已死,無從詢問。
陳留白卻也不貪圖那些,畢竟最有價值的已到手,別的,皆為旁枝末節,想要全部搜刮,據為己有,那就是想太多,并非好事。
貪念,當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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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施展遁法離開。
他并沒有返回京城,而是向著野外深山處走。
這一次,是真正意義上的閉關,隱在城中鬧市,環境就不合適了。
京城,內城,小宅院中。
葉火生在角落處挖了個坑,把郭林的尸身埋掉。
對于其身上的東西,包括那柄寶劍在內,葉火生毫不動心,什么都沒拿,原封不動,塵歸塵,土歸土。
他就是這么個有原則的人。
大晚上的,發生這般打斗,好在地處偏僻,沒有驚動旁人。
又或者,就算驚動了,尋常百姓人家也不敢聲張,老老實實睡自己的覺,不會想著出來管閑事。
葉火生身上多處受傷,好在不是致命傷,及時用了金瘡藥等,包扎起來,休養一段時日后,即可痊愈。
做完這些,他便坐在臺階上等,等陳留白回來。
然而直等到天亮,仍是不見蹤影。
心里未免有些擔心,不知道陳留白去了哪兒,會不會有事。
可擔心也沒用,對于陳留白的事,葉火生很難幫得上忙,他所能做的,就是替書生看好這個小家,不讓胭脂馬餓著。
日常生活用度倒也不愁,因為之前陳留白留了不少錢給他,足夠支撐一陣的。
最大的問題是住在京城中,吃喝花銷著實不小。
幸虧,“住”的這一塊不用花錢了。
這才是大頭。
近年來,妖邪出沒,各種災禍頻發,城外越發不得安寧,為求安全,人們都是往大城市里跑。
沒能力沒跟腳的,變成了流民,而稍有些門路的,都是要在城中謀求一席之地。
這就造成府城郡城物價暴漲。 至于天下第一雄城的京城,就更不在話下。
想當初,葉火生的購房夢,就是這么破滅的,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現在有了地方落腳,不再擔心會落魄街頭。如果身上的錢用光了也不怕,葉火生有手有腳有本領,怎么都餓不著。
望著東方天邊,今天依然是個可能下雪的陰天,并沒有朝陽升起。
他莫名有一種感覺:這次陳留白可能會離開好一陣子,才會回來……
趙國,延康十四年,一月中旬。
春風不見影,冬雪仍有落。
一隊行伍在冒著凜冽的北風趕路,居中簇擁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插一根旗桿,旗幟獵獵,上書“鎮遠鏢局”四個大字。
看這名字,就知道是老字號的招牌了。
當下時世,動蕩不安,對于走鏢行業來說既增加了風險,但又充滿了機遇。
不過眼下這一趟鏢,護送的并不是什么貴重貨物,而是人。
領頭的鏢頭名叫“傅城”,身材矮壯,擅使一口三尖兩刃刀,在江湖上有個名堂,人稱“穿云刀”,本事不俗。
他頭戴斗笠,抬頭觀望天色,勒轉馬匹,來到馬車側邊,叫喚一聲:“寧公子。”
一會之后,一個身穿厚實棉袍的青年探頭出來:“傅大哥,怎么啦?”
不叫“鏢頭”,而是稱呼為“大哥”,以拉近彼此關系。
傅城說:“天色將晚,想要下雪的樣子。附近又沒有村鎮,驛亭皆已崩塌,我們要找個地方落腳才行。”
這么寒冷的天氣,如果在野外露宿的話,很難頂得住。
那寧公子忙道:“這等事務,傅大哥安排便是。”
其為讀書人,雖然也曾練過拳腳,但在江湖上的經驗,哪里比得過鏢頭們?
傅城邊道了聲“好”,立刻安排趟子手去做事了。
約摸兩刻鐘后,趟子手回來稟告,說在前頭數里處,發現有一座廢棄的山神廟,建筑尚好,可以留宿,以避風雪。
傅城大喜,立刻帶領隊伍過去。
這個時候,也沒什么好忌諱的了。
那山神廟位于官道右側外的一處山坳上,有一條彎曲的路徑通行,可知以前是有香客過來拜祭的。
只是后來不知何故荒廢掉,沒了香火。
其實像這樣的山神廟土地廟多得是,行鏢的人,走南闖北,住過不少次數,早已習慣。
到了山坳處,馬車內的人下車。
兩個人,乃是兄妹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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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名叫“寧啟”,和他的妹妹“寧子琪”。
他們來自遙遠的南方江州,此番北上,是因為寧啟要進入國子監讀書。
路途兇惡,萬里迢迢,單靠家里長隨很難照應得來,所以斥重金雇傭了鎮遠鏢局的人來一路護送。
走到如今,正來到潼關地域了,順利的話,再趕幾天路,即可入關。
寧啟長身玉立,相貌堂堂,是個美男子;而妹妹寧子琪身穿披風,頭戴寬邊紗帽,把面孔遮掩了幾分,但見身影娉婷,定然容顏不俗。
“小妹,注意點腳下,別被絆到了。”
寧啟叮囑道。
往前走著,忽見路旁橫倒一物,色澤斑駁,正是一尊被廢棄的山神像。不知是不是被盜賊搬了出來,但太過于沉重,又沒有多少價值,所以扔在此地。
見狀,寧啟連忙對傅城道:“傅大哥,咱們在廟中借宿,當要對主人家表示尊敬。這神像,還請你帶人把它搬回去,放回原位上。”
“行。”
傅城答應了,其實他的觀點與寧啟不同,認為這不過是一尊石雕死物罷了。
不過寧啟為讀書人,難免有幾分酸腐氣,又是金主,便隨他的意。
一會之后,這神像就被搬回到廟里了,端端正正地安放在原來的神座上。
見神像身上泥垢污跡甚多,寧啟便去取水來,用一塊布進行拭擦。
見狀,傅城暗暗搖頭,覺得這位寧秀才果然有些傻氣,如果山神有靈,怎會淪落至此?
但也不管他,吩咐手下打理清掃,然后生起火來,燒水做飯吃。
篝火燃起,帶來了溫暖,隨著食物的香氣彌漫,眾人趕路的疲勞開始褪去,有說有笑起來。
此時外面風聲嗚嗚,裹挾著大片的雪花落下。
真是一幅風雪山神廟的景象!
傅城暗自慶幸找到了過夜之所,否則的話,在外面不得活活凍死?
此時寧啟把山神像拭擦得干凈了,露出原來的樣貌來。
不過多年的風霜侵蝕,使得那面目斑駁,坑洼不平,看上去,倒顯得有幾分兇惡之意。
妹妹寧子琪遞給他一塊烤軟了的炊餅,低聲問道:“哥哥,你不是一直說‘子不語怪力亂神,要敬而遠之’的嗎?這次怎地做這些事?”
寧啟答道:“敬而遠之,首先得有個‘敬’字。而今山神蒙難,被遺棄路旁,我們路過,要借廟而居,豈能坐視不理?請神像歸位,此乃仁義本分。”
寧子琪“哦”了聲,覺得有幾分道理,便不再多說。
時間很快過去,入夜了,外面的風雪竟是越來越大的樣子。
趕了一天路,眾人俱是疲倦不堪,除了安排守夜戒備的人,其他人紛紛找好地方,湊著火堆的暖意,倒地睡去。
不多久,熟睡的打鼾聲此起彼伏。
寧子琪卻沒多少睡意,在路途上,她不用走路,基本都是呆在馬車上,困了的話,會在車內打盹,小憩一會。
先前吃干糧的時候,多喝了點水,如今憋著難受,想要找地方小解。
于是抬頭張望。
這座山神廟其實不算小的,前面一個院子,有著圍墻;正殿內又分成兩部分,堂上與堂下。
眾人便都集中在堂下休息。
而神座神像的位置,就在堂上,彼此相隔一段距離。到了夜間,雖然有篝火照明,但稍遠些的地方就顯得晦暗不明了。
寧子琪正在張望間,猛地看到神像那邊出現兩點藍瑩瑩的光,像是一雙詭譎的眼睛,正與她對視。
“啊!”
少女立刻驚駭地叫了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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