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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123:回山之路,千辛萬苦
大乾仙朝,道歷一千六百五十三年。
這一年的冬天特別的冷,特別的長;
山北域,彤云密布,大雪紛飛。
在雪地上,卻有一支隊伍在冒雪而行。
看他們的衣裝,大概是附近的村民,行伍中抬著一頂大紅轎,赫然是送嫁的。
跟隨在轎邊的幾位,應該是新娘的親人,一個個卻是臉色悲痛,沒有半點送親的喜悅。
隊伍前頭,是個吹嗩吶的老者,吹出的曲調也沒有多少喜慶之意。
一行人沒有走官道,而是朝著野外處走,越走越是荒蕪,最后來到一座大山的山麓下。
此山甚高,高而險峻,亂石叢生。
望著陰沉的大山,眾人臉上不禁露出畏懼的神色,腳步都遲疑起來。
與此同時,兩名轎夫覺得轎子似乎變得沉了許多,不知是不是抬得久了,感到了乏力,還是因為覺得害怕了,手腳就開始變得酸軟起來。
“大膽!”
隨著天色暗落,不用多久,便全黑了。
他知道自己不會聽到妹妹的回應,皆因為了防止新娘哭鬧逃跑,在上轎前,村人已經把她五大綁,還塞住了嘴巴,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過轉瞬之間,其便成為了劍下亡魂。
剩下兩三個新娘的親人,面面相覷,又是悲痛,又是無奈。
有陰冷而帶著戲謔的怪笑聲響起。
村長仿佛被蛇咬了一口,蹦跳起來:“宋家老三,你真是活膩了,什么話都敢說……”
迎接它的,不是嬌滴滴的新娘子,而是一道迅猛鋒利的劍光。
而今,就出現了這么一頭。
可仔細看的話,頸長頭小四肢短,遍體黃毛,卻是一頭體型遠超尋常的黃皮子。
在甲老人的指揮下,轎夫吃力地把橋抬進了廟里,他們不敢抬頭去看那尊黑甲黃面的神像,恭恭敬敬的,大氣不敢喘,低著頭趕緊地退了出來。
陰沉的神廟驀然出現兩點燈火,然后咔嚓咔嚓的異響,神臺上那尊黑甲黃面的神像竟是動了,仿佛活了過來,隨即一步步地走下神臺,走到轎的前面。
只要被大仙看中的年輕少女,就沒一個能逃得掉的。
“小妹,哥哥無能,護不住伱,你多保重。”
所以他還能怎么做?
只有眼睜睜地把妹妹送嫁過來……
到了此時,新娘的親人們再也忍不住,低聲飲泣起來。
在諸多山野傳聞怪談中,黃皮子都是很邪性的動物,容易成妖。
然而劍光沒有絲毫的停頓,狠狠地刺在它的身上,刺出一抹鮮血來。
那村長訕然道:“我家女兒長得不好,沒被大仙看上。”
那宋家老三對著神廟里的轎悲聲說道,然后轉身離去了。
“住口!”
剛開始那段路,轎還能有些掙扎的動靜,不過走了一陣后,也許是掙扎得累了,無力了,就動彈不得了。
聽到這話,眾人連忙按住內心的驚慌,加快了腳步。
神像憤怒地吼叫起來。
呼的!
一干人等先后離去,山間沉寂下來,只有風雪席卷的聲音。
又走了一陣,終于來到一座建立在山坳處的神廟前。
“嘻嘻……”
而那柄利劍的劍尖上,刺著一物,毛茸茸的,像是一條狗。
對于妹妹的遭遇,宋家老三既憤怒又無奈,更無力抗爭。若是拒婚,不但他一家子,整個村落都將遭受大禍。
壯漢紅著眼:“誰不知道大仙生性暴虐,又好淫,以前嫁上山的女子,一個個都被折磨得死去活來,不成人形。它是妖呀!”
隊伍中一名甲老人看到,連忙低聲喝道:“大伙兒走快點,誤了時辰的話,咱們可都擔當不起。”
轟的一下,神像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的碎塊。
一眾轎夫等人顯然也怕了,跟上村長,三腳并作兩步,心急火燎地奔下山去。
甲老人連忙叱道:“有甚哭的?娘嫁到山上去,便能吃香喝辣。如果能給大仙誕下子嗣后代,得了寵,你們一家都可能會飛黃騰達,保得三代富貴。”
下一刻,神像伸出一只手來,去撩開轎的簾子。
在當地,這個風俗,已經持續好多年的了,儼然為傳統。
一名壯漢怒道:“村長,你莫要說這些風涼話。這么好的話,不見你把女兒嫁過去?”
此廟造型奇特,倒不算大,看上去,如同一處洞窟,并沒有裝門,門戶黑洞洞的,仿佛一口張大開來的嘴巴。
一邊說著,一邊趕緊東張西望,生怕會突然撲出什么怪物來:
“你呀你……我懶得跟你說,你想死,可別連累我們。走走,大伙兒快下山去,要天黑了。”
嗤的!
握住劍的手,五指修長而白皙;
握住劍的人,面目年輕而韶秀,正是個風華正茂的少年。
陳留白!
卻說當日,陳留白從西山離開,騎著胭脂馬,縱馬馳騁,一路往東而行。
在乾陽老道和葉火生等人的眼中,陳留白此去,定然是老馬識途,目標明確,等于是回家。
但他們哪里知道,事實上并非如此,陳留白并不懂得路。
這說起來有點荒誕,卻是實情。
前文說過,不管是上山還是下山,那時候都是有高人相送,在中間的絕大部分時間內,陳留白基本都是呆在山上,鮮有出來的機會。
當然,倒不至于兩眼一睜瞎,關于回山之路,大致的方向判斷還是有的。
如果連這個都不知道,那還談什么回山?
這一路上,當真是千山萬水,不辯遠近,不分日夜。離開了趙國,穿過了魏國,還有一個燕國……
在路上,陳留白斬過妖、滅過鬼、殺過賊、刺過官……
漫長的旅程從來不會寂寞,但也談不上波瀾壯闊,夠不著精彩的評分。
畢竟那些地方,幾乎和趙國一樣,也是無靈之地。
環境決定了一切,對于化神后的陳留白,已經不具備多少難度了。
最大的難度,來自天地間的滾滾濁氣,那種無處不在的惡意,日夜侵蝕,讓他感到不適而難受。
在趙國時,陳留白停留了那么兩三個月,影響倒不大,可當時間累積起來后,層層疊疊的,異樣的感受會越來越嚴重。
表現出來的一個典型現象,那就是饑餓感。
這里說的“饑餓”,不是身體胃部的官能反饋,而是陰神“餓”了。
陰神如人,想要壯大成長,它就得采服煉氣。
長時間沒有靈氣汲取的話,不但會覺得餓,更有可能會餓壞,甚至餓死了去。
這絕非危言聳聽,對于修仙者而言,無靈之地等于是末法絕世,難以生存下去。
陰神的這種饑餓感難以忍受,導致徹夜難眠。
為此陳留白想了很多種法子來減輕,還特意讓陰神進行沉眠,但不管什么法子,皆非長久之計。
好比已經孕育出來的孩子,因為某些原因,又得把他塞回娘胎去,這怎么行得通?
所以陳留白只能加快行程,盡可能快地穿過那些無靈之地。
原本還想著沿途上能否有新的收獲,此刻也顧不上了。
一切以陰神為主。
如果因為耽誤得久了,使得陰神遭受到永久性的損傷,那就后悔莫及。
這可是事關一生道途的大事。
在道家的體系理念內,長生之道為首要,很多時候為了身體的周全,往往選擇茍道,不會輕易與人爭勇斗狠。
而陳留白若是因為汲取不到天地靈氣而致使陰神受損,那真就欲哭無淚了。
在趕路之際,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只遷徙的大雁,為了找到合適生存的地方,而奮力飛翔……
一直往東飛。
陳留白當然不會飛,而為了減少陰神法念上的負擔和消耗,五行遁法不能多用。
因此,除了輕功之外,最大的助力恰是胭脂馬。
在這趟漫長而艱苦的旅程中,神俊的胭脂馬立下了汗馬功勞。
如果沒有它,陳留白真得很難想象自己如何才能撐得過來。
為此,他不由想起了那位去西天取經的唐僧……準確地說,是那匹任勞任怨、負重而行的白龍馬。
龍馬是白色的,胭脂則是紅的。
馬的顏色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樣的品性和作用性。
一人一馬,就這樣患難與共,走過了千山萬水,走過了不可計數的日日夜夜……
直到那一天,當踏上一片巍峨高大的山脈時,當站到高高的山峰之上,迎面吹來一股風。
在風中,陳留白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
這氣息如同清新甘甜的泉水,一下子讓那萎靡不振的陰神發出了歡呼雀躍的喜悅。
天地靈氣!
他大喜過望,頓時發出了苦盡甘來的呼嘯聲。
于是選擇在山上休整,住了下來,一共住了十天,這才動身,繼續前行。
翻過這片山脈,就進入了大乾仙朝的國土。
顧名思義,此為“仙朝”,就是修真繁盛之地。
陳留白首先來到的正是大乾仙朝管轄下的山北域。
適逢寒冬,大雪不休。
在尋找落腳地時,適逢其會,正遇上大仙娶親之事。
他心念一動,先把胭脂馬安頓好,然后隱身進入了轎之中。
然后有了開頭的事。
一劍將黃皮子刺殺,陳留白邁步從轎中走出來。
“嗚嗚嗚!”
轎子內還綁著一個少女,渾身穿喜,頭上的紅蓋頭被甩掉了,露出一張面目秀麗的面容來。
她明顯受驚過度,臉色蒼白,此刻稍微緩過神來,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陳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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