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是對老爺子有救命之恩的施家。
“小落落,施家已過世的老爺子當年救過我一命,當年我還小,被人劫持,是施老爺子帶人找到我,救下我。”
當初施家依附明家,不過后來施家老爺子過世后,施家不甘一直以明家馬首是瞻,便自立門戶。
到如今,施家在上京已屬末流。
現任施家家主便是拿他們老爺子救過明老爺子的事做借口,要見時落。
不過老爺子也沒應下,只說問過時落再說。
“施家已經不是施老爺子在時的施家了,他們的手段上不得臺面。”老爺子起身,領著時落跟明旬去餐廳,邊走邊說:“他們要找你過去,無非就是替他們改改風水。”
“落落,施家對祖父的救命之恩我會回報。”明旬捏了捏時落的肩頭,“此事無需放在心上。”
事實上,這些年明旬對施家已經施以援手許多回,他們甚至還想再次搭上明家,卻被明旬拒絕。
救命之恩歸救命之恩,明旬卻不會讓施家借他的東風,再次站起來。
在明旬看來,施家便是再重現往日輝煌,也會很快再次湮滅。
施家后輩沒幾個能耐人,且手段卑劣,明旬恥與之為伍。
“好。”時落做事本也是隨心。
三人才吃過飯,家里的電話又響了。
還是施家的家主打過來的。
老爺子才要伸手,明旬先一步接了電話,“施權,若你想借落落之手,想讓施家起死回生,我勸你早些打消這個念頭。”
明旬極少有如此沉冷的時候。
那邊顯然沒料到會是明旬接電話,施家家主不怵老爺子,卻怕明旬。
“明,明總——”施家家主年紀比明旬父親的年紀都大,可就是這么個小輩,做出來的事卻讓他膽戰心驚。
在他第一次去明氏集團見時,他還拿著長輩的架勢去見明旬。
那一次他在明旬辦公室里等了足足兩個小時,最后他還發了火,甚至摔了杯子,明旬的助理確是來了,卻也帶來了保安,他被保安扔了出去。
那個戴眼鏡的助理木頭似的,說話也是一板一眼,他說:“能讓你上樓,已經是明總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了,只是作為長輩,施總是不是也該有長輩的樣子?”
說完,那助理還給了他一張卡,“這里有一萬,省著點花,應該夠你們一家一個月花用的,這是明總的心意。”
他當時就把卡扔了。
施家主也想有志氣,再不見明旬,只是施家已經經不起任何商場沉浮,后來他還是硬著頭皮又去了明氏集團。
這次他老老實實地預約,等了約莫一個小時,明旬才見他。
他試圖用明家跟施家老一輩的交情說服明旬幫施家渡過難關。
施家家主到今天還記得自己說完后明旬的表情。
明旬仍舊是笑著的,眼底卻毫無波瀾,說出口的話更是涼薄無情。
明旬說:“施家對我祖父的恩情我們明家一直記在心里,當年施家心大,無需明家庇護,離開明家后,祖父已然對你們仁至義盡。”
“您是長輩,既然已經求上門了,我自是不好拒絕。”明旬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溫水,“這樣,待你們施家窮途末路的時候,我會助你們一二。”
之后真的如明旬說的那樣,施家一直在沉浮間來回擺動。
他知道這是明旬的惡趣味。
可他只能陪著笑,還得感激明旬。
因為施家過慣了有錢人的生活,讓他們一無所有,過普通人的日子,他們會承受不住的。
思及此,哪怕隔著電話,施家主臉上本能地帶著諂媚的笑,“明總,前幾回多謝您的幫忙,我本來一直想請您吃頓飯,這回正好,我請您跟大師一起吃飯。”
這是篤定時落會答應替他們看風水了。
明旬嘴角微勾,他聲音仍舊平和好聽,“恐怕是要讓施家主失望了,落落沒空。”
說罷,明旬直接掛了電話。
他不想這么晚了,落落還被打擾。
老爺子隔空點了點明旬,“你就不能對人客氣點?外人誰不說你是年輕一輩中最有禮的?就是要拒絕,也得給人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明旬這樣就很好。”時落朝明旬招手,等明旬坐在身邊,她朝明旬身邊靠了靠,“我與施家無緣,明旬對他們亦是仁至義盡。”
明旬垂首笑,與落落相處久了,他也潛移默化地受了落落影響。
對不喜歡的人,無需與他們虛與委蛇。
見時落對自家孫子這般維護,老爺子非但不生氣,還高興的很,他笑呵呵地點頭,“既然這樣,我就替你推了施家。”
之后施家主果然又打了好幾次電話,還親自上門了一回,不過都是趁著明旬不在時,他們覺得老爺子年紀大了,心更軟些。
不過明旬叮囑過老爺子,落落不想做的事,誰都不能勉強。
既然時落說了與施家沒有緣分,施家幾次打電話過來,明老爺子都拒絕替施家說情。
直到施家主上門。
“老爺子,是我家老爺子托夢給我,他又說起當初與明家的深厚情誼,他還罵我是不肖子孫,說是我拖累了施家。”施家主抹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眼淚,苦苦哀求,“老爺子,您幫幫我,我家老爺子在夢里都哭了,還說起當年救您的事。”
明老爺子嘆口氣,剛要拒絕,門口卻傳來時落的聲音,“既如此,我便替你算一卦。”
施家主眼中放光,他起身,迎上去,“您就是時大師?”
“您姓時,我姓施,我們說不定多少年前是一家。”施家主強行要跟時落扯上一絲半點關系。
這回連老爺子都皺眉。
“我這個姓是師父取的。”時落沒給他面子。
施家主聽懂了,他有點尷尬地搓手,視線落在茶幾上,他忙將面前的禮盒往時落面前推過去,“聽說時大師在找藥材,這是雪域野參,我托人買的,說是長在高山上,純野生,有幾百年了。”
時落只掃了一眼,“假的。”
施家主先是驚訝,隨即滿臉尷尬,看起來又有點不好意思,“那,那是我被人糊弄了。”
時落看他,沒說話。
施家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老爺子看不下去了,“坐吧。”
施家窮途末路,哪里有錢買這么好的野參?
施家人做事真的是越來越沒腦子了。
時落坐在施家主對面,也不與他寒暄,只找來紙筆,放在他面前,“你想算什么?”
施家主飛快地看了老爺子一眼,他家都這樣了,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他說:“財。”
“寫一個字。”
施家主拿著筆,手指捏緊了筆,久久寫不出一個字。
“我提及測字,你腦中出現的第一個字,寫出來便是。”時落提醒他。
施家主咬咬牙,在紙上寫了一個‘江’字。
時落收回視線,問他,“求財?”
施家主盯著時落看,可他從時落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他只好點頭。
時落只給了他四個字,“財富半空。”
“大師,這,這什么意思?”
時落不喜他,不愿意跟他細細解釋。
老爺子皺眉,“施權,你不是笨人,大師的意思你回頭好好想想。”
施家主臉色頓時難看。
“大師,就,就沒有辦法讓我們的生意好點?大師您會看風水,我聽說賀家就是因為大師的緣故,現在生意越做越好,短短兩個月不到,賀家已經翻身了。”
他知道這當中也有明旬的出手相助。
施家主更覺得不甘心。
都是曾與明家交好的,且施家對明老爺子還有救命之恩,可時落跟明旬偏偏都幫賀家,對他施家卻避而不見。
“你恨明旬?”時落抬眼看他。
“不,不恨。”施家主忙搖頭。
可他忘了時落的本事。
時落若是愿意,能看清他心底最隱秘,最不堪的想法。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說的便是你們這種人。”時落看也不看施家主漲的紫紅的臉,說道:“沒有生財的本事,更沒有守財的能耐,我方才說的財富半空是明旬還愿意相助你們的情況下,若明旬知曉今日之事,他不會再管你施家的事,你們家將會財富全空。”
屋里明明有暖氣,施家主卻覺得渾身冰冷,他茫然地看著時落,又求救地看向明老爺子,他想讓明老爺子替他求情。
縱使施家過世的老爺子救過他一命,可在明老爺子心里明旬最重,明旬幫了施家多少回,雖然有些惡趣味,卻也是實實在在讓施家還站在上京這片土地上,施家非但不感激,反倒是恨上了明旬。
果然是不值得一幫。
“當年你們與明家劃清界限時,我已經給了你們選擇,錢還是合作伙伴,你們選的是錢,我記得當時我給了你們足足兩個億。”
要么說施家如今沒有聰明人。
在金錢跟合作伙伴之間,施家主選了金錢。
“老爺子,當年是我蠢,我該打,但是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老爺子,看在我祖父的份上,您再幫我們一回。”施家主再次搬出了救命之恩。
“你從未夢見過那位施家老爺子。”時落不愿再聽他忽悠。
她方才聽到了施家主的話。
“且你與施家并無血緣關系。”若施家老爺子救過明老爺子,可眼前這人身上卻沒有任何與明家有關的功德。
明老爺子坐直了身體,他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來。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越老性子越像小孩,老爺子如今除了釣魚,最喜歡的就是聽時落將自己的各種見聞。
施家這秘聞可是連明老爺子都不知道的。
“怎么沒關系?”施家主太慌亂,他起身太快,腿碰上茶幾,都顧不得疼,一個勁兒辯駁,“我是祖父親孫子,你別仗著自己是大師,就胡言亂語。”
“我從來不胡言亂語。”時落強調。
老爺子也附和,“對,小落落說的都是實話。”
“怪不得我說你跟施家老爺子一點都不像,原來你壓根不是老爺子的后代。”想到這里,明老爺子松口氣。
這樣,他心里對過世的施老爺子愧疚能少點。
“你們這是污蔑!我可以告你們的。”施家主氣的脖子上青筋都蹦了出來。
明老爺子不悅地拍了拍沙發扶手,“是不是,去醫院驗一下就知道了。”
“你要是有空,我們現在就去。”明家有醫院,去了也方便,“我保證結果會最短時間內出來。”
老爺子從不懷疑時落的話。
施家主卻不敢了。
他確是不知道自己身份,可時落說的那樣肯定,他不敢賭。
“看著我。”時落突然出聲。
施家主抬頭,愣愣看向時落。
時落望進他的眼底。
須臾,她打了個響指。
施家主醒神,他驚恐地看向時落。
二話不說,拔腿往外走。
剛才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思想不由他自己控制,他知道自己想什么時落都知道。
這時大師太可怕。
任何人在他面前恐怕都是無所遁形的。
老爺子看著施家主匆忙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時落對別人家的密辛不感興趣,她與明老爺子說了幾句,而后起身,去了后頭的廚房,準備給明旬送飯。
老爺子卻想知道內情,等時落離開后,他撥了幾通電話。
半個月后,老爺子總算拼湊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施權的父親并不是施老爺子的親生子,而是他撿的孩子,為了讓這孩子活的自在,施老爺子夫婦便沒跟人說過,這事只有施老爺子夫婦跟當時的保姆知道。
后來施老夫人又生了一兒一女,不過兒子出生就夭折了。
老夫人臨終前一直叮囑施權的父親,要他好好照顧妹妹。
開始施老爺子夫婦為了養子著想,沒說出真相,等到了后來,他們為了女兒著想,更不能說出真相。
施權的父親卻在施家夫婦都去世后與妹妹鬧了矛盾,后來妹妹一氣之下遠嫁,再沒回過上京。
這些事都是老爺子從那位保姆的后人口中打探來的。
得知真相,老爺子氣的連罵施家養子白眼狼。
他又派人去尋施家女兒。
老爺子這邊事情有了進展,明旬那邊也給時落帶了消息。
是關于小潔的。
既然落落相助,明旬也愿意做點舉手之勞的事。
他將此事交給吳茂。
吳茂做事講究效率,他直接給小潔安排了律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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