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光芒在棋盤上一閃而過,從對手到職業棋手,再到每一位棋迷,都被震驚的效果線擊中。
怪異。
扭曲。
難以理解。
棋形不正。
但就是有股魔性的美感在里面,莫名叫人挪不開視線。
尤其是這手棋由時煜下出,不僅下的怪,最關鍵的是下得快。
如死神的鐮刀般光速切過,大海上異變陡生!
“這是???”
“臥槽,時煜又走出新東西了!”
“他還在刀,他還在刀!”
包括職業棋手在內,所有人都確信,這手棋的選點,沒出現在過去任何一種大漢飛刀的變化圖中。
這是最新的變化分支!
“這”
看著這手棋,連同金院長在內的韓國棋院眾多職業棋手,都虎軀一震。
什么情況?
大漢飛刀不是已經被正式通關了嗎?
除蟲射煜的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怎么還有猛料?
“快!都快點擺棋,看看時煜溝子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金院長下令。
“冷靜!不一定是飛刀!”曹燕薰高聲一呼,用發抖的手,死死捏穩手中的茶杯。
自古小飛多飛刀,這點是不假。
但也不排除,這只是時煜靈機一動,憑著興致下出新手。
如果真是這樣,那它就不是飛刀!
不僅是韓國這邊,但凡手頭有張棋盤的,面對此情此景,都在瘋狂鉆研,無數人的心緒都牽動在時煜的這手棋上。
大海之上,漩渦正在形成,如角斗場般包裹著對局雙方。
姜昌浩冷靜審視著這手散發著不明氣息的棋。
他也十分吃驚,沒想到時煜居然還有新的東西。
之所以選擇出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時煜剛才從簡處理,仿佛飛刀的魔力已經消失,變成一個普通的大型定式了。
既然如此,姜昌浩根據周圍子力配置,主動選擇這個定式,也就自然無可厚非。
可看時煜現在這手棋,好像一切遠沒那么簡單。
難道說,之前時煜是故意這么干的?
故意誘使對手一步步走入飛刀的陷阱?
如果真是這樣,那時煜的強大,可真是不僅體現在硬實力上,還體現在軟實力上。
沒空思考這些了。
現在局勢分外兇險,稍有不慎就會提前結束!
來自姜昌浩的情緒值?
這問號是?
棋下了這么多手,姜昌浩終于第一次爆出東西,顯示的居然是問號,仿佛這是什么現任世界第一人的特權。
不過既然出現了相關提示,也就代表姜昌浩的內心的確遭到了猛烈顫動。
沒錯。
這的確是時煜早有預謀的算計。
不僅是他在這一盤所展示出的戰術欺騙。
而是他長久以來的隱忍、低調、終于取得了成果。
他一遍遍陪各路人士走完簡易版大漢飛刀,偶爾走兩個復雜的,就是要營造出一種它已經被正式破解,前方道路暢通的錯覺。
他欺騙了隊友。
欺騙了廣大棋迷。
所以才能欺騙到對手。
飛刀就是這樣的東西,它陰險狡詐,一擊斃命,威力無窮,唯一的缺陷是難以發動。
他一次又一次佯攻,只為這一次雷霆萬鈞。
這就是大漢飛刀,破解第一重,還有第二重。
當第二重破解完畢后,普通人的探索欲望,以及戒備心基本上也就松弛下來了。
殊不知,海洋的最深處,還有不為人知的第三重領域。
一刀接一刀,防不勝防。
不論你是姜昌浩,還是姜太公,飛刀面前人人平等,仿佛無人敵得過宿命。
關圣帝君給了我九把飛刀!要是你能全部閃避成功,我走!
第65手,飛靠!
長考近半個小時后,姜昌浩終于出手了,飄逸靠出。
必須得落子了。
在這么一個地方,平白無故耗費了半小時,已經是巨大的成本,且不能再大下去了。
畢竟,應氏杯的特殊規則之一,就是計點制,時間是字面意義上的目數。
保留時間用完之后,不是進入讀秒,而是用目數換取新的時間。
因此,一定不能早早在時間上落后于人!
“姜昌浩想了半天,和我們擺的大差不差,都認可這步棋。”
古勝山皺眉沉思道。
姜昌浩長考的這段時間,外面的人同樣沒閑著,最終的結論也正是這手飛靠。
形狀最正,也最穩妥,就算不是好棋,也鐵定不是壞棋。
“亂戰,已經不可避免。”古勝山低沉地說。
哪怕沒有時煜的這步妖異一飛,當前這個大漢飛刀的變化圖,也基本算是最復雜的那一類。
角上姑且算是各自安定,但外圍的棋子則相互切割分斷,形成黑白混戰之勢,給人一種獨輪車走鋼絲的感覺。
而有了時煜這一飛之后,接下來究竟是啥情況,已經不是一時半會能判斷清了,刺激程度何止是用大伊萬點煙,簡直是用二向箔斗地主!
“算了,咱們也別擺棋了,看時煜表情就行!”古勝山這才記起這茬。
“不行,這家伙把頭低著,什么也看不出!”
對局室內,海風四處蕩漾,水霧如劍氣般凌厲,吹得人心頭一陣不安。
終于,時煜抬頭,露出死神般的笑容。
第66手,白棋向內一扳,扳斷這個飛靠的棋形。
依舊是極為迅速的一手!
一條知名的殺機之路,正在緩緩形成,順著這條路,他正提匕而上。
第67,黑棋愚形擋出!
這是肉眼看見,顯得十分頑強的一手,像是一顆種子使盡渾身解數,想從巖石的縫隙中擠出。
算得清。
但判斷不清。
當前這個局面,形成轉換已經是必然趨勢,無論哪個轉換,單列出來都算得上清晰可見。
可當它們集體出現在天秤上時,就無法抉擇了,說不清誰對誰錯。
當然,也有可能.
“都錯。”
時煜的手談之聲響起,像是穿透靈魂的利箭。
第82手,白棋靠枷。
局部最后一手棋落下,黑棋的四子棋經已然動彈不得。
收刀入鞘,戰場重歸平靜。
“這是.哪邊好?”
進入局部作戰后的結算畫面,雙方都在仔細判斷得失。
單純第一眼望過去,兩邊似乎都差不多,都吃住了對方的棋子,形成了外勢。
難道說,剛剛時煜那一下真的不是飛刀?
“不,是黑棋虧了,還是血媽虧!”
古勝山終于判斷清楚了這點,一拍后腦勺。
同樣都是外勢,但白棋下方還有手段,可以將厚度一直貫徹下去,徹底把黑棋焊死在角落。
而反觀黑棋的外勢,不但吃的目數堪憂,外圍依舊有不少借用,白棋很輕易就能繞開它。
與其說這是外勢,不如是個死堡壘,看上去戒備森嚴,實際上卻遠離主戰場,毫無機動性。
這波白棋,賺大了!
這真是飛刀!
“號外號外!大漢飛刀重出江湖,時煜又雙叒叕用他刀中人了!對手還是姜昌浩!”
這一刻,沉寂多時的棋迷終于歡呼起來。
哪怕大家對時煜再信任,充其量也僅限于最終的獲勝結果,至于過程有多花樣,還真不敢亂下定論。
就連時家軍的骨干份子,也有不少人認為,時煜這波大概率沒刀,只是象征性局部過招。
沒想到,依舊是大家立場沒堅定住。
從今往后,不僅得相信時煜能拿下比賽,還得相信時煜能以任何他想要的姿勢拿下比賽才行!
“看,我都說了,有刀。”鹿思竹露出一抹微妙的笑意。
包括古勝山在內,臺下的眾人都面面相覷。
不愧是鹿思竹。
與其說是可怕,不如說是神棍。
全局還剩好幾個空角的時候,她就做出了如此高瞻遠矚的判斷。
這哪是預測,分明就是預言吧。
說有刀,這刀還真來了!
“艾瑪呀!真是飛刀啊!”
詹鶯也后知后覺地驚叫起來,滿臉錯愕。
這都第幾集了,咋大漢飛刀還能刀中人啊?
刀的還是姜昌浩這種級別的棋手!弒神之刃了屬于是!
只能說這事實在離譜。
一把飛刀,一生中往往只有一次命中他人的機會。
可細數時煜的履歷,這把飛刀好像從頭到尾,伴隨著他戰無不勝。
哪怕那些對手走對的局,也往往都因沒有防住后續手段,而中道崩殂。
第1集是月牙天沖,第152集是月牙天沖,到了第307集還來月牙天沖是吧?
真就靠這一招吃遍了天下唄!
“冷靜,昌浩他還有機會!”
說是這么說的,但曹燕薰這回也是真繃不住了,手中的茶杯當場打翻在地,像是這盤那糟糕的局勢。
沒錯,姜昌浩的確還有機會。
畢竟當前這局面,大家得認真瞅兩眼,才能瞅出好壞,這也從側面說明,這棋還有的下。
但是這場景何止是似曾相識,簡直是一天到晚都在上演。
與時煜發生局部交火,慘遭暴打→仔細得失判斷后,希望的火種仍舊在燃燒→再次交火,再次被暴打→抬走。
這橋段大家已經見過太多次了好伐!
“冷靜,還有機會”,這臺詞已經成了“敵人只有一個”那樣的名梗好吧!
第117手,黑棋擋下!
戰場開辟到右側,姜昌浩也深感形勢不利,開始攪局。
木大大!
時煜毫不留情,冷冷向二路一立,旨在搜根攻擊。
不僅是局勢大幅度領先,更關鍵的是保留時間同樣遙遙領先。
在最開始的飛刀交鋒上,姜昌浩投入了太多時間,到現在他已經明顯捉襟見肘,兵力不足。
而為了,挽回時間上的劣勢,他必然得采取更加激進的措施,從而進一步暴露破綻。
第134手,白棋挺頭!
將黑棋斷點上的棋子,硬生生挺起來,俯瞰著被纏繞進攻的兩塊白棋。
時間仿佛加快了流逝速度,棋盤上的手數越來越多,交火也越來越激烈,儼然形成了殺棋格局。
可與此同時,雨卻停了。
大海再次歸于寂靜,甲板上盤旋著浩蕩的海風。
最后的余燼,也散盡了。
行至162手,伴隨著時煜牢牢將斷點一補,姜昌浩隨即也投子認負。
“應氏杯,第一局,時煜獲勝!”
“拿下!”
“開門紅!”
等到結果正式宣布的一刻,現場的棋迷才終于按捺不住,當場開了一瓶香檳,以示慶祝。
“看到了嗎?這就是護國神鶯的威力,這162手,某種意義上不也是在致敬詹老的216嗎?”
“臥槽!姜昌浩也是小黑子!”
“應氏杯?鶯氏杯!”
棋局結束,時煜終于長出一口氣。
盡管出刀的一刻,勝券已經在握,但并不代表整局就立刻高枕無憂。
畢竟對手是姜昌浩,強韌的后半盤已經壓得人不敢放松警惕。
這樣,就先下一城了。
一切正在按照自己的步調順利推進。
“偶么得多,偶么得多。”
黑暗時煜也在鼓掌,一口一個家鄉話の恭喜。
“真是了不起呢,靠著飛刀終于正式拿下了姜老師一局,希望第二局也要有同樣的好運哦。”
雖然時煜和他的對局,早在一念之間下完了,但并不妨礙他當個看客,陪時煜一起看完全局。
“你下得很好,來復盤吧。”
姜昌浩端扶著下顎,微微思索后,便說道。
依舊是那張不喜不怒的面容,沒費多久就調整了回來。
“注意到了嗎,他的數據還在漲。”黑暗時煜用悄悄話的音量小聲說道。
“是啊,確實賊尼瑪恐怖。”
這要是鐵子哥或柳總,被已經視作破解了的大漢飛刀,再刀一次,這痛苦面具指不定得戴一整天,才能緩過來。
而姜昌浩不僅心態上調整了過來,狀態值竟然又開始緩緩攀爬起來了。
他在笑。
盡管笑容很淺,而且轉瞬即逝,但他確實露出了一絲只有對手才能察覺到的笑意。
像是鯊魚嗅到猩美的鮮血,哪怕傷口在自己身上。
“看樣子,他其實對被刀中這事,也還蠻心懷芥蒂的.”時煜不禁思索道。
“怎么辦,你好像把boss的二段狀態打出來了。”
“沒事,出來就出來,我也有二段狀態。”時煜點點頭。
他現在才意識到這點。
這場決賽,并不是單純的自己把姜昌浩當做boss,也并非姜昌浩說的,以下手心態來挑戰時煜。
而是boss對boss,君主對君主,雙方都有深不可測的預備力量,直到最后一張手牌打出去,沒人會輕易落敗。
“期待后天的第二局較量。”時煜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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