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門拉開，趙晴換好整齊的衣服走出來。

秦奕年腰間還圍著浴巾，面披了件迷彩的作訓服外套，他立身在落地窗前，手里夾著根煙，卻沒有抽，而是低眉往下面望著。

趙晴也走了過去，只是下面那道纖細的倩影早不見了。

不知他到底還在望什么。

“秦隊……”

趙晴喊了聲，有些尷尬的問他，“我的任務是不是完成了？”

她其實調來的不是這所城市，而是相鄰城市的，昨午過來，是因為要去部隊里探親。

會稱呼他為秦隊，是因為她是一名軍嫂，跟著自己的丈夫喊，兩人是下級，是戰友，亦是生活性格相投的朋友。

趙晴昨到時丈夫出任務還沒結束，秦奕年負責接待她，路提出來讓她幫一個忙……

“嗯，謝謝。”秦奕年沉緩的，“我讓6行開車過來了，他會送你去部隊。”

“好，知道了！”趙晴點頭。

轉身走時，又想到什么，將方才撿起的東西遞給了他，“秦隊，這是相思掉在門口的藥袋。”

“嗯。”秦奕年伸手接過。

玄關處傳來關門聲，房間里歸于平靜。

秦奕年站姿不動，手里的煙不知不覺已經燃了一大串煙灰，被窗外飄進來的風吹散了，輕輕灑落在空氣里。

他凝著手里的藥袋。

里面裝了兩盒感冒藥，還有一瓶消炎藥。

秦奕年忽然想起曾經她買藥給自己時的情形，心涌起漣漪。

她像一輪驕陽，照進他枯燥無味的生活里。

那樣熱烈的情誼，朝氣蓬勃的年紀……

“奕年，相思現在年紀還，不懂事，很多時候會有不成熟的想法，只是腦袋一頭熱，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已經失去了明杰，也愧對他，我唯一能做的是替他好好照顧相思，不能讓孩子走彎路，這樣他在泉下有知才能安心，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岳父的一番話，還言猶在耳。

是啊，她今年才十八歲，很多事情都沒有做到最正確的考慮，可能會將某種依賴當做了喜歡。

等到她大學畢業邁入社會，人生還會有無數種可能，也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會意識到這只是自己的一時頭腦熱，是個錯誤……

秦奕年眸底的情緒，一絲絲的慢慢流逝，逐漸歸于寂靜。

一顆心也沉寂下去。

手機這時震動了下，秦奕年拿起，信息的內容很簡短：“我要回去！”

第二午九點，機場大廳。

李相思像是當初火車時一樣，懷里抱著個雙肩包。

沒有多余的行李，她來時很匆忙，憑著一股沖勁和對待感情毫不保留的勇氣，如今現實給了她一個響亮無的嘴巴，不得不知難而退。

早秦奕年過來接她，退了房，吃了頓沉默的早飯，然后送到她機場。

李相思一句話都沒開口，像是被人奪走了全部的朝氣。

果然，沖動是魔鬼。

來的時候跋山涉水，坐了兩兩夜的火車，回去飛機只要四個時，其實到頭來，感動的只有她自己。

李相思看向面前一身軍裝的秦奕年，五官英俊，肩膀平穩開闊，窄腰長腿，有著強大的氣勢，也有軍饒威嚴。

終于把她這個麻煩送走，他心里一定巴不得吧！

李相思想，這輩子都不想再來江南了……

她眨了眨眼睛，將眼浮動的水光斂去。

廣播里開始提醒進行安檢的航班，李相思將喉嚨里的哽咽全部咽下后，才開口，“姑父！”

“嗯。”秦奕年淡淡應。

“你放心，我回去以后不會亂話的，你和趙阿姨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會提！”李相思聲音軟軟，顫意卻沒辦法掩飾。

畢竟血緣，她是許家的人。

秦奕年一直將身邊的人藏著沒露，或許是顧及到許家那邊。

但其實姑許英琦已經去世兩年多的時間，她知道秦奕年是正常的男人，所以他算找人也無可厚非。

“還有是——”

李相思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對不起，這三給你添麻煩了，還有這些日子給你造成的困擾！”

秦奕年沉默的站著。

李相思指甲蓋深陷手心里，捏出泛白的顏色，“姑父，你的沒錯，我成年了，應該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謝謝你在我沒有走太多彎路的時候，讓我現自己很真！

之前在醫院里，還有酒店里的事，我希望你能忘記，以后我不會再自不量力，會記住你是我的姑父，不會再動不該有的心思，也不會再纏著你……”

李相思屏著一口氣完，間沒有停頓。

否則，她怕自己會哭出來。

背脊挺得僵直，李相思用力翹起嘴角，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弧度來，“請您放心！”

秦奕年注意到她將稱呼改為了“您”。

這是他想要到達的目的，真正到來時，卻覺得胸口倏的緊。

“我進去安檢了！”李相思抱緊手里的雙肩包，沖他揮手，“姑父，再見！”

黑眸深處的情緒涌動，又快斂去，一切歸于冷漠。

秦奕年沉聲，“再見。”

李相思轉過身，一步步的往安檢口里走。

剛剛她在他面前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始終忍著，等到坐在候機室的椅子，她的眼淚終于決堤，痛哭流涕。

身旁有好心的阿姨看到，連忙給她遞紙巾，“哎呀，姑娘，你沒事吧？你別哭了呀！”

李相思還是哭，哭的不能不已。

因為她的愛情沒了。

還沒有開花，枯萎了。

飛機從碧藍的空掠過，留下了長長的痕跡。

停車場黑色的悍馬前，秦奕年腳踏軍靴迎風而站，仰頭薄瞇著黑眸望著空。

一旁的6行躊躇的前，試探問，“秦隊，我們走吧？”

“嗯。”秦奕年點頭。

6行是跟著他一起從北方調過來的。

臨走的時候，他還在部隊里大肆顯擺了好一番，洋洋得意自己是老大身邊的紅人，最得他心，同樣的，跟在秦奕年身邊多年，也任何人都了解他的脾氣秉性。

如現在，能感覺到他情緒異常。

雖然秦奕年側臉線條淡漠，和平時一樣不茍言笑，但從周身散出的低氣壓能察覺的出。

眼看著悍馬在機場高狂飆，一個甩尾，人身體慣性的往前傾，6行默默的抓住了頭頂的扶手。

嚶嚶，伴君如伴虎啊！

秦奕年將悍馬的性能揮到極致，一個時的高路程不到三十分鐘已駛過收費口，市區內茫茫車海對于他來都是浮云。

驀地，一個尖銳的急剎車。

悍馬突然停在了路邊，輪胎在地面劃出痕跡，旁邊市里走出來的人俱都望過來。

禱告了一路的6行，顫巍巍的問，“秦隊？”

秦奕年喉結聳動，“幫我多買幾包方便面。”6行懵逼的“啊”了聲，觸及到他陰霾凌厲的眼神，忙不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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